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挑战神明者
“远山明？”
无动于衷。
“远山明！”
“哦，法里斯长官！”回过头来一个笔直的军礼。收剑，右手贴上左肩，鞠躬，毛皮斗篷猎猎作响。动作干净利落，丝毫没有受到北境猎猎寒风的影响。
法里斯苦笑一声，摇摇手示意远山明把手放下。“和你说过多少次了，那边的那些个蛮子擅长远射，眼睛一个个和鹰一样敏锐。在要塞城墙上给我敬长官礼，我这条老命迟早得被这北风吹去了。”嘴上说着，法里斯的声音里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远山明没有丝毫表情，脸就像是被寒冷死死冻住一样。今天是暴风雪肆虐的天气，扬起的雪花完全能让要塞那边的鹰眼看不见百米之外。
两人默默对视着，失败的玩笑被卷进风里，吹着苍狼旗帜猎猎作响。这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法里斯心里默默叹一口气，这孩子从他七年前被他父亲过继给自己之后就一直如此了。北境被称为流放之地不是没有原因的。不分四季的严寒，不期而至的暴风雪，被风雪染成单调白色的万物，密林与雪原中那些奇怪而又致命的野兽，以及这座钢铁要塞里严苛无比的军法纪律...为何那位老友要让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来承受这一切？法里斯也曾百思不得其解，也曾想过劝诫，直到他看见，老友眼中时隐时现的那像是眼泪却又泛着寒冷的闪光，他便把话咽了下去。法里斯知道，一定是背后有什么特殊的，不得不让老友这么做的理由，让他毅然决然的将孩子放在了北境。而就如老友平时的风格那样，孩子的去处一落定，那位老友就像风一样的消失了。
风要是有眼睛，目光就一定会像老友这般吧。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过继给他的，已然成年的孩子，法里斯知道，这孩子打心里就不认同自己继父这个名号，不然怎么这七年里，无论自己如何对待远山明，这孩子与自己的交流总是少的可怜。
“行了，孩子，不用站岗了，今天有一个有趣的任务给你。”虽然如此，法里斯还是拍了拍远山明有些僵硬的肩膀，挤出一个笑脸。
点头，转身就走。前面的门进去，是放弓箭的地方。
“也不是去打猎，别走那边。”法里斯叫住了远山明。
“据我所知，打猎是我在这做过的唯一还能被称得上有趣的事了。”转过头，远山明发出了质疑。
“孩子，这是你父亲临走前拜托给我的最明确的一个请求。”法里斯回应着。他看见远山明那被冰封的脸上十分少见的有了表情。那是一种疑惑又期待的迫切之急。
“今天，符文法师要来我们这边参加试练，我，你的法里斯叔叔，应你父亲七年前的请求，决定让你去作为护卫在旁边保护那几位学员的安全。”法里斯高声说道。是命令，却又暗含关爱。
“谢谢你...叔叔。”擦肩而过，却是七年以来第一声谢谢，法里斯突然有点百感交集。看着远山明走进要塞的背影，这一刻，他多希望自己孩子也还活着。
要塞后方五十里，主考官宣讲着试练纪律，四个学员颇不耐烦的站着，听着。四人都紧紧卷着斗篷，脖子上带着的那用细细的牛皮绳串起来的金属项链正在风中飘摇。并非是大君——统御万疆之主亲手撰写的试练规则有多么文笔僵硬，内容繁琐——他们在学院学习的理论知识要比这不知道无聊多少倍，而是一个劲的诅咒这块流放之地的的极端寒冷。这些南方学院里的温室花朵们满以为自己带的毛皮大衣会能和北境的寒风比个高下，于是不顾炼金术士们用火焰符文附魔大衣的建议，直奔此地。本来就是来参加试练而不是来旅游的，比起支付昂贵的附魔费用，早去早回得到了此次全体参考学员的认同。所以，当现在他们瑟瑟发抖的站在雪地里时，心里除了诅咒这块地方毫无办法。
“约瑟，你不是个玩火焰的嘛，快想想办法...”一个大高个对旁边的金发说道。
