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孔文兴来访
fri aug 14 06:53:02 cst 2015
张启文到家时，正碰上隔壁丁文宝下楼倒垃圾。为邻多年，两人关系一直处得不错，空闲时常常邀在一起下象棋。只因近月张启文下派水泥厂，每日忙于厂里的事，这才接触少起来。平日碰面，也就相互点点头打个招呼也就过去了。但今天丁文宝却拎着两塑料袋垃圾跟张启文搭上了腔，原因是他刚刚从哪里听到消息，得知张启文患了尿毒症。这很令丁文宝吃惊。于是满脸关切地问起了张启文的病情，打听相关治疗方法，劝他好好歇息养病。说话间迅速跑向门洞外垃圾桶扔垃圾，旋即赶回来，与张启文一同上电梯回家。
上楼后，两人又在家门口说了一阵话。丁文宝告诉说，市里这次将水泥厂生产区土地转让权交归你们自己处理，意见并不完全统一。因为你们往省里跑，大家担心莫副省长怪罪，这才答应了你们的要求。这事市委张书记、王市长，还有高副市长、何副市长等人都同意，就梁副市长态度比较暧昧。张启文闻讯很吃惊，说把生产区土地转让权交由企业处理，用以冲抵我们厂被骗的损失，这事最开始就是梁副市长提出来的，怎么到头来反倒是他态度暧昧呢？丁文宝说：
“这事首先由梁副市长提出是不假，但后来事情发生了变化。梁副市长当初提出这个方案原因有三，一是万副省长儿子找刘局长借钱时，在场的几个相关部门的头头都为他说过话，其中数梁副市长职位最高，他希望尽快把由此引起的风波平息下去；二是从工作考虑，作为市工业局的主管领导，他希望事情得到妥善解决；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眼下他正与高市长竞争王市长留下的位置，摆平水泥厂被骗事件，有利于缓解由此引起的对莫副省长的负面影响，自然也有利于他个人的仕途升迁。但这事前天起了变化，前天省委组织部就未来市长人选派人过来考察，但只考察高副市长，没考察他；这一来之前所有的考虑对他来说都没有多少意义――这个不说你也晓得，虽说市长是人大选举，但上面不提名，哪有你的份啊？因而市里领导们议到你们厂的事时，就他嘟嘟哝哝的闹情绪，跟大家意见不大一致。”
听罢丁文宝一席话，张启文心里不由得又平添了一层焦虑。
接着回家，屁股刚一落座，严亚军忽然打来电话，说他刚刚接到市法院李庭长的通知，说腾飞公司赔偿案明天开庭。张启文闻讯一怔，说这事不合常理呀，法院给当事人的相关通知一般都是预先发文，他怎么赶在下班后临时通知我们，而且时间是这么紧迫呢？严亚军说，李庭长说他手头上积压的案子太多，他想抓紧时间先把这个案子处理完，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听他们法院内部的人透露说，这起赔偿案牵涉到的债权人除我们厂是个穷鬼外，其他几家都是些有背景的大商户，他们四处活动，希望能多得些赔偿。李庭长感觉压力太大，决定趁早了结这起案子。
张启文说，这个消息如果属实的话，那说明李庭长还是个很有正义感的法官，人家这么做，主要是怕我们吃亏，既然如此，我们就该好好配合。我看这事还是由你和吴芸去弄，明天上午好好整理一下出庭的资料，下午开庭时全带过去，争取有个公正判决，莫把煮熟的鸭子搞飞了。
张启文坐在沙发上跟严亚军通话的时候，秀英的中学同学苏玲两口小子来到了他家。三个人聊着天，等张启文通话结束，秀英这才把客人介绍给张启文，然后将两个男人留在门厅，领苏玲进卧室说起了女人间的私房话。
从刚才秀英的介绍中得知，苏玲老公是华夏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孔文兴。寒暄过后，孔文兴亮明了来意。原来他也从土地市场那边听到了水泥厂生产区土地使用权行将挂牌、拍卖的消息。他有意拿下这块地开发成商品房，希望从张启文这里打听到拍卖方的底价。
“我们作为拍卖方，欢迎你们公司报名参拍呀！”张启文“呵呵”笑着说，“实话告诉你，底价我们已经基本确定了，不过我现在还不能透露出来，这不明摆着违规嘛！”
“底价究竟定多少，这可不是你们说了算。”孔文兴递给张启文一支烟，抡开打火机为他点燃，接着为自己点上一支，深深地叭一口，然后吐出一串烟圈来，“这要请市国土局资源管理所来评估，由他们确定土地出让底价和拍卖时的起叫价和起始价。”
张启文说：“这个我听说了，不过我们心里有数，根据市场情况，我们定出的底价应该与资料管理所的评估相差不大。”
孔文兴说：“张厂长，这可说不好啊！――范青峰这个人你知道不？”
张启文心里一怔，但脸上却不动声色：“知道啊，他不就是黑虎房产公司的老板嘛，――怎么啦，他也对我们厂这块地有兴趣？”
