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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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三章

台北。下午三点。

    郗凯雷的篮球练习多了一个观众——帅歌。

    凯雷不是一个会食言的人。答应了做她的模特,虽然有受骗上当的感觉,他还是抛开了个人的情绪。

    帅歌支起三脚架,躲在相机镜头后面调整焦距。

    “ok,凯雷。”她抬起头,表情是专业人士的严肃认真。“不用在意我,就像你平时做的那样就好。”

    “ok。”凯雷拍打着篮球,点了点头。

    “ready?”她又缩回到镜头后,伸出左手做了个胜利的“v”手势,“go!”

    他带球奔跑,三步上篮,耳边传来她按快门的声音。糟糕,走步了。凯雷尴尬得停下,难以置信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

    “不要紧张,凯雷。”看出他不经意流露的无措,帅歌走到他旁边给他鼓励。“你打球的样子,是很简单的快乐,这时候的郗凯雷真的很帅很有感染力,你只要想这些就可以了。”

    他深呼吸一下,“我可以的,一定能在你的镜头里做最完美的表现!”

    结果,还是失败!

    百思不解,为何比赛的时候,即使面对更多的镜头都能视若无睹,而此刻只是一架照相机,竟能让他频频失误?

    帅歌仿佛比他更沮丧的样子。平时乱得张牙舞爪的黄头发,好像感知到主人的糟糕心情似的,毫无生气得耷拉着。

    “对不起,帅歌。我太紧张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一定没有拍到想要的画面。简单的快乐!听上去就是件复杂的事情。

    “是我。”她推了推滑下的眼镜,脸上有些落寞。“我果然是和快乐无缘的人。”

    “怎么会呢?”她一点都不像那个以捉弄他为生活目标的帅歌了。凯雷抱着球走向照相机后面的她。

    “你不知道,很久以前,我就是个对人生没有执著的人了。”她望着在林立高楼间挣扎却注定要西下的太阳,缓慢地说道:“不停的流浪,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与一些人相遇、分离,永远没有终点。”

    “帅歌……”他看不惯如此伤感的她。她的话里,有一种宿命的悲凉。以前在杰西卡·杨的小说中看到过这几个词,那时他绞尽脑汁都没理解这种“宿命的悲凉”究竟是什么东东。但此刻他也心有戚戚焉了。

    “你不会了解的,凯雷。”帅歌的目光终于回到他身上,“你太单纯。”

    “你的潜台词该不会是‘我是白痴’吧?”受不了压抑的气氛,他想让她开心起来。换上龇牙咧嘴的凶恶相,同时举手做磨刀霍霍状。

    “你要这么认为,我不反对。”帅歌耸了耸肩,“动作僵硬的像机器人,离开白痴也不远了。”

    “帅歌!”早就知道打回原型的她个性超级恶劣,没事找事去安慰她干吗?逊!烂好人!凯雷自怨自艾。

    “不要叫得那么大声,我没有耳背。”她盖上镜头盖,“我不管,没拍出我想要的照片之前,你一直要做我的模特。记住,是free的。”

    那个欠人扁的女人复活了!

    “其实很简单。”凯雷对她伸出手,手中是篮球。“一起打球吧,那样快乐就不会只留在照片上了。”

    帅歌侧过头,笑了起来。“我不会。”

    “没关系,我可以教会你。”郗凯雷自信满满。有他这个天才篮球手在此,不愁教不会她。“放心,也是free的。”

    “不会,结果和你一样白痴吧?”她克制笑容,故作担忧。

    “帅歌,你真的很欠扁!”凯雷哇哇大叫,抓起篮球扔向她,“第一课,接球。”

    台北。晚上八点。

    “美女昨天没来。”凯雷拿着客人的酒单回到吧台的时候,托尼这么告诉他。

    “谁啊?”他非常努力得想了一遍,还是不太明白托尼指得美女是何许人。

    “这么漂亮的女人,你竟然不记得。”托尼摇了摇头,扫了一眼酒单,“长岛冰茶,威士忌加冰,龙舌兰各一杯,ok。”他拿起量酒器,“郗凯雷,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我当然是男人了,废话。”

    “是男人,会忘记美女蛇吗?”托尼嘲笑道。将冰块放进摇酒壶,然后依次放入金酒,百家得,龙舌兰,君度,柠檬汁。

    “原来是她啊。”凯雷在旁边做下手,也就是帮着拿酒瓶。“你昨天和我一样休息,你怎么知道?”他不服气。

    放上滤网,盖好壶盖,托尼拿起了摇酒壶。“她那瓶酒没有动过。”

    一阵眼花缭乱的摇酒动作,凯雷几乎是崇拜得看着托尼了。真受不了,怎么会有男生又帅又聪明,还会调酒!

