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也太胡闹了，半夜去翻墙。被抓到算你走运，要是被当成刺客一刀杀了，你这条命岂不是丢得太冤了。”皇上责备的语气里带着心疼。“你啊，要是有一半像朝雨，朕就省心了。”
“反正我进了这个皇宫，迟早小命会没了的。”小燕子动动胳膊。“如果我能大大方方出宫去的话，我用得着去翻墙吗。人家都说狗急跳墙，我就是那跳墙的小狗嘛。”
小燕子的一席话，惹得延禧宫上下好笑。朝雨用手帕捂着嘴，眼底都是笑意。“咳咳，小燕子，你怎么能这么形容自己呢。”朝雨咳了两声，马上恢复平常脸。
“你承认你狗急跳墙啦，你是小狗啊。”皇上无奈地摇摇头。
“那，那皇阿玛，就算我是你们家养的小狗，那你看到我都急的跳墙了，你是不是应该把我从墙上抱下来，摸摸我的脑袋，说说好听的话安慰一下呢。是不是？你怎么可能像皇后那样，把我绑起来打一顿呢。”
“哦，这么说，朕应该抱抱你，摸摸你，跟你说几句好听的话，免得你以后再去跳墙。”
“嗯。不是，是免得我跳墙摔死，这翻墙是很危险的事。”小燕子说得理直气壮。
“朕记得你娘是个温柔像水一样的女子，怎么会把你教育成这样呢。半夜翻墙，实在是离了谱了。”
“你根本就不用提我娘了，你几时记得过她啊，她像水还是像火，你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你后宫里这个妃那个妃，这个贵人那个贵人，我娘算什么呀。你要是真的心里有她，会把她冰在大明湖畔，让她守活寡守到死吗。”小燕子的语气有些冲。
朝雨听了这话担心得要死，这个小燕子也太大胆了，就连自己都不敢这样和皇上说话，她到底是真性情还是少根筋啊。
“放肆。”皇上心里燃起了一丝怒火。
朝雨刚想替小燕子说话，令妃就走到了小燕子身边。“快，跟皇阿玛认错。”
而小燕子还是一脸豁出去的样子。“错什么错，反正谁都可以砍我的脑袋，皇阿玛，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根本就不是格格，你把我放了得了。”
朝雨吃了一惊，她这是要干嘛，现在摊牌吗，真是个胆大妄为的姑娘。“小燕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皇阿玛，小燕子她只是在赌气，皇阿玛别当真。”朝雨急忙替小燕子解围。
皇上刚燃起的怒火被瞬间浇灭，眼底透出对小燕子的心疼和对自己的责备。
“格格！”令妃娘娘抓住小燕子的双手。“今天早上，皇上知道你被带到景仁宫，衣裳都没穿好就赶去救你。要知道感恩呐。”令妃娘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的阿玛真的不是皇上，我阿，我阿玛根本不知道是谁！”
朝雨急忙打断小燕子的话。“小燕子，不要赌气了，快跟皇阿玛道歉。”她真的很害怕小燕子就这样把秘密抖出去，连累了令妃，连累了福家。
“小燕子，朕知道是朕对不起你娘。其实几年之后，朕又去了趟济南，想去接你娘。但是当时碰上孝贤皇后去世，也就没办法安排了。朕知道你心里面憋着这口气，现在说出来也就算了。不当格格这种怄气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了。”皇上神色悲伤。“你娘，你娘她怪了朕一辈子，恨了朕一辈子吧。朕老实告诉你，朕有众多个儿女，没一个像你这么大胆的，就连你身边的朝雨也不敢这么跟朕说话。今天，看在你娘的面子上，又看在你被皇后又绑又打的份上，朕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
朝雨松了一口气，同时又为紫薇担忧，皇上现在对小燕子的身份深信不疑又宠爱有加，他怎么能接受小燕子是个假格格呢。