孔文兴说：“看来张厂长对范青峰不是太了解呀。一般来说，对于出售土地使用权这一方来说，多一个买主总是好事，可范青峰这个买主却是卖方消受不起的。这么说吧，今天既然进了你们家的门，就说明你们是把我当朋友看，对朋友不能说假话。据我所知，自打今天你们厂在城东土地市场做过登记之后，范青峰就盯上了你们这块地。而他参拍的土地很少有竞争对手，原因是其他参拍方事先会受到黑社会的威胁，不敢到场，或者到了场也不敢举牌竞拍……”
听着孔文兴的话，张启文心里越是警惕起来，但表面却依旧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来范青峰这人不好对付呀。不过我有个疑惑，明知范青峰这么捣蛋，你怎么就敢掺和进来呢？”
“如果在土地交易市场挂牌开拍，我是无意去趟这股浑水，我今天来找你，是想给你提个建议，看能不能不经过土地市场拍卖，直接把你们厂这块地的使用权转让给我们公司。”
“不行不行！”张启文连声拒绝，“这不成暗箱交易了吗？到时即使不追查责任，我也没法向有关方面解释呀！”
孔文兴说：“这个我早帮你考虑好了，协助下岗职工再就业，是你们留守干部一项重要工作，如果你把你们厂这块地让给我，我们公司就在你们厂招收四十个工人。有这事作为理由，足够你向外交代了吧？”
张启文觉得这个主意还真的是不错，如果出价合理的话，完全可以将厂生产区的土地使用权转让给他们，于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孔老板，那就亮亮你的底牌呗！”
“张厂长，既然你这么爽快，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孔文兴端正了身子说，“每亩13万、总价390万买你们厂这块地，再给你私人账上打30万……”
张启文一听连忙打断他话：“那这桩交易难得做成，说实话，对于我们厂周边土地的销售情况，我们早就做过了解，绝不会低到13万一亩。”
“那这样，”孔文兴立刻接过话头，“我们就增加10万，给你40万――刚才你夫人跟我们说过了，你也真是不幸，得了这么个恶病，今后少不了花钱……”
张启文笑着摆手：“孔老板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了，我得病不假，缺钱也是真，但我胆子小，这种来路的钱实在不敢要。我考虑的是，纵使是总价430万卖出去，我们厂里依然是不能接受的。”
孔文兴沉默一阵说：“张厂长，你们厂拍卖土地使用转让权的事，我敢跟你打赌，你们最后所得绝不会超过390万。”
“凭什么？”
“就凭黑虎公司参拍。”
张启文到家时，正碰上隔壁丁文宝下楼倒垃圾。为邻多年，两人关系一直处得不错，空闲时常常邀在一起下象棋。只因近月张启文下派水泥厂，每日忙于厂里的事，这才接触少起来。平日碰面，也就相互点点头打个招呼也就过去了。但今天丁文宝却拎着两塑料袋垃圾跟张启文搭上了腔，原因是他刚刚从哪里听到消息，得知张启文患了尿毒症。这很令丁文宝吃惊。于是满脸关切地问起了张启文的病情，打听相关治疗方法，劝他好好歇息养病。说话间迅速跑向门洞外垃圾桶扔垃圾，旋即赶回来，与张启文一同上电梯回家。
上楼后，两人又在家门口说了一阵话。丁文宝告诉说，市里这次将水泥厂生产区土地转让权交归你们自己处理，意见并不完全统一。因为你们往省里跑，大家担心莫副省长怪罪，这才答应了你们的要求。这事市委张书记、王市长，还有高副市长、何副市长等人都同意，就梁副市长态度比较暧昧。张启文闻讯很吃惊，说把生产区土地转让权交由企业处理，用以冲抵我们厂被骗的损失，这事最开始就是梁副市长提出来的，怎么到头来反倒是他态度暧昧呢？丁文宝说：
“这事首先由梁副市长提出是不假，但后来事情发生了变化。梁副市长当初提出这个方案原因有三，一是万副省长儿子找刘局长借钱时，在场的几个相关部门的头头都为他说过话，其中数梁副市长职位最高，他希望尽快把由此引起的风波平息下去；二是从工作考虑，作为市工业局的主管领导，他希望事情得到妥善解决；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眼下他正与高市长竞争王市长留下的位置，摆平水泥厂被骗事件，有利于缓解由此引起的对莫副省长的负面影响，自然也有利于他个人的仕途升迁。但这事前天起了变化，前天省委组织部就未来市长人选派人过来考察，但只考察高副市长，没考察他；这一来之前所有的考虑对他来说都没有多少意义――这个不说你也晓得，虽说市长是人大选举，但上面不提名，哪有你的份啊？因而市里领导们议到你们厂的事时，就他嘟嘟哝哝的闹情绪，跟大家意见不大一致。”
听罢丁文宝一席话，张启文心里不由得又平添了一层焦虑。
