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眠之夜
sat jun 27 08:25:26 cst 2015
在经历了一次次的救护车来临的焦虑和失望之后，我和老妈已经十分疲惫。不大的急诊大厅显得在这时候显得十分安静，我们坐立不安地不时向门口张望着。这时，一个手拿公文包的中年男子走进了急诊室，看了我们一眼，立即朝着我们坐着的方向走来。
“是韩方奕的家属吗？”中年男子询问的目光不时在我和老妈身上打量，因为大厅里就剩我们三个人了。
“对，我是他儿子。”我已经大概猜出对方的身份。
“哦，小伙子长这么大了。这是嫂子吧？我是老韩单位的，我姓张。”中年男子老张这算是打过招呼，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还没来得及进一步交谈和询问，门外又传来救护车呼啸的声音，而我和老妈强烈的预感同时发作，立刻奔向门口。
随着救护车后门慢慢打开，医院医护人员把我们从门口叫开免得挡道，我看着从车里担架上慢慢抬下来的，正是平时被我称为老韩而不喊爸爸的人。只见他身着我从未见过的工作服和劳保鞋，左脚脚踝处有大量血迹。我本来平时就怕见血光，这一看差点晕过去，但还是本能地将我妈挡在我身后。老韩艰难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中像是闪着泪光，但在急诊室门口昏暗的灯光下已看不分明。这时候担架已经完全被抬下来，放到了医院的推车上。老妈一看，也没和老韩说上话，立刻哭出了声来。我赶紧回身扶住了她，生怕她再情绪易激动，身体再有什么闪失。
“老韩啊，受苦啦！”老张见有我照顾着我妈，便与我爸招呼着，明显是想再说些什么，可这时候全都卡壳了。
“老张……”老韩还好神志清醒，能认得人，也没见身上有其他地方受伤。抬起头叫了一声之后，老韩又躺下了，嘴唇发白，十分难受。
“来来来，都让让了啊，赶紧推到手术室去。”这时候医院的护理人员大声叫嚷着，我们一群人一起将老韩推到了手术室，被门口的门槛挡住了。“来慢点嘞，家属帮个忙，抬得时候平稳一点。”在医护人员的指挥和共同努力下，我们将老韩推进了手术室的大门。
在手术室门闭合的那一刹那，我隐约看见老韩再次抬起了头，望着我们又看了一眼，才再次躺了下去。
接下来的过程就是在手术室门口等待，这一幕只在电视剧和电影中才见过的场景，我和老妈都比刚才在急诊大厅的等待显得更加焦躁和不安。我还隐约听到老韩大声喊叫的声音，随即用疑问的目光望向老妈，她似乎没听到任何动静，可能是我紧张过度，产生幻听了吧。
这个等待的过程可不像电视上放的那样，几个镜头一黑一切换病人就从手术室推了出来。由于老韩单位距离市区较远，又遇上堵车，老韩大概九点钟样子才送到医院，而进手术室也是九点半左右了。我们在手术室门口左等右等，时间差不多已经是快十二点，老韩的手术依然没结束。而老张也显然很焦急，不停地来回踱着步子。
“嫂子还没退休吧？”老张一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一边问我妈。
“没呢，老韩什么情况也还不清楚，刚才我已经打了电话跟单位说明了情况，明天先请假再说了。”我估计就是我去买面包的那当儿，老妈给她单位打电话请的假，这说明老妈还是有一些思考能力的。
“哦，小韩大学还没毕业吧？放假了没有？”老张又转向我问道。
“没毕业呢，寒假还得做毕业设计，找实习单位。”我大概直到老张的意图了，无非是想打听老韩住院期间家里是否有人能照顾。
“哦，你们放心吧，老韩是下班的时候在单位门口出的事儿，单位肯定不会不管的，这种情况按理是属于工伤的。”老张这时候仿佛才想起来他是代表单位来处理老韩的事情的。“医院这方面也不用担心，我来之前已经跟医院联系过了，所有的费用单位先垫付，目前最主要的是老韩手术顺利，接下来好好养伤。”
我和老妈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老张看了看，也尴尬地闭上了嘴。
就在大家都陷入无声之中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老韩被推了出来。我和老妈神经反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老张也跟随我们身后，向着手术车走去。术后的老韩显得比较虚弱，嘴唇发白，满脸是汗，左脚缠着厚厚的纱布，原本的工作服已经换成医院的病号服，劳保鞋也早已经脱去。看到我们之后，老韩只是平躺着看了看我们，我知道他此刻已经虚弱的根本没力气跟我们说话了，于是凑过去安慰他：“爸，手术顺利，马上去病房，赶紧休息吧。”