“你过来，来。”皇上慈爱地朝小燕子摆摆手。
小燕子显得不知所措，踌躇不前。
“来啊。”皇上拍拍身旁的位置。“坐。”
小燕子僵僵地走过去，坐在皇上身边。
“唉，你这个坏脾气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个性，简直跟朕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皇上像个普通的父亲一样，帮小燕子整理衣襟。
听到皇上温和的询问，小燕子感动莫名，直接哭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有爹的感觉这么好。皇阿玛，你再对我这么好，我怕我将来离不开你。”
皇上一听，欣慰地笑了，用手擦去小燕子的眼泪，再将她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傻丫头，从今以后啊，你就是朕心爱的还珠格格了，朕也会舍不得你离开的。”
“皇阿玛，朝雨要吃醋了。”朝雨看到这温馨的画面，轻轻抹去眼角的泪，装作生气说。
“哈哈，朝雨，你也来。”皇上对朝雨也摆摆手。
朝雨坐到皇上左边，皇上也搂着朝雨。“你们两个啊，就像朕的左右手，朕啊是离不开你们了。”朝雨此时心里萌生一个念头。既然皇上这么喜欢小燕子，那就只能委屈紫薇，放弃认爹了。可是，她会同意吗？
“小燕子，以后你想出宫去，就大大方方出去，不要再去翻墙了。咱们满人生性豪放嘛，女人跟男人一样可以骑马射箭的，你别看朝雨平时斯斯文文的，骑马可不输给阿哥们，皇阿玛不也把她带去围场狩猎吗？这想出宫也不难，只要换个平民的装束，跟朝雨一起，再带几个太监，不要太招摇，还是要注意安全。”
小燕子一听可以出宫，激动极了，连忙跪下磕头。“谢谢皇阿玛，谢谢皇阿玛，皇阿玛万岁。”
“不过，有个条件。”
“啊，什么条件。”
“过两天啊，朕要你去书房，跟阿哥们一起念书，对了，朝雨也在。朕已经告诉纪晓岚，要他特别地教教你。纪师傅学问好得很，你要跟他好好地学。你娘没教你的诗词歌赋，咱们把它统统补起来。直到纪师傅说你学得很好，你才可以出宫去。”
“啊，还要念书啊。”小燕子痛苦地笑笑。
“小燕子，我们可以做个伴去书房了。”朝雨把小燕子扶起，道。
“哼！这念好了书才允许我出宫，根本就是唬我嘛！小时候念个三字经都要了我老命了，还念！搞不好，念个一两年都念不好，那我不是一年两年都出不去了？啊！怎么办，怎么办。”小燕子和朝雨从延禧宫出来，就分道扬镳。回漱芳斋的路上，小燕子自言自语，比手画脚。“怎么可能嘛。真是！啊！居然被皇后绑起来，被容嬷嬷打耳光，还有我计划了半天，我忙了一天的‘翻墙’竟然也泡汤了。这皇后，明明就派人守在那抓我的。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这里要这样……”班杰明和小太监讲着话，倒着走路，没想到小燕子一头撞上了他。
“哎呦，哎呦！我的脑袋。
班杰明赶忙回头。“sorry！”
“谁啊，走路不长眼睛啊！”本就愤怒的小燕子，一下子爆发了。“今天谁惹我谁倒霉！”她一拳打到了班杰明的肚子。
但是，班杰明的腹肌硬的很，小燕子的拳头倒是遭了殃。“啊，哎呦！”小燕子疼得甩手，结果把袖子里打算给紫薇，大杂院老老小小带去的珠宝首饰甩出来。
班杰明定睛一看，居然是小燕子。“小燕子？”然后，瞪圆了眼睛，看着洒落一地的珠宝。
“班老外！你，你，你居然撞我，你害我金银珠宝掉了一地！这是要给宝丫头和紫薇的！哎呦，完了完了。”小燕子倒打一耙，气到跪在地上捡首饰。
班杰明有些尴尬和意外。“果然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啊，穿成这样。”
