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晶奇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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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片警

    “小心啊!夏警官!!”太婆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但是大树的枝叶太茂盛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夏雪趴在粗大的树枝上对叫声充耳不闻,小心的试探着往前爬。

    气质丢尽了啊。。。。。。夏雪拨开前面的几片叶子心中默默叹气。好死不死今天还穿着制服笔筒裙。她回头瞟了一眼自己已经卷起到了大腿上的裙子,好在没穿丝袜。动作得快一点,不然一会再来几个吃瓜群众拍个小视频朝网上一传。。。。。。夏雪想象中的视频点击数蹭蹭蹭的往上涨。

    这是要火的节奏。

    又拨开几片树叶,目标出现了,是一只白色的肥猫。它蹲在树枝的尖端一动不动,圆睁着眼警惕地看着夏雪。

    “喵!”它说。

    “喵你妹。”夏雪回应道,同时奋力向前一探身,伸出右手想抓住它。

    没想到肥猫比看起来灵活多了,它突然跃起在夏雪的手上踩了一下就要跳走。夏雪情急之下又往前一窜,正好抓住猫的尾巴。

    “哎呀呀!”下面的太婆看到茂密枝叶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倒提着猫在空中晃悠,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心疼的,惊叫了一声就迎上去想把猫接下来。无奈身高差一点点,只有在地上转着圈干着急。

    总算抓住了。夏雪感受着手上毛茸茸的触感松了一口气,现在该考虑怎么下去了。刚想着,身下的树枝啪嚓一声响。好吧,不用想了。

    下落的过程中,夏雪奋力把猫搂到身前,却被死肥猫在脸上抓了一道红印。带着撞落的小树枝和叶片,夏雪背部着地摔得眼冒金星。

    “哟!”张老太敏捷的躲开掉落的一人一猫,就这个动作看来,爬树也应该不成问题。

    “宝贝哦~怎么到处乱跑啊~不要妈妈了嘛~。”她心疼地抱起猫,猫一副如无其事的表情专心舔着刚刚挠夏雪脸的爪子。

    “夏警官。。。。。。你没事吧?”张老太惊魂稍定,抱着猫靠近还躺地上的夏雪。

    “没。。。。。。事。”夏雪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又抬头看了看掉落的地方。三米多一点,再高点可能就评残了吧。她慢慢走到树下捡起自己的鞋子和帽子,一瘸一拐的离开。

    “夏警官,哎呀!歇会再走啊!我家里有桃子,坐坐吃两个。”张老太抱着猫定在原地喊。

    夏雪没有回身,只是把手伸出来挥了挥算是告别。

    毛先正坐在所里愁眉苦脸的抄写着什么,听见门响便抬头望去。正好看到夏雪头发乱蓬蓬的裹着一身的树叶扶着门走进来。

    “哎呀,夏姐。这是怎么弄的?”毛先停下笔惊讶的站起来看着夏雪。

    “张婆婆的猫。”夏雪有气无力地把帽子丢桌子上,一屁股坐进椅子缓缓气。

    “猫把你推倒了?”毛先圆睁着眼装出纯洁无辜的眼神,却被夏雪狠狠瞪了回来。“猫爬树上了,张婆婆让我把它救下来,结果摔下来了。”

    “哎呀!这可不得了,快把衣服脱了。我这里有上好的红花。。。。。。哎哟哎哟。。。。。。”毛先正说着就被夏雪揪住了耳朵。“姐姐,好姐姐。快放手,痛痛痛。”夏雪哼了一声松开手,毛先跌坐回椅子赶忙揉着耳朵,却又看到面前的女警向他伸出手来。

    “什么?”“红花油!”

