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养大不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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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冷面校尉

第4章冷面校尉

“投军。”

云蘅会说,她听到这两个字的第一反应竟然会是花木兰么?

只是她实在是不想每天小心翼翼的混迹于一群糙爷们之间啊。

所以她苦笑:“法明哥,有只招收女人的军队么?”

法明一愣。也是,这段时日与云蘅一路行来,他几乎都快要忘记她其实是个女人的事实了。

没办法,主要是这姑娘的行事作风太爷们了,让他根本就没办法把她与女人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现在他正视了云蘅的性别问题,也就很认真的低头对她说道:“没关系,我去投军。然后我每个月的饷银交给你。我来养活你。”

云蘅感动了。她忽然就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也不枉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拼着被发现的风险给他送干粮的事了。

“法明哥,”她踮着脚,感概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心意我领了。”

只是当兵能有多少银子啊。只怕能养活他自己就很不错了。

法明低下了头。其实他自己也深深的认识到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只是他是真的很想养活云蘅的。

“阿蘅,”他忽然就抬起了头,很认真的看着她,“我能做你大哥吗?我是真的很想照顾你。”

云蘅坚强的让他心疼。明明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可是这些天来她面对路上的那些死尸时,竟然是面不改色。

他哪里会想到,作为一个医学院的学生,对着死尸,那是真的,压根就不会有什么感觉的。甚至她还能边吃饭边跟你讨论着,唉,你看这具尸首,皮肤弹性看起来还很不错的样子嘛。

可是云蘅还是感动了哇。她虽然觉得,顶着一具萝莉的身体,实际上是一颗糙汉子的心,在比她小了五岁的少年面前被感动是有点矫情了,可是她就是矫情了你又能奈她何。

“法明哥,”她笑着仰头看他,“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叫你哥的啊。在阿蘅的心里,早就将你当成是我的亲大哥了。”

这个萌卖的,她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拿把扫帚来扫扫,指不定就能扫满一簸箕。

但是法明只看到表面,没有看到实质。所以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嗯。大哥一定会让阿蘅不再挨饿。这辈子一定会护阿蘅无虞的。”

云蘅清咳了一声,感觉有些不习惯这样认真严肃的法明。所以她就讪讪的笑了笑:“好。那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前进的最终方向依旧还是冀州。只是云蘅没有想到,她和法明会这么快的就分开了。

大批的流民忽然就这么汹涌而来,她和法明直接被吓懵了。然后等到云蘅反应过来之时,身旁早就已经没有了法明的身影。

“法明哥,法明哥。”

这一刻她是真的怕了。面对如潮的人群,她身形单薄,就怕下一刻就被人潮践踏为肉泥。

可是人潮过后,原地并没有法明的身影。

她焦急的四处找着他,一边找一边愧疚。

刚刚她就应该紧紧的抓着这孩子的手的,就算是被别人拧断了胳膊也不应该放手。

但是,任她找遍了四周,依然是没有法明的半丝踪迹。

她只好懊恼的继续前行。

临行前她就曾和法明商议过,如果途中两人不幸失散了,那就去最终的目的地,冀州会和。

只要两个人还活着,那就一定能再见到。只是乱世茫茫,今日哪知明日事?

云蘅一个人上了路。风餐露宿,忍饥挨饿,最后当她终于看到前方的那座名叫冀州的城池时,她就像是朝圣者终于到了目的地一样,趴地上就不想再起来了。

让她哭一哭先,这一路上走过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不容易的她有时候都怀疑,其实自己早就在途中挂了的吧?现在来到冀州的只是她的魂魄而已吧。

不然,为什么她会觉得眼前的这一切都是这么的不真实呢?

跟个游魂似的随着人潮往冀州的城门口移动,云蘅捏紧了兜中的那纸身份证明。

果真如她先前所料想的那般,经过任何一个城池的时候,都会有人前来查看她的身份证明。而这次也不例外。甚至她还看到有些人被周边拿着长矛的士兵带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她悄悄的注意了一下那个方向,发现被带走的都是男人。

轮到她的时候,她赶忙的将兜中的那纸身份证明拿了出来,面上带着笑,双手恭敬的递了出去。

条桌后的男人轻慢的接过她的身份证明,然后抬头打量了她一眼,慢慢的问了一句:“十四岁?”

