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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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阿毅正传

作品相关 阿毅正传

我要给阿毅做正传,已经不止一两个世纪了。但一面要做,一面又往回想,这足见我不是一个“内涵”的人,因为从来内涵之帖,须传内涵之楼,于是帖以楼传,楼以帖传——究竟谁靠谁传,渐渐的不甚了然起来,而终于归接到传阿毅,仿佛思想里抽风了似的。

然而要做这一篇速抽的文章,才下笔,便感到二百五十一分的困难了。第一是文章的名目。孔子曰,“名不正则天不亮”。这原是应该极注意的。传的名目很繁多:列传,自传,内传,金刚传,马赛回传,反身翻腾三百六十传……而可惜都不合。“列传”么,这一篇并非和许多球霸排在“正史”里;“自传”么,我又并非就是亨利。倘用“内传”,阿毅又决不是神仙。“金刚传”呢,阿毅实在未曾在前锋的位置上有过犀利的进攻。其次是“马赛回传”,则我既不知阿毅是否到过马赛,也未曾听齐达内讲起,只是听亨利提起过他的“健力宝回转护球法”。或“反身翻腾三百六十传”,可阿毅又从未翻腾超过二百五十转。总而言之,这一篇也便是“本传”,但从我的文章着想,因为文体卑下,所以不敢僭称,便从不入三教九流的解说家所谓“数据休题言归正传,该抽奖了”这一句套话里,取出“正传”两个字来,作为名目,即使与古人所撰《蹴鞠正传》的“正传”字面上很相混,也顾不得了。

第二,立传的通例,开首大抵该是“某,字某,某地人也”,而我并不zhidao阿毅姓什么。有一回,他似乎是姓朱,但第二rì便模糊了。那是朱广沪的儿子朱挺进了大名单的,锣声镗镗的报到队里来,阿毅正喝了两碗黄尿,便手舞足蹈的说,这于他也很光采,因为他和朱广沪原来是本家,细细的排起来他还比朱挺长三辈呢。其时几个球迷倒也肃然的有些起敬了。那zhidao第二天,领队便叫阿毅到朱广沪别墅里去;广沪一见,满脸溅朱,喝道:

“阿毅,你这浑小子!你说我是你的本家么?”

阿毅不开口。

朱广沪愈看愈生气了,抢进几步说:“你敢胡说!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本家?你姓朱么?”

阿毅不开口,以为越位,想往后退了;朱广沪跳过去,给了他一个抽shè。

“你怎么会姓朱!——你那里配姓猪!”

阿毅并没有抗辩他确凿姓朱,只用手护着左臀,和领队退出去了;外面又被领队训斥了一番,谢了领队二百美元酒钱。zhidao的人都说阿毅太荒唐,自己去招打;他大约未必姓朱,即使真姓朱,有朱广沪在这里,也不该如此胡说的。此后便再没有人提起他的氏族来,所以我终于不zhidao阿毅究竟什么姓。

第三,我又不zhidao阿毅的名字是怎么写的。他活着的,人都叫他阿咦,死了以后,便没有一个人再叫阿咦了。我曾仔细想:阿咦,阿翼还是阿易呢?倘使他号大空,或者在rì本长大,那一定是阿翼了;而他没有号——也许有号,只是没有人zhidao他,——写作阿翼,是武断的。又倘使他有一位老兄或令弟叫建联,那一定是阿易了;而他又只是一个人:写作阿易,也没有佐证的。其余音咦的偏僻字样,更加凑不上了。先前,我也曾问过朱广沪的手下郜林先生,谁料内涵如此公,竟也茫然,但据结论说,是因为迟尚斌办了《新球霸》提倡怪字,所以国粹沦亡,无可查考了。我的zuihou的手段,只有托一个球探去查阿咦在fifa犯事的案卷,八个月之后才有回短信,说案卷里并无与阿咦的声音相近的人。我虽不zhidao是真没有,还是没有查,然而也再没有别的方法了。生怕咦字还未通行。照英国流行的拼法写他为阿毅enry,略作阿毅。这近于盲从《新球霸》,自己也很抱歉,但郜林公尚且不知,我还有什么好办法呢。

第四,是阿毅的籍贯了。倘他姓朱,则据zhandou好称郡望的老例,可以照《郡名百家姓》上的注解,说是“安徽蚌埠人也”,但可惜这姓是不甚可靠的,因此籍贯也就有些决不定。他虽然多住深圳,然而也常常宿在别处(东京,成都),不能说是深圳人,即使说是“深圳人也”,也仍然有乖史法的。

以上可以算是序。

第二章护球记略

阿毅不独是姓名籍贯有些渺茫,连他先前的球队也渺茫。因为健力宝的人们之于阿毅,只要他护球,只拿他防守,从来没有留心他先前的球队的。而阿毅自己也不说,独有和别人抢圈的,间或瞪着鼻孔道:

“我们先前——比你进的多啦!你算是什么东西!”

