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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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爷俩遭围殴

    sat aug 22 23:02:10 cst 2015

    在大街上寻找马小斧和牛大山的不是别人,正是黄毛那帮人。不过,黄毛未亲自出马,是他的那帮狐朋狗友。

    黄毛被狗屎婆把手点脱了臼,打电话求助狐朋狗友,他们迅速赶到,把他送到了医院。脱臼疼是疼,但重新接上去了就好了,所以问题不大,就是手有点无力,完全恢复还要几天。

    被两个小乞丐弄得手脱臼,颜面何存?黄毛的手下癞皮狗孙行头发稀疏,皱着两撮眉毛说:“贤哥,这仇一定要报,不然,我们怎么在江湖上立足?”下三烂林兵腿短腰长,举手赞成:“一定要报,而且现在就要报,弄断他们一只手。敢在我们头上动土,不想活了!”屎壳郞梅图想事比较周全,说:“我看还是跟我们的钱老大吱一声,请他出个主意更好。”

    “有这个必要吗?”黄毛出了声。癞皮狗反对:“梅图梅图,就是梅毒,搞搞女人还在行,打江山怎么行呢?胆小怕死。被小乞丐弄得手都脱臼,好意思跟钱老大说么?你想让贤哥从此在老大面前抬不起头?真是!”下三烂也站在癞皮狗一边。屎壳郞来了火:“你们一个鼻孔出气有用么?一群莽汉!想想吧,这件事不跟钱老大吱声,大事出来了,他就懒得管了,你们谁顶得住?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是尊重的问题,懂么?”黄毛斜靠在沙发上挥了一下左手,右手暂时还挥不得,说:“行了,别争了,就按梅图说的,尊重一下钱老大。我这就打电话叫他过来。”

    一盏茶的工夫,他们的钱老大来了,是个凸头凸脑的年轻人,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大家急忙起身打招呼,又是敬烟又是敬茶,把他当成了老祖宗。年纪轻轻怎么成了他们的老大呢?这其中可有渊源,钱老大可是大有来头。

    钱老大真名钱坤,说起来还是卖油翁钱圣晴的亲孙子,但他还没有进过钱家大院的门。这就怪了,哪有亲孙子进不了爷爷家的门呢?因为他这个孙子是私生孙子,卖油翁不太喜欢这种身份。钱坤的父亲钱世谦目前还在卖油翁的威力下,一些家事还无法做主。

    有家不能回,而且是最豪华最体面的家,钱坤也觉得窝囊,为了消解心头的闷气,经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唱歌、跳舞、喝酒、玩女人,渐渐成了个纨绔子弟。在他身边,酒肉朋友一大堆,真心的找不到一个。由于他是声名显赫的卖油翁的亲孙子,别看暂时委屈,终有一天会成为钱家大业的接班人,所以,很多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给他面子帮助解决一些市面上棘手的问题。还有,他出手大方,反正父亲家不让他回,钱只要开口就会给,随便花。如此这般,他简直就是小混混们的衣食父母,都去巴结他,把他捧成了无所不能的神,谁也不敢得罪他。

    黄毛用手抹了抹沙发,满脸堆笑,请钱坤坐下。钱坤坐下之后,说:“你们都坐吧,自家兄弟,这么客气干什么?”癞皮狗帮他点上了香烟,还是不敢坐,毕恭毕敬。钱坤懒得再说了,问:“有什么事急着要见我?缺钱花?”

    “不是,现在手头还有两个。”黄毛想说又不好意思说。下三烂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还添油加醋:“老大,那两小子可能练过,有点功夫,不然,贤哥也不可能会弄得手脱臼。”钱坤听了晃了晃脑袋,说:“两个小屁孩,你们还好意思请我来说这事,是不是想叫我亲自出马收拾他们?”屎壳郞上前一步,说:“老大,两个小屁孩我们不可能对付不了,但是,你是老大,总不能瞒着你,就是想跟你说说而已。大事小事都是事,兄弟们都尊重老大你。”

    “哈哈,还是梅图会说话,说到我心里去了。”钱坤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掏出一千块钱丢在茶几上,说,“黄毛,你受苦了,算是我给你的营养费。至于那两个小屁孩,我看就算了。他们是可怜的小乞丐,收拾他们对我们名声不好。”

    黄毛点头,大声对自己的手下说:“大家都听到了没有,钱老大不让做的事就不能去做,一切都要听钱老大的!”“是。”众人点头齐声应。

    等钱坤一走,癞皮狗和下三烂都发起了飙,不愿听钱坤的,非要去找马小斧和牛大山算账不可。屎壳郞鄙夷地说:“你们俩现在这么劲大,钱老大在的时候呢?软得像霜打的茄子!不听钱老大的,后果很严重!”癞皮狗跳起来说:“梅毒就是梅毒,又在放毒。我们在钱老大面前软得像霜打的茄子,你自己呢?嘿嘿,我看就像女人的大姨妈垫子。”下三烂和其他人附和着笑。屎壳郞被取笑,歪着撮斗嘴大叫:“你们谁想违抗命令就去,到时被扒了皮怨不得别人没提醒!”