    “别像个白痴似的看我,我对男人没有兴趣。”摇酒壶表面上有了一层薄薄的霜雾,托尼打开壶盖,食指托住滤网,将调好的鸡尾酒倒进放了冰块的酒杯。

    “长岛冰茶,完工。”加入可乐后,托尼将酒杯推向凯雷。

    凯雷将酒依次送到客人桌上,他又回到吧台。“也许她点了别的饮料呢。”

    “不可能,她肯定没有来。”托尼的笑容让凯雷毛骨悚然。

    “你干吗笑得那么诡异?”

    “因为昨天你不在。”他摇头,看凯雷的眼神有点惋惜。挺不错的外表,怎么脑袋这么迟钝呢?“她感兴趣的是你。”

    凯雷吃惊得滑下高脚凳,他站稳脚。“你,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倒是觉得很好笑,她竟然对我没兴趣。”托着下巴,他趴在吧台上叹气,“横看竖看倒过来看,我都明显比你好嘛。”

    “切,我哪里输给你啊?”凯雷心情不爽,看不惯托尼的自大。不就是会调酒,不就是一流学府嘛,有什么了不起?

    “一个字,笨!”托尼才不管他脸色难看,直言不讳。“漂亮女人的挑逗,你居然没有反应,我这个旁观者都看不下去了。”

    “她挑逗我,我就一定要上啊?无聊!”那天,为什么故意忽视她的暗示呢?他没有那么强的节操观念,从来不是抵制一夜情的中坚分子。

    “你是gay吗?”

    “朱伟伦,你这是什么狗屁问题!”恼羞成怒,他不顾一切得大吼,连托尼的本名都吼了出来。

    “呵呵,很高兴看到你这么有活力的样子。”一个妩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的身体微微一颤。

    回头,杰西卡站在身后。像那天一样,她是全场的焦点。不,比那天更加美艳非凡。

    纽约。上午十点。

    安东尼·克鲁格惬意得坐在宽大的皮椅上,从帝国大厦八十层的地方望出去,整个曼哈顿就在脚下。

    十年前,他还在布鲁克林的小出版社苦苦挣扎的时候,杰西卡·杨出现了。若让他评选世界第八大奇迹,那一定是上帝创造了杰西卡这个人。

    他从没有见过杰西卡,所有出版事宜都是由她的经纪人克丽斯全权负责。克丽斯是个金发美女,第一次走进他的办公室时,还是个带着德克萨斯口音的小姑娘。

    但就在那一天,当她向他出示杰西卡的稿子时,他有预感成功的大门向他开启了。

    安东尼几乎是立刻和克丽斯签下了代理出版协议。到今天,他都不曾后悔当时的冲动。

    十年的时间,他从布鲁克林搬到了曼哈顿。不是华尔街造就的英雄,而是杰西卡·杨带给他这一切。

    现在,他万分期待着她的新作。不管是哪个男人成为新的猎物。

    桌上的电话铃响,安东尼转过椅子,按下免提键。

    “什么事,阿历克斯?”

    “兰迪·曼菲斯特伯爵想见你,先生。”

    “有预约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他尽力回想。

    阿历克斯看一眼沙发上坐着的俊美男人,压低了声音。“是杰西卡小姐的第二个猎物。”

    安东尼惊讶了一下。那是很久以前的故事,这位伯爵先生怎么会此刻才找上门来?“请他进来吧。”

    “伯爵先生,请跟我来。”阿历克斯放下电话,走到男人面前。

    亚历山大站起身,他很快适应了这个借用来的名字。“谢谢。”

    当安东尼看到走进门的帅哥时,暗暗喝了声彩。一身合体的阿玛尼西装将这个男人的优雅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他自然流露的贵族气打消了安东尼的疑虑。

    的确像是从小接受贵族式教育才可能出产的人物。

    “请坐,伯爵先生。阿历克斯,送两杯咖啡进来。”

    亚历山大在办公桌前落座。两人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气氛显得些许紧张。

    “伯爵先生,”喝了一口阿历克斯冲泡的咖啡,安东尼沉不住气了。“有何贵干?”

