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与鸡周旋
sun jul 26 10:28:31 cst 2015
由于刘经理的纠缠，吃罢早饭来到立窑上那“办公室”时，已经九点多了。原以为大家早来了，没想到一个人影都没有。喘着粗气躺在那木条椅上歇了一阵，这才坐起来。拿出手机正准备问问各人的情况，严亚军先把电话打过来了，说是他今天吃过早饭后，一直等着吴芸一同去跟赵秋燕办理出售磨机的事，几次去电话都没接，刚才接了，原来她一直在忙着找儿子，没听到手机响，估计没时间跟他一起去办这事；问张启文怎么办。张启文忙给吴芸去电话，还真是这么回事，吴芸说她儿子石头吃罢早饭出去玩后一直不见回来。她怕儿子有什么闪失。张启文闻讯安慰了她几句，让她继续找儿子，随即让严亚军去找吴芸拿财务章，然后独自跟赵秋燕办理购销手续去。张启文想出售的反正是那台磨机，价格也已经说定了，让张启文一个人去办理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然后给李冲锋去电话，打算邀他一起去磷肥厂追帐。不料那边接手机的是个陌生男人，一问，原来是昌春街派出所的民警，说是李冲锋聚众赌博被叫到了派出所，手机正被他们扣着。
张启文一怔，他早就听说李冲锋和昌春派出所的周所长有隔阂――李冲锋早些年曾被抽调到昌春派出所当过一段时间联防队长，对于周所长屡屡徇私释放抓来的案犯很不满意，有一次还把这事捅到了局里，弄得周所长驮了个处分。为此两人明争暗斗常闹矛盾，以至于最后李冲锋离开时彼此互不理睬形同陌路。现在李冲锋落到那姓周的手上，还能有他的好？也不知道李冲锋究竟聚了多少人，下了多大的赌注。印象中李冲锋是爱打打麻将，但一般都是小打小闹玩玩呀！于是盘算着抽空去趟昌春派出所，不管怎么样，先得把李冲锋弄出来，眼下厂里很多事都离不开他呢！这事还没理出头绪来，外面忽然有人敲门，拉开一看，来人竟是华牙俚的追债同伴、三年前有过一回接触的那只“鸡”！
“怎么，不认得了？”对方肩上斜挎着一个咖啡色女式坤包，见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笑着说，“真是贵人多忘事，仔细想想看，我是哪个？”
张启文回过神来，忙答：“哦，认得认得，是小易呀，你……你是怎么寻到这里来的？”
“我不告诉你！”小易头一偏做娇媚状，一边嗲声嗲气凑上来，“看你，这么久没见面，就不能对人家亲热点？”
“莫，莫……”张启文连忙走开去搬椅子给她坐，又从办公桌上拿来一瓶矿泉水给她喝。
小易接过矿泉水，却不打开：“不说你也晓得，我是来帮北庙煤矿讨帐的，今天不管怎么样，你得帮我这个忙！”
张启文心里暗自叫苦，脸上却尽力挤出笑来：“小易呀，这事怕是不好办呢，厂里的土地、房子都给抵押出去了，就那些值不了几个钱机器设备，而几百号人的社保、医保都还没交……”
小易两手蒙着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反正你得还钱，不能全部还，还一部分也可以！”
张启文继续给她赔笑脸：“小易，我们好歹也是朋友，你就帮帮我吧！”
小易说：“你这话说反了吧？应该是你帮我才对呀！――我一个女孩子，回来找份事做容易吗？”说罢嘴巴一嘟耍起了赖：“今天你要不答应还钱，我就不走！”
张启文一心想哄她走，连忙摸出钱包，把里面的八张百元钞票全部拈出来塞给她，不想小易挡着他的手不肯收：“你这是哄三岁孩子呀，我不要！”
张启文想了想，问道：“你帮他们北庙煤矿讨帐，怎么给报酬？”
小易一愣：“你问这个做啥子？”想想又说：“告诉你也可以，给讨回帐款的百分之十。”
张启文说：“那这样吧小易，我们厂欠北庙煤矿十万块钱货款，算你讨回去一半，个人头上也就是得五千，干脆你莫帮他们讨这个帐，我给你五千块钱现金。我现在身上没带这么些钱，你说个时间、地点，到时我送去就是。”
让人始料不及的是，这小易今天也不知撞上了哪个鬼，忽然没有了“鸡”的本色，给她五千块钱依然不答应，就要张启文还北庙煤矿的帐，说她跟人家打了包票，一定能讨到欠款，这样回去她很没面子；还死皮赖脸的往他身上蹭，说只要他这回帮了她的忙，今后不管什么时候找她玩，她都会随叫随到，免费为他服务。张启文见好说歹说都哄不走她，忍不住发起了脾气：“小易，你就莫白费功夫了，那五千钱块钱要不要由你，北庙煤矿的帐我是绝不会还的！”
小易的脸霎时胀得通红：“好，好，你这么说是吧，到时节你莫后悔！”说着气呼呼起身就走，走到门口又收住脚，反过脸警告道：“你无情，也莫怪我无义！”……
