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界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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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月夜斩妖

    “萧长老,发生什么事了?”