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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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色4

    得想个办法让他离开。

    飞燕走到刚刚好色鬼练步的地方,脚尖轻轻磨过地板,得想个办法。

    次日,飞燕舞毕,叫住想越窗离开的好色鬼:“公子不急走,这么多天,飞燕都没有好好待公子喝杯茶。”

    帽下的眉毛挑了挑,真是意外啊。

    飞燕继续道:“江湖上称公子为好色鬼,却仍是觉得不知道如何称呼公子好,好色鬼?色鬼?总是觉得有些别扭。”把盏好的茶放到好色鬼面前。

    嘴唇微弯,但笑不语。

    见对方仍然没有接口的意思,飞燕喝上一口好茶,叹了一口气道:“小时候呢,我姐姐的才华就远在我之上,女工、词藻等都比我高上一筹;后来家中父母去世,因缘之下被一位老者收养,他教我们武功,我原以为这下总是可以比姐姐强了,可是依然是……”苦笑了一下,继续说:“老人去世前,临终嘱咐,若是闯江湖,以武功水平而言,我最好不要出面。后来姐姐去世,我到这青楼,也只是靠着记忆中姐姐的轻功谋口饭吃,久而久之,竟连自己当初学的点点武功基础也忘光了。”

    飞燕低下头,似乎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好在有公子,姐姐的心血得以传承……”说着又自嘲起来:“我总觉得人的名字有时真的会预言一生。像我,生我的时候,大概父母就觉得已经有了我姐姐这么乖巧的女儿,我便是可有可无的;长大后,在姐姐的光辉下,我又是可有可无的;姐姐去世,我靠着她留下的步法混得这金屋银屋,似乎也是可有可无的。”

    好色鬼听着,真是好长一段抛砖引玉啊。

    “公子可猜到我本名叫什么?‘飞燕’当然只是艺名了。”飞燕停下来,似乎真是在等着好色鬼猜。

    这女人当初被自己诱骗着承诺的,本来就万分不愿,平时随意应承一句就了不得了,今天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她这么想知道自己的名字,不惜拿自己的身世做引子,掀起睫毛,好色鬼想看看她能演戏到什么程度。

    飞燕蕴着水雾的眼睛正看着窗外,察觉到好色鬼抬头,恍然眨眼,努力眨去泪水,扯出一笑,看向他:“无可有无可不有……”

    好色鬼心中一窒,心神闪了闪,一瞬间忘了自己刚刚暗自的嘀咕,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如此让人心疼。

    压下心中升起的同情,哪知飞燕站起身,铃铛声打乱他的思路,女子盈盈的一拜:“吴可见过公子了。”

    好色鬼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也站起身了,他愣了一下,顿时失笑,边摇头边说:“你这使得也是美人计吗?”

    吴可长袖曳地,袖中双手一听此问僵了僵握紧,但是脸上仍是春风和煦。

    好色鬼转身走至窗前。

    还是…失败了吗……盯着那灰色的背影,忽见他又转过来。

    “虞墨也见过姑娘了。”

    袖中的手十指松开。

    “姑娘准备……”话音被吴可的手势打断。

    侧耳听了听,确定没有声响,这才让来人继续。

    “姑娘准备如何让好色鬼离去,可要我找刺客?”

    “刺客?”像是听到了多好笑的笑话,“此人就是全国最优秀的刺客之一,你又能找谁呢。”取出一荷包:“这里面是一万两银票,你去查,本名虞墨。他肯定游历过很多地方,口音有些杂,但还是有种内在的京腔,可能就是京城人氏。”

    “姑娘上次给我的银两还没用完…”

    “别,”把推回来的荷包推回去,“人在官场,少不了上下打点,加上这次查的人是鬼门关的,不太容易啊……有剩余再给贵妃送点,有钱能使鬼推磨。”

    “行,那姑娘等我消息。”顿了顿:“姑娘如此大费周章查他的身家历史,可是有什么对策了?”就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呵呵,”吴可笑起来,“他对自己的姓名都忌讳隐藏的不轻易告人,据说连鬼门关都不知他的真名,可见…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啊…人啊,就怕有故事,有故事了,就有弱点了。”

    “姑娘说的是,那我这就回去了。”

    点点头,起身,铃铛碰撞,拉开房门:“送许大人回府。”

    关上门,兴致起来,哼着拍子,左旋右点,直到黄昏至,灰衣黑帽如期而至。

    …无可有无可不有…好在,好在自己的弱点已经逝去了。对窗前的人翩然一笑:“吴可等候多时了。”

    真是殷勤得很啊。虞墨从飞燕轩出来,负着手慢慢踱着步。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但是自从那天互相知晓了姓名之后,她的态度就有点不一样了。按正常的说法,应该是友好了,友好应该是件好事,可是他怎么总觉得被算计,或者说,正在被算计?

