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夹子（The Nutcracker）_第十三章 京城见闻

第十三章 京城见闻

咬核桃的小人儿拍一拍手，玫瑰湖的湖面立刻起了风浪，而且风浪越来越大。玛丽抬头一看，一条像蚌壳一样的小船，从玫瑰湖的波浪里飘浮了起来，朝着她这边飘过来。这条船用不计其数的珍珠宝石装饰，整条船五光十色，在阳光下摇动起来，闪耀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真是漂亮极了！两只煽动着金鳍的海豚，拉着这条船前进。船快要到岸边的时候，十二个皮肤黝黑的孩子，身穿着羽毛织成的裙子，头戴着好像就要飞起来的帽子。他们纵身从船上一跳，便跳到了岸上，来接他们两人上船。他们抬着玛丽和咬核桃的小人儿，非常轻柔地在波浪上慢慢行走，等他们两个在船上坐定了之后，那条船便开动了。

玛丽坐在这样一条小船上，船身闪耀着珠宝的光泽，两只海豚拖着这条小船飞快地在玫瑰色的波浪上前进，四周飘着玫瑰花的甜香，这真是太美了。这两只煽动着金鳍的海豚，时而把头伸出水面，像喷泉一样，把水晶一般的水柱朝上直射，直直的水柱在阳光的映衬下，晶莹剔透，随后又弯弯地落到水面上来。此时此刻，玛丽好像听见了一支十分可爱的、清脆的歌声，歌中唱到：“她好比天上的仙女，在玫瑰湖上逍遥。蚊子哼哼哼，小鱼水上跳。天鹅天上望，小鸟唧唧叫。玫瑰河里的波浪啊，你们好香！请你们唱支歌，给仙女欣赏。玫瑰河里的波浪啊，你们应该高兴，仙女坐在船上，你们推着她的船，向前航行。”

坐在小船后面那十二个皮肤黝黑的孩子，却一点儿也不高兴。他们撑起了十几把遮阳伞，落下来的水柱，打在遮阳伞上，把这些用枣子叶编成的伞都打破了。此刻，这十二个皮肤黝黑的孩子们，也在穿上跳起舞来，也一起唱着这样一支歌：“向左边歪，向右边歪，小船两头，轮换向上抛。这是我们的水上舞蹈，鱼儿啊，天鹅啊，请你们一起使劲，帮助这条小船，向左边歪，向右边歪，小船两头，轮换向上抛。”

“这些孩子太兴奋了，”咬核桃的小人儿有些不高兴地说，“但是，他们把湖水弄得太不平静了。”

玛丽的耳边不时地传来一片乱糟糟的风声和水声。但是，她好像没有听见一样，正集中一切注意力看着河里的波浪。这些波浪不时地打到她坐的船边。“啊！”她拍着小手说，“您看见没有，可爱的朵谢梅小先生？碧丽波公主躲在下面呢，她不停地对着我微笑。啊，您看见了吗，可爱的朵谢梅小先生？”

咬核桃的小人儿非常激动地说，“啊，玛丽小姐，你真可爱！这并不是碧丽波公主，这正是您自己，是您可爱的倒影。您哪里会知道，您天生就是一位公主，拥有这样可爱俊俏的容貌！”

玛丽连忙把头收了回去，又赶紧把眼睛闭了起来。听了这话，她感到不好意思，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这时，那十二个黑皮肤的孩子，把玛丽一把抬了起来，一下就抬到岸上去了。岸边是一片闪耀着珠光宝气的树林，比刚才他们看见的圣诞松林还要漂亮。每一棵树的树枝上都缀满了诱人的果实。这些果实不但颜色鲜艳，还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

“这些果实都是用巧克力制成的。”咬核桃的小人儿说：“穿过这片树林，您就可以看见京城了。”

亲爱的小朋友们，你们能想象吗？这真是一座美丽繁华的城市，我真的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介绍好。我们干脆就跟着玛丽一起，走到哪里，说到哪里吧。玛丽穿过了那片树林之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草地。草地上开着五颜六色的鲜花。草地后面的建筑物，是玛丽从来没有见过的建筑样式。这座建筑的屋顶和那一座座高耸入云的望楼，看起来非常别致。原来，这个屋顶是用一排排的王冠组成的，每一座望楼的四周都长满了花草，一行行的垂下来。远远地看上去，真是漂亮极了。

随后，他们又来到了一座城门前，整座城门好像是用杏仁饼和糖果做成的。好几个穿着银丝制服的哨兵，站在城门口，向着他们两个举起了枪。其中一个穿织锦缎长袍的男子，一看见咬核桃的小人儿，便抱着自己的头，大声喊：“我最尊敬的王子，我代表巧克力市的全体市民欢迎您。”