接下来，医生简单介绍了一下手术情况，交代了术后的一些注意事项，又把老张叫过去，估计是交代了一些费用方面的事项。我和老妈将老韩推到病房，由于深夜加上病人较多，我们只能睡在病房走道的加床。我急于去找护士，这时候老张走过来，告诉我说，今晚实在没床位了，明天正好有个病人出院，他已经帮跟医院沟通过，明天上午就住到病房里。我这才稍微安心点，便意思让老妈赶紧回家去休息，今晚我留下来陪老韩。
老妈执意不肯，无论说什么她也要留下，让我回去。
老张见我们僵直不下，就建议让我妈留下来陪着我爸，这么晚他也不回家了，就近开个宾馆和我住下来，明天再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我们见此，也只好这样。
且不说老妈这一夜如何度过。话说我和老张在医院附近找了个宾馆赶紧住了下来。老张也没跟我客气，一进房间就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洗刷一番，一沾着枕头就呼呼大睡了起来。而我连洗漱都免去，直接和衣而睡，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也许是老韩，也许是我们家点比较背吧，这次考研我就觉得希望不大，现在又出这档子事，看来穷人末途啊。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耳边传来老张时大时小的呼声，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迷迷糊糊不知道时间，手机就放在床头，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找谁呢？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打开手机，翻出了短信聊天对话框，找到了最近聊得最多的，也就是我女朋友的聊天对话，才发现有几条未读短信。
“吃饭了吗？在家干嘛？”
“我洗漱好啦，天冷我就早点上床了。”
“怎么不回我呀？”
“回家跟你爸妈摊牌了？是不是不同意咱俩在一起?”
看着这么多未读短信，我脑子里浮现出女友可爱的面庞，和关切的神情。她一定等我的回复等了很久睡着了吧，我这么猜想着，回忆着这个平时调皮可爱，但是很懂事，能把一切帮我安排的井井有条的丫头。她一定在失望中睡去，但却没有打个电话给我，而此时我也不适合再回复她，也没有心情去考虑我们俩的未来，只想着老韩还躺在病床上，老妈今夜估计是趴在老汉身边凑合一下了。想到这里，我又翻开手机，已是凌晨三点多，我决定抓紧时间睡一会，一大早去换老妈回家睡觉。
在经历了一次次的救护车来临的焦虑和失望之后，我和老妈已经十分疲惫。不大的急诊大厅显得在这时候显得十分安静，我们坐立不安地不时向门口张望着。这时，一个手拿公文包的中年男子走进了急诊室，看了我们一眼，立即朝着我们坐着的方向走来。
“是韩方奕的家属吗？”中年男子询问的目光不时在我和老妈身上打量，因为大厅里就剩我们三个人了。
“对，我是他儿子。”我已经大概猜出对方的身份。
“哦，小伙子长这么大了。这是嫂子吧？我是老韩单位的，我姓张。”中年男子老张这算是打过招呼，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还没来得及进一步交谈和询问，门外又传来救护车呼啸的声音，而我和老妈强烈的预感同时发作，立刻奔向门口。
随着救护车后门慢慢打开，医院医护人员把我们从门口叫开免得挡道，我看着从车里担架上慢慢抬下来的，正是平时被我称为老韩而不喊爸爸的人。只见他身着我从未见过的工作服和劳保鞋，左脚脚踝处有大量血迹。我本来平时就怕见血光，这一看差点晕过去，但还是本能地将我妈挡在我身后。老韩艰难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中像是闪着泪光，但在急诊室门口昏暗的灯光下已看不分明。这时候担架已经完全被抬下来，放到了医院的推车上。老妈一看，也没和老韩说上话，立刻哭出了声来。我赶紧回身扶住了她，生怕她再情绪易激动，身体再有什么闪失。
“老韩啊，受苦啦！”老张见有我照顾着我妈，便与我爸招呼着，明显是想再说些什么，可这时候全都卡壳了。
“老张……”老韩还好神志清醒，能认得人，也没见身上有其他地方受伤。抬起头叫了一声之后，老韩又躺下了，嘴唇发白，十分难受。
“来来来，都让让了啊，赶紧推到手术室去。”这时候医院的护理人员大声叫嚷着，我们一群人一起将老韩推到了手术室，被门口的门槛挡住了。“来慢点嘞，家属帮个忙，抬得时候平稳一点。”在医护人员的指挥和共同努力下，我们将老韩推进了手术室的大门。
在手术室门闭合的那一刹那，我隐约看见老韩再次抬起了头，望着我们又看了一眼，才再次躺了下去。
接下来的过程就是在手术室门口等待，这一幕只在电视剧和电影中才见过的场景，我和老妈都比刚才在急诊大厅的等待显得更加焦躁和不安。我还隐约听到老韩大声喊叫的声音，随即用疑问的目光望向老妈，她似乎没听到任何动静，可能是我紧张过度，产生幻听了吧。