“很抱歉，韦斯利，”金发略无奈地说道，“我的火焰特性是流火。再说了，给你们暖和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诶，三年同窗的白眼狼...”一旁的长发和白斗篷对金发损了一眼。
“那边保护我们的小兄弟，”大高个瞧见了一旁站着却纹丝不动的远山明，问到：“能说说，你们这些北边的兵哥儿，明明和我们穿的差不多，怎么连个抖都不带打的？”
远山明往高个儿前面一瞥，意思是主考官话还没讲完。
“切，摆架子，”大高个不屑地把头一偏，寻思着，这些北境的家伙，可能对什么是符文法师的试练没什么概念，干脆懒得计较下去了。
远山明当然知道是什么概念。所谓符文法师试练，三年一次，通过者可以提升一个等级。符文法师等级一般分为“才”、“秀”、“禄”、“师”、“冠”五级，除了“才”升“秀”不需要经过大型试练以外，其余等级需要一级级考上来。但而从监考官开头的措辞中可以得知，此次考试是“秀”升“师”的越级试练，说明来考之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也只有过了此关，到达了“师”级，才有资格公开自称为“符文法师”，否则严格来说都是法师学徒。随着法师等级提升，试练的难度是逐级升高的，而且不排除会在高等级难度的试练里丧命的可能性。这些东西在七年的北境生活中远山明早就在那些老兵们在忙里偷闲时的闲谈里听明白了。那时，在那些略带羡慕的语气里听过这样一句话：“符文法师的力量据说都是神的馈赠，那当上符文法师的人，大概就是神的使者了吧...”
“神的使者...”远山明想着，“...神是什么？做他的使者很伟大吗？神能让北境的风雪停下来吗？能让自己的父亲回来吗......”
“现在，宣读试练的题目。”监考官的声音把远山明从对神的遐想中拉了回来，也让那四位不幸被分到此地的法师学员们终于抖擞起精神来。
一张卷轴放了下来，是一幅画，上面画了个在远山明看来非常奇怪的生物。似乎是驯鹿的脑袋，但身体披着的毛皮之下却似乎有一个像人类的干瘦身子，手指很短，镰刀一般的爪子足足有至少七十公分，腿也很长，末端像个蹄子。“这东西我从没见过，”直觉这样告诉远山明，“但它很危险，至少要比需要一个六人小队才能对付的极地嚎熊还危险。”
让远山明没想到的是，还没等监考官说话，金发男哈哈大笑起来，不一会就被北风呛得直咳嗽。而其他人的脸上也开始轻松起来。
“作为监考官，我其实没有义务提醒你们过多关于考试的问题，”用经过火焰符文附过魔的大衣把自己紧紧包裹的监考官缓缓收起了卷轴，“但是，这次考试的题目其实是你们四人相互协作打败极地温迪戈，所以，看在神明的份上，我提醒一句，似乎这儿的温迪戈不是南方丛林里那种一看见火就害怕的打哆嗦的品种。”
“但是，四对一，老师你也太小看我们四个马上就是和你一个级别的符文法师咯，”大高个又瞥了一眼一旁站的笔挺的远山明，笑说道，“哦，算上那个小哥，五个。”
听出了轻蔑，远山明心里闪过一丝不快。不过，这可是秀级，而且可能已经快要师级的符文法师，再加上自己本来也明白，与其说是来保护，道不如说是来看戏的。
“我的任务是保证诸位的安全的，如果诸位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我会出手的。”远山明按着剑说道。
“好好好，我们安全就靠你了，”大高个抖了抖斗篷上落的雪，嬉皮笑脸地说道，“老师，那我们就出发吧，森林就在西边，现在是科瑞特历1494年11月24日上午10时，我们将谨遵考试规则于三天后胜利返回。”
“三天后胜利返回！”其他三人也异口同声道。