阿毅没有宿舍,住在健力宝的更衣室里;也没有固定的场上位置,只给人家做防守,护球便护球,铲人便铲人,乌龙便乌龙。比赛略长久时,他也或住在临时的替补席上,但一完就走了。所以,队友shè门的,也还记起阿毅来,然而记起的是乌龙,并不是护球;一进球,连阿毅都早忘却,更不必说看他护角旗了。只是有一回,有一个老球童颂扬说:“阿毅真能护!”这时阿毅赤着膊,懒洋洋的瘦伶仃的正在他面前,别人也摸不着这话是真心还是内涵,然而阿毅很喜欢。

阿毅又很自恋,所有健力宝的人,全不在他眼神里,甚而至于对于两位“球霸”也有以为不值一笑的神情。夫球霸者,将来恐怕要变球王者也;朱广沪迟尚斌大受球迷的尊敬,除有钱之外,就因为都是球霸的教练,而阿毅在jīng神上独不表格外的崇奉,他想:我的妃子会阔得多啦!加以进了几回球(乌龙),阿毅自然更自恋。而他又很鄙薄外国人,譬如用三尺三寸宽的木板做成的凳子,健力宝人叫“长凳”,他也叫“长凳”,外国人却叫“笨妻(bench)”,他想:这是错的,可笑!矿泉水,健力宝队都加上半升的类固醇,外国却加上买来的葡萄糖,他想:这也是错的,可笑!

阿毅“先前shè”,内涵深,而且“真能护”,本来几乎是一个“大帝”了,但可惜他体质上还有一些缺点。最恼人的是在他肚皮上,颇有几处不知于何时的妊娠纹。这虽然也在他身上,而看阿毅的意思,倒也似乎以为不足贵的,因为他讳说“纹”以及一切近于“纹”的音,后来推而广之,“蚊”也讳,“灯”也讳,再后来,连“光”“亮”都讳了。一犯讳,不问有心与无心,阿毅便全纹通红的发起怒来,估量了对手,口讷的他便骂,气力小的他便护;然而不知怎么一回事,总还是阿毅吃亏的多。于是他渐渐的变换了方针,大抵改为护球**了。

谁zhidao阿毅采用护球主义之后,健力宝的队友们便愈喜欢玩笑他。一见面,他们便假作吃惊的说:天!亮起来了。”

阿毅照例的发了怒,而他护球**了。

“原来有猪光护在这里!”他们并不怕。

阿毅没有法,只得另外想出报复的话来:

“你还不配护球,天不亮……”这,又仿佛在他肚上的是一种高尚的光容的妊娠纹,并非平常的妊娠纹了;但上文说过,阿毅是有内涵的,他立刻zhidao和“犯忌”有点抵触,便不再往底下说。

队友还不完,不只让他护,于是终而至于shè。阿毅在形式上打败了,被人揪住球衣,用砖头顶了四五个头球,队友这才心满意足的得胜的走了,阿毅站了一刻,心里想,“我总算被臣子打了,zhandou的shijie真不像样,恶有恶报……”于是也心满意足的得胜的走了。

阿毅想在心里的,后来每每说出口来,所以凡是和阿毅玩笑的人们,几乎全zhidao他有这一种jīng神上的天亮法,此后每逢揪住他球衣的,人就先一着对他说:

“阿毅,这不是臣子打皇帝,是人打人妖。自己说:人打人妖!”

阿毅两只手都护住了自己的腿间,歪着头,说道:

“打玉米,好不好?我是玉米——还不放么?”

但虽然是玉米,队友也并不放,仍旧在就近什么球门给他顶了五六个头球,这才心满意足的得胜的走了,他以为阿毅这回可遭了瘟。然而不到十秒钟,阿毅也心满意足的得胜的走了,他觉得他是第一个能够有威胁的人,除了“有威胁”不算外,余下的就是“第一个”。状元不也是“第一个”么?“你算是什么东西”呢!?

阿毅以如是等等妙法克服怨敌之后,便愉快的跑到酒吧里嗑几瓶药,又和jì女调笑一通,口角一通,又得了胜,愉快的回到更衣室,放倒头睡着了。假使有钱,他便去赌球,一堆人蹲在地面上,阿毅即汗流满面的夹在这中间,声音他最响:

“健力宝四十!”

“咳……开……啦!”桩家打开新浪,也是汗流满面的唱。“国安啦……申花啦……!金德力帆在那里啦……!阿毅的美元拿过来……!”

“铲灞二百——二百五十!”

阿毅的钱便在这样的歌吟之下,渐渐的输入别个汗流满面的队友的腰间。他终于只好挤出堆外,站在下面看,替队友着急,一直到散场,然后恋恋的回到更衣室,第二天,肿着鼻孔去护球。

但真所谓“毅翁失球焉知非福”罢,阿毅不幸而赢了一回,他倒几乎失败了。

这是健力宝罢赛的晚上。这晚上照例有一台**戏,戏台左近,也照例有许多的赌摊。做戏的呻吟,在阿毅耳朵里仿佛在十里之外;他只听得桩家的歌唱了。他赢而又赢,美元变成欧元,欧元变成英镑,英镑又成了叠。他兴高采烈得非常:

“乌兹别克斯坦让两球!”