    “克鲁格先生,我的名字没有唤起你的记忆吗?”他的笑容温文尔雅。

    “呵呵。”安东尼干笑两声。“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伯爵先生。”

    “我想知道杰西卡·杨的行踪。”不准备继续兜圈子,亚历山大直接点题。

    “无可奉告。”安东尼没有抓住他瞬间冷凝的表情,兀自滔滔不绝。“出版社向来只和签约作家的经纪人联系,作者的行踪不在我们掌控范围。”

    “她的经纪人是谁?”

    “抱歉,我有责任让这位小姐免受骚扰。”安东尼再次拒绝。

    “那么我遭受到的媒体骚扰,就不在克鲁格先生你的考虑范围之内吗?”亚历山大的右手随意搁上了椅子扶手。这个姿势,随时可以出手攻击对方了。

    “伯爵先生,年轻的时候遇到这个女人,记住她给你的快乐就足够了。”安东尼搬出了前几次使用过的说辞。

    “这是劝告?”他的眼中闪现难以捉摸的光芒。

    “忠告。”安东尼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亚历山大从皮椅上起身,“我很遗憾,克鲁格先生,十分遗憾。”但愿他能听懂话里的暗示。

    和平的解决方式行不通,接下来就是亚历山大·伦蒂尼的方式了。

    他走出去的时候,经过阿历克斯的座椅,这个美丽的女人打了个寒颤。

    他的身上,有死神接近时冰冷的气息。就像两年前,她在西海岸出车祸时候感觉到的恐惧。

    台北。晚上十一点。

    她坐在最靠近吧台的三号桌。只要一回头,她就在那里,带着媚人的微笑,想要融化每个男人的抵抗。

    他们今夜的对话是如此开始的。

    “小姐,那瓶酒是不是现在就送上?”凯雷走到她身边,面无表情。老板要求侍应生扮酷,真是和国际上通行的微笑服务背道而驰。

    “四十八小时不到,你就忘了我的名字吗?”她舔了舔红润的嘴唇,“我会伤心的,帅哥。”

    瞬间恍惚,以为她叫得是“帅歌”。都是那个女人啦,没事给自己起这么古怪的名字。凯雷定了定神,将扰乱他思绪的名字驱逐出脑海。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吧?”她的眼神有一点点哀怨,像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当然,杰西卡小姐。”眼前的女人,身上有磁场吗?怎么不受控制得就唤出了她的名字。

    杰西卡满意得微笑起来,伸出手指示意他弯腰。

    “还有什么吩咐,杰西卡小姐?”凯雷弯下腰,凑近她。

    “把小姐两个字去掉。”她迅即出手,□□的玉臂环上他的脖颈,同时将他拉向自己。魅惑人的香味再度将他紧紧包围。

    “放手。”大庭广众,他可以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眼光。估计绝大多数是羡慕、嫉妒。

    “不要。”她固执得不肯松手。

    郗凯雷想站直身体甩开杰西卡的钳制。可是这个女人几乎将全身的重心都放在手臂上了,他身形刚动她也跟着动。

    凯雷的反抗以失败告终。他不敢随便乱动了,刚才挣扎的结果让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她玲珑的曲线,完美的契合着他。隔着轻薄的衣料传递来的温度,让他的体温节节升高。

    他咽了口口水,为什么没人来救他?他在被人非礼诶!“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叫我的名字。”小巧的鼻子摩擦着他的脸颊,她笑语晏晏。

    “好,杰西卡,放开我。”他的声音里有一丝压抑的□□。老天,继续保持这个姿势的后果,他会不顾一切得吻她。

    “如果,我不放呢?”勾魂的眼神,加强了电压。

    “你介意在这里□□吗?”他反击了,不想再被她耍得团团转。

    “沙发面积太小,我比较喜欢床。”她居然很认真的侧头思考他提议的可行性。

    凯雷快被她气死了。抬手,放到自己的脖颈处,用力——不需要多用力就扳开了她的手臂。柔滑的肌肤,他的掌心一阵酥麻。

    “把那瓶酒拿来。”游戏结束,她笑着缩进沙发深处。

    这是三个小时以前发生的事情,凯雷此刻仍旧耿耿于怀。

    “你看着我被她非礼,竟然见死不救,太没义气了!”他郁闷得回头,觉得杰西卡的笑容讨厌极了。我才不要看你呢!