    “不是我说,虽然你是前辈哈。”毛先趴椅背上看着自己往腰上抹红花油的夏雪,“我们片警的事情是做不完的,还是得分分轻重缓急。尽是修锁配钥匙买醋打酱油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精力。”

    夏雪没有答话,只是专心的抹着红花油。

    “你看,你也是我们所里的所花了。当然,我们所里就五个人,还只有你一个女的。也得注意注意在人民群众面前的形象啊,这灰头土脸的哪有警花的样子。”毛先看看夏雪没有反应,壮着胆子继续说,“27了男朋友都没有,每天都是陪着一群大爷太婆上串下跳的。。。。。。”他又偷偷抬眼看看夏雪。

    “其实夏姐你长得挺漂亮的,平时还是应该化化妆嘛。。。。。。至少。。。。。。至少被猫挠的时候可以挠一爪子粉,不至于脸上留这么明显的印子。。。。。。”

    “有印子?”夏雪猛一下抬起头吓了毛先一跳。“有印,没伤。”夏雪没理毛先,蹭一下站起来跑到警容镜前左右看了看,然后松了口气的样子:“指导员呢?”

    “在上面抄党章呢!”毛先冲天花板努努嘴。

    “抄党章什么意思?”夏雪回头疑惑的看着毛先。

    “嘛,组织生活。抄100遍,下周检查。”毛先指了指夏雪桌面的一个新笔记本,“你的本子在那里,抓紧抄吧。”

    潘指导正在办公室里仔细端详自己刚刚抄完的一遍,感觉其中一个“伟”字没写好,左边的单人旁写大了点。如果“人”再写小一些比例上看着更舒服,他一边想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下一遍要注意。

    “报告!”一个女声响起,不用想也知道是夏雪。

    “进来。”指导员放下茶杯正了正衣领。

    夏雪推门进来,敬了个礼:“指导员,上次我交的那个转岗申请。。。。。。”

    老潘感觉冷汗马上顺着背流了下来。

    “不行,绝对不行!”

    老潘打死也没想到电话回绝自己的居然是副厅长,申请应该最多只到市局才对。不知怎么的居然惊动了省厅。

    “潘指导员,小夏放到你们那里是有考虑的。离家近,也没有什么危险。”张副厅长语重心长的说。

    老潘觉得这事不对,不合规矩,但是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可是她本人意愿非常强烈,能力素质考核成绩又都很不错。。。。。。”

    “市局、省厅的内勤都随她,刑警特警缉毒警什么的一律不行!”张副厅长粗暴的打断老潘的话,随后顿了顿,语气又缓和了一点,“她妈妈是我的老部下了,精明强干又勇敢,她妈妈的牺牲我一直都很内疚。她和她妈简直一个模子出来的,我不想让她也走上她妈妈的老路。毕竟女孩子,不应该从事危险的工作。”

    说完之后电话里一片沉默,老潘捏着话筒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

    “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市局刘局长,他是她妈妈原来的战友。总之,危险的地方一律不准她去!”过了许久,张副厅长终于又讲了一句,然后直接挂掉了电话。

    “指导员?”夏雪看着一脸呆滞的潘指导,试探着又叫了一声。

    老潘一惊,从回忆中回过神。

    “哦哦!那个申请啊。所长不是学习去了嘛,我电话征求了他的意见,原则上他是同意了。过段时间所长回来签了字就可以上交了。”先糊弄过去吧,老潘心想,“哎,对了小夏。你的党章开始抄了吗?”

    离开指导员办公室,夏雪有点小失望,情绪低落的走回办公桌却发现自己桌上有一个包裹。

    “这是?”她疑惑的问毛先。“哦!刚邮局送过来的。这年头居然还有寄邮局的,不知道哪个荒郊野岭,快递都没有。”毛先一边潦草的抄写一边回答。

    包裹面上是熟悉的手写字,字迹是父亲的。夏雪拿起薄薄的包裹捏了捏,里面有个圆圆硬硬的东西。她撕开封口一抖,咚一声,一个乌黑发亮小孩拳头一般大小的东西掉到桌面上转了几圈停住了。她定睛一看,一个透明略黑的不规则大玻璃团。

    “哟!夏老师寄来的啊!什么好东西?古董?”毛先停止抄写站了起来伸着脖子看,“我x!这是钻石吧!”