从这个穿着体面的男子嘴里，玛丽才知道咬核桃的小人儿真的是一位王子，这令她非常吃惊。此时，大大小小的街道全都挤满了人。有的正在欢笑，有的正在唱歌，还有些人们，在愉快

地聊着天，玩得非常尽兴。玛丽有些莫明其妙，不禁问咬核桃的小人儿：“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啊，我最尊敬的玛丽小姐，巧克力市的市民过着非常愉快的日子，他们每天都是这样的快乐与开心。我们没必要在这里久留，还是继续向前走吧。”

他们向前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一个大广场前。广场四周的房子都是糕点做的，每一所房子都有好几层的走马楼。在广场的中心，竖立着一座纪念碑，看起来就像一棵宝塔式的大树。整棵树是用面粉、蜜糖和鸡蛋做成的，还添加了各种口味丰富的香料。在这棵树的周围，矗立着四座造型美观的喷泉，正本别向空中喷射出杏仁牛奶、柠檬水和鲜橙汁。在每个喷泉的水塘里，漂浮着用奶油搅拌成的甜露，时不时有人用勺子舀起来喝。

这里的人们不但是长得非常可爱，而且穿着也非常漂亮。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会儿欢笑，一会儿唱歌。这些快乐、喧嚣的热闹场面，玛丽远远就看见了。

不管是男的也好，女的也好，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的。有的是教士，有的是军人，有的是牧羊人，还有戏院里的小丑，真是世间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在广场的一角，出现了一阵**，巨大的人流四散躲开。原来是一个印度王公坐在轿子里，从前面那一条街穿过，直奔广场这边来了。路上的人们都把路让了出来，印度王公前后的随从，总共有九十三个大大小小的官吏和七百个奴隶。

这时，在广场的另一角，渔业公会正在举行游行，一个大概有五百人左右的游行大队，正朝广场这个方向走过来。这还不够热闹，一名土耳其将军也心血**，偏要在这个时候，统率着三千兵马，穿过广场。他们从四面八方朝着广场冲来练兵。那个渔业公会的游行大队，正好来到了宝塔形的纪念碑底下。大家就这样，你推我搡，你喊我叫，闹腾得半边天都震响了。

这时，也响起了很多呻吟声和呼喊声。在拥挤中，一位印度主教被一个打鱼的老头子一撞，把脑袋给撞了下来。一个戏班里的小丑也差点儿把那个印度王公踩死。这时，打架的人越来越多，闹得也越来越厉害了。幸亏刚才那位把咬核桃的小人儿称为王子的市长先生，恰好赶过来了。他看见这种情形，连忙爬上宝塔形的纪念碑顶端，敲响了纪念碑顶上的大钟，一连敲了三下，接着大声叫了三声：“饼！饼！饼！”

话音刚落，刚才还喧闹异常的广场，立刻安静了下来。闹得不成样的队伍，都重新整齐排列。满身泥土的印度王公，忙着把他的衣服擦干净。那位被打鱼的老头撞断了头的印度主教，也忙着重新把头安装好。不一会儿，整个广场又恢复了之前欢天喜地的景象。

“朵谢梅小先生，刚才那个人在纪念碑上叫的‘饼！饼！饼！’是什么意思呢？”玛丽问。

“啊，玛丽小姐，”咬核桃的小人儿回答，“‘饼！’是这里的人们用来形容一种力量的。这种力量很强大，无法用语言表达，它要人们怎样，人们便怎样。这里的所有人都受它的控制，不管人们闹得怎样凶，人们只要听见它的名字，便立刻安静下来。那位穿织锦缎长袍的市长，刚才不是做给我们看了吗？这里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饼”。他们一听见“饼”这个名字，人世上一切纷争，比如我怎样一拳打折你的肋骨，你怎样一拳打晕我的脑袋，等等，他们都不再想了。这时他们脑子里只有这样一个想法：人活在世上有什么意义，人从哪里来？又会到哪里去？”

这时，玛丽忽然叫了起来。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她看见了一座宫殿，这是只有在童话里才能看到的那种宫殿。这座宫殿大概有上百个金字塔一样的尖顶，整座宫殿的颜色就像美人的脸一样，面色白嫩，脸颊红润。玫瑰色的红光，毫无痕迹地从宫殿中散发出来。宫殿的墙头上堆满了一簇簇的鲜花，玛丽只认识几种，比如紫罗兰、水仙和郁金香，别的花她就叫不出名字了。在这些鲜花映衬下，更显得五光十色、鲜艳夺目。位于中间的正殿，屋顶是圆形尖顶，这圆形屋顶上闪耀着不计其数的金光和银光的小星星。