小易离开后，张启文坐在那里琢磨了好一阵，还是没能想清小易究竟是怎么寻到这里来的。踏着铁梯下立窑时，包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原来是杨静打来的，正打算接，忽觉得一阵晕眩，随即双膝一软垮了下去，好在那地方是楼梯拐弯处，恰好容得下一个垮塌下去的人，要不还真不知道会摔成什么样。不过右手掌还是被擦破了，手机也跌落了，让人惊异的是那手机“啪”地跌在铁梯上竟没跌坏，还在响着；并且恰巧横在两根钢筋之间，没从铁梯的缝隙中掉落下去。坐在楼梯拐角处，拣起手机，张启文忽然改变主意没接杨静的电话。杨静来电无疑是要询问他治病的事，原计划先哄着她，但眼下这样平白无故地摔跤还是头一回，他真拿不准这种状态是不是得马上去透析，当然也就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起身走下铁梯没多远，就看到黑牯正朝这边走来，一边“张厂长、张厂长”地喊他。
“张厂长，”黑牯气喘吁吁说，“刚才有几部外地汽车，是严厂长带来的，从机电仓库拉走了东西……”
此刻，张启文脑子里正被自己的病以及小易追债和李冲锋被抓的事搅得乱糟糟的，于是打断黑牯的话问：“他们给了提货**吗？”
黑牯说：“给了。”
张启文说：“那就让他们拉走呗！”
黑牯说：“李科长不在场啊。”
张启文说：“我晓得。”
黑牯说：“他们拉了蛮多东西走啊。”
张启文说：“管他们拉多少，你们按提货单发货就是。”
黑牯还想说什么，这时有两个女工揪扯着走过来找张启文评个什么理，张启文便挥挥手对黑牯说：“莫管那么多黑牯，你们搞保卫的，就是好生守着那些设备莫让人偷了，有哪个来仓库里拿货，就叫他交提货单。”
黑牯只得怏怏离去。
前来找张启文的两个女工原在成品仓库上班，两人关系一向不错，以前厂里生产时，张启文常常看到她俩在一起说笑打闹。厂里停产后，她俩近水楼台先得月，把仓库旁边一个十来平方米的空地改造成了菜地。并且很爽快地平分了它。但后来她俩却为争抢浇菜地的粪水（停产后生产区那公共厕所很少有人光顾。）时常闹矛盾。今天也是。张启文知道这事很难调解，眼下他也没这个精力，于是支吾着搪塞几句，找个借口匆匆逃开了……
由于刘经理的纠缠，吃罢早饭来到立窑上那“办公室”时，已经九点多了。原以为大家早来了，没想到一个人影都没有。喘着粗气躺在那木条椅上歇了一阵，这才坐起来。拿出手机正准备问问各人的情况，严亚军先把电话打过来了，说是他今天吃过早饭后，一直等着吴芸一同去跟赵秋燕办理出售磨机的事，几次去电话都没接，刚才接了，原来她一直在忙着找儿子，没听到手机响，估计没时间跟他一起去办这事；问张启文怎么办。张启文忙给吴芸去电话，还真是这么回事，吴芸说她儿子石头吃罢早饭出去玩后一直不见回来。她怕儿子有什么闪失。张启文闻讯安慰了她几句，让她继续找儿子，随即让严亚军去找吴芸拿财务章，然后独自跟赵秋燕办理购销手续去。张启文想出售的反正是那台磨机，价格也已经说定了，让张启文一个人去办理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然后给李冲锋去电话，打算邀他一起去磷肥厂追帐。不料那边接手机的是个陌生男人，一问，原来是昌春街派出所的民警，说是李冲锋聚众赌博被叫到了派出所，手机正被他们扣着。
张启文一怔，他早就听说李冲锋和昌春派出所的周所长有隔阂――李冲锋早些年曾被抽调到昌春派出所当过一段时间联防队长，对于周所长屡屡徇私释放抓来的案犯很不满意，有一次还把这事捅到了局里，弄得周所长驮了个处分。为此两人明争暗斗常闹矛盾，以至于最后李冲锋离开时彼此互不理睬形同陌路。现在李冲锋落到那姓周的手上，还能有他的好？也不知道李冲锋究竟聚了多少人，下了多大的赌注。印象中李冲锋是爱打打麻将，但一般都是小打小闹玩玩呀！于是盘算着抽空去趟昌春派出所，不管怎么样，先得把李冲锋弄出来，眼下厂里很多事都离不开他呢！这事还没理出头绪来，外面忽然有人敲门，拉开一看，来人竟是华牙俚的追债同伴、三年前有过一回接触的那只“鸡”！
“怎么，不认得了？”对方肩上斜挎着一个咖啡色女式坤包，见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笑着说，“真是贵人多忘事，仔细想想看，我是哪个？”
张启文回过神来，忙答：“哦，认得认得，是小易呀，你……你是怎么寻到这里来的？”