    他眼睛瞬间直了:“快给我看看。”夏雪白了毛先一眼随手把石头递给了他:“还黄金呢,钻石。”

    “这真像钻石。”毛先说着话,把石头举起来对着光看:“要不拿窗户划划看?”

    “哎哟!”夏雪还没来得及吐槽,毛先就像被针扎了一样跳了起来,一把把石头扔回桌面,“什么鬼!”

    夏雪疑惑的看着毛先的反应,伸手把桌面上滚动着的石头按停拿了起来。

    确实有点很像钻石,穿过窗户的阳光洒在石头上,它的每一个边角都反射出微微的光芒。

    “对光看看!”毛先怂恿着。夏雪迟疑着抬起头把石头举到眼前。

    石头并不是完全透明的,内部纵横交错的线条里有什么东西在翻腾,硬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一团不断变幻的黑云,就好像一滴跌入清水的墨汁。

    忽然,夏雪耳鸣了,不似一般耳鸣的尖锐而是一种略低沉的声音,仿佛远处有大型机械作业导致的共振。她猛的感到一阵恶心眩晕,连忙扶住桌子,把石头放下。

    “是什么东西?”毛先好奇的看着夏雪。

    “鬼晓得。”夏雪定了定神然后用力揉揉耳朵,耳鸣消失了。

    cs大学考古学教授的爸爸常年在外,有时会寄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回来。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把东西寄给派出所而不是直接邮给办公室,每次都是夏雪打电话让父亲的学生许良取去研究。

    晚上给许良打个电话让他来取吧。夏雪心里想着,把石头装进抽屉。

    晚上9点夏雪才下班。她提着打包的盒饭,活动着抄写到酸软的右腕走进自家所在的小院。夏雪的家从小就在这里,是公安局的一个老家属院,原来隔壁就是市公安局。后来城市扩展,市局搬到了新规划出的行政区,这个院子就留在了这里,住的大多是一些退休老警察和家属。这个点院子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栽种得密密麻麻的夹竹桃和铁树满满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审美品位。院里理所当然的也没什么路灯,夏雪摸索着走进自家所在的8栋。

    刚进楼,夏雪就发现了异样。

    二楼就是她家,一梯两户的对门已经快十五年没有人住了。夏雪记得,对面的一家有一个高大的警察叔叔,小巧能干的女主人和一个大自己一两岁,以前经常和院子里其他小孩一起疯玩的小男孩。但是大概十五年前,一次车祸带走了警察夫妇。小男孩被他家的亲戚接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夏雪甚至依稀记得小男孩和亲戚一起过来搬走一些家具时,男孩痛哭流涕的模样。

    但是这时,二楼明显有人。

    好啊,小贼偷东西不选地方,都偷到警察家属院来了。夏雪想着,轻手轻脚的放下手中的外卖,又把帽子取下放好,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梯拐角。

    探头望去,一个健壮的男人正背对着楼梯鼓捣着什么。

    “别动!警察!!”夏雪喊道,声音未落身体猛然一跃。左手扭住了男人的左腕用力别向背后,右手死死抵住男人的腰眼。

    男人的反应和力量都远远的超出了夏雪的预计。只见他身子一矮向左一旋,左手腕立刻从夏雪的拇指处脱了出来,反抓住了夏雪的手腕。脚下也没闲着,向旁边一划躲开了夏雪试图别住他的右腿。一瞬间,优劣势反转。男人压倒性的力量袭来,他把夏雪的左手从她头顶牢牢折到一边,用身体的惯性直接把夏雪压到墙上。