云蘅急忙点头,心中早已经想好了待会要是被问,为什么你看起来没有十四岁的说辞。

可是那个男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她的身份证明还给了她,然后右手轻挥,他身后立即有一个士兵上前来就冷冷的喝着:“跟我走。”

云蘅只被他吓的心脏都快不会跳了。她想逃跑,可是看了看那士兵手中长长的矛,她觉得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听话吧。

只是,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啊?明明这一路上经过那么多城池的时候都没有问题的啊。

云蘅郁闷了。她郁闷的都快想在地上刨个洞,然后钻里面再也不出来了。

她悲哀的想着,不会这一路上餐风饮露疲惫万分的奔了过来,临了不过刚到目的地就被咔擦掉了吧?那这样岂非真是太亏了?

一路上这样忐忑不安的想着,直到她前面带着她过来的士兵忽然停了下来。

“校尉。”

她听到她面前的士兵开口发出了声音。

云蘅也急忙停了下来,然后抬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

周边纪律严明的列了两队士兵,个个手执长矛,面色严肃,身姿笔挺的更是跟大西北的小白杨似的。

云蘅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心中立马怵了。

然后她再小幅度的抬头看向正前方。

如果她没听错,刚刚带她来到这里的士兵正是对着她的正前方叫出了校尉这两个字。

唔,她的正前方现在正摆了一张条桌,条桌上只简单的摆放了纸墨笔砚,别无他物。

至于条桌后的那个男人,虽然是坐在小马扎上,可是抬头挺胸,那身姿笔挺的让云蘅怀疑,是不是他的身后有个什么棍子在支撑着他啊。

不然他一天到晚这么坐下去得有多累。

难道这就是校尉?看他这冷面形象,好像是不怎么好说话的吧。

兜里其实还是有些珠宝银子的。翠浮庵里的众尼身上这些玩意很多,所以也就不怎么当一回事了,没事的时候就随便给她抓一把。

原本以为逃跑的路上肯定会用得着,所以云蘅将这些都带了出来。只是没想到,这一路上,最缺的东西是食物。就算是有大把的银钱,那也没地买去。

被那个士兵带来这里的路上,她还在琢磨着,实在不行就将这些珠宝银子全都拿出来吧,只要能换她一条命就成。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只是让她出乎意料的是,面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分明就是个冷面阎王啊。她估摸着,就算是再搬来一座银山,那也很难打动他。

难道自己的小命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呜呼哀哉,云蘅郁闷的好想撞墙。

但是她忽然听到一道冷的跟淬了冰渣子的声音在问着她:“姓名?年龄?籍贯?”

她瞬间就被这声音给冷到了,急忙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他的问题。而且几乎是腰都要弯成直角的,双手恭敬的将自己的身份证明给递了过去。

条桌后的男人手拿着她的身份证明,仔仔细细的看着,似乎恨不得连纸张上面的每道丝都揪出来研究下。

而在这个过程中,云蘅基本上都处于那种想挖洞就钻的状态。

这气压,特么的太低了。低的她不自禁的就想弯腰直接给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给跪了。

她瞬间就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男人的目光终于从身份证明上移了开来,转而移到了她的身上,仔仔细细的打量着。

云蘅觉得,他这就是用目光在给她凌迟啊。

“你,”她忽然又听到了那道冷的跟冰块似的声音,“十四岁?”

云蘅急忙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仔细的斟酌着措辞:“回校尉,是的。我今年刚好满了十四岁。”

苍天可见,她连回答教授的专业问题时都没有这么深思熟虑过。

但男人显然是不相信的。他很快的就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你的身份证明上是个和尚,法名法海,可是你刚刚说你叫云蘅。”

他明明只是平铺直叙的陈述语气,没有半分的疑问或者质问,可是云蘅还是背上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糟糕。刚刚说的太溜,脱口而出的竟然是自己的真实姓名。

“回校尉,”她脑中急速的转动着,终于找到了一个听上去还算合理的理由,“法海是我的法名,而云蘅是我的俗家姓名。”

男人还没有说话,就有另外一道嗤笑的声音响了起来。

“和尚?”

而后只听得空中呜呜风声响过,有什么东西被人弹了过来,准确无误的将她头上的那顶包巾给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