书中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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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七

    在街上一直晃到天黑,路灯一盏盏亮起來,我无处可去。

    只好又回去敲高山龙司的门。沒办法,在这里我只认识他一个,不找他找谁。

    果然,推开门这位仁兄诧异了一下:“怎么……”

    我赶紧挤出一个绝对善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想打扰你的,不过我沒地方可去……”

    他赶紧说:“沒关系。”然后让我进屋。

    我觉得有必要让他明白,我不是又从井里兜个转又出來的,而是我从这次爬出來就沒被摄回去。果然,这个事实不仅让我意外又茫然,高山龙司也茫然了。

    是啊,虽然不知道这变化是怎么发生的,但就是发生了啊。忽然之间水井的诅咒就好象被破掉了一大半似的。看过午夜凶铃大家也都知道啊,贞子小童鞋每次杀完了人也得回井里啊,下次杀人再爬出來,不知道是水井诅咒了她还是她诅咒了水井,也可能是互相诅咒。总之,这个水井是做为溺死鬼的贞子或者我都无法摆脱的。

    可是突然之间水井就成了过去。我现在还坐在高山龙司租來的小公寓里,眨着眼和对面坐的男人相对无言。

    “那个……要喝点什么吗。”

    我呆滞的摇头:“我不渴。”

    一淹死的鬼,对喝东西绝对沒兴趣。

    高山龙司摸出烟來,还问了我一句:“不介意吧。”

    我有立场介意人家在自己家抽烟嘛。人家都不介意半夜开门放一只女鬼进來了。

    我摇摇头。

    看起來他有点烦燥,点上烟狠吸了两大口,然后还剩半截的时候就掐灭了。我注意看到烟灰缸里也有两只烟蒂,,他心烦什么。他前妻的事还是被女鬼缠上的事。

    “那个,我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他摇摇头:“不是的……正好,我也有件事,想和你讨论一下。”

    呃。

    “我前妻浅川刚才來,说起了一件事情……”

    “唔。什么事。”

    “她的外甥女智子……上周去世了。”

    啊。我眨眨眼。这个,我有印象吖。午夜凶铃那电影一开场就死掉的女孩子好象就叫智子嘛。可是,可是,这里真是午夜凶铃的世界。那也就是说,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死在井里的,从电视机里往外爬的女鬼贞子。那我算怎么回事儿呢。

    “是不是死因不太……普通。”我尽量让自己用词小心点儿。

    他抬头看我一眼:“是的。”

    “那,她还说了什么别的吗。”

    高山龙司沉声说:“她觉得或许是灵异事件,因为实在沒有找到死因,就是突然间的猝死……死者的表情很惊恐。”

    “她是想找你帮忙吧。因为你不是有点特异的能力是吗。”

    他点点头。

    呃……

    我实在弄不明白,午夜凶铃里那个女鬼到底有几个。我算一个,可我又沒杀过人。那就是还有一个杀人的。

    两个女鬼。

    呃。那个女鬼是怎么死的。我真是好奇啊好奇。但是好奇归好奇,灵异片儿里好奇心杀死猫。比如午夜凶铃里吧,浅川要不是执着的追查外甥女儿的死因,大概她父亲还有高山龙司也就都不会因此而送命。

    送命。

    我一下子睁大了眼,连忙说:“你可千万不要管这件事,最好让你前妻也不要管。这事肯定有危险又麻烦。”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他点头:“和遇到你的情况不一样,我有预感这件事绝不简单,追查下去的后果谁也说不清楚。但是浅川……她这个人认准一个目标之后,不达到目的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说的也是,电影里那女记者的性格是有点……就和他说的差不多。不过,难道这真是在电影里面。那女主角就是浅川,男主角就是高山龙司。当然,还有个绝对重要的女配角,,女鬼贞子。

    可是,电影里沒有我这号人物啊。我算是怎么回事儿。编外的。替补的。外來的。

    相对无言,然后他说:“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就是想找到自己的记忆,回到自己应该去的世界去。

    “我想先弄清楚自己是谁,以前发生了些什么事。至于其它的,我现在沒考虑这么多。”

    他点一下头,站了起來拿起外套:“你留在这里吧,我去学校宿舍,正好那边也方便再查一下资料。”

    啊,我这不成了鸠占雀巢了。

    “那个,你不用……”

    “不要紧,本來我也要去学校准备一些其他事情。电话你不用接,我这里也沒有什么客人会來。”他自顾自就开门出去了。

    关门的动静让我回过神。

    我盯着门板琢磨,,高山龙司该不是害怕吧。白天和女鬼见面是一回事儿,晚上待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我自己待在这间陌生的屋子里,一想到这里可能是恐怖片儿的世界未免有点害怕,可是再一想我是女鬼我怕谁啊。

    开电视看节目,总觉得少点儿什么……唔,要是有水果薯片什么的就着吃就更好了。可是我又沒钱买,高山龙司的冰箱里只有鸡蛋啤酒什么的。

    偶像剧。沒意思。脱口秀。也沒劲……

    我拿着遥控器换來换去,不经意换到一个新闻访谈节目。被采访的是穿着校服的女学生,采访的人穿着米色的套装,波浪卷发,,这不是高川的前妻浅川吗。

    我认真的把这个大概不到十分钟长的节目看完了,问的就是传说中的灵异录影带事件,好象已经有好几个学生不明不白死了。节目播完放起了广告,我关了电视。

    高山龙司桌上有纸笔,我在纸上无意识的描描画画,画出來的人脸有点抽象,不过那双眼睛却有几分相象。

    这个人是谁。

    他是谁。

    去浴室冲了个澡,把那条已经象梅干菜似的白裙子放一边,拿大床单披在身上,窝在榻榻米上,一门心思在想这个问題。

    还有脖子上的钥匙。这东西很重要吧。为什么会变了形的呢。和那道刺眼的绿光,那剧烈的疼痛有关系吗。我家在哪里。我是谁。我要怎么才能找回自己找到过去。

    拿着那枚变了形的钥匙发了一会儿呆,不知道怎么睡着了。

    好象听见什么铃声,执着的响。

    我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去,然后习惯性的:“喂……”

    话都出了口才想起來。得,这是人家高山龙司的家啊。我跑來鸠占雀巢不说,还乱接什么电话。

    那边的人明显犹豫了一下,问:“请问……龙司他在吗。”

    “啊,那个,他在学校。”我坐起來抓抓头发,有点懊恼,,不会给他添麻烦吧。

    “是吗。我打到研究室,说他这会儿出去了。唔,如果他回來的话,请让他给我回电话,我是浅川。”

    她的声音有种惊悸过后的疲倦,我心里一动:“是有关录影带的事吗。”

    那边传來清楚的抽了一口凉气的声音,沉默了半天,她才出声:“你……你是谁。”

    还真猜对了。

    “我们见过,昨天你來的时候,我是……呃……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想问,你是不是看过一盘奇怪的录影带了。”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是的。”

    我犹豫了一下,说:“那个……我想,也许我可以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