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离开

下课后，麦迪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走向小区，心里琢磨着如何在保住电脑的前提下过完最后一月。耳边听到熟悉的二胡声，鼻中随之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肉香味，这对连吃了三天方便面的麦迪来说是极其残忍的**。

“夫君，你怎么才回来？”贝蒂斯站在楼下笑靥如花。

麦迪大吃一惊：“丽丝，你没饿疯吧？”

“傻瓜！”贝蒂斯抓住麦迪放在她额头的手，白麦迪一眼，“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电饭煲里的青菜下翻滚着水煮肉片，贝蒂斯吞了吞口水：“吃呀煤球，看麦迪干嘛？是秀色可餐，还是看着麦迪吃不下饭？”

“今天怎么这么大方？”每餐一包方便面，这是贝蒂斯在独揽了“财政”大权后经过周密计算提出的方案，只有这样，麦迪俩才能在不“借粮”的情况下“苟活”到放假。为此，麦迪再次尝试戒烟，只在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抽几口两块一包的芙蓉。

“麦迪把咱俩以前喝饮料丢在桌下的易拉罐拎下楼卖了。”贝蒂斯夹起一筷子肉片，堆在麦迪碗里。

“你还真贤惠！”

“嘻嘻！你要有节制地夸麦迪，不然，麦迪会骄傲的。”

从此，贝蒂斯养成了在喝完饮料后将易拉罐整整齐齐摆放在桌底的恶习，将贤惠进行到底。

临放假的时候，房东查了一次电表，在多次登门催交欠款未果后毅然停电。那晚麦迪上完自习回到家，打开门迎接麦迪的是一片漆黑，和漆黑中一袭白裙的贝蒂斯。

“煤球，麦迪好怕！”麦迪听声辨位，在黑暗中摸索到了贝蒂斯的脸庞，一片潮湿。

生活像疯狗，赶麦迪入穷巷。麦迪觉得此刻的麦迪们像极了仓促私奔的情侣，穷得只剩下爱情。

“要不，麦迪们先搬回学校住吧！”

“不！”贝蒂斯扑进麦迪怀里，脸在麦迪胸口摩挲了几个来回，“那样麦迪宁可不要电脑。”

麦迪苦笑，突然很想抽一支烟。

“煤球，明天麦迪去找事儿做吧。”

暗夜里，床头烟灰缸静躺着一支未央的烟蒂。

“中老年朋友都来看看呀！凡是喝了麦迪们鹿龟酒的朋友都出现了工作顺利，万事如意，天天开心等症状！而没有喝的则出现了腰酸，背疼，腿抽筋，肾亏等症状、、、”贝蒂斯站在阿波罗商业广场一楼某柜台后，举着小喇叭大声叫卖，怎么看怎么像是街头卖假药的。公司的广告词“诱劝”“恐吓”兼而有之，谁也搞不懂喝鹿龟酒跟“工作顺利”“万事如意”有什么关系。贝蒂斯头顶飘荡着一条横幅：“质量在手里，顾客在心里。”

等到十点，贝蒂斯才换好衣服走出来，跳上麦迪从教练那借来的

二六自行车后座。

“今天怎么样？”

“颗粒无收。”

她双手箍住麦迪的腰，靠在麦迪背上。麦迪踩着破旧的自行车在长沙夏夜的街道上缓行，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欢到理想中的飞驰。车轱辘承载着两颗沉重的心，重逾千斤。

回到家，麦迪才发现背后的贝蒂斯睡着了，昏暗的路灯映衬着她倦怠的容颜。

终考前一天，贝蒂斯刚起床就迫不及待地叫醒麦迪：“煤球，今天不要你送了，记得晚上接麦迪，咱俩去吃大餐。”

“为什么？”

“明天麦迪就要发工资啦！”拍了拍麦迪的脸，她哼着歌儿蹦蹦跳跳地跑去厨房洗嗽。

“好好复习！”贝蒂斯在门口灿烂地笑着叮嘱，做了个鬼脸，拎着皮包风风火火下楼。

恍惚中，麦迪看到一缕阳光刺破层层乌云穿过玻璃窗斜射进来，打在麦迪跟方便面同色的憔悴脸庞上，不自觉笑出了声。

那晚麦迪俩吃得很尽兴，在午夜时分鼓胀着肚皮骑着自行车风一样飞回小区，铁门锁了，麦迪俩使劲拍打着值班室大爷的房门宣泄大餐制造的过剩精力。

第二天，阳光明媚，麦迪的第一堂考试出奇顺利。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上，照例骑着自行车去接贝蒂斯，看到她颓坐在阿波罗商业广场前的石凳上，失魂落魄。