“谁规定我不能在这里啊，我爱穿成什么样就穿成什么样，走开，走开！”小燕子把踩到首饰的班杰明推开。
“怎么一大早就在发脾气呀，是谁惹了你。”
“洋鬼子，班老外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居然敢撞我。我告诉你啊，你赶紧去忙你自己的事，不要管我，脚走开！”小燕子猛地站起，指着班杰明的鼻子发火。
“啊！走开啊！” 见班杰明无动于衷，小燕子恼羞成怒，用力推开班杰明。结果身上的珠宝全都洒了出来。珍珠项链断了，满地珍珠弹来弹去。
“啊！翻墙，摔倒，被五花大绑挨打，都没有掉，现在居然滚满了地。我一看见你就没什么好事。你看，我掉了多少珠宝了。这些珠宝，够我们大杂院老老小小吃好久的白米饭了。”小燕子彻底怒了，班杰明被她的气势震到后退。
看到小燕子这么着急，班杰明脱下画板，棒小燕子一起捡珠宝。“来来来，我帮你。小蓝子，小绿子，还楞在那边干嘛，赶快帮忙捡呐！”
“哦，是是是是是。”几个太监把帽子脱下来，认真捡着地上的珍珠。
“这些都是还珠格格的，要仔细找，通通捡回来。”
班杰明和小燕子为捡同一串珠子撞到了一起，结果手上的手镯滚了出去。
“啊，我的镯子！”小燕子连忙追着镯子去。“镯子，别跑，别跑啊，我的镯子。”
“sorry！”班杰明看到那画面，大笑。他看到镯子向池塘边滚去，又看了看小燕子，吓了一跳。“嘿！”于是连忙用轻功飞了过去。倒是在小燕子之前捡回了镯子，但是小燕子来不及停下来，把班杰明撞进了池塘。
“班画师，班画师！”小蓝子他们见班杰明落水，想要去营救。
“为什么每次遇到还珠格格，都闹水灾！”班杰明在水里扑腾，而小燕子在岸上笑到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诶！我，我翻墙不成，被皇后绑着打，又被皇阿玛教训，要给大家的钱又掉了一地。我真是倒霉到家了，但是你这个班画师，你实在太有趣了。”
班杰明落水，正好被桥上经过的永琪、朝雨、尔泰看见。
“班杰明？”
“是班杰明啊。”
他们担心地往桥下跑。
“班杰明，你怎么又掉进水里了！”
“五阿哥吉祥，朝雨格格吉祥，福二爷吉祥。”
“而且，还是接二连三的。”永琪和尔泰皱着眉。
“少诅咒我了，千万不要再有第三次了，今天到这里就够了。”班杰明从池塘爬上来，接过小太监手里的帽子，走到笑翻天的小燕子身边。“还珠格格，这些都帮你捡回来了，我也该告辞了。” 他把珠宝还给小燕子，就带着小太监走了。
“班画师，对不起啊，谢谢啦。”小燕子看着狼狈的班杰明，笑着说。
班杰明回头，潇洒地挥挥手。
“小燕子，你怎么还没把衣服换了啊，你拿着这些银子和珠宝，要干嘛啊。” 朝雨看着小燕子说。
“听朝雨说，你昨天晚上，又闹了一次‘刺客’的把戏。”尔泰说。
“你们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小燕子一脸真诚。
“什么忙。”五阿哥说。
小燕子环顾四周。“漱芳斋说话，走，快走。”小燕子拉着朝雨就走。
朝雨他们，坐在椅子上，想看看小燕子到底有什么请求。漱芳斋的所以奴才也都排排站好。
“格格，皇后娘娘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啊。”小虫子一脸担忧。
“乖乖隆的咚，小蚊子都吓傻了。格格被带到景仁宫，有没有伤到哪啊。”
“没事，你们六个忙了一晚上了，通通下去睡觉吧。”
“奴才不敢睡！”