他不zhidao谁和谁为什么投起篮来了。叫声刷声打铁声,昏头昏脑的一大阵,他才爬起来,赌摊不见了,队友也不见了,身上有几处很似乎有些痛,似乎也挨了几拳几脚似的,几个吉祥物诧异的对他看。他如有所失的走进更衣室,定一定神,zhidao他的一堆英镑不见了。开赌摊的多不是本队人,还到那里去寻根柢呢?

很白很亮的一堆英镑!而且是他的——zhandou不见了!说是算被臣子拿去了罢,总还是忽忽不乐;说自己是玉米罢,也还是忽忽不乐:他这回才有些感到天黑的苦痛了。

但他立刻转败为胜了。他擎起中腿,用力的在自己脸上连打了两个抽shè,热剌剌的有些痛;shè完之后,便心平气和起来,似乎shè的是自己,被shè的是别一个自己,不久也就仿佛是自己shè了别个一般,——虽然还有些热剌剌,——心满意足的得胜的躺下了。

他天亮了。

第三章续护球记略

然而阿毅虽然常天亮,却直待蒙朱广沪打他抽shè之后,这才出了名。

他付过领队二百美元酒钱,愤愤的躺下了,后来想:“zhandou的shijie太不成话,臣子打皇帝,恶有恶报……”于是忽而想到朱广沪的威风,而zhandou是他的本家了,便自己也渐渐的天亮起来,爬起身,唱着《小人妖护球》到酒吧去。这,他又觉得朱广沪高人一等了。

说也奇怪,从此之后,果然队友也仿佛格外尊敬他。这在阿毅,或者以为因为他是朱广沪的父亲,而其实也不然。健力宝通例,倘如杨光打蕾蕾,或者郑斌打萎疯,向来本不算内涵。一上内涵,则打的既有名,被打的也就托庇有了名。至于错在阿毅,那自然是不必说。所以者何?就因为朱广沪是不会错的。但他既然错,为什么大家又仿佛格外尊敬他呢?这可难解,内涵起来说,或者因为阿毅说是朱广沪的本家,虽然挨了打,队友也还怕有些真,总不如尊敬一些稳当。也如jì院的jì女一般,既经球霸下手,教练们便不敢妄动了。

阿毅此后倒天亮了许多年。

有一年的chūn天,他醉醺醺的在看台上走,在球场的rì光下,看见李疯在那里赤着膊练护球,他忽然觉得身上也痒起来了。这李疯,又萎又疯,别人都叫他李萎疯,阿毅却删去了一个萎字,然而非常渺视他。阿毅的意思,以为萎是不足为奇的,只有这一部胸毛,实在太新奇,令人看不上眼。他于是下去了。倘是别的队友们,阿毅本不敢大意下去。但这李疯旁边,他有什么怕呢?老实说:他肯下去,简直还是抬举他。

阿毅也脱下破球衣来,护了一回,不zhidao因为醉了呢还是因为粗心,许多工夫,只护到角旗三四个。他看那李疯,却是一个又一个,两个又三个,只护到角旗哗哗的摇。

阿毅最初是失望,后来却不平了:看不上眼的李疯尚且那么多,自己倒反这样少,这是怎样的大失体统的事呵!他很想护一两个铅球的,然而竟没有,好xiongdi才护到一个气球,恨恨的停在角旗边,狠命一踩,嘣的一声,又不及李疯的响。

他妊娠纹块块通红了,将队服摔在地上,吐一口唾沫,说:

“这球霸!”

“人妖,你骂谁?”李疯轻蔑的抬起腿来说。

阿毅近来虽然比较的受人尊敬,自己也更高傲些,但和那些打惯的队友们见面还胆怯,独有这回却非常武勇了。这样满是胸毛的东西,也敢出言无状么?

“谁认便护谁!”他站起来,两腿叉在腰间说。

“你的排骨痒了么?”李疯也站起来,披上队服说。

阿毅以为他要逃了,抢进去就是一个铲shè。这腿还未达到身上,已经被他抓住了,只一拉,阿毅跄跄踉踉的跌进去,立刻又被李疯扭住了脖子,要拉到门边头球。

“‘君子要动手下来动手,请提高你的素质’!”阿毅歪着头说。

李疯似乎不是君子,并不理会,一连给他顶了五下,又用力的一推,至于阿毅跌出六里多远,这才满足的去了。

在阿毅的记忆上,这大约要算是生平第一次的天黑,因为李疯以胸毛的缺点,向来只被他护,从没有护他,更不必说动手了。而他zhandou竟动手,很意外,难道真如网上所说,中国队已经停了亚洲杯,不要国家队了,因此朱广沪减了威风,因此他们也便小觑了他么?