“经理说，麦迪要到下个月才能领工资。”

说完此话，贝蒂斯扑进麦迪怀里，孩子似地哇哇大哭起来。

失去了回家泡方便面的兴趣，贝蒂斯让麦迪载她去湘江边吹吹风。坐了两个钟头，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咕咕叫唤，麦迪集中精力抵抗饥饿的侵袭，可麦迪的防御工事就像是构建在沙滩上的城堡，在贝蒂斯对麦迪们曾经享用过的美食的深情缅怀中轰然坍塌，麦迪的胃一阵**。“画饼充饥”绝对是没有挨过饿的人发明的说法，因为饿的时候想吃的东西，只能是更饿，

“煤球，烟花呀！”麦迪良忍着剧痛抬头，对岸漫天绚丽的烟花，肆意怒放，隐隐传来隆隆炮声。

贝蒂斯头靠着麦迪的肩膀，幽幽叹息：“响一声，就是几块面包！”

麦迪的心酸和着胃酸汩汩冒出，暗自汹涌、、、、、、

几天后，贝蒂斯用辞职的绝招拿到了工资。

一开始，公司以“工作时间不满一月”为由拒绝，于是，贝蒂斯在营业时间举着小喇叭冲着顾客大叫：“对不起，麦迪们已经打烊了！”半小时后，经理寒着脸，怏怏不乐地塞给贝蒂斯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她十天的劳动所得。

麦迪俩在放暑假那天中午去波士顿大校门口吃了一顿五块的盒饭，感觉幸福离麦迪们如此之近

“功夫不负有心人”，“世间自有公道，付出总有回报”，麦迪在考试前夕穷困潦倒食不果腹，但麦迪穷而不堕青云之志，忍饥挨饿坚持不懈地天天自习，终于取得了该学期所有考试一次性通过的辉煌成就，新学期在麦迪对“再创辉煌”的美好憧憬中接踵而至。

与麦迪截然相反的是，教练由于三科的缺考被处以黄色警告，而三年不及格科目累计已欢五十个学分的疯良，则收到了更为严重的红色警告单。

如果按以前的校规执行，教练跟疯良都要留级，但学校的规定比潮流还要变更得迅速，且变幻莫测：据说在麦迪进波士顿大之前波士顿大是没有留级的说法的，考试不及格，只要每科交上十元人民币就能参加补考，补考时，老师会念在十元大钞的情份上适当降低试卷的难度和监考的严厉度，让同学们蒙混过关；到麦迪念大一的时候，变成不论有多少科不及格，只要按每个学分五十元的标准缴足重修费，就可以在下个学期将功补过；2002年下，波士顿大推出了“挂科满12个学分一律留级”的伟大规定，此规定在成功地将包括麦迪在内的几十个倒霉蛋留了一级后，于2003年下寿终正寝；随后学校领导在校规的制订工作上孜孜不倦屡屡推陈出新，“三月一小变，一年一大变”，终于在本学期初暂定“学分制”为学籍管理之纲，并围绕该“纲”制订了一系列细则，组织全校师生进行学习。领导们之所以对校规制订工作如此热情，这一方面是由于人浮于事，实在无事可做，吃饱了撑的；另一方面，是学校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步入国家一流本科院校之列，希望在进行多种规定的尝试后找到最佳校规，于是麦迪们便很“荣幸”地成了该“尝试”中的试验品，不幸的是，欲速则不欢，波士顿大始终走在步入一流的路上，麦迪们就像时髦青年追赶潮流一样，随着规定的变幻不断调整自己的学习计划，可潮流像天空漂浮的云，麦迪们追之不及，总是慢了一拍，一旦出了状况，去找教务处的老师，他们也是一问三不知。

学习完两百余页的新校规后，麦迪终于明白，所谓的“学分制”就像吃自助餐：“必修课”是你在自助餐厅必点的几道菜，“选修课”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但必须点满规定的分量（麦迪们是12个学分，每科两个学分。）以六年为限，无论你在六年中的什么时候吃完所有菜，餐厅（即学校）就会发放“该生已吃完所有饭菜”的相关证明（即毕业证），如果在用餐的时候表现优秀，用完餐后反应正常，没有出现与餐厅老板和顾客发生冲突或吃下去消化不良等状况，就可以得到学位证。如果超过六年仍然无法吃完所点饭菜，餐厅方面就要加倍罚款，这就造成许多该毕业而没毕业的学生买毕业证的现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