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伤害之因
过往的回忆里，启子慕与玉未央为将来怎么办而愁了满脸，沉默得不知如何以对，我站在虚幻里，心中却是不知什么感觉。
桩桩件件，原来都是上天注定的吗？我这一生，注定要死三次才够？
不等我得到答案，启子慕的回忆已经在继续了。
在这期间，苦心观测星相的启子慕，还遇到了一件趣事。
这是启子慕的回忆，作为一个活了十万多年的上仙，一生里有太多太多的事，不是每件事都能在他回忆里一闪而逝的。这件事能让启子慕记住，还是让我心中一酸。
事情也没什么，我迎接天劫自散魂魄时将自己的内息千目莲华香都留在了莲华山上，千目莲华香是世间最清净的内息，在莲香的滋养下，莲华山不少植物都收益。某天，启子慕字外边回来，天上一道惊雷劈下，将青曦顶下边的山体劈塌了一块。启子慕偶然往那里看一眼，便有一双懵懂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那是一个刚刚经历了天劫化成人形的花妖，以我现在的修为看去，一眼便能认出来，这小妖的原形是朵平常的青莲。这小妖生得虽然美貌得很，清丽可人，但启子慕绝不会因为她的容貌就多看她一眼的。启子慕会惊讶，甚至留意，完全是因为那小妖眉心上有个青色的莲花印记。
青莲的花妖么，化形了也是有些青莲的样子的。
“瑶瑶……”启子慕轻轻地叫了一声，挥手便将一卷书册扔给了那花妖。“妖物化形不易，此中仙法，你们好好修炼吧。”
那莲花妖懵懵懂懂地接受了书册，多年后飞升成仙才知道，原来那赐了自己仙法的人，竟然是莲华上仙启子慕。莲花妖听说过启子慕的大名，六界之间还听说过启子慕对他师尊的种种说法。莲花妖想了想，便跪在青曦顶的结界外请求，获得准许之后，在莲华山上弄了个门派，就是莲华门。
原来莲华门竟然是这样来的。而当时启子慕愿意让莲花妖设立莲华门的原因很简单，他对玉未央说：“若是将来瑶瑶真的以凡人之躯而降生，为了她的将来，也为了能挡下那剩下的两道死劫，她必须修仙。”
那是八万多年前，那时候修仙的还是妖精鬼怪之类的生灵，凡人未尝有修仙成功的。后世之中，莲华门之所以能成为著名的仙门，而身为仙门，竟然在山下的滚滚红尘里设置暂相逢城接待凡间事务，而不像其他仙门，例如蓬莱派之流只收仙门世家的弟子，不受凡人。就是因为莲华门的开山祖师就答应了启子慕，要帮他实验各种凡人修仙的方法。
只是这方法早就研究出来了，我却在千目青莲里沉睡了将近八万年，才化生成小小的婴儿。
在千目青莲再次绽放的那瞬间，属于离光瑶的记忆本该随之苏醒，启子慕却毫不迟疑地将我的记忆封印了。随后对西王母旁边的侍女青鸟说：“上仙，我来将神女放在妥当的地方吧，免得被仙界察觉。”
启子慕看着千目青莲里小小的女婴，几乎不敢相信那就是他的瑶瑶，就是从前的千目神女离光瑶。他艰难地闭了闭眼，点了点头，青鸟便将女婴抱着，隐藏了身形离开千目神宫，将女婴放在了赤水沿岸。随后，再由启子慕将那个女婴抱回去，取名谢窈窕，好好地教养。
“未央，太要命了。”启子慕对好友抱怨说，“她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我现在多看那孩子一眼，都觉得……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彼时玉未央也已经经历了与妖皇狐微琅的种种事情，在返景神宫里养着，听了这话就说：“可是，子慕啊，你如果不养着她，将来她就只能做一个凡人。一个凡人，只有不到百年的寿命。启子慕，那对我们神族来说，不过是转瞬而已。你的一个犹豫，也许她就错过了最佳的修炼时期。”
我听了，终于恍惚地记了起来，在谢窈窕很小很小的时候，至少在作为谢窈窕而重生的我五岁之前，我是没见过启子慕的。我一直被鹿娘子带着，直到某一天，鹿娘子指着茅屋檐下站着的白衣男子说：“窈窈，这便是你的师父。”
他只是静静的，神色莫测地看着我。都说莲华上仙到底是小小年纪便参与仙魔大战的人，身上的杀气与威严极重，一般的仙族都不敢跟他对视。但那时候小小的我，却对他一点也不怕，甚至没意识到他是个陌生的男子，对着他就伸手要抱：“师尊，你喜欢我么？喜欢我就抱抱我呗。”
“我……我当然喜欢你。”启子慕情难自禁地将小小的谢窈窕抱在怀里，“瑶瑶，我是多么喜欢你。”
不过很快的，启子慕就觉得自己失态了，他对玉未央说：“我不能叫她发现我对她的喜欢，现在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必定觉得恶心。况且，有一日我要辜负她的，若是她又喜欢上了我，该怎么办？”
启子