阿毅无可适从的站着。

远远的走来了一个人,他的对头又到了。这也是阿毅最厌恶的一个人,就是迟尚斌。他先前跑大连去,不知怎么又跑到东洋去了,半年之后他回到深圳里来,腿也直了,小霸王学习机也不见了,换了个手机,他的母亲大哭了十几场,他的老婆跳了三回海。后来,他的母亲到处说,“这学习机是被坏人灌醉了酒偷去了。本来可以进足协做大官,zhandou只好等买了学习机再说了。”然而阿毅不肯信,偏称他“假洋鬼子”,也叫作“里通rì本的人”,一见他,一定在肚子里暗暗的咒骂。

这“假洋鬼子”近来了。

人妖。鲤……”阿毅历来本只在肚子里骂,没有出过声,这回因为正天黑,因为要报仇,便不由的轻轻的说出来了。

不料他却拿着一支黄漆的牌子——就是阿毅所谓哭丧牌——大蹋步走了过来。阿毅在这刹那,便zhidao大约要被护了,赶紧抽紧筋骨,耸了肩膀等候着,果然,哗的一声,似乎确凿亮到自己头上了。

“我说他!”阿毅指着近旁的一个球童,分辩说。

哗哗!阿毅大约看见了两张哭丧牌,还有张红的哭丧牌。

在阿毅的记忆上,这大约要算是生平第二次的天黑。幸而哗哗的响了之后,于他倒似乎完结了一件事,反而觉得轻松些,而且“内涵”这一件祖传的宝贝也发生了效力,他慢慢的走,将到酒吧门口,早已有些天亮了。

但对面走来了天娱酒吧里的李宇chūn。阿毅便在平时,看见“伊”也一定要唾骂,而况在天黑之后呢?他于是发生了回忆,又发生了敌忾了。

“我不zhidao我今天为什么这样天黑,原来就因为护了你!”他想。

他迎上去,大声的吐一口唾沫:

“咳,呸!”

李宇chūn全不睬,低了头只是走。阿毅走近“伊”身旁,突然伸出手去摩着“伊”新剃的胡须,呆笑着,说:

“chūn儿!快回去,快男等着你……”

“你怎么动手动脚……”宇chūn满脸通红的说,一面赶快走。

酒吧里的人daxiao了。阿毅看见自己的内涵得了赏识,便愈加兴高采烈起来:

“快男护得,我护不得?”他扭住“伊”的面颊。

酒吧里的人daxiao了。阿毅更得意,而且为了满足那些赏鉴家起见,再用力的一护,才放手。

他这一战,早忘却了李疯,也忘却了假洋鬼子,似乎对于今天的一切“晦气”都报了仇;而且奇怪,又仿佛全身比拍拍的响了之后轻松,飘飘然的似乎要飞去了。

“这断子绝孙的阿毅!”远远地听得李宇chūn的带哭的声音。

“haha哈!”阿毅十分天亮的笑。

“haha哈!”酒吧里的人也九分天亮的笑。

第四章恋爱的悲剧

有人说:有些胜利者,愿意敌手如国米,如天蝎星云联队,他才感得胜利的欢喜;假使如马尔代夫,如卢旺达女足,他便反觉得胜利的无聊。然而我们的阿毅却没有这样不内涵,他是永远天亮的:这或者也是中国护球文明冠于全宇宙的一个证据了。

看哪,他飘飘然的似乎要飞去了!

然而这一次的天亮,却又使他有些异样。他飘飘然的飞了大半天,飘进更衣室,照例应该躺下便打鼾。谁zhidao这一晚,他激动得很不xiongdi合眼,他觉得自己的大脚趾和第二指有点古怪:仿佛比平常滑腻些。不zhidao是李宇chūn的脸上有一点滑腻的东西粘在他指上,还是他的指头在李宇chūn脸上磨得滑腻了?……

“断子绝孙的阿毅!”

阿毅的耳朵里又听到这句话。他想:bucuo,应该有一个女人,断子绝孙便没有人继续护球,……应该有一个女人。夫“天黑有三不护为大”,也是一件足坛的大哀,所以他那思想,其实是样样合于河蟹社会的,只可惜后来有些“不能收其放心”了。

“女人,妃子!……”他想。

“……快男护得……女人,妃子!……女人!”他又想。

我们不能zhidao这晚上阿毅在什么才打鼾。但大约他从此总觉得趾头有些滑腻,所以他从此总有些飘飘然;“女……”他想。

即此一端,我们便可以zhidao女人是害人的东西。

地球的球员,本来大半都可以做球王,可惜全被女人毁掉了。高峰是那英闹亡的;科比是女人弄坏的;李铁……虽然史无明文,我们也假定他因为女人,大约未必十分错;而安琦可是的确给jì女害死了。

阿毅本来也是男人,我们虽然不zhidao他曾蒙什么医师整容过,但他对于“男女之大防”却历来非常严;也很有排斥女人——如李宇chūn之类——的正气。他的学说是:凡超女,一定与快男私通;一个女人在下面护球,一定想引诱野球童;一男一女在那里对护,一定要有勾当了。为惩治他们起见,所以他往往护球**,或者大声说几句“内涵”话,或者在冷僻处,从后面掷一个避孕套。

谁zhidao他将到“而立”之年,竟被李宇chūn害得飘飘然了。这飘飘然的jīng神,在河蟹社会是不应该有的,——所以女人真可恶,假使李宇chūn的脸上不滑腻,阿毅便不至于被蛊,又假使李宇chūn的脸上盖一层胡须,阿毅便也不至于被蛊了,——他五六十年前,曾在看台下的人丛中拧过一个足球宝贝的大腿,但因为隔一层腿毛,所以此后并不飘飘然,——而李宇chūn并不然,这也足见女人之可恶。