    “我以为你很享受。”今天就只有他们两人当班,所以凯雷没去休息。“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拒绝。”

    “有没有搞错!众目睽睽。”凯雷对托尼做了个直拳的姿势。

    “好了,你都抱怨三个小时了。”托尼正面对着酒吧,对每个人的动静一目了然。“美女蛇有麻烦了。”

    “管她去死!”凯雷克制着不回头。

    “她那么挑逗你,肯定有男人忍不住想上她。终于有人要行动了。”他只差没拿个大喇叭做现场直播。

    凯雷回头,看着两个衣着光鲜的男人坐在杰西卡旁边,左边那个甚至想将手搁在她的腿上。他幸灾乐祸得笑了起来。谁让你卖弄风骚,这下看你怎么收场?

    “waiter,拿两瓶啤酒过来。”杰西卡笑容灿烂的对身边两个男人道,“不介意和我喝一杯吧?”

    “桌上不是有更劲的酒吗?”右手的男人笑得很□□。

    “喝完之后我们去酒店接着喝,美人。”左手的男人同样笑得恶心。

    凯雷送上啤酒。他看了一眼杰西卡,眼神似乎在问是否需要帮忙赶走无聊人士?

    她仍旧是风情万种的笑容。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啤酒,回身,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两瓶啤酒已经分别砸上了两个色男人的脑袋。

    郗凯雷愣在原地,直到酒液溅上他的脸,直到众人的叫声响彻酒吧。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杰西卡像没事人似的拍了拍手,一点都不把眼前血流满面的男人放在心上。

    “二十五年份的xo请你们喝实在浪费。”杰西卡扫了一眼凯雷,“报警吧,帅哥。”

    “唉,唉。”在吧台瞧好戏的托尼不住叹气。这么精明的美人,为什么偏偏看上郗凯雷呢?拿起电话,他拨了119。

    纽约。晚上七点。

    圣瑞吉酒店lespinasse餐厅内,亚历山大和他的属下正在用餐。

    今晚的菜式是普罗旺斯风味。前菜是海鲜冻,配以白葡萄酒。海鲜冻味道清凉,也保存了海鲜原有的鲜味,大厨的功力不凡。

    主菜是红酒烩牛面颊酿鹅肝。红酒的芳香深入牛肉肌理,口感嫩滑齿颊生香。

    绝妙的佳肴!一干属下在心中赞叹。跟着老板公干最大的好处就是能时时刻刻享受生活。

    亚历山大的人生充满优雅二字。从小接受的贵族式教育,已经将品味融入他的血脉。他的出现,彻底颠覆了电影上黑道老大总是面目狰狞的形象。只不过,冷血的本质依然没有变。

    最后一道甜点撤了下去。亚历山大执一杯白兰地,透过酒杯望着餐厅的水晶吊灯。

    从蕾妮,不,应该是杰西卡小姐失踪后,老板常常陷入沉默。像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沉闷,而这种静默一直到杰西卡·杨的新书全球同步发售时,终于爆发。亚历山大的属下,小心翼翼得窥视着老板的脸色。

    这顿晚饭,持续了两个半小时。现在已经是纽约时间晚上九点半了。

    “先生们,”他放下酒杯,从容起身。“运动的时间到了。”

    长岛,克鲁格宅。

    安东尼将车驶入车库。还没停稳,旁边的美女已主动贴了上来。

    “达令,别这么心急……”虽然这么说,安东尼还是放下了车座靠背。

    这对在酒吧刚认识的男女,迫不及待得拉扯着彼此的衣物。

    一支黑色的枪管伸进车窗,冰冷的枪口抵上安东尼的脑袋。

    “克鲁格先生,我们老板想和你谈谈。”

    他的家,已经完全被敌人占领了!安东尼和酒吧美女在两把□□的胁迫下,乖乖得走进房间。当然在进门之前,他们被勒令整理好衣着,因为敌人的老板讨厌不修边幅。

    沙发上的男人,看上去非常悠闲。漫不经心的背后,是危险的气息。猛兽在狩猎之前,亦是如此慵懒。

    这张俊容,12小时之前他还见过。“你……你是曼菲斯特……”

    酒吧美女被这些手持枪械的男人吓破了胆,嘤嘤哭泣着。“不要杀我,我根本不认识他。”

    “抱歉,我借用了别人的名字。”一丝冰冷的笑滑过他的俊脸,“我是亚历山大·伦蒂尼。”