“这座宫殿是用杏仁糖做成的。”咬核桃的小人儿向玛丽解释道。

玛丽发现了一个没有尖顶的望楼，好多小人儿站在望楼周围的架子上，这种架子是用一种香木搭成的

，远远看去，好像那些小人儿和架子要把那尖顶重新搭起来似的。

玛丽还没有开口，咬核桃的小人儿便对她说：“不久以前，这座美丽的宫殿曾遭受严重的破坏。这里来了一个巨人，不知道怎么就迷了路，来到京城里。这个巨人嘴很馋，喜欢吃杏仁糖。他的鼻子闻到了香味，大嘴一张，便把宫殿上面的一个尖顶吃进肚子里去了。他还想要吃正殿的那个圆顶，幸亏巧克力市的市民及时制止，和他谈条件，只要他不吃正殿的那个圆顶，他们情愿用最好的巧克力糖，制作成巧克力市区的模型送给他。另外，还送给了他许多巧克力糖果。最后，巨人答应了。这样才算把他打发走了。”

咬核桃的小人儿话刚说完，玛丽便听见了一支非常悠扬的乐曲。正在这时，杏仁糖官殿的大门打开了，十二个小姑娘，手里拿着点燃了的丁香枝，从大门里走出来。她们每个人的头，都是一颗大珍珠做的，她们的身体不是红宝石做的，就是绿宝石做的。这十二个小姑娘的脚，是用纯粹的黄金打制而成的。她们走起路来，真是好看。在她们的后面，是四位穿着非常体面的姑娘。这四位站娘差不多和玛丽的洋娃娃克拉拉一样大。她们的态度是如此端庄，她们的衣服是如此华丽，玛丽一看，便知道她们是四位公主。

四位公主一看见咬核桃的小人儿，便和他拥抱，激动地呼喊：“啊，我们的王子，我们最亲爱的王子！啊，我们的兄弟！”

咬核桃的小人儿也非常激动，他用手帕擦干了眼泪后，拉着玛丽的手，向四位公主介绍：“这是玛丽小姐，她的父亲是一位非常受人尊敬的卫生参议。如果不是她拿起拖鞋，朝七头鼠王甩过去，如果不是她替我找到了一把宝剑，让我用宝剑把七头鼠王一剑刺死。那么，我早就被七头鼠王咬死，早已长眠地下了。啊，这位可爱的玛丽小姐！碧丽波虽然一出生便是公主，但是，我要问你们，说起相貌，说起德性才情，碧丽波公主哪一样可以比得上玛丽小姐？”

四位公主异口同声地说：“比不上！”同时，她们又搂着玛丽的脖颈，很感动地说：“啊，是您解救了我们的兄弟，您救了他的性命。您，是最值得我们尊敬的玛丽小姐！”

四位公主陪伴着玛丽和咬核桃的小人儿来到宫殿里，他们一起走进了一间客厅。这间客厅是用各种颜色的水晶做成的。

随后，公主们陪着玛丽来到王宫里面。在这里，玛丽特别喜欢摆在客厅里的家具，不论椅子、桌子还是柜子，既小巧又小可爱，上面装饰着许多金花。

四位公主请玛丽和咬核桃的小人儿坐下之后，便说要亲自做一些好吃的，请他们两个吃。她们拿出刀、叉、调羹和其他的厨房用具，这些用具都是用金子或银子制作的。此外，她们还取出了十分珍贵的日本瓷器，供玛丽和咬核桃的小人儿使用。四位公主准备了许多水果和零食，玛丽以前都没有见过，更没有吃过。公主们用她们雪白的小手，忙着榨果汁，忙着捻香粉，忙着磨杏仁。玛丽觉得这几位公主还真是精通厨艺！同时，玛丽也相信，她们做出来的食物，一定非常好吃。玛丽自己也恨不得动起手来，和她们一起制作。

其中最漂亮的那位公主，好像知道了玛丽的心思。她拿着一个金子做的擂钵，擂钵上放着一些糖，柔和地对玛丽说：“救了我们的兄弟小姐，请您把这些糖捣碎好吗？”

当那个擂钵叮叮当当响起来的时候，咬核桃的小人儿便把他和七头鼠王那场大会战的经过，详细地讲了出来。他的部下和那些军队是怎样贪生怕死，他因此被七头鼠王打败。还让玛丽牺牲了那么多洋娃娃和小糖人儿。当然，也是有了他部下的协助，他才没有被七头鼠王咬死。所有这些情形，他讲述得非常详细。玛丽一边捣那些糖，一边听咬核桃的小人儿讲故事。没过多久，玛丽便觉得咬核桃的小人儿说话的声音，和她自己手里金擂钵叮当响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后来几乎听不见了。同时，她还看见很多像云雾一般的银纱，从地面上升起来。这些银纱越来越密，越来越密，那四位公主，那十二个小姑娘，咬核桃的小人儿，就连她自己都被卷入那些薄纱里，越升越高。这时，玛丽恍惚听见一阵飘飘的乐音。此时此刻，玛丽觉得那些银纱好比潮水涌出的波涛一样。是的，她觉得那些银纱在无止境地上升，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快要把她带到天上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