“行，去吧，你们可都是被法师联盟看好的小家伙。三天后，等你们好消息1”监考官回应到，“但是丑话说在前头，可别给我耍什么小聪明，我的大地之眼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走吧，小哥，”高个儿望向远山明，“来把。我知道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是怎么说我们的，来看看神明的使者是如何战斗的。”
介于这家伙的态度，远山明萌生了不想去的念头。但是，七年前父亲为何会留下这么一个嘱托，远山明十分好奇。也许，会对失去的记忆有什么帮助。所以，看来这趟丛林冒险是必须的了。
“这帮人讨厌归讨厌，至少有他们在，我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开开眼界有什么不好。况且，暴风雪的可怕这帮南方人可能根本意识不到，我去也能不至于迷路。”远山明这么想着，一句冷冷的“随你”马上就要脱口而出。
“谁？”监考官突然向众人的背后厉声呵斥到。
刚刚还很轻松的气氛没入了凛凛北风中。
有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了。
掌声。
“那个老头是怎么透过扬起的雪花看见人的？”远山明很疑惑。
杀气，好重的杀气。远山明想要拔剑，却发现手不听使唤，像被冻僵了一般。以前中了要塞那边野蛮人的埋伏，遇见一群潜伏在风雪中的苍狼都未曾觉察到如此杀气。这感觉就好像，向他们迎面走来的是北境寒冬本身。远山明的余光瞥见，这几位符文法师的双臂有了细微的动作。
风就像往日那样肆虐着，卷起了足以遮挡鹰眼睛的雪花。在那风的呼啸中，那掌声停在了众人视线刚刚好不及的地方。有一种细微但是极其奇怪的，像是“滋滋滋”的声音在看不见的风雪那头若隐若现着。
“神的使者嘛?真是令人嫉妒呢...”那个隐藏着的身影发出了一种沙哑到难受的声音，“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资格如此自大。”
第一块石头是金发扔出去的，椭圆扁平的，闪着红光，很快，直逼那个声音传来的地方。是符文。老兵说过，一次性法术符文长这样。
第二块是大高个扔的，黄光；第三块是长发扔的，也是黄光，第四块...没有扔出去，六边形，蓝光，白斗篷把它按进了自己项链上那个与它完美相容的凹槽里。
老师呢？看着，什么也没做。
红色符文卷起了火焰，暂时驱散了那一块地的风雪，但是什么也没看见。两块黄色符文崩开出了电光，两道电光在火焰卷起的旁边交汇了。
“在那！”高个儿和长发同时开口，话音刚落，还没等白斗篷的冰锥射向那儿，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合二为一的定位电光突然又分开了，然后左边那道定位电光不见了。
“怎么可能！”老师不可思议的大喊起来。
然后，就是利器戳进人体的声音。
“不可能...”老师的最后遗言也开始慢慢消散在凛冽的北风中，“你怎么做到的，我的大地之眼不会骗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老师——！”才反应过来的白斗篷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没能追上老师被风带走的气息。一道圆环圈起了剩下还活着的人，然后以这个圆为中心点，飞扬的雪花像是忽然停在了空中一般。
“我绝不允许...不允许，任何人——在我的阵地上撒野！”
远山明这才发现，把脸埋在兜帽下面的白斗篷是个女生。
一片片巨大的花瓣状冰片瞬间凝结成形，然后突然飞向四周。冰花瓣边缘锋利如刀，又是在极寒的北境，削铁如泥。
蓝色的电光一闪而过，所有花瓣飞灰湮灭。
几乎是同时，所有人身上都泛起了血花。
倒下去之前，远山明发现，自己的右手，还没有把剑拔出来。
失去意识之前，远山明看见有个身影把大高个直接拎了起来。但是之前那个沙哑到难受的声音居然是从自己背后传来的。
“哇，看来委派你的神，抛弃你了呢...”