    “伦蒂尼!”老天,是杰西卡最新的受害者,也是最危险的男人。

    “很好,看来你想起了我是谁。”亚历山大满意得点了点头,“把这位美丽的小姐带到楼上,这样的场面不适合女士看到。”

    “是,老板。”

    安东尼开始结巴了。“伦蒂尼先生,我很抱歉,杰西卡伤害了你的感情……”

    “克鲁格先生,你不再认为我该感到幸运了吗?”上午在他的办公室,亚历山大听到了这一辈子最荒谬的劝告。

    还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我,我,对不起,先生,真的很抱歉。”被他冷酷的目光扫过,安东尼手足发冷。

    “杰西卡·杨在什么地方?”他没兴趣和胆小鬼废话。

    “我知道,我知道,她去了台湾。”生死关头,安东尼毫不犹豫的舍弃了摇钱树。

    “哪个城市?”光是一个台湾,线索太少。

    “我不知道,”抵在脑门上的枪管上下移动了一下,吓得他冷汗直冒。“我真的不知道,我都是和杰西卡的经纪人克丽斯联系,我不知道杰西卡在哪里。”说到最后,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哭了。

    “联络上她的经纪人。”亚历山大手指轻轻一摆,属下拿开了枪。

    安东尼从衣袋里取出手机,拨通了克丽斯的电话。

    亚历山大接过手机,一个他很熟悉的声音传到耳中。

    “亲爱的安东尼,我说过别再来烦我。杰西卡在台湾,她会准时交稿的。”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心情不爽,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我该怎么称呼你,蕾妮?克丽斯?还是杰西卡?”他确认,这个声音就是那个逃跑的女人。

    有一刹那的沉默,他们倾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你开始行动了,亚历山大。”声音带着笑意,在台北的杰西卡置身在宽大的浴缸中。空闲的手,玩弄着雪白的泡沫。

    “我很高兴,你的心情竟然还不错。”惹到他,她是不知死活了。

    “你的声音好凶狠哦。和你的形象不符合啦。”远隔重洋,她尽情的消遣他。

    “杰西卡,我不和你废话。去巴黎等我,在你离开我的地方。”

    “如果我不呢?”

    “那么我会来找你。但同时很多人会因为你的缘故,从世上消失。”他本来就是恶魔,不在乎多少人会下地狱。

    “你在威胁我。”杰西卡笑了起来,笑声娇媚。“亚历山大,我和你一样,身上流着恶魔的血。”笑声顿住,她清晰得告诉他,“我不会回到你身边的,我们的游戏已经结束。”

    “看来,你以为我在开玩笑。”他眼神一冷,属下立刻心领神会得对着安东尼的手臂开了一枪。

    “听到你老板的惨叫声吗?”神情,混合残酷的愉悦。

    她微微叹口气,“转告安东尼,我很快会找一个新的合伙人。”然后,纤细的手指长按通话结束键。

    她关机了!亚历山大扔下手机,怜悯得看着簌簌发抖的出版商。“她根本不在乎你的生死,克鲁格先生。很遗憾,你不得不付出羞辱我的代价。”

    只有真正的恶魔才可能在想犯罪的时候也如此迷人。死亡,在恶魔眼里,是极致的美丽。

    “求求你,放过我,先生。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危急时刻,人往往有超常发挥。安东尼·克鲁格的记忆在痛楚的刺激下全面复苏。

    “哦,你想起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漂亮的眼睛凝视跪伏脚下的猎物。不管他说什么,结局只有一个。

    “克丽斯第一次告诉我她要去台湾的时候,背景是夺冠时候放的音乐。”他努力回忆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抓住脑海中一逝而过的片断。

    “只有这个?”

    “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杰西卡的下落,求求你放过我。”安东尼忍痛抓住亚历山大的裤管。

    血,染上了质地良好的长裤。他皱眉,弯下身体。“你对我没用了。”薄唇间吐出冰冷的话语,宣布他一早设定的杀戮游戏已经开始。

    亚历山大向门口走去,丝毫不理会身后安东尼的嚎叫。站在门边的属下替他开门。

    “记住,楼上还有一位女士。”

    坐进加长型的林肯汽车,长而卷曲的睫毛遮住他蓝色的眼睛。他不喜欢这样的解决方式,可惜!

    副驾座上的下属手机响了起来。

    “老板,那个秘书也解决了。”接通电话后,下属立刻向他汇报。

    亚历山大从车窗望出去。长岛黑沉沉的夜色,像他的王国那般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