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吃饭
她呆呆在靠窗的地方坐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似乎也已经足足一天没有睡觉了。妖怪虽然可以靠妖力支持，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依然会喝醉，会觉得困、在受伤的时候也会死去……并没有什么稀奇。
幸亏这客栈虽然要价极高，但是里面的陈设倒也不是随便糊弄人的。床榻已经被孙玲儿给占据了，但是被屏风挡着的地方还有一张小小的贵妃榻，那原本是闺阁女子靠在床榻上绣花说话的地方，此刻云燕也顾不得这么多，随手将贵妃榻上的薄毯抖开披在自己身上，也就一头栽倒在枕头上睡了起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云燕只觉得饥肠辘辘，肚子里有一出没一出的在唱着空城计。孙玲儿还在**睡着，她说自己只喝了两瓶酒，照理说这个时候差不多应该也醒过来了，不过……恐怕是远远不止两瓶吧。
从前只听说酒鬼，没想到做妖怪的也有这么贪杯的。其实云燕自己也喜欢喝酒，只是不敢放肆去喝，浅尝辄止罢了。毕竟是孤儿出身，出来上学还要勤工俭学做事，怎么敢这样放肆，不管不顾就喝到酩酊大醉呢？
她看着面色潮红，但是神色却十分满足的孙玲儿，心中倒是隐约有些羡慕起来。自己和她一般年纪的时候，最想做的，其实也是这样的女子吧。
无法无天，自由散漫。但是却过得那样高兴，就像是诗里写得那样，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只不过这样潇洒，也是需要心胸开阔才行吧。哪像自己，看似了无牵挂，然而却又愁肠百结，当真是作茧自缚。
云燕在床头坐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来。这几日都昼夜颠倒，从来没有好好吃过一顿温热的饭菜。这个客栈如此金碧辉煌，想必食物应该差不到哪里去才对。况且比起人间界需要银两付账，这里多半用丹药和法宝武器交易，对自己来说倒是方便得多。
原本以为那些拿来练手而炼制出来的丹药，唯一的下场就是永远封存起来，没想到按照丹药的重要程度，反而可以拿来交换银两，倒也算是个意外收获。她自己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然而才走出去，就听见楼下传来了缠绵的乐曲声，咿咿呀呀的，恍如一段欲说还休的心事。
云燕觉得有趣，还以为只有人间才喜欢这样的热闹呢，没想到妖怪界也是一样的。
她想了想，还是先去敲了府离的房门，他和自己差不多都是早上回来的，如今就算是打坐休息，足足一夜的功夫想必也是够了。果然，才敲了几下门，里面就露出一张俊俏的脸来，对方穿着青色的长衣，看上去十分风流倜傥。
“怎么了？”府离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梁，看上去当真是有几分疲倦的模样。
云燕心中微微一动，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莞尔道：“还怎么了，你看看如今都
是什么时辰了，再玩一会儿天都要黑了。我们来这客栈已经两天的功夫，连饭都没有吃过，你都不觉得饿么？”
对方原本神色倦怠，此刻也微微愣了愣，半晌才说道：“就是这件事？”
“不然呢，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虽然我们是妖怪，但是终究都是血肉之躯，况且并非是要修炼辟谷，那么多少吃一点总是无妨吧？”云燕絮絮叨叨的说道，“况且这里不比人间，我一个人去吃饭，心里总觉得毛毛的。”
她其实并不是真的害怕，而是……不知道怎么说，或许是生而为人的时候实在太过于习惯一个人吃饭，现在变成了妖怪，反而有些依赖别人了。吃饭这件事，终究还是要热闹一些才好。
府离笑了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洗把脸就出来。”
其实他脸上干净的很，云燕倒看不出有什么还要再洗的必要。不过大抵长得好看的人，终究还是要讲究一些。其实现在的云燕也长得很好看，只是她自己不觉得罢了。毕竟是别人的脸，她有时候总觉得自己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直刘海的云燕，而不是……这个美得让人有时候会觉得失语的女子。
云燕百无聊赖的靠在门口等人，然而却又想起昌之来。他昨天晚上喝了一夜的酒，此刻想必已经醒过来了。吃饭这件事情，自然是人越多越好的。原本是打算一个个把他们两个都拽出来，只不过一时恍惚，竟然就不记得了。