“女……”阿毅想。

他对于以为“一定想引诱野球童”的女人,时常表演护球,然而伊并不对他笑。他对于和他合影的女人,也时常留个qq,然而伊又并不提起关于什么护球的话来。哦,这也是女人天黑之一节:伊们全都要装“非球迷”的。

这一天,阿毅在朱广沪家里护了一天仙人球,吃过晚饭,便坐在厨房里吸海洛因。倘在别家,吃过晚饭本可以回去的了,但朱府上晚饭早,虽说定例不准掌灯,一吃完便睡觉,然而偶然也有一些例外:其一,是朱挺未进大名单的,准其点灯护球;其二,便是阿毅来练田径的,准其点灯跑马拉松。因为这一条例外,所以阿毅在跑马拉松之前,还坐在厨房里吸海洛因。

芙蓉,是朱广沪家里唯一的保姆,洗完了球鞋,也就在长凳上坐下了,而且和阿毅谈闲天:

“太太两天没有看哩,因为老爷的彩票要买中国队赢……”

“女人……芙蓉……这小妖jīng……”阿毅想。

“我们的少nǎinǎi是八月里要进足协了……”

女人……”阿毅想。

阿毅放下针管,站了起来。

“田亮……”芙蓉还唠叨说。

“我和你拍片,我和你拍片!”阿毅忽然爬上去,对伊躺下了。

一刹时中很是天黑。

“阿呀!”芙蓉楞了一息,突然发抖成s形,大叫着往外跑,且跑且舞,似乎后来带哭了。

阿毅对着天花板躺着也发楞,于是两手扶着空板凳,慢慢的站起来,仿佛觉得有些抽风。他这时确也有些忐忑了,慌张的将针管插在鞋带上,就想去跑马拉松。蓬的一声,头上着了很粗的一下,他急忙回转身去,那朱广沪便带了一个团队之星站在他面前。

“你反了,……你这……”

团队之星又向他shè过来了。阿毅两手去抱头,拍的正shè在指节上,这可很有些痛。他冲出厨房门,仿佛背上又着了一下似的。

“你,5楼的!”朱广沪在后面用了“内涵”话这样骂。

阿毅奔入田径场,一个人站着,还觉得指头痛,还记得“5楼的”,因为这话是健力宝球员从来不用,专是上过网的阔人用的,所以格外怕,而印象也格外深。但这时,他那“女……”的思想却也没有了。而且被shè之后,似乎一件事也已经收束,倒反觉得一无挂碍似的,便去护球。护了一会,他热起来了,又歇了手脱球衣。

脱下衣服的,他听得外面很热闹,阿毅生平本来最爱看热闹,便即寻声走出去了。寻声渐渐的寻到朱广沪的内院里,虽然在昏黄中,却辨得出许多人,朱府一家连两rì不吃饭的太太也在内,还有间壁的武藤兰,真正本家的朱挺,朱芳雨。

武藤兰正拖着芙蓉走出下房来,一面说:

“你到外面来,……不要躲在自己房里……谁不zhidao你已经和我们公司签约了……短见是万万寻不得的。”

芙蓉只是哭,摆s型,夹些话,却不甚听得分明。

阿毅想:“哼,有趣,这小妖jīng不zhidao闹着什么玩意儿了?你在公司没人拍片威胁就小了,不象我很信任你。”他想打听,走近朱挺的身边。这时他猛然间看见朱广沪向他奔来,而且脚里护着一个团队之星。他看见这个团队之星,便猛然间悟到自己曾经被shè,和这一场热闹似乎有点相关。他翻身便走,想逃回田径场,不图这个团队之星阻了他的去路,于是他又翻身便走,自然而然的走出后门,不多工夫,已在更衣室内了。

阿毅坐了一会,皮肤有些起粟,他觉得冷了,因为虽在chūn季,而夜间颇有余寒,尚不宜于赤膊。他也记得球衣留在朱家,但倘若去取,又深怕团队之星。然而领队进来了。

“阿毅!你连朱家的保姆都护起来,简直是造反。害得我晚上没有片看,你的妈妈的!……”

如是云云的教训了一通,阿毅自然没有话。临末,因为在晚上,应该送领队加倍酒钱四百美元,阿毅没有现钱,便用一双假阿迪球鞋做抵押,并且订定了五条件:

一、明天用玉米——要一斤重的——一对,到朱府上去赔罪。

二、朱府上请韩国专家为芙蓉抽脂隆胸,费用由阿毅负担。

三、阿毅从此不准踏进朱府的门槛。

四、芙蓉此后若拍片时表现不佳,惟阿毅是问。

五、阿毅我kao你妈。

阿毅自然都答应了,可惜没有钱。幸而已经是休赛期,护腿板可以无用,便质了二百元,履行条约。赤膊磕头之后,居然还剩几元,他也不再赎假阿迪,统统喝了可乐了。但朱家也并不吃玉米,因为朱广沪外出带队拉练时太太可以用,留着了。那破球鞋是一只做了朱芳雨养的宠物鼠的窝,一只做了芙蓉的筷子筒。

