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肖琴肖科

这是我在这个行业里面的第二个家，刚看到这个家的时候给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古老，古老的瓦片，古老的发锈的窗子，古老的中世纪的气息，为此里面住着一群被梦想所绑架的本意善良的人群，我敬畏这些人群的纯真和热情，我也敬畏这些人为了追逐自己的梦想的脚步，但是遗憾的是脚步太快了，快的让人惊讶！却不知踏实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流思想。

这个家整体来讲有六间房和一个走廊，一个用来做大厅，一个用来做厨房，还有一个是男寝一个是女寝，一个行李房，一个“活动房”，而且这个家隔音效果不好，在任何一个房间音量稍微大点的时候，基本上每个房间都可以听的到，有时声音像长了脚一样，故意跑到外面，所以这个家的**也不高，人数也不多，一进去就可以感受到一股寒冷的气流。

李健带领着我来到了男寝，这个男寝透光效果不是很好，我记得那时天已经黑了，男寝中还是略带点暖意，大家三三两两的组成了两对打牌，还有一组在下象棋，其中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名为朱海水，我在里面还意外的看到了第一天晚上和网上领导吃饭的坐在我对面有点秃顶的中年男子，才知道他叫夏伟，他有一个十二岁的儿子，名叫夏武。

大家见我和李健走了进来，急忙的跑过来握手，又是帅哥长帅哥短的叫着，然后一把把我拉过来打牌，我始终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年龄比我小级别却很大的女孩子，也就是在课堂上面我看到的女孩子——肖琴，已是科长级别的她同样和家里面的兄弟姐妹打成一片，玩的很嗨；她是一个外向型的女孩子，也是一个开放型的女孩子，一些在行业外被称之为尺度大的动作她都可以做出来，我最佩服的还是她的小女人味，还有她那爽朗的笑声，几乎把我给战胜了。

很少人知道她的故事和经历，她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讲过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私事，为此很少人知道她的不为人知的艰难，她虽然比我小，可是经历的比我多，见过的比我多，受到过的欺负和冷眼也比我多，和她比起来，我简直是太安逸了，安逸这个词是四川话，她是重庆人，语言上面也四川没有多大的区别，她谈过一个男朋友，是江西的，当她加入公司之后把男朋友带到这个行业中来，男朋友不理解她，最后走了，走的不只是这个人，连这么久的感情也离开的她；她曾在一次安慰我的时候对我说出了自己特心酸的事，自己把家人带到这个行业中来，但是家人最后离开了她，父母说要和她断绝关系，她毫不掩藏的表示这个家我不要了，她和我讲这些的时候眼中还是泛着泪光的，因为亲情和爱情都在这个行业给消磨的一干二净。

“帅哥！来，我们是对家，打他们两个”俏皮的话语从她的嘴里面说了出来，和她打牌其实是一种享受，因为很少输过，也意味着不用去做俯卧撑，这是我和她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她所表现的亲和力一下子就拉近我和她的距离，环顾四周，我突然发现了一个规律，这里的人以及这个行业的人基本上都是一群弱势群体，有农民、工人、离婚的人，甚至还有刚从监狱里面出来的和社会上面的一些小混混，也正是因为这样一群特殊的群体，才符合了他们抱怨社会、向往金钱、愚昧冲动的性格，同时也给了这个行业在这里深深扎根的机会，我想如果他们不是一群弱势群体，可能当初的选择就不一样，造就的结果也就不一样，当时在这两个家见过的所有人，在我离开这个行业的时候基本上已经走了一半以上，如果这个行业有很明确的价值观，我想他们也不会离开，始终用一句话来形容——选择大于努力。

肖琴的活泼和开放是给了我思想表达的最有利的工具，虽然是第一天和她认识，我更愿意去主动接触她、了解她和倾听她，因此刚来到这个家她给了我很大的安全感和一种归属

感，就好像这个家就是我终生的家似的，她也像是陪伴我终生的人似的，虽然第一天认识，但是我和她说的话是我考察期间说的最多的话；她从来没有向我介绍过自己，都是身边的人介绍给我听的，她只是偶尔的对我一笑，或者偶尔的带点粗鲁的拉着我打牌，又或者故作生气的对我使眼神，但是我总是呆呆的看着她。

“下门！”一个高个子的中年农村妇女推开女寝的门对我们喊到，大家立刻停下手上的活像军人一样的动作将所有吃饭前的步骤给做好了，也是随着这一声“下门”，肖琴立即离开了男寝，只有等到大家请了领导，她才跟着那位中年妇女出来，毕竟级别比这里所有人的都大，科长级别，吃饭的流程和章节都是一样的，吃饭前领导讲个故事，然后大家一起讲故事，或者说的专业一点是发梦想；这个行业就是一个讲故事的行业，同时也是一个层层树立的行业，讲故事就是层层树立的一个表现，当时的我对他们的发梦想是很不解的，没事给我讲这些干嘛！当时的我始终想不通这一点。

这次饭桌上面主要不是讲一些身边的人的故事和经历，给我讲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天马行空，讲到行业上去后的包装，什么金链子、金项链、车子、房子都给我讲出来了，男的上去后包装多少多少万，女的上去后包装多少多少万，然后上去后去哪里旅游，看见过什么特别富有而有素质的人物，当时的我听到这些还是不懂的；我不懂什么叫做“上去”，后来听李健给我解释的是上去就是在这种环境中把三辈子的苦给吃完了，然后网上的领导就会把适当的人带离这种环境中，去吃宾馆住宾馆，拿着每个月上万的工资，过上更好的生活，从此今生的命运就发生改变，所以这个“上去”是这个家里面人最想做到的事。