接着回家，屁股刚一落座，严亚军忽然打来电话，说他刚刚接到市法院李庭长的通知，说腾飞公司赔偿案明天开庭。张启文闻讯一怔，说这事不合常理呀，法院给当事人的相关通知一般都是预先发文，他怎么赶在下班后临时通知我们，而且时间是这么紧迫呢？严亚军说，李庭长说他手头上积压的案子太多，他想抓紧时间先把这个案子处理完，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听他们法院内部的人透露说，这起赔偿案牵涉到的债权人除我们厂是个穷鬼外，其他几家都是些有背景的大商户，他们四处活动，希望能多得些赔偿。李庭长感觉压力太大，决定趁早了结这起案子。
张启文说，这个消息如果属实的话，那说明李庭长还是个很有正义感的法官，人家这么做，主要是怕我们吃亏，既然如此，我们就该好好配合。我看这事还是由你和吴芸去弄，明天上午好好整理一下出庭的资料，下午开庭时全带过去，争取有个公正判决，莫把煮熟的鸭子搞飞了。
张启文坐在沙发上跟严亚军通话的时候，秀英的中学同学苏玲两口小子来到了他家。三个人聊着天，等张启文通话结束，秀英这才把客人介绍给张启文，然后将两个男人留在门厅，领苏玲进卧室说起了女人间的私房话。
从刚才秀英的介绍中得知，苏玲老公是华夏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孔文兴。寒暄过后，孔文兴亮明了来意。原来他也从土地市场那边听到了水泥厂生产区土地使用权行将挂牌、拍卖的消息。他有意拿下这块地开发成商品房，希望从张启文这里打听到拍卖方的底价。
“我们作为拍卖方，欢迎你们公司报名参拍呀！”张启文“呵呵”笑着说，“实话告诉你，底价我们已经基本确定了，不过我现在还不能透露出来，这不明摆着违规嘛！”
“底价究竟定多少，这可不是你们说了算。”孔文兴递给张启文一支烟，抡开打火机为他点燃，接着为自己点上一支，深深地叭一口，然后吐出一串烟圈来，“这要请市国土局资源管理所来评估，由他们确定土地出让底价和拍卖时的起叫价和起始价。”
张启文说：“这个我听说了，不过我们心里有数，根据市场情况，我们定出的底价应该与资料管理所的评估相差不大。”
孔文兴说：“张厂长，这可说不好啊！――范青峰这个人你知道不？”
张启文心里一怔，但脸上却不动声色：“知道啊，他不就是黑虎房产公司的老板嘛，――怎么啦，他也对我们厂这块地有兴趣？”
孔文兴说：“看来张厂长对范青峰不是太了解呀。一般来说，对于出售土地使用权这一方来说，多一个买主总是好事，可范青峰这个买主却是卖方消受不起的。这么说吧，今天既然进了你们家的门，就说明你们是把我当朋友看，对朋友不能说假话。据我所知，自打今天你们厂在城东土地市场做过登记之后，范青峰就盯上了你们这块地。而他参拍的土地很少有竞争对手，原因是其他参拍方事先会受到黑社会的威胁，不敢到场，或者到了场也不敢举牌竞拍……”
听着孔文兴的话，张启文心里越是警惕起来，但表面却依旧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来范青峰这人不好对付呀。不过我有个疑惑，明知范青峰这么捣蛋，你怎么就敢掺和进来呢？”
“如果在土地交易市场挂牌开拍，我是无意去趟这股浑水，我今天来找你，是想给你提个建议，看能不能不经过土地市场拍卖，直接把你们厂这块地的使用权转让给我们公司。”
“不行不行！”张启文连声拒绝，“这不成暗箱交易了吗？到时即使不追查责任，我也没法向有关方面解释呀！”
孔文兴说：“这个我早帮你考虑好了，协助下岗职工再就业，是你们留守干部一项重要工作，如果你把你们厂这块地让给我，我们公司就在你们厂招收四十个工人。有这事作为理由，足够你向外交代了吧？”
张启文觉得这个主意还真的是不错，如果出价合理的话，完全可以将厂生产区的土地使用权转让给他们，于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孔老板，那就亮亮你的底牌呗！”
“张厂长，既然你这么爽快，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孔文兴端正了身子说，“每亩13万、总价390万买你们厂这块地，再给你私人账上打30万……”
张启文一听连忙打断他话：“那这桩交易难得做成，说实话，对于我们厂周边土地的销售情况，我们早就做过了解，绝不会低到13万一亩。”
“那这样，”孔文兴立刻接过话头，“我们就增加10万，给你40万――刚才你夫人跟我们说过了，你也真是不幸，得了这么个恶病，今后少不了花钱……”
张启文笑着摆手：“孔老板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了，我得病不假，缺钱也是真，但我胆子小，这种来路的钱实在不敢要。我考虑的是，纵使是总价430万卖出去，我们厂里依然是不能接受的。”
孔文兴沉默一阵说：“张厂长，你们厂拍卖土地使用转让权的事，我敢跟你打赌，你们最后所得绝不会超过390万。”
“凭什么？”
“就凭黑虎公司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