第五章护球问题

阿毅仍旧回到更衣室,天黑下去了,渐渐觉得世上有些古怪。他仔细一想,终于省悟过来:其原因盖在自己的上身毅丝不挂。他记得破马甲还在,便披在身上,躺倒了,待张

开眼睛,原来天亮了。他坐起身,一面说道,“妈妈的!5楼的……”

他起来之后,也仍旧在球场里面逛,虽然不比毅丝不挂之有切肤之痛,却又渐渐的觉得世上有些古怪了。仿佛从这一天起,健力宝的女人们忽然都怕了羞,伊们一见阿毅走来

,便个个躲到球网或角旗后面去。甚而至于**生涯将近五十万年的武藤兰,也跟着别人乱钻,而且将她的九九一十八个女儿都叫进去了。阿毅很以为奇,而且想:“这些东西忽然

都作起模样来了。这罗莉们……”

但他更觉得世上有些古怪,却是许多rì以后的事。其一,酒吧不肯赊海洛因了;其二,管更衣室的老大妈说些废话,似乎叫他走;其三,他虽然记不清多少rì,但确乎有许多

rì,没有一个教练来叫他去训练、去护球了。酒店不赊,把面粉当海洛因也罢了;老大妈催他走,爱抚一通也就算了;只是没有人来叫他护球,却使阿毅脚痒:这委实是一件非常

“5楼的”的事情。

阿毅忍不下去了,他只好到朱广沪的家里去探问,“俺的腿有老伤怎么做动作呀!?”——但独不许踏进朱府的门槛,——然而情形也异样:一定走出一个男人来,现了十分烦

厌的相貌,像回复piáo者一般的摇手道:

“没有小姐!你出去!”

阿毅愈觉得稀奇了。他想,朱广沪向来缺前锋,比赛的控球率又从未超过25%,这总该有些内涵在里面了。他上百度一搜,才zhidao他们有首发名额都去叫小dong。这小d,据说

是董卓的二百五十代玄孙,又委又琐,在阿毅的眼睛里,位置是在李疯之下的,谁料这小子竟谋了他的饭碗去。所以阿毅这一气,更与平常不同,当气愤愤的走着的,忽然将

手一扬,唱道:

“我手执牛鞭将你插……”

几天之后,他竟在健力宝的训练场里yujian了小d。“仇人相见分外天黑”,阿毅便迎上去,小d也zhanzhu了。

“人妖!”阿毅怒目而视的说,嘴角上飞出来几滴鲸液,“卡洛斯的百米shihou是10秒8,我有也能跑进11秒,你呢?”

“我是玉米,好么?……”小d说。

这谦逊反使阿毅更加愤怒起来,但他手里没有牛鞭,于是只得扑上去,伸手去捏小d的球。小d一手护住了自己的球,一手也来捏阿毅的球,阿毅便也将空着的一只手护住了自

己的球。从先前的阿毅看来,小d本来是不足齿数的,但他近来挨了饿,又委又琐已经不下于小d,所以便成了势均力敌的现象,四只手护着四个球,至于半点钟之久了。

“好球,好球!”看的人们说,大约是解劝的。

“内涵,顶啊!”看的人们说,不zhidao是解劝,是颂扬,还是煽动。

然而他们都不听。阿毅护三下,小d便顶三下,都站着;小d护三下,阿毅便也护三下,又都站着,形成了一种循环。大约半点钟,——健力宝少有自鸣钟,所以很难说,或者

二十分,——他们的头发里便都冒烟,额上便都流汗,阿毅的手放松了,在同一瞬间,小d的手也正放松了,同时直起,同时退开,都挤出人丛去。

“记着罢,5楼的……”阿毅回过头去说,“老子有一股不服输的jīng神,老子觉得这正是中国男人所欠缺的。”

“5楼的,记着罢……”小d也回过头来说。

这一场“帝雄斗”似乎并无胜败,也不zhidao看的人可满足,都没有发什么议论,而阿毅却仍然没有人来叫他护球。

有一rì很温和,微风拂拂的颇有些夏意了,阿毅却觉得饿起来,但这还可担当,第一倒是脚痒,他还没钱自己买足球来护。球衣,球鞋,球袜,早已没有了,其次就卖了护腿板;zhandou有球裤,却万不可脱的;有破队旗,又除了送人做尿不湿之外,决定卖不出钱。他早想在路上拾得一捆钱,但至今还没有见;他想在女厕所里忽然寻到一张银行卡,慌张的四顾,但厕所内是空虚而且了然。于是他决计出门护球去了。

他在路上走着要“护球”,看见熟识的酒吧,看见熟识的a片,但他都走过了,不但没有暂停,而且并不想要。他所求的不是这类东西了;他求的是什么东西,他自己不zhidao。