这个等待的过程可不像电视上放的那样，几个镜头一黑一切换病人就从手术室推了出来。由于老韩单位距离市区较远，又遇上堵车，老韩大概九点钟样子才送到医院，而进手术室也是九点半左右了。我们在手术室门口左等右等，时间差不多已经是快十二点，老韩的手术依然没结束。而老张也显然很焦急，不停地来回踱着步子。
“嫂子还没退休吧？”老张一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一边问我妈。
“没呢，老韩什么情况也还不清楚，刚才我已经打了电话跟单位说明了情况，明天先请假再说了。”我估计就是我去买面包的那当儿，老妈给她单位打电话请的假，这说明老妈还是有一些思考能力的。
“哦，小韩大学还没毕业吧？放假了没有？”老张又转向我问道。
“没毕业呢，寒假还得做毕业设计，找实习单位。”我大概直到老张的意图了，无非是想打听老韩住院期间家里是否有人能照顾。
“哦，你们放心吧，老韩是下班的时候在单位门口出的事儿，单位肯定不会不管的，这种情况按理是属于工伤的。”老张这时候仿佛才想起来他是代表单位来处理老韩的事情的。“医院这方面也不用担心，我来之前已经跟医院联系过了，所有的费用单位先垫付，目前最主要的是老韩手术顺利，接下来好好养伤。”
我和老妈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老张看了看，也尴尬地闭上了嘴。
就在大家都陷入无声之中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老韩被推了出来。我和老妈神经反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老张也跟随我们身后，向着手术车走去。术后的老韩显得比较虚弱，嘴唇发白，满脸是汗，左脚缠着厚厚的纱布，原本的工作服已经换成医院的病号服，劳保鞋也早已经脱去。看到我们之后，老韩只是平躺着看了看我们，我知道他此刻已经虚弱的根本没力气跟我们说话了，于是凑过去安慰他：“爸，手术顺利，马上去病房，赶紧休息吧。”
接下来，医生简单介绍了一下手术情况，交代了术后的一些注意事项，又把老张叫过去，估计是交代了一些费用方面的事项。我和老妈将老韩推到病房，由于深夜加上病人较多，我们只能睡在病房走道的加床。我急于去找护士，这时候老张走过来，告诉我说，今晚实在没床位了，明天正好有个病人出院，他已经帮跟医院沟通过，明天上午就住到病房里。我这才稍微安心点，便意思让老妈赶紧回家去休息，今晚我留下来陪老韩。
老妈执意不肯，无论说什么她也要留下，让我回去。
老张见我们僵直不下，就建议让我妈留下来陪着我爸，这么晚他也不回家了，就近开个宾馆和我住下来，明天再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我们见此，也只好这样。
且不说老妈这一夜如何度过。话说我和老张在医院附近找了个宾馆赶紧住了下来。老张也没跟我客气，一进房间就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洗刷一番，一沾着枕头就呼呼大睡了起来。而我连洗漱都免去，直接和衣而睡，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也许是老韩，也许是我们家点比较背吧，这次考研我就觉得希望不大，现在又出这档子事，看来穷人末途啊。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耳边传来老张时大时小的呼声，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迷迷糊糊不知道时间，手机就放在床头，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找谁呢？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打开手机，翻出了短信聊天对话框，找到了最近聊得最多的，也就是我女朋友的聊天对话，才发现有几条未读短信。
“吃饭了吗？在家干嘛？”
“我洗漱好啦，天冷我就早点上床了。”
“怎么不回我呀？”
“回家跟你爸妈摊牌了？是不是不同意咱俩在一起?”
看着这么多未读短信，我脑子里浮现出女友可爱的面庞，和关切的神情。她一定等我的回复等了很久睡着了吧，我这么猜想着，回忆着这个平时调皮可爱，但是很懂事，能把一切帮我安排的井井有条的丫头。她一定在失望中睡去，但却没有打个电话给我，而此时我也不适合再回复她，也没有心情去考虑我们俩的未来，只想着老韩还躺在病床上，老妈今夜估计是趴在老汉身边凑合一下了。想到这里，我又翻开手机，已是凌晨三点多，我决定抓紧时间睡一会，一大早去换老妈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