她往昌之住的地方走去，然而还未曾靠近，门就吱呀一声就自己开了，昌之看着一脸愕然的云燕，微微蹙眉，几乎和府离说了同样的话，“做什么？”
云燕甚至都忍不住想要翻一个白眼，自己还能做什么，还能打劫不成？只好闷闷的说道：“现在已经是酉时一刻了。我来叫你们吃饭而已。难道法力高深的妖怪们，就连饿的感觉都没有了？”
昌之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起来，“谁告诉你，法力高深的妖怪就不会饿的？”云燕有些讷讷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笑起来的时候，总带着几分如桃花灼灼盛开的艳丽，叫人几乎挪不开眼来。
而此刻府离显然也已经收拾好了，正好推门出来，看见昌之站在门外，微微颔首示意，“有劳前辈久等。”
“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叫我前辈，我们不像是那些凡人喜欢讲究虚礼。既然三个人一起从翠屏山下来，就当作是结伴同游一般，何必如此拘泥？”昌之摆了摆手，“我倒是睡了一宿，你呢……怎么打坐了一整天，反而显得疲惫不堪？”
云燕也深有同感，对方昨天晚上究竟去了哪里？照理说哪怕一整宿不曾睡觉，像自己一般睡上几个时辰，差不多精神也就恢复了。可是府离还是无精打采的模样，似乎真的是疲倦不堪。
他昨天晚上究竟去做什么了，还是说昨
天自己所感受到的……是错觉么？
那个发生命案的地方曾经有妖气一掠而过，那个男子或许认不出来，但是毕竟朝夕相处，云燕还是能够辨认，那是浮生山庄的缩地术。是谁在那里匆匆离去却留下了妖气，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只是云燕并没有证据，况且她也并没有怀疑那场命案会是府离下的手，那座宅邸之中并没有妖气，更何况从伤口之中开出的昙花……这样诡秘的法术，浮生山庄的典籍里都是没有记载的，自然不可能是府离。
自己昨晚也曾经出去过，函空镜的事也不能对人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云燕不想打破沙锅问到底。但是既然出了人命，再装聋作哑，似乎对死去的人也太不公了些。
她脑袋里就像是变成一锅浆糊似的，乱七八糟，又顾虑着昌之在旁边。如果府离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才对。
他们住的地方是二楼，吃饭的在一楼，但是和人间的客栈差不多。只不过比起寻常闹哄哄的模样，这间客栈住宿的人虽然多，然而到大堂来吃饭的倒是很少。毕竟不是每一个妖怪都贪恋人间的美食，有一些妖怪的食物……云燕摇了摇头，还是不去想的比较好。
店小二殷勤的迎了上来，“三位吃饭么，不知道想吃点什么？”
“没有菜单么？”云燕有些奇怪，寻常的客栈大堂有什么吃的，一般都是店小二报菜名，或者是在大堂中间悬挂着竹牌，每一块上面都写着菜名，以便让客人自由点单。但是现在举目四顾，似乎什么都没有。
那店小二挠了挠头，“姑娘恐怕是第一次来离恨天，我们这里……是不设置菜单的，也不会推荐菜品。”看着云燕一脸的困惑，店家这才笑嘻嘻的说道：“姑娘所有不知，我们法力低微，也看不出客人的原形，若是客人本体是鲤鱼所化，我们还一个劲的推荐酒糟鲤鱼头，岂非是糟糕？”
云燕微微一怔，顿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方说的倒是没错，在这种地方做事，这似乎是个十分麻烦的问题。既然如此，不如就让客人自己点菜好了。鲤鱼精自然不会吃鲤鱼，猪妖也不会点一道东坡肘子，皆大欢喜。
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这座客栈将台阶修的极高，然而好处却是即便是在一楼吃饭，也可以用一种俯瞰的角度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京都之中的妖怪数量真是不小，可是这么多人，他们平常又住在哪里呢？云燕微微蹙眉，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里是不准许住人的，除了固有的店铺可以留宿之外，就只有这间客栈了。你看见那些摆摊的，还有行色匆匆的……多半都是来这里买卖货品，他们来到人间，自然是想感受人间的生活，又怎么还会在妖怪聚集的地方呆下去。当然，也不乏真正有喜欢做生意的妖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