大高个的惨叫。
“既然是神的使者，如果去挑战符文法师，那就算是挑战神明了吧。那也太自不量力了吧...”老兵剩下的话回响在远山明耳际。
然后，世界黑了。
无动于衷。
“远山明！”
“哦，法里斯长官！”回过头来一个笔直的军礼。收剑，右手贴上左肩，鞠躬，毛皮斗篷猎猎作响。动作干净利落，丝毫没有受到北境猎猎寒风的影响。
法里斯苦笑一声，摇摇手示意远山明把手放下。“和你说过多少次了，那边的那些个蛮子擅长远射，眼睛一个个和鹰一样敏锐。在要塞城墙上给我敬长官礼，我这条老命迟早得被这北风吹去了。”嘴上说着，法里斯的声音里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远山明没有丝毫表情，脸就像是被寒冷死死冻住一样。今天是暴风雪肆虐的天气，扬起的雪花完全能让要塞那边的鹰眼看不见百米之外。
两人默默对视着，失败的玩笑被卷进风里，吹着苍狼旗帜猎猎作响。这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法里斯心里默默叹一口气，这孩子从他七年前被他父亲过继给自己之后就一直如此了。北境被称为流放之地不是没有原因的。不分四季的严寒，不期而至的暴风雪，被风雪染成单调白色的万物，密林与雪原中那些奇怪而又致命的野兽，以及这座钢铁要塞里严苛无比的军法纪律...为何那位老友要让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来承受这一切？法里斯也曾百思不得其解，也曾想过劝诫，直到他看见，老友眼中时隐时现的那像是眼泪却又泛着寒冷的闪光，他便把话咽了下去。法里斯知道，一定是背后有什么特殊的，不得不让老友这么做的理由，让他毅然决然的将孩子放在了北境。而就如老友平时的风格那样，孩子的去处一落定，那位老友就像风一样的消失了。
风要是有眼睛，目光就一定会像老友这般吧。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过继给他的，已然成年的孩子，法里斯知道，这孩子打心里就不认同自己继父这个名号，不然怎么这七年里，无论自己如何对待远山明，这孩子与自己的交流总是少的可怜。
“行了，孩子，不用站岗了，今天有一个有趣的任务给你。”虽然如此，法里斯还是拍了拍远山明有些僵硬的肩膀，挤出一个笑脸。
点头，转身就走。前面的门进去，是放弓箭的地方。
“也不是去打猎，别走那边。”法里斯叫住了远山明。
“据我所知，打猎是我在这做过的唯一还能被称得上有趣的事了。”转过头，远山明发出了质疑。
“孩子，这是你父亲临走前拜托给我的最明确的一个请求。”法里斯回应着。他看见远山明那被冰封的脸上十分少见的有了表情。那是一种疑惑又期待的迫切之急。
“今天，符文法师要来我们这边参加试练，我，你的法里斯叔叔，应你父亲七年前的请求，决定让你去作为护卫在旁边保护那几位学员的安全。”法里斯高声说道。是命令，却又暗含关爱。
“谢谢你...叔叔。”擦肩而过，却是七年以来第一声谢谢，法里斯突然有点百感交集。看着远山明走进要塞的背影，这一刻，他多希望自己孩子也还活着。
要塞后方五十里，主考官宣讲着试练纪律，四个学员颇不耐烦的站着，听着。四人都紧紧卷着斗篷，脖子上带着的那用细细的牛皮绳串起来的金属项链正在风中飘摇。并非是大君——统御万疆之主亲手撰写的试练规则有多么文笔僵硬，内容繁琐——他们在学院学习的理论知识要比这不知道无聊多少倍，而是一个劲的诅咒这块流放之地的的极端寒冷。这些南方学院里的温室花朵们满以为自己带的毛皮大衣会能和北境的寒风比个高下，于是不顾炼金术士们用火焰符文附魔大衣的建议，直奔此地。本来就是来参加试练而不是来旅游的，比起支付昂贵的附魔费用，早去早回得到了此次全体参考学员的认同。所以，当现在他们瑟瑟发抖的站在雪地里时，心里除了诅咒这块地方毫无办法。
“约瑟，你不是个玩火焰的嘛，快想想办法...”一个大高个对旁边的金发说道。