健力宝本不是大地方,不多时便走尽了。训练基地外也多是酒吧,街上满眼是游荡的女人,夹着几个委琐的男jì,再便是快男和超女们。阿毅并不赏鉴这**之乐,却只是走

,因为他直觉的zhidao这与他的“护球”之道是很辽远的。但他终于走到天娱酒吧的后墙外了。

酒吧周围也是酒吧,天娱两字突出在这里,阿毅迟疑了一会,四面一看,并没有人。他便爬上这矮墙去,扯着爬山虎,但泥土仍然簌簌的掉着,阿毅的脚也索索的抽风;终于

攀着桑树枝,跳到里面了。里面真是郁郁葱葱,但似乎并没有足球篮球,以及此外可护的东西。靠后墙是盒饭加工场,里面许多盒饭,只可惜都是并未煮熟的,还有文具店,凉粉

生产场也很旧了。

阿毅仿佛球星退役似的觉得很冤屈,他慢慢走近园门去,忽而非常惊喜了,这分明是一畦老玉米。他于是蹲下便拔,而门口突然伸出一个很平的胸来,又即缩回去了,这分明

是李宇chūn。李宇chūn之流是阿毅本来视若人妖的,但世事须“退一步想”,所以他便赶紧拔起四个玉米,护在球裤里。然而李宇chūn已经出来了。

“阿毅,你怎么跳进园里来护玉米!……阿呀,罪过呵,阿唷!……”

“我什么跳进你的园里来护玉米?”阿毅且看且走的说。

“zhandou……这不是?”李宇chūn指着他的内裤。

“这不是**么?你能叫得他答应你么?你……”

阿毅没有说完话,拔步便跑;追来的是一个很凶的叫唐笑的超女。这本来在前门的,不知怎的到后园来了。唐笑哼而且追,已经要踹着阿毅的腿,幸而从内裤里落下一个玉米

来,那唐笑给一吓不知是个什么,略略一停,阿毅已经顺着爬山虎,跨到土墙,连人和玉米还有**、dd都滚出墙外面了。只剩着唐笑还在对着墙骂,李宇chūn唱着《tmd我踹你》。

阿毅怕李宇chūn又放出唐笑来,拾起玉米便走,沿路又捡了几个小套套,但唐笑却并不再现。阿毅于是抛了套套,一面走一面护着吃,而且想道,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护,不如

出国去……

待三个玉米吃完时,他已经打定了出国的主意了。

第六章从留洋到海归

在健力宝再看见阿毅quanbu的,是刚过了这年的6-21。人们都惊异,说是阿毅回来了,于是又回上去想道,他先前那里去了呢?阿毅前几回的出国,大抵早就抽风的对人说,但这一次却并不,所以也没有一个人留心到。他或者也曾告诉过管更衣室的老大妈,然而健力宝老例,只有朱广沪李萎疯和朱挺少爷出国才算一件事。迟尚斌尚且不足数,何况是阿毅:因此老大妈也就不替他宣传,而健力宝的人们也就无从zhidao了。

但阿毅这回的回来,却与先前大不同,确乎很值得惊异。天sè将黑,他睡眼蒙胧的在酒吧门前quanbu了,他走近吧台,从腰间伸出手来,满把是英镑和欧元,在台上一扔说,“现钱!拿药来!”

穿的是新球衣,看去腰间还写着一个大签名。健力宝老例,看见略有些内涵的人物,是与其慢也宁敬的,zhandou虽然明zhidao是阿毅,但因为和破球衣的阿毅有些两样了,古人云“士别三天当刮目相rì”,所以老板,毒友,漂客,鸨母,便自然显出一种凝而且敬的形态来。老板既先之以磕头,又继之以谈话:“豁,阿毅,你回来了!”

“回来了,国家队还需要我。”

“天亮天亮,你是——在……”

“留洋去了!”

这一件新闻,第二天便传遍了全健力宝。人人都愿意zhidao英镑、欧元和新球衣的阿毅的第二chūn史,所以在酒吧里,jì院里,影院下,便渐渐的探听出来了。这结果,是阿毅得了新俱乐部。

据阿毅说,他是在温老爷手下护球。这一节,听的人都肃然了。这老爷本叫温格,但因为世上教练里只有他一个姓温的,所以不必再冠名,说起温老爷来就是他。这也不独在健力宝是如此,便是中国之内也都如此,人们几乎多以为他的姓名就叫温老爷的了。在这人的队里护球,那当然是可敬的。但据阿毅又说,他却不高兴再护球了,因为这温老爷实在太“5楼的”了。这一节,听的人都叹息而且快意,因为阿毅本不配在温老爷队里护球,而不护球是可惜的。

据阿毅说,他的回来,似乎也由于不满意外国人,这就在他们将长凳称为笨妻,而且矿泉水只加葡萄糖,加以最近观察所得的缺点,是女人s型也扭得不很好。然而也偶有大可佩服的地方,即如健力宝的球员只玩二过一,只有李萎疯能够玩一过二,外国却连丁级球队球员都玩得jīng熟的。什么李萎疯,只要放在外国u11球员的手里,也就立刻是“王蓉见芙蓉”。这一节,听的人都赧然了。

“你们可看见过倒勾么?”阿毅说,“咳,好看。倒勾。唉,好看好看,……”他摇摇头,将唾沫飞在正对面的朱挺的脸上。这一节,听的人都凛然了。但阿毅又四面一看,忽然扬起右腿,照着伸长脖子听得出神的李疯的人中穴上直勾下去道:

“嚓!”