    “包子。”他右手按在夏雪左边墙上,探过头来笑嘻嘻的在她耳边轻轻唤道。

    夏雪一愣,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夏天不下雪,只有雹子!”小男孩嘻嘻笑着在夹竹桃丛里飞窜。

    “雹子!雹子!肉包子!!”小男孩在大树上晃着腿笑。

    动作比思考快,夏雪飞起右脚踢到男人的胯下。

    “哎哟喂!”男人一下就松手了,抱着自己的命根子蹲了下去。

    “你。。。。。。你是。。。。。。”夏雪靠着墙疑惑地问。

    男人一边呻唤着一边刷一下把什么东西举到夏雪眼前。夏雪退了半步定睛一看,是一张身份证,姓名欧阳简。对了!!就是这个名字,夏雪一下回忆起来,就是那个小男孩的名字。

    “真是你?”她疑惑的看着站起身弓腰跳来跳去的男人。

    “还能是谁?”男人侧过脸凑上来,“你看。”他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疤痕。

    夏雪脸一红。那是大概十一二岁的时候,院子里的小男孩玩玩具气枪。欧阳不小心打到了一旁的她,她气鼓鼓的抢了旁边一个小男孩的气枪,直接抵着欧阳的脸就是一发。

    她也没想到那气枪这么厉害,塑料子弹直接打进了欧阳的脸颊,顿时鲜血流淌。夏雪整个人都懵了,欧阳却若无其事的从嘴里努出了那一颗圆圆的子弹吐在地上,带着一脸血继续疯。

    夏雪还记得,妈妈带着她去对门道歉。对面的叔叔爽朗的笑着说:“没事,男孩子嘛!以后找不到媳妇就让夏雪负责!哈哈哈哈!”

    “真是你?你回来了?”面对童年的伙伴夏雪一时有点尴尬,向后退了一步打量着欧阳。

    欧阳基本已经和小时长得不一样了。浓密的短发一根根又黑又粗,像顶着一只小刺猬,脸上棱角分明眼中透着精光,身材高大健壮肤色黝黑。唯一和原来相似的就是那不变的笑嘻嘻不正经的神情。

    “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夏雪小心的问。

    “被姨妈收养了嘛,后来大学没考上当了兵。今年退伍了,就想着搬回来住。”欧阳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份证收进牛仔裤兜。

    “家里十年没动,家具也都没有吧。”夏雪不知道说什么好,随口问着话。

    “还好还好,我下午打扫了下,把水电通了。结果刚刚保险丝又烧了,这不出来换保险丝就遇到你了。”欧阳抬头看着上面,夏雪才发现上面的配电盒打开,老式陶瓷保险丝盒子大开着,盖子在地上。

    “床什么的都没有吧,你晚上怎么住?”夏雪问。

    “放心好了,我这铁打得身体,”欧阳又笑起来,有点猥琐,“你那一脚还不至于。别担心,不要你负责。”

    “切!”夏雪脸又是一红,转身直接开门进去关上了。

    过了一小会,门又开了。夏雪低着头红着脸哒哒哒一阵小跑下楼,捡起自己的外卖和帽子,再一次飞快的跑回屋碰一声关上门,留下楼道里一脸坏笑的欧阳。

    洗完了澡,夏雪套上一身睡衣。

    她给许良打了个电话,然后走到客厅饭桌前。前面的小小供台上有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一身老式警服笑颜如花,长相和夏雪一模一样。

    “妈妈。”夏雪伸手抹了抹照片,然后呆呆看了一会妈妈的笑脸:“今天我帮张婆婆找回了猫,帮出门的刘爷爷喂了鸡,替孙阿姨换了桶水,帮钥匙锁住的曾老头开了门。。。。。。爸爸他还没有回来,但是他寄回来了一个怪里怪气的石头。我申请的去刑警队还没有批复下来。。。。。。对了,您还记得吗?隔壁那个特别皮的小男孩。。。。。。欧阳简他回来了。”

    照片一动不动,不会搭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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