“很抱歉，韦斯利，”金发略无奈地说道，“我的火焰特性是流火。再说了，给你们暖和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诶，三年同窗的白眼狼...”一旁的长发和白斗篷对金发损了一眼。
“那边保护我们的小兄弟，”大高个瞧见了一旁站着却纹丝不动的远山明，问到：“能说说，你们这些北边的兵哥儿，明明和我们穿的差不多，怎么连个抖都不带打的？”
远山明往高个儿前面一瞥，意思是主考官话还没讲完。
“切，摆架子，”大高个不屑地把头一偏，寻思着，这些北境的家伙，可能对什么是符文法师的试练没什么概念，干脆懒得计较下去了。
远山明当然知道是什么概念。所谓符文法师试练，三年一次，通过者可以提升一个等级。符文法师等级一般分为“才”、“秀”、“禄”、“师”、“冠”五级，除了“才”升“秀”不需要经过大型试练以外，其余等级需要一级级考上来。但而从监考官开头的措辞中可以得知，此次考试是“秀”升“师”的越级试练，说明来考之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也只有过了此关，到达了“师”级，才有资格公开自称为“符文法师”，否则严格来说都是法师学徒。随着法师等级提升，试练的难度是逐级升高的，而且不排除会在高等级难度的试练里丧命的可能性。这些东西在七年的北境生活中远山明早就在那些老兵们在忙里偷闲时的闲谈里听明白了。那时，在那些略带羡慕的语气里听过这样一句话：“符文法师的力量据说都是神的馈赠，那当上符文法师的人，大概就是神的使者了吧...”
“神的使者...”远山明想着，“...神是什么？做他的使者很伟大吗？神能让北境的风雪停下来吗？能让自己的父亲回来吗......”
“现在，宣读试练的题目。”监考官的声音把远山明从对神的遐想中拉了回来，也让那四位不幸被分到此地的法师学员们终于抖擞起精神来。
一张卷轴放了下来，是一幅画，上面画了个在远山明看来非常奇怪的生物。似乎是驯鹿的脑袋，但身体披着的毛皮之下却似乎有一个像人类的干瘦身子，手指很短，镰刀一般的爪子足足有至少七十公分，腿也很长，末端像个蹄子。“这东西我从没见过，”直觉这样告诉远山明，“但它很危险，至少要比需要一个六人小队才能对付的极地嚎熊还危险。”
让远山明没想到的是，还没等监考官说话，金发男哈哈大笑起来，不一会就被北风呛得直咳嗽。而其他人的脸上也开始轻松起来。
“作为监考官，我其实没有义务提醒你们过多关于考试的问题，”用经过火焰符文附过魔的大衣把自己紧紧包裹的监考官缓缓收起了卷轴，“但是，这次考试的题目其实是你们四人相互协作打败极地温迪戈，所以，看在神明的份上，我提醒一句，似乎这儿的温迪戈不是南方丛林里那种一看见火就害怕的打哆嗦的品种。”
“但是，四对一，老师你也太小看我们四个马上就是和你一个级别的符文法师咯，”大高个又瞥了一眼一旁站的笔挺的远山明，笑说道，“哦，算上那个小哥，五个。”
听出了轻蔑，远山明心里闪过一丝不快。不过，这可是秀级，而且可能已经快要师级的符文法师，再加上自己本来也明白，与其说是来保护，道不如说是来看戏的。
“我的任务是保证诸位的安全的，如果诸位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我会出手的。”远山明按着剑说道。
“好好好，我们安全就靠你了，”大高个抖了抖斗篷上落的雪，嬉皮笑脸地说道，“老师，那我们就出发吧，森林就在西边，现在是科瑞特历1494年11月24日上午10时，我们将谨遵考试规则于三天后胜利返回。”
“三天后胜利返回！”其他三人也异口同声道。
“行，去吧，你们可都是被法师联盟看好的小家伙。三天后，等你们好消息1”监考官回应到，“但是丑话说在前头，可别给我耍什么小聪明，我的大地之眼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走吧，小哥，”高个儿望向远山明，“来把。我知道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是怎么说我们的，来看看神明的使者是如何战斗的。”