慕至此打定主意不对我亲密，每日里冷冰冰地端着师尊的架子，但是在指导我修炼的时候，却一点也不含糊。他对玉未央说：“到底是她来还债还是我来还债？我今日总算知道，当年我们几个人里，为什么她对我最严厉了。”
那之后，转眼就是九百年，谢窈窕在一次次的雷劫里，终于要渡劫成仙。启子慕着急得不得了，几乎将返景神宫里的丹药套了个空：“未央，你还有什么法宝？都给我吧。”
“子慕，你这是关心则乱啊。”玉未央劝他，“你心中清楚得很，凡人成仙，雷劫必须打在身上，否则的话仙途不会平坦的。你还是多拿些补伤的药，别一味地想着用法宝帮她避开。”
那时候我还埋怨他呢。现在的我微微笑着，当时的谢窈窕一个劲地跟还是璟申的迦兰抱怨说：“还是我师尊呢，还说最疼我呢，还说是上仙呢，还说是六界战神呢！我被劫雷劈个半死，他也不帮帮我！”迦兰也愤愤了好一会儿。
但是在回忆里，当谢窈窕被劫雷劈得遍体鳞伤晕倒在原地的时候，启子慕从暗处走了出来，将她温柔地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心疼地说：“以后还会有很多苦难的，你要忍住啊。别怕，我都会安排好的。”
那之后，就是谢窈窕仗着青曦少君的名号，满世界地闯荡，或许是命中注定，竟然跑到了望月妖族去了。望月当晚就给启子慕传了个讯息。
信息传来的时候，启子慕真的逆天预测，看到了些模模糊糊的未来，被那些事情刺激到，一口血便呕了出来。他看到了什么？我着急地去了解，看到的却是谢窈窕在望月妖族被诬赖烧了望月冥草，被望月妖族追杀，在路上被矩飞光救了。矩飞光并不知自己是魔尊烨权的转世，但是他对谢窈窕天生就有独占的欲望，趁着谢窈窕重伤之时将谢窈窕强占了。谢窈窕醒来时，什么都晚了，或许是因为前世的孽债，谢窈窕最终同意跟矩飞光回到魔界。
预兆里，因为谢窈窕的事，启子慕一怒拔剑，闯魔界要救回谢窈窕，谢窈窕惊讶地发现原来师尊对自己竟然是这种心态，当即跟启子慕恩断义绝。启子慕愤怒且伤，只能罢手。随后，谢窈窕被客醉羽跟矩飞光一起背叛，以血祭的方法开启虚步崖上的封印，最终死在红莲业火里。
“原来如此啊……”启子慕抹去嘴角的血迹，冷冷地笑了。“前世不成，今生又来。烨权。我的女人，前世今生都不会让你碰一下！”
便是此时，望月的传信白雀来了：“启子慕，你家神女师父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启子慕立刻亲自去见了望月，问道：“望月，你当年说过要让她美梦成真，现在机会来了。”
望月非常感兴趣：“哦？她的愿望是什么？”
启子慕说：“与我成亲，却未曾圆房。”
“哦！”望月对这种事深有感触，当即用了迷魂的方法。到底是活了数十万年的梦貘，当时刚刚飞升没多久的谢窈窕哪是他的对手？迷迷糊糊便给弄倒了月华之境里。
“瑶瑶，若是有一天你想起来了，一定要记住。”启子慕在谢窈窕眉心上亲吻，“不管你遇到什么事，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启子慕这么做是为了让成为谢窈窕的我怀上他的孩子，有火凤凰一族的血脉在我肚子里，哪怕只是四分之一的血脉，也能保住谢窈窕的魂魄不会有事。
但是启子慕却没那么容易，他窥测未来，而且还改变了未来。谢窈窕本该被望月妖族追杀之后再被矩飞光救走的，启子慕却将因为被抹去记忆而昏迷的谢窈窕强行带回了青曦顶，而且不顾自己六界战神的身份，亲自到望月妖族赔罪，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这件事之后，返景神宫又被妖皇冲击，玉未央受了伤，而启子慕，更是因为违背天命，受到了极大的反噬。他在返景神宫昏迷了整整五天，终于醒来之后与玉未央一起回到了青曦顶，要借助千目莲华香为双方疗伤。千目莲华香是离光瑶的内息，天地之间只有离光瑶一个人能用，平常的仙族用一下就可能被冻结经脉。但是是事情紧急，他们俩都顾不得这么多。玉未央跟启子慕，都曾为了我的事一再地窥测天命，希望能将死劫之事改掉。玉未央是纯血的神族，又有返景天仪，受到的惩罚不如启子慕重，即便他们极其凶险地用了千目莲华香将反噬之力给冻结了，启子慕也昏迷了近二十年。
而那个时候，谢窈窕不可抗拒的宿命却悄悄地来临了，她在游历的时候，遇到了矩飞光，并且将矩飞光带回了青曦顶。而且没有多久，谢窈窕就发现，自己怀孕了，矩飞光使了个小计策，谢窈窕就以为孩子是他的，跟着矩飞光跑了。
启子慕在谢窈窕离开之后几乎将整个青曦顶都毁了，他咬着牙说：“烨权魔族，终究有一天，我会再将你
杀得魂飞魄散！”
谢窈窕在魔界的遭遇与预言中的差不多，被背叛，被杀了放入红莲业火中。启子慕埋下的力量终于发挥了作用，阿南那四分之一的火凤凰之血护住了我们母子的魂魄。而启子慕则拼着一身的伤，仗着身上那四分之一的火凤凰之血，冲入红莲业火里，将我们母子救了出去，并且封印了我的眼睛，将我们母子带回了千目神宫。
