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的白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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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三十二章 评出一名局劳模



“你都叫我了呀,我也叫你了呀,难不成你后悔了。”

我看到她期盼的眼神。

“干女儿,能有你这个干女儿,干爹高兴得要死,怎么会后悔呢,干爹跟你开玩笑的。从此,我们就成了一家人了,相册就放在我的办公桌的抽屉里,没有上锁你自己拿好了,我要去洗澡了。”

“好呀,干爹再见。”

看到她兴高采烈地如电闪雷鸣般向楼上办公室走去。

……

太阳刚刚落下去,西边的山脉顿时被镶了一道金边。满山的残枝败叶在寒风中簌簌颤抖,让人感到冬天的潇瑟。我走到路边的菜园里,在即将衰败的一丛玫瑰树前蹲下,摘掉了一片干卷的叶子和一朵凋谢的玫瑰……

刚过完冬至,转眼间明天就是元旦了,元旦过了就可着手准备回家。也就是说,辛苦了近一年的我们终于煞到头了,一年没回家了,到时夫妻相见,儿女相见,父母相见,又将是一番怎样的场景呢?有人担心,天真可爱的小孩了长大了吗?还会叫自己为叔叔吗?大家的心情激动起来。

今年的野外填图地质工作全部提前结束,剩下的都是室内活。不过还有一件事必需今天办好,刚刚接到上级指示,我地质组由于提交了十亿多吨的煤炭高级储量,需评出一名局劳模,最迟明天八点上班后把名单报到丁局长处。

乘晚饭还没做好,我召集大家开了个短会,我简要地传达了上级指示精神。乘大家呷茶的功夫,我用探照灯一样的目光向大家扫了一眼。几个烟枪在放松地吐着烟圈,有人则喝着刚从云南买过来的普洱茶。还有人低下头盲打在发短信,眼睛却好像瞟着我。

最后我说:“今年评的是局劳模,不比往年的评单位先进工作者这么随便,我们采用老办法无计名投票,做到公开、公平、公正,‘决不遗漏一个好人,也决不评出一个坏人’,我开玩笑地比喻说。一年来,大家做了很多的工作,十亿多吨储量的成绩背后,都是我们付出的血汗乃至鲜血,大家都辛苦了,应该说谁当选都当之无愧,可惜才一个名额。老胡的工作特别出色,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作了暗示性的提醒。

话音未落,办公室一片哗然。

殷明真是嘴快,他最先向我发难说:“老胡工作虽然是没说的,但他已经去了,报上一个空名号,似乎不太恰当。退一步说,即便报上去了,上面也不一定通得过,到时如果换成别个组的名字,那就因小失大了,这也是我们组的巨大损失呀,局劳模可有八千元的奖金,钱虽然小,荣誉可不是用钱能买得到的哟,还望领导三思而后行。”

这是李怡然的声音,他说:“殷明说得对,报老胡万万不可,评劳模是一个很严肃庄重的大事,谁当选说不定以后还要去各勘探区地质组巡回演讲,怎么能评一个……,根据我们国家惯例,追认老胡为中国共产党员荣誉称号比较合适。”

“劳动模范是要有全年出勤率的,少一天劳动也不行,所以……”,束冰把话留了一点。

……

室外天空中飘洒着的雾气,像细如丝帛的雨,不紧不慢地下着,像打在我的心里格外的阴冷和苍凉。

我看了一眼办公室一角仍袅袅绕绕的香火蜡烛,那一刻四周静得只剩下蜡烛火苗的噼啪声。不禁感慨,“真是人走茶凉!难道世俗就是如此?宁可负我,不可负人的做人准则哪里去了?为什么大家不想评他呢?把他评上去,领导批不批是他们的事,起码我们有心意,对得起同甘共苦的老胡呀。他尸骨未寒,说不定他有心灵感应正听我们说话呢。”

我在静静地听他们的意见,根据他们所表达的思想,作了综合性的评估,我的头脑像电脑一样转了起来,并有了主意。我抬起了右手,大家静了下来,都以期待的眼神看我,等待我作最后的总结。

我知道,这时的开口是银,沉默是金。以我阅人无数的经验总结出,沉默是最好的反击。停了十几钞钟后,我表情严肃眼睛一斜,对旁边的束冰说:“把选票发下去,每人一张,想好了再填,谁敢不负责任地乱来,哼……”

我一脸的严肃向大家扫了一眼。随即束冰把一张张提前准备好的像百元大钞一样大小的红纸分到各人的手中。

却听到有人在小声地交头接耳说:“领导是爱说笑的人,平时开会总是嘻嘻哈哈、高高兴兴的。今天怎么了,绷着脸。也不总结啦,这怎么填呀,选谁呀,简

直像无头苍蝇。”

殷明接口说:“领导生气了呗,我们不听他的,不是要公开、公平、公正吗?实事求是,谁达到条件就评谁。做到‘决不遗漏一个好人,也决不评出一个坏人’”

转瞬功夫,学生像交考试卷一样,选票纷纷交了上来。经束冰、殷明、邹辉公证统计,我以十二票当选,我们组总共十三张有效票。当束冰宣布我的名字时,办公室响起一阵掌声和欢呼声,有人吹起了‘流氓’口哨。

只有我自己心冷冷的在发呆,一脸的无奈,我感到莫明的孤独,怎么没有一个人与我同心投老胡一票呢?

因明天是元旦怕买不到好菜,今天负责买菜的棍子(绰号,人特瘦,像根棍子)起了大早赶了村级的小墟,晚上就多做了几道好菜,大家喝起了小酒,有了节日的氛围,一张张笑脸洋溢着冬天里少有的阳光与温暖。

唯有我闷闷不乐,没有往日的开朗与幽默。我曾经答应过老胡的老婆,如果她带着孩子来看老胡时,我请他们一家子住五星级总统套房。可是,前几天上级领导来了电话,说,一月二十四号坐飞机把骨灰直送他老家,这就意味她母子俩永远都不可能再来地质队了。这就是说我还欠她一个很难还的人情,如今,没有其它更好的方法来弥补自己的食言,只有把这次的局劳模评给老胡,也许给老胡的老婆一个最好的安慰,给自己一个完善的解脱。可也有难处呀,傍晚殷明、束冰他们几个人的意见又代表了什么呢?那可是出自清华高材生的口呀,有一定的分量,还有上级会批准吗?

酒足饭饱后,他们几个人围坐在办公桌‘诈金花’,喝了酒的声音个个尤其的粗犷,坚固耐用的桌子被拍得噼噼响。深度近视的邹辉由于没看清手上的牌,把‘a金’牌丢了,后悔得脸红耳赤,大骂灯光太暗。可能有谁拿了个q炸,却碰上谁的三个老k炸弹,五十块豪爽地下了十多张,最后才呼上当,可为时已晚,‘死’得好惨,输钱的人大叫冤屈。赢钱的人则笑得整天响,正想把桌子上的包括零票一扫而空卷入囊中。

突然听到从乡村公路上传来警报长呜。

上晚自习回家的思秋上楼慌慌张张地喘着粗气说:“大家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