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葬礼

新学期还没开学潘逆就回到了省城的住所，不是像往常一样为了自己呆着写稿睡懒觉，而是奔赴葬礼，这让潘逆在赶来省城的火车上一夜无眠，曾经鲜活的面孔，像过年的烟火一样转瞬即逝。而没有亲眼见到潘逆总觉得不是事实，有的痛苦你没站到它跟前是无法逼自己相信的。“潘逆，我到楼下了，你下来吧”潘逆刚卸下行李王子路的电话就来了，潘逆拿上钥匙赶紧关门下楼，王子路在出租车上等着他。

一路无言，上车后的潘逆只是靠着座椅，眼睛盯着前方司机灰色的椅背并未看右手边的王子路一眼。对于潘逆反常的状态，王子路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只是眼前的潘逆已经比自己在电话里告诉他这个消息时冷静许多，她想要找到合适的语言安慰潘逆，却又发现此刻语言是多么苍白。来到殡仪馆前潘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后下车，似乎想要借此使整个人清醒一点。王子路因得赶去长途汽车站接晓敏，所以并未随潘逆下车，“潘逆坚强一点，我去接晓敏她正赶过来”王子路对着正关上车门的潘逆说。

下了车因为熬夜和情感的难受潘逆感到一阵眩晕，殡仪馆前整齐的排着大小不一的花圈，正门上毛笔字大书一个黑色的“奠”字，进了大厅封平大学的校长和很多老师都围站在逝者棺木周围，学生们陆陆续续的赶来每个人都在入口处拿了一朵小白花，大家排着队伍缓慢的靠近棺木。潘逆走到了王博的遗体前，躺在水晶棺王博经过了入殓师的化妆整理，面孔不再是以前的黄里透白，而有了冰冷的微红，潘逆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此时不知是哪位学生哭的声音突然增大，现场其他人的情绪也瞬间被点燃，毕竟大都是写未经人事的学生，哭声开始此起彼伏，潘逆放下手里的白花时眼泪已经快要夺眶而出。

这是潘逆有生以来经历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葬礼，儿时父母也曾带他参加过亲朋的葬礼，但年幼加之对那些逝去的亲朋并没相处之情所以印象不深。而当王子路昨天电话告知，王博因为突发心肌梗塞去世的消息时，潘逆的震惊程度超过以往经历的任何人

事。“师母，，，节哀”潘逆哽咽着走到校长旁边王博妻子陆清跟前，难受使这个年轻人艰难的突出四个字。“这是王博在学校最看重的学生潘逆”校长向陆清介绍说，“谢谢你赶来，孩子”陆清哭过太长时间的声音已变的干涩沙哑，此刻只能硬撑着陪相处了十几年的丈夫走完最后一程。

人事总无常，虽然在教育理念上与辅导员王博有各种分歧，但潘逆从初入封平大学到后来参加征文比赛获奖出书，自己与这位师长间的较量，交流之情之景都历历在目，而今“悲哉人道异，一谢永销亡”。潘逆沉浸在漫无边际的哀伤时，晓敏和王子路也到了灵堂。

待大部分能赶来悼念的亲朋、同事、学生都行送别礼后，王博的遗体被送入了殡仪馆后面的火化馆。等待的过程中，沁满泪水的现场，悲伤像夏天的热浪席卷着每一个人，除了哭声任何一句话都显得苍白无力。晓敏虽是美术系的学生，但自从加入文学社以后就承蒙王博的关照，因此对王博也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眼前的情景好似日本著名电影《入殓师》一样压抑，当时和潘逆在公寓看这部充满人文关怀的电影时晓敏就哭得“肝胆俱裂”此刻自己爱戴的师长的逝去更是难以承受，晓敏靠着潘逆的肩膀，泪水早已浸透潘逆的衬衣。

一个小时后参加葬礼的人们来到省城最大的公墓，封平大学这位受人爱戴的老师将长眠于此，校长在寒风中发表入葬前的悼念词：板樟山肃然垂首，前山河低沉呜咽，杜鹃泣血，百灵哀鸣，晴空霹雳，噩耗猛然当头。朋友们，同学们今天我们怀着十分沉痛的心情送别我们的好教师王博。2001年王老师来到封平大学，十几年来孜孜不倦的教书育人，培养了包括青年作家潘逆这样许多优秀的学生，而今却英年早逝，但我们会记得他为封平大学所做的贡献，学生们也会铭记这位老师的恩泽，让我们一起送别王老师，一路走好！

骨灰盒慢慢被放入了墓地，随着沉重的大理石牌的树立，潘逆真切的意识到某种情感也随之流逝，花开有时，谢亦有时，万物有时，怀抱有时

，生死有时，聚散有时，离开墓地之前潘逆在心里默默的道“再见，老师，再见王博”。

葬礼结束后晓敏和潘逆打车回公寓，而王子路赶回杂志社写报道，她很为今天的所见感动，这并不是王子路报道过的第一个葬礼，但她深切的感受到了人们对于王博的真切实感，在回去的路上她在手机上为报道写下标题“哀封平大学老师逝世，感当代师生情谊”。

潘逆扶着哭泣后浑身无力的晓敏到卧室休息，而他自己也因熬夜和感伤而精疲力竭，两人依偎着靠着床头，“潘逆，人死后会去什么地方呢？”晓敏望着憔悴的潘逆问道，“西方称人死后要么到天堂，否则进地狱，在中国人们则普遍认为灵魂到了另一个世界经历洗礼遗忘后投胎转世，其实我哪个都不相信”潘逆回答说，“那我宁愿想象转世投胎，那样人就没有消失，死亡也就好像是另一个开始了”晓敏说，“虽然唯物论并不赞同这类观点，但选择自己愿意相信的也是一种对俗世的解脱！”潘逆安慰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潘逆想死亡本身并不可怕，难受的是与父母亲朋的分离，师母陆清绝望的表情在潘逆脑海中挥之不去，离开的人也许并没有感受了，而身边的人却心碎一地，留下或许是终身的怀念。而究其本质都是情感的牵绊，人世间因有各种情感而丰富多彩，同时每一种情感也似双刃剑一样使人刺伤。

猫在受伤时相互舔舐伤口，人在难受时有人陪伴诉说也是一种慰藉，潘逆和晓雪原本就相知相己，经过悲伤的洗礼后二人的心似乎也靠的更近了。而同样一直想要靠近潘逆的刘欣此时也在赶往省城的火车上，接到王博老师的噩耗时，原本刘欣也要陪潘逆一起回省城的，但花店新鲜的花草的打理是不能撇下不管的，因此刘欣在找来熟识的邻居，交接好一切事后才坐上了列车，这也是抛开一切随潘逆出走后她第一次回去，一切仿佛是昨天，自己内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回去省城，刘欣的心里还有另一个担心，只是这忧虑不及她想要陪在潘逆身边欲望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