    非常不情愿的走到岔路口那间没有一处不破烂的“财源滚滚”。

    酒楼中的吵闹声似乎都快把房子震塌了。虞墨纳闷的看着与上次的冷清截然不同的热闹景象,还真的有人来啊?

    “嗯呦,你又来了?”贪财鬼朝虞墨哈哈一笑。

    一手抓着快抹布,一手忙不迭的在空中挥舞着——拨着空气算盘珠——眼珠子一转,突然朝虞墨右后方大喝一声:“李贼!哪里跑!”虞墨只觉眼前一闪,飞过一物,黑纱一下子被风刮得直往脸上撞,耳边又响起:“一共是五两酒钱!别想赖!”

    脸上刮了个抹布的男人从地上爬起:“哎呀呀,我只是去解个手么,没赖没赖……”打得真疼啊……

    贪财鬼喜滋滋的收了钱,又来回穿梭在破桌子,破凳子,破酒坛之间,一手收钱,一手飞快的倒酒擦桌子,虞墨不禁恍惚起来,到底,刚才跟自己打招呼的是不是他,还是说根本就是自己的幻听?!

    虞墨只得耐着性子等着,一直到入夜已深,闹哄哄的酒楼才渐渐静下来。

    “嗯呦,你还在啊,”贪财鬼终于两手闲下来,非常惊讶的看着虞墨,随后又得意道,“我说我生意好吧,我呀,走的是低档路线,你懂不懂?哎,你这种靠脸蛋吃饭的是不会了接我的艰辛的啊……”话声嘎然而止,飞速的抢过一叠银票:“啥事儿呀啥事儿呀,哎呀,兄弟之间何必这么见外呢……”正着开始数:1,2,3,…

    “帮我查查飞燕。”

    “唔唔没问题,一句话!”反着数:1,2,3…

    “听我说话!”受不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爱钱的人!

    满意的把票子叠好,放进怀里:“嗯呦,我听着呢,查飞燕是吧。”

    靠近贪财鬼,说道:“她本名是吴可,儿时双亲都死了,跟姐姐被一位老人收养,她姐姐是‘游龙仙子’。”

    “啊!”贪财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你想要‘回雪游龙’是不是啊。”

    不想跟他废话,虞墨说:“你一向消息灵通,反正帮我查就是了。”

    “哎,你比我知道得都多,还要查什么呢。你想知道什么呢?”

    虞墨沉默了,想知道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总觉得该知道点什么,总觉得不安全。

    “能查多少是多少。”

    几天后,虞墨再次来到“财源滚滚”,看到贪财鬼像接待贵宾一样,在他面前放了个居然没有破损的干净的碗,还亲自给他斟了一碗的时候,他心里就明白,估计是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说吧。”

    “嘿嘿,你也知道,这个事情难度比较大……”双手搓搓搓。

    “嗯,”看贪财鬼这么诚惶诚恐的样儿,觉得好笑,“放心,钱我不收回。”不知道为什么贪财鬼总是一副“我很穷”的样子,本来鬼门关给的就不少了,他这偷那儿拿的,应该是全门上下除了王最富的人了。

    贪财鬼者才放下心来,说道:“游龙仙子已经于五年前死了,据说是得了一种怪病,没有及时拿到药,就死了。”

    “什么药?”

    “不知道啊,似乎不是中原的药呢,谣传是只有进贡才会有的珍贵药材。”

    进贡的,那当然民间拿不到了……虞墨又问:“可知道她与什么人来往比较密切?”这女人非常谨慎,听力又极其灵敏,每次自己一来她就知道,无法偷窥到什么。

    贪财鬼摇摇头:“没有,与我先前告诉你的一样,能进她房间相谈的都是二品以上官员或者巨贾商户,没有与什么人特别亲密,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没有得罪?这样一个青楼女子,男人争着看她,怎么可能不想尽办法得到她,即使是再聪明再滑头的女人,在那么多权势面前,怎么可能没有“得罪”过?虞墨暗暗想,到底是没得罪过,还是,得罪了但是没人声张出来?

    ——非常非常内部的消息…其实之前有人送来她的案子给我们,季总管接下了,但是后来鬼王把它抽走了,退回去了呢。——

    脑海中回响起之前贪财鬼说过的话,还是说,得罪了,但是也像鬼王抽走案子一样,被压下了?

    与此同时,飞燕轩内。

    “确定?”

    “找的是当年誊写家谱的老仆,虞墨,错不了,还说那孩子异常俊美,看一眼永生难忘,虽然早已从家谱中除名,但是绝对错不了。”

    “好,辛苦你了,钱可够用?”

    “绰绰有余,姑娘有办法了?”

    “呵呵,我这次还想贪心一点,如果可以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