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你的幸福
字体: 16 + -

41 异国他乡

    当苏玥睁开眼睛的时候,到处都是新粉饰过的,白茫茫的一片,医院?但是没有传统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欲转头看看四周的设施,以此来确定答案,但是稍一转头,颈部就传来疼痛感,钻心的疼。

    仿佛是前世的记忆呼啸袭来,明晃的灯光,刺耳的刹车声,然后就是眩晕,颠倒的街景,还有人慌乱的叫声,声声不绝耳。

    这种小场面,用小脚趾头想也知道,当一件事情纠缠到不清的时候,那咱就给它来场车祸吧,一了百了,最差也是个肢体不全,或者肢体功能丧失,最彻底的就算是失忆了,他乡异梦,响当当的新生活,序幕就此拉开。

    在这次典型的车祸现场,而受伤的那个人正好是她自己,苏玥首先确认一下自己身上出现过上述的哪几点,然后再决定怎么活。

    想起这些之后,苏玥忙勾勾手指,讯号完整的传递,准确无误地接受并做出反应,她安心,她庆幸。

    于是立刻张了张脚趾,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灵便,而且动的时候,原来在学校摔过的腿,对传达的信号,感知不是很迅速,却不是死气沉沉的毫无知觉,她再次安心,再次庆幸。

    以上的动作,让苏玥可以确信,车祸没有给自己的身体带来重大性的伤害,她还是活生生的人一个。

    只是颈部的疼痛很难忍,她不得不狠心的用自己插着吊针的右手摸摸颈部,果不其然,摸到了厚厚的石膏,拿手敲了敲,还是邦邦硬的那种,她不知道自己需不要带着东西,带一辈子。

    然后拿手继续往上摸,厚厚的绷带,一圈又一圈,她相信她现在这个造型,出去的话,没有人敢说她不是病人,她心中窃喜,当病人意味着什么呢?就意味着都不用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真好啊,人类生活的终极目标。

    但是她又摸摸了绷带,是不是有点厚,有点夸张啊?她想她现在会不会像印度人那样,顶着圆盘一样的头箍?她突然一个机灵,这玩意是不是太影响自己的美观呢?她只希望自己的肤色也不要变成印度人的暗色就好了。

    调试完身体机能,她该检查一下自己的脑袋是否受过重创,也就是所谓的记忆力的保留程度。

    她的思想开始有点漂,穿越啊,王妃啊,失忆啊,爹妈不认啊。

    不过,就在刚才,自己还确切的想起来车祸发生的一瞬间,那些残留的记忆,一切正常的。

    当她看到文琳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几个样貌谦逊的人时,事实证明了她没有失忆,因为她一眼就认出了妈妈。

    那就是选择性失忆。看看这群人里,除了妈妈之外,其他的都不认识。该认识的认识,不该认识的,一个都不认识,比较符合选择性失忆的症状,她有点相信这个答案了。

    文琳高兴得走到床边,握住苏玥的手,面露安心之色,说:“玥玥,你终于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玥不解了,她觉得自己怎么也算是遭遇车祸,以往只要说是车祸,必定是惨剧,血肉模糊,不省人事,亲人们哭得死去活来,就好像这样能把死去的人哭回来似的。

    就像是小姨当年那样,静静的躺着,脸上没有温度,看不出她生前的喜怒哀乐,也看不出她的来世夙愿,只是躺着,把一些该结束的,未结束的,都留给了活着的人。

    当时苏玥看着小姨那么躺着,她甚至天真地认为,也许就在下一秒,小姨就会坐起来,然后带着她去吃肯德基,给她买好看的头饰和裙子,她对裙子的偏好也是受小姨的影响,尤其是白色的裙子,很纯很嫩很新鲜。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逛一直逛,走累了喝杯冷饮,体力迅速恢复,接着再逛,小姨常说:我美丽故我存在。苏玥记住了。

    最后小姨还会在走之前往她手里塞上大把的零花钱,苏玥当时还有些不领情,她那个时候就觉得小姨是很会赚钱的人,小姨的一个设计方案就能赚好多钱。那时叫做拉私活吧,现在叫做走穴。

    可是那天她一直没等到小姨坐起来,她就那样静静地呆着,静静地看着,她对自己说:小姨累了,她只是睡着了,她需要睡好久好久,我不能哭,眼泪滴嗒的声音会打扰了小姨的睡梦。

    苏玥扶着妈妈离开,她就是强忍着不哭出来,尤其在大家都伤心的时候,她要坚强,像小姨一样坚强。

    其实她知道那个宠她疼她的小姨不在了,她再也不能那样笑着看着自己问:“玥玥,小姨漂亮吗?”

    十二岁的她,只能猛个劲点头,翘起大拇指称赞道:“小姨,你最漂亮了!”

    然后小姨就会给她一个强有力的熊抱,说:“有的人却不知道珍惜,走,小姨带你出去玩。”

    苏玥扬起她那张还未绽放出美丽的脸,不放弃的说:“我会像小姨一样漂亮吗?。”

    小姨的眼睛亮晶晶的,豪情万丈的说:“会的,等我们的玥玥长大了,就会像小姨一样漂亮的。”

    苏玥点头,她相信小姨说的所有话,更相信这句话。

    再见到小姨时,就在此情此景,这段伤心,一直埋在苏玥的心里,也许是境遇相同,她突然就想起来了。

    可是同样是车祸,境况确是大大的不同,至少她现在是思路清晰,判断力敏锐,不一样,一定有哪里是不一样的。

    她很快就发现了这个一样,当她想张嘴回答“我很好”时,就发现了这个不一样。

    她以为这是错觉,就又张几下嘴,喉咙里传出几声嘶哑的小野兽似的声音,难听的像是被砂纸摩挲过一样,粗糙而且摧残到毁灭。

    她有些着急,妈妈立刻按住她的手,安慰道:“玥玥,没事的,只是暂时的,会好起来的。”

    此时那些谦逊的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精干的50多岁的人,他和蔼的笑,然后语调很怪地说:“你不用担心,车祸使你的声道受损,只要日后多尝试说话,多多练习,还是可以恢复说话的,但是声音也许跟以前能有些不同,请放心。”

    苏玥一时泪涌,眼泪流进了心里:“陈安然,我不能说话了,你还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