介于这家伙的态度，远山明萌生了不想去的念头。但是，七年前父亲为何会留下这么一个嘱托，远山明十分好奇。也许，会对失去的记忆有什么帮助。所以，看来这趟丛林冒险是必须的了。
“这帮人讨厌归讨厌，至少有他们在，我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开开眼界有什么不好。况且，暴风雪的可怕这帮南方人可能根本意识不到，我去也能不至于迷路。”远山明这么想着，一句冷冷的“随你”马上就要脱口而出。
“谁？”监考官突然向众人的背后厉声呵斥到。
刚刚还很轻松的气氛没入了凛凛北风中。
有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了。
掌声。
“那个老头是怎么透过扬起的雪花看见人的？”远山明很疑惑。
杀气，好重的杀气。远山明想要拔剑，却发现手不听使唤，像被冻僵了一般。以前中了要塞那边野蛮人的埋伏，遇见一群潜伏在风雪中的苍狼都未曾觉察到如此杀气。这感觉就好像，向他们迎面走来的是北境寒冬本身。远山明的余光瞥见，这几位符文法师的双臂有了细微的动作。
风就像往日那样肆虐着，卷起了足以遮挡鹰眼睛的雪花。在那风的呼啸中，那掌声停在了众人视线刚刚好不及的地方。有一种细微但是极其奇怪的，像是“滋滋滋”的声音在看不见的风雪那头若隐若现着。
“神的使者嘛?真是令人嫉妒呢...”那个隐藏着的身影发出了一种沙哑到难受的声音，“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资格如此自大。”
第一块石头是金发扔出去的，椭圆扁平的，闪着红光，很快，直逼那个声音传来的地方。是符文。老兵说过，一次性法术符文长这样。
第二块是大高个扔的，黄光；第三块是长发扔的，也是黄光，第四块...没有扔出去，六边形，蓝光，白斗篷把它按进了自己项链上那个与它完美相容的凹槽里。
老师呢？看着，什么也没做。
红色符文卷起了火焰，暂时驱散了那一块地的风雪，但是什么也没看见。两块黄色符文崩开出了电光，两道电光在火焰卷起的旁边交汇了。
“在那！”高个儿和长发同时开口，话音刚落，还没等白斗篷的冰锥射向那儿，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合二为一的定位电光突然又分开了，然后左边那道定位电光不见了。
“怎么可能！”老师不可思议的大喊起来。
然后，就是利器戳进人体的声音。
“不可能...”老师的最后遗言也开始慢慢消散在凛冽的北风中，“你怎么做到的，我的大地之眼不会骗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老师——！”才反应过来的白斗篷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没能追上老师被风带走的气息。一道圆环圈起了剩下还活着的人，然后以这个圆为中心点，飞扬的雪花像是忽然停在了空中一般。
“我绝不允许...不允许，任何人——在我的阵地上撒野！”
远山明这才发现，把脸埋在兜帽下面的白斗篷是个女生。
一片片巨大的花瓣状冰片瞬间凝结成形，然后突然飞向四周。冰花瓣边缘锋利如刀，又是在极寒的北境，削铁如泥。
蓝色的电光一闪而过，所有花瓣飞灰湮灭。
几乎是同时，所有人身上都泛起了血花。
倒下去之前，远山明发现，自己的右手，还没有把剑拔出来。
失去意识之前，远山明看见有个身影把大高个直接拎了起来。但是之前那个沙哑到难受的声音居然是从自己背后传来的。
“哇，看来委派你的神，抛弃你了呢...”
大高个的惨叫。
“既然是神的使者，如果去挑战符文法师，那就算是挑战神明了吧。那也太自不量力了吧...”老兵剩下的话回响在远山明耳际。
然后，世界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