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怀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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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六、百里悠

    架得再空也出不了这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我出了山往南走,南边我比较熟。

    卖掉一匹马,估摸着走了两天。第三天下午淋了一场透雨,又吃了点稀奇古怪的东西,晚上脾胃不和,发起了高烧,公子哥的身子就是不中用啊。

    害得老子只能再这破庙中等死。

    也不知道和着湿衣昏昏沉沉躺了多久,暗夜中又来了个避雨人。

    他倒是勤快得很,一进庙就四处找干草生火,见我死狗一般躺在供桌上支起眼皮看他,嘻嘻一笑,抱拳说:“兄台,江湖人有礼了。”

    我也勉强笑笑:“兄台,将死人也有礼了。”

    他又支起一口破锅,张罗起饭来。我懒得理他,翻身继续躺着。

    过一会儿他竟然又过来非要把我扶起来。我正烧得心烦意乱,恼火地问:“干吗啊?”

    他说:“兄台,春寒入骨,你再不把湿衣脱下来,恐怕要大病一场。”

    想想也对。看这人年纪不大,一张圆圆脸,眼睛亮亮的十分灵动,实在不像是坏人。但转念一想,不行啊,我兜里还有一千两银票呢。

    “劳驾您借一步,我自己脱。”

    “嗯。”

    我把银票藏到供桌底下。

    他从包袱里翻出一件干衣裳让我披着,再把湿衣服架好,靠火烘着。过会儿盛了碗米糊糊,要我趁热喝下。离了包子头第一次有人管到自己的死活,真感动。

    “兄台,手。”

    “嗯?”

    “让我把把脉。”

    “你会啊?”我迟疑的把手伸过去。

    “呦!好烫啊!你发烧啦?!”他又拂上我的额头。

    废话。

    “不早说!黑灯瞎火我也看不清!”他竟然是嗔怪的语气,在包袱里哗啦啦一阵乱翻,摸出一颗大黑丸子:“来试试我独门灵丹妙药。”

    我左看右看……乌鸡……白凤丸?

    “专治风寒,加了些肉桂啊,干姜啊什么的,给你发发汗。”

    “哦。”

    我正考虑要不要吃陌生人的古怪药丸,他又大惊小怪起来:“哎呀呀!兄台手上怎么伤成那样,血肉模糊的,也不怕烂!”

    我还来不及阻止,他一把扯开我胡乱包扎的破布,又一阵乱翻,掏出个小瓶:“再来试试我独门疗伤圣药,保你一天收口,两天结疤,三天痊愈啊。”

    他也不管我挣扎,强行把怪味的药粉撒得我满手都是。

    “这位兄台,我刚才看了你的脉象,你虽然年纪轻轻,但身子很虚啊,必有不足之症。” 又翻,这回是一油纸包,打开,黑糊糊的恶臭的一堆:“兄台应该试试我独门滋阴补阳舒肝润肺大补膏,保你强身健体,益寿延年啊。”

    “……”我果然发了点冷汗:“这位小哥。”

    “嗯?”

    “请问哪处高就?”

    “哈哈,在下四处为家,是个游方郎中。”

    果然,是个卖狗皮膏药的,无证行医啊你!

    他笑的毫无心机,十分灿烂:“在下百里悠,同在檐下避雨,自是有缘人,兄台怎么称呼?”

    “晏……我叫晏怀惜。”

    跟着娘姓,挺好,还是娘最疼你啊,可惜走得早。

    我望望他,决定死马当活马医,眼睛一闭,管他真药假药,灵药□□,通通吞下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