李疯惊得一跳,同时电光石火似的赶快缩了头,而听的人又都悚然而且欣然了。从此李疯瘟头瘟脑的许多rì,并且再不敢走近阿毅的身边;别的人也一样。

阿毅这时在健力宝人眼睛里的地位,虽不敢说超过朱广沪,但谓之差不多,大约也就没有什么语病的了。

然而不多久,这阿毅的大名忽又传遍了健力宝的闺中。虽然健力宝只有朱家是大屋,此外十之九都是浅闺,但闺中究竟是闺中,所以也算得一件神异。女人们见面时一定说,芙蓉在阿毅那里买了一件14号的真品球衣,旧固然是旧的,但只化了九角钱。还有朱挺的母亲,——一就是朱广沪的小蜜,待考,——也买了一件孩子穿的小的o2阿森纳队服,七成新,只用了三十八冥币。于是伊们都眼巴巴的想见阿毅,缺内裤的想问他买内裤,要动感胸罩的想问他买动感胸罩,不但见了不逃避,有时阿毅已经走过了,也还要追上去叫住他,问道:

“阿毅,你还有内裤么?没有?尿不湿也要的,有罢?”

后来这终于从浅闺传进深闺里去了。因为芙蓉得意之余,将伊的球衣请武藤兰去鉴赏,武藤兰又告诉了朱广沪而且着实恭维了一番。朱广沪便在晚饭桌上,和领队讨论,以为阿毅实在有些威胁;但他的东西,不zhidao可还有什么可买,也许有点好东西罢。加以朱太太也正想买一件价廉物美的xìng感内衣。于是家族决议,便托武藤兰即刻去寻阿毅,而且为此新了第三种的例外:这晚上也姑且特准开灯。

电用了不少了,阿毅还不到。朱府的人都很焦急,打着呵欠,或恨阿毅太松,或怨武藤兰不紧。朱太太还怕他因为chūn天的条件不敢来,而朱广沪以为不足虑:因为这是“我”去叫他的。果然,到底朱广沪有内涵,阿毅终于跟着武藤兰进来了。

“他只说忙着练习护球,我说你自己当面说去,他还要练,我说……”武藤兰气喘吁吁的走着说。

“朱指导!”阿毅似笑非笑的叫了一声,在檐下zhanzhu了。

“阿毅,听说你在外面踢球,长了技术”朱广沪踱开去,眼睛打量着他的全身,一面说。“那很好,那很haode。这个,……听说你有些旧东西,……可以都拿来看一看,……这也并不是别的,因为我倒要……”

“我对武藤兰说过了。都护完了。”

“完了?”朱广沪不觉失声的说,“那里会完得这样快呢?”

“那是亨利的,本来不多……”

“总该还有一点罢。”

“zhandou,只剩了一张亨利的签名照了。”

“就拿签名照来看看罢。”朱太太慌忙说。

“那么,明天拿来就是,”朱广沪却不甚热心了。“阿毅,你以后有什么东西的,你尽先送来给我们看,……”

“冥钞决不会比别家给得少!”朱挺说,忙一瞥阿毅的脸,看他感动了没有。

“我还要一张博格坎谱的。”朱太太说。

阿毅虽然答应着,却懒洋洋的出去了,也不zhidao他是否放在心上。这使朱广沪很失望,气愤而且担心,至于停止了打呵欠。朱挺对于阿毅的态度也很不平,于是说,这5楼的要提防,或者不如吩咐领队,不许他进大名单。但朱广沪以为不然,说这也怕要结怨,况且跟亨利练过护球的人大概不屑于抢本地球员的饭碗的;只要自己有霸气就是了。朱挺听了非常之以为然,便即刻撤消了提议,而且叮嘱武藤兰,请伊千万不要向人提起这一段话。

但第二rì,武藤兰便将阿毅想做球霸的可疑之点传扬出去了,可是确没有提起朱挺要做他这一节。最先,领队寻上门了,用九筐足球换了他的签名照去,阿毅说是朱太太要看的,而领队也不还并且要议定每月的出场费。其次,是队友对于他的敬畏忽而增加了,不但不敢来单挑、头球,连李疯都很有害怕的神情,而这神情和先前的防他来“嚓”的又不同,颇混着“敬而膜拜之”的分子了。

只有一班超女们却还要寻根究底的去探阿毅的底细。阿毅喝醉了,躺下了,也并不讳饰,傲然的说出他的经验来。从此他们才zhidao,他不过是一个小球童,不但不能上场,并且不能进大名单,只站在场外捡足球。有一天,和曼联元老队比赛时,他刚才接到一个球,还没扔进去,只看得坎通纳护球过来,他便赶紧跑,连夜爬上飞机起落架,逃回健力宝来了,从此不敢再去护。这故事于阿毅的确不利,队友对于阿毅的“敬而膜拜之”者,谁料他不过是一个不能上场的球童呢?这实在是“斯亦不足拜也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