“虽然你们把朝雨格格和皇阿玛请过来救我，个个有功。可是为了这句‘奴才’还是要掌嘴。”小燕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太监宫女们一听，果真抡起手掌就要打脸。“诶！不许掌嘴！唉，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这个‘奴才该死，奴婢该死，奴才不敢，奴婢不敢。’在我这漱芳斋全部都是忌讳。不许说的，以后谁要是再说，就从月俸扣钱！说一句，扣一钱银子。说多了，这活可就全部都白干了。什么钱都拿不到了。”
“啊！”
“奴才遵命！”小凳子跪下说。一说完，就后悔了。
“呐呐呐，小凳子，小凳子，你第一个犯规了，小桌子，快快快，帮我记下来。”
“奴，小的遵命。”
“呼，你们快下去休息吧，我没有叫就不要进来了。”
“喳。”
永琪、朝雨、尔泰听了一头雾水。“他们为什么不能说‘奴才’啊。”永琪问。
“你们当主子是当习惯了，以为奴才生来就是奴才啊，他们也是爹娘生的，爹娘养的，也是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只是因为家里穷，没办法，才被送出来伺候人，已经够可怜了，你们还要让他们嘴里不停说着，‘奴才这个，奴才那个’这简直就是欺负人嘛！我不是生来的格格，我才不需要这些规律呢。每次听到他们说一次奴才，我心里就难过一次，我才不要让自己，一天到晚活在难过里。”
“你说的有理，我们这种身份，从小就有一种优越感，以至于从来不去考虑别人的感受，确实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伤害。”朝雨很佩服小燕子，虽说她没有饱读诗书，却能有这样的想法，朝雨自叹不如。
“对啊，尤其是太监，先是伤害了他们的身体，然后再伤害他们的……”小燕子一时想不出形容词。“再伤害他们的……”
“额，又伤害他们的尊严。”尔泰替小燕子解围。
“对对对，就是尊严啊，什么的。反正啊，就是把他们都弄糊涂了连自己跟我们是一样的人，都不清楚，怎么跟他们说，他们都不明白。言归正传，你们到底要不要帮我。”
“帮，一定帮，你说怎么帮。”永琪说。
“昨天，也是我帮的你呀，既然我哥都说帮了，那我也再帮你一次吧。”朝雨笑着耸耸肩。
“带我出宫去，化妆成你们的小斯也好，跟班也好，小太监也好，总之带我出去。因为皇阿玛，他不许我出去。”
“这个，好像不太好吧。”永琪有些犹豫。
“可是，你要出去干什么呢。如果你缺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去办。你要做什么，我也可以帮你去做。你要送个信什么的，我帮你去送。”尔泰说。
“哎呀，不是，你们不懂，唉，我一定要出去的，我有一个结拜姐妹，她叫紫薇，就是祭天的时候，跟在队伍后面跑，还受伤了，虽然你们跟我说她没事，可是我不放心啊，我一定要亲眼见到她，我还有好多金银首饰要去送给她。我还有好多话要告诉她的。”
朝雨和尔泰听到小燕子这么说，心里确信了紫薇就是真的格格。
“紫薇，夏紫薇？” 尔泰说。
“你怎么知道她姓夏？”小燕子狐疑地看着尔泰。
“你先不要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和五阿哥，朝雨，一定会帮你，不过还要计划一下，倒是你自己，内忧外患，你要小心哪。”
“什么内什么外，我听不懂，你说清楚一点好不好。”
“就是宫里有很多人嫉妒你，很多人想抓住你的把柄，扣上你假格格的罪名，然后……”
“然后要砍我脑袋！” 五阿哥还没解释清楚，就被小燕子打断。
众人齐齐点头。此时，气氛有些凝重。
“这个我也知道，皇后已经抓了我，恶整了我一把了，把柄，我哪有什么把柄。”小燕子很是紧张。
尔泰和朝雨对视一眼，心里很是清楚，这个假格格的把柄就在学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