原来我当时进入的那个幻镜，竟然是千目神宫。
阿南有火凤凰之血，启子慕再给他注入了自己近三万年的修为与近一半的血液，阿南终于能以火凤凰那浴火重生的强大力量重生了。而我，启子慕骗我千目青莲是魂生白莲，真是欺负瞎子看不见，竟然将青的说成是白的。而当年那什么“每日抽取一缕魂魄滋生你孩儿的躯体”，根本就是骗人的话，启子慕是慢慢地抽取我的魂魄，将每一缕魂魄里的残留的魔气与杀气都吸入自己的身体，然后将魂魄放入千目青莲，费了整整百年，才终于将我的魂魄清理了个干净，让千目青莲重新为了凝结了个魂魄。
在我的最后一缕魂魄被注入千目青莲时，启子慕以极大的决心，将一缕千目莲华香引在指尖，低声说：“千目青莲，她是你从一缕杀气凝结成的神女，我是你的莲子化生的神族，你是我的生母她的养母，你可一定要帮她啊！”说完就将那一缕千目莲华香注入了谢窈窕尚未完全凝结成形的身体里。
千目莲华香何其霸道，即便谢窈窕是我离光瑶，但身体却是没有完全凝结成形的，受了这一缕千目莲华香，当即就筋脉尽毁了。
启子慕却将我的身体抱住，心有余悸地说：“幸好，幸好成功了……”
我也清楚，若不是有千目青莲护着，这一缕千目莲华香一定会将这个身体的所有经脉都凝结起来。当时只是经脉尽毁，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也不能一直这么毁去经脉，启子慕前往佛界寻找治愈经脉的方法，又与玉未央推敲了很久，趁着谢窈窕的经脉融化的时候，终于彻底将的事情给弄好了。
至此，经脉的事彻底解决，只是玉未央才发现，所谓的地劫没有彻底解决完。
“冰龙之灵的事呢？还需要解决。”玉未央说。
“未央。”启子慕还有件事更加头疼，“她看我的眼神……太像当年了，明明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还会喜欢我？她这样，我不知道自己能守住自己的理智多久，我怕我会松动。”
玉未央叹了口气说：“你的感情会输给理智，那是命中注定的，这最后一劫，就是你啊，不如顺其自然。”
启子慕只能顺其自然，他一边想控制住自己不动心，又一边无法抗拒对我的喜欢。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十万年，六界之主都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曾经逼死过一个神女，所以离光瑶的事几乎是六界的辛密。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谢窈窕知道了，而且知道的还是零零碎碎的，让谢窈窕误以为自己是离光瑶的替身。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启子慕在无人处抚摸着眉心的青色三瓣莲印记，苦恼地说：“原来你对我的不信任，才是真正的死劫啊……”
启子慕想过对我解释一切，就在我被矩飞光拉入乾坤鉴的时候。但是当启子慕运用自己的力量想追入乾坤鉴时，却发现了自己的命数也要终结了。
最初的时候，为了将我的魂魄搜集起来，启子慕就将自己的天地两魂留在了黄泉幽冥，钉在三生石上吸收、净化血龙的煞气。也就是说，从那以后，启子慕的身体里只有命魂而已，所谓三魂七魄，这是任何生灵都必须具备的，缺少了任何一点，都不能够长久。而启子慕却以命魂驱动身体在世间游走了十万年，这本身就已经是极限了，身体早晚会因为与命魂的不协调而身魂分离。
何况启子慕还逞强得很，先是进入红莲业火，实验火凤凰的血脉是否能经受得起红莲业火的伤害。随后又去预测天命，本来预测天命这种事只有天赋予职责的人，比如说返景神族，比如说仙界的各个星君，才能做的，其他人做这种事都会受到上天的惩罚。启子慕不仅清楚地看到了天命，还将未来的事打断了，逆天改命的下场就是受到了极大地反噬，大伤元气。
大伤元气之后，启子慕的修为已经降到不足原来的一半而已，也就是常人五万年左右的修为。但是为了救阿南，他又给了阿南一半的血液跟三万年修为，帮助阿南重生。种种事情，几乎耗尽了他的力量。偏偏这个时候，他还要进入乾坤鉴。
乾坤鉴是什么？那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宝物，历来只有冰龙之灵才能驱使，矩飞光是火龙之灵的转世，也只能依靠一丝冰龙之灵才能进入。启子慕为了将我从乾坤鉴里弄出来，再一次受了重伤。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