这个行业采用的是五级三晋制，五个级别，分别是业务员、组长、主任、科长、经理，只有到达科长级别才可以接上去，通常刚升为科长的话会让这位升为科长的人选择在这种环境的扶持几个月，然后在接上去，而且始终在每次课堂重复的制度课上面都讲的这个行业是直销，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认为这个行业不是直销也不是传销，当我快要离开这个行业的时候才最终认定这个行业就是传销，所有在前面所有所写的“这个行业”基本上默认的就是传销，这个词在很多人听起来是多么的可怕，但是我却和它如影随行。

在饭桌上面肖琴是表现最为活跃的一个，她不停的在讲别人的故事，也就是行业专业术语发梦想，我是坐在她对面的，也是号称为皇帝位置的座位，其实我是可以感受到她的**的，我不得不装作低头吃饭，然后赶快结束这个晚餐，在这个榻榻米上面坐久了腰是很难受的，但是这里的人没有感到有一点点的难受，因为他们在这里很久了，已经习惯了这种坐姿；在我的期待中晚餐很快的结束了！结束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在男寝里面看到肖琴，我也失去了打牌的兴趣，我对这里面的一个老人是很敬畏的也是很有亲切感的，白发苍苍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有着爷爷一般的形象，这位老人便是朱海水；在我和他聊天以及后来加入公司后所有和他相处的时间里面的时候，他都是在做一件事——下象棋，他的笑有点憨厚，没有其他人笑容般的假。

很快，李健进来把我给拉进了女寝，在里面我看到了肖琴，带点喜上眉梢的笑容，她的笑始终是带着点害羞有蕴含着点魅力，我给她回复了一个发自内心真诚的笑容，坐在肖琴旁边的是那位中年妇女，也是这个家的领导，被称之为寝室领导，中年妇女名为窦晓红，一看就是农村妇女的形象，可是她的故事我就不想讲了，行业里面的故事太多太多了，一些故事曾让我痛哭过，一些故事我压根就没有在意过，虽然我受她的故事影响有很长一段时间，也并非故事没有价值，而

是像她这样的经历在这个行业里面的人基本上都有经历过。

中年妇女面无表情的示意我坐下，我坐在靠近肖琴的位置，肖琴对我笑了笑，那位中年妇女从一个办公桌柜子里面拿出一些水果，然后对我说：“来！吃点，来到这里就当成是自己的家一样，放开点！”，我对突如其来的中年妇女感觉很陌生，看了看肖琴，肖琴给我抛了一个眼神，表示赞同中年妇女对我说的；当我伸出手时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在这个诺大的房间里面尤其响亮，那位中年妇女和肖琴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的口袋，我拿出手机一看是父亲的电话，我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我也不知道我接了之后该怎么回答，我想一些来自父亲的问题可能会让我难以回答，我停顿了一下，看一看肖琴，肖琴好像很认真似的，也好像懂我的心思一样，对我说：“不想接就不接呗！待会再回过去，然后告诉老爸说刚才有事！”，我也觉得这个场合不太适合，就没有接听。

“额。。这个行业呢！你也考察了有几天，并不像外面说的那样，所以接听父母的电话时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要让父母担心！”肖琴很认真也很委婉的对我说，话语之间还带着点特别俏皮的语气，而且表现的不像是领导的话语，也没有官方般的权威，有些文字说起来很拗口，后来待久了才知道她没有怎么上过学，文化程度不高，可表现的素质却是很有劲道的。

“对啊！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还是一个大学生！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位中年妇女对我说道，我就跟纳闷了，为什么中年妇女知道我是大学生，我疑惑的看着那位中年妇女，然后保持沉默。

那位中年妇女继续对我说：“这个行业是国家暗中扶持的一个行业，目的是打造一批富人出来，你也知道现在穷人太多了，有钱的太有钱了，没钱的什么都没有，所以别人是不理解了，只有亲眼看了才会知道，你也看了有几天了，不像外面说的那样吧！”我继续保持沉默，心中读这个暗中扶持充满了疑问。

“嗯嗯，你慢慢会理解的！”肖琴在旁边配合着说道，那位中年妇女则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我，看到我眼光扫视过来，立即表现很亲和的一面。

“没事！在这边好好玩两天，边玩边考察！”中年妇女整理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对我说道，然后立马拿着电话出去了，我诺有所思的想着刚才中年妇女说的话，肖琴把已经削好皮的水果递了过来，然后对我说“想什么呢？”，我看着她竟然说不出话来；她笑起来很甜，也是这笑容陪伴过里面很多人，也是我在这个行业里面最难受的时候给予我鼓励的笑容。

再后来我和她相处久了，她也陪我度过一段短暂的时光就“上去”了，她在鼓励我的时候给了我坚定行业的很大的信心，为此我也向她许诺过很多承诺，我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记得，我想她可能已经忘了，在这个行业里面来来去去很多人，对她而言只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我也是其中一个；有时候承诺就好像是上辈子所欠下的债，用今生来偿还，知道现在我违背了这些承诺，或许对她来讲已经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记得和她在一个特定的环境里面走在往回“家”的路上，她用行业坚定的话语告诉我一定要坚持，不要被困难打败，我想可能在我步入社会后只有她对我表达的这么清晰和急迫，因此我很感谢她在我摇摇晃晃中给予我最核心的坚持，可能现在想想在里面的坚持的价值值得怀疑，不过这也是我所收获到的一点点安慰的东西；我和她共同经历的事情还是比较多的，在这个行业里面男女之间是比较忌讳爱慕以及恋爱这类的情况，很多时候我想在这个情感丰富的世界，很多流露和表达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这便是这个行业的青春和价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