    “一是一,二是二,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不是我叫你们去的,我也不阻拦你们,但出了什么事别推到我头上来就可以。”黄毛发了话。癞皮狗说:“与贤哥没关系,是我们自己要去的,替贤哥出口恶气。”下三烂摩拳擦掌,说:“好久没打人了,这手痒痒得难受,今天总算可以过把瘾了!”黄毛冷冷地说:“教训一下就可以,万不可把事情闹大。闹大了,我替你们顶不住。”“贤哥放心,就打几拳、踢几脚,不会要他们的命。”说到打架,癞皮狗特别来劲,手一挥,对狐朋狗友说,“走,找那两小子去,过过拳头瘾。”

    一伙人在街上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人,估计马小斧他们躲起来了,但还是不肯作罢,继续在大街小巷寻找,寻到广场来了。这时,狗屁诗人和马小斧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广场,还没走多远。

    “兄弟们,快看,那不就是吗?瘸子就是小乞丐的爷爷,快追。”癞皮狗手一指,其他人像疯狗一样呼呼地往前跑。

    “小斧,找你的人来了。”狗屁诗人平静地提醒马小斧。马小斧回头一看,魂都吓没了,只见四、五个人气势汹汹地朝自己扑了过来。“快跑……”马小斧拉着狗屁诗人就跑。

    狗屁诗人是个瘸子,根本跑不动,甩开了马小斧的手,说:“你先走,我来挡着。”狗屁诗人不走,马小斧也不走,就立在那里,像是吓傻了。一帮人马上就到了跟前,狗屁诗人用拐杖迎战。

    拐杖挡得住这帮穷凶极恶的暴徒才怪,他们管不了你是老人还是瘸子,谁挡住打谁。狗屁诗人被踹倒在地,你一拳,他一脚,没一会儿便动弹不了。马小斧哭喊着扑到狗屁诗人身上,想护住这个自己还不肯认的爷爷,噼里啪啦,身上又挨了不少拳头。

    打了一会儿,癞皮狗见狗屁诗人和马小斧都不动了,一抬手,示意大家不要再打了。下三烂说:“妈的,这么不经打,不会被我们打死了吧。”其他人一听,赶紧四散而逃。

    好一会儿,马小斧才从狗屁诗人身上爬起来,推了推他,叫:“爷爷,你没死吧。”狗屁诗人睁开眼,说:“小斧,爷爷是打不死的,爷爷好好的……”头一回听到马小斧叫自己爷爷,狗屁诗人感动得泪流满面。

    围观的人见他们起来了,还能走路,便散去了。早有人报了警,但警察赶到时,暴徒已经走了,被打的人也不见了。

    马小斧跟着狗屁诗人拐进了附近的农贸市场。狗屁诗人破例买了一只烤鸭和一瓶高粱酒,惹得旁人议论纷纷,有的说,现在的生活水平真的提高了,连叫花子都买烤鸭吃;有的说,别以为叫花子就没钱,有的还住上了别墅呢;有的说,我看这爷俩就是职业乞丐,有人安排他们乞讨……反正说什么的都有,狗屁诗人充耳不闻,表情坦然,带着马小斧直接朝他们的家走去。

    马小斧瞅着烤直流口水,心里嘀咕:“今天是怎么哪,狗屁诗人怎么舍得开洋荤?肯定刚才被人打糊涂了。管不了,有洋荤开总归是好事。”他想问明白,但见狗屁诗人脸上的老皮绷得紧紧的,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

    夕阳涨红了脸,终于经不住世人的注目,西山的召唤,滚落到山谷,就连彩霞最后一抹余晖也一并收走。夜幕徐徐落下,清凉的海风吹来,行人和高楼大厦的影子在华灯下摇曳、变幻,千姿百态,神出鬼没。

    马小斧和狗屁诗人慢悠悠地在人行道上走着,大概走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到了海边的一座桥下。桥下有一个帐篷,那就是他们的家。把家安在这里,有得天独厚的优势,风吹不到,雨淋不到,海水还可以洗澡洗衣服,而且旁边就是公园,公园里有公厕,饮用水不成问题。在如此风景如画的海边安家,呼吸着新鲜空气,也算是人间的一大享受了。

    两人一前一后钻进了家,里面黑咕隆咚,老胡摸出半截蜡烛点上了,搁在一块用砖垫起来的小木板上,——这应该是天下最经济实惠而又环保的饭桌。烤鸭和高粱酒上了桌,塑料袋还未打开,烤鸭的清香已溢满了他们的家。他们相对而坐,两个小碗里倒满了酒,是到了开怀畅饮的时候了,而似乎又有点为时过早。他们沉默着,好像这里不是他们的家,他们是来作客的,是在等主人开口说“请”才开始。

    “老糊涂——我就叫你老糊涂,你这是搞什么鬼名堂?”马小斧终于沉不住气,先开了口,“你倒把话说清楚,我马小斧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不明不白的事我不做,不明不白的酒我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