“我不告诉你！”小易头一偏做娇媚状，一边嗲声嗲气凑上来，“看你，这么久没见面，就不能对人家亲热点？”
“莫，莫……”张启文连忙走开去搬椅子给她坐，又从办公桌上拿来一瓶矿泉水给她喝。
小易接过矿泉水，却不打开：“不说你也晓得，我是来帮北庙煤矿讨帐的，今天不管怎么样，你得帮我这个忙！”
张启文心里暗自叫苦，脸上却尽力挤出笑来：“小易呀，这事怕是不好办呢，厂里的土地、房子都给抵押出去了，就那些值不了几个钱机器设备，而几百号人的社保、医保都还没交……”
小易两手蒙着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反正你得还钱，不能全部还，还一部分也可以！”
张启文继续给她赔笑脸：“小易，我们好歹也是朋友，你就帮帮我吧！”
小易说：“你这话说反了吧？应该是你帮我才对呀！――我一个女孩子，回来找份事做容易吗？”说罢嘴巴一嘟耍起了赖：“今天你要不答应还钱，我就不走！”
张启文一心想哄她走，连忙摸出钱包，把里面的八张百元钞票全部拈出来塞给她，不想小易挡着他的手不肯收：“你这是哄三岁孩子呀，我不要！”
张启文想了想，问道：“你帮他们北庙煤矿讨帐，怎么给报酬？”
小易一愣：“你问这个做啥子？”想想又说：“告诉你也可以，给讨回帐款的百分之十。”
张启文说：“那这样吧小易，我们厂欠北庙煤矿十万块钱货款，算你讨回去一半，个人头上也就是得五千，干脆你莫帮他们讨这个帐，我给你五千块钱现金。我现在身上没带这么些钱，你说个时间、地点，到时我送去就是。”
让人始料不及的是，这小易今天也不知撞上了哪个鬼，忽然没有了“鸡”的本色，给她五千块钱依然不答应，就要张启文还北庙煤矿的帐，说她跟人家打了包票，一定能讨到欠款，这样回去她很没面子；还死皮赖脸的往他身上蹭，说只要他这回帮了她的忙，今后不管什么时候找她玩，她都会随叫随到，免费为他服务。张启文见好说歹说都哄不走她，忍不住发起了脾气：“小易，你就莫白费功夫了，那五千钱块钱要不要由你，北庙煤矿的帐我是绝不会还的！”
小易的脸霎时胀得通红：“好，好，你这么说是吧，到时节你莫后悔！”说着气呼呼起身就走，走到门口又收住脚，反过脸警告道：“你无情，也莫怪我无义！”……
小易离开后，张启文坐在那里琢磨了好一阵，还是没能想清小易究竟是怎么寻到这里来的。踏着铁梯下立窑时，包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原来是杨静打来的，正打算接，忽觉得一阵晕眩，随即双膝一软垮了下去，好在那地方是楼梯拐弯处，恰好容得下一个垮塌下去的人，要不还真不知道会摔成什么样。不过右手掌还是被擦破了，手机也跌落了，让人惊异的是那手机“啪”地跌在铁梯上竟没跌坏，还在响着；并且恰巧横在两根钢筋之间，没从铁梯的缝隙中掉落下去。坐在楼梯拐角处，拣起手机，张启文忽然改变主意没接杨静的电话。杨静来电无疑是要询问他治病的事，原计划先哄着她，但眼下这样平白无故地摔跤还是头一回，他真拿不准这种状态是不是得马上去透析，当然也就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起身走下铁梯没多远，就看到黑牯正朝这边走来，一边“张厂长、张厂长”地喊他。
“张厂长，”黑牯气喘吁吁说，“刚才有几部外地汽车，是严厂长带来的，从机电仓库拉走了东西……”
此刻，张启文脑子里正被自己的病以及小易追债和李冲锋被抓的事搅得乱糟糟的，于是打断黑牯的话问：“他们给了提货**吗？”
黑牯说：“给了。”
张启文说：“那就让他们拉走呗！”
黑牯说：“李科长不在场啊。”
张启文说：“我晓得。”
黑牯说：“他们拉了蛮多东西走啊。”
张启文说：“管他们拉多少，你们按提货单发货就是。”
黑牯还想说什么，这时有两个女工揪扯着走过来找张启文评个什么理，张启文便挥挥手对黑牯说：“莫管那么多黑牯，你们搞保卫的，就是好生守着那些设备莫让人偷了，有哪个来仓库里拿货，就叫他交提货单。”
黑牯只得怏怏离去。
前来找张启文的两个女工原在成品仓库上班，两人关系一向不错，以前厂里生产时，张启文常常看到她俩在一起说笑打闹。厂里停产后，她俩近水楼台先得月，把仓库旁边一个十来平方米的空地改造成了菜地。并且很爽快地平分了它。但后来她俩却为争抢浇菜地的粪水（停产后生产区那公共厕所很少有人光顾。）时常闹矛盾。今天也是。张启文知道这事很难调解，眼下他也没这个精力，于是支吾着搪塞几句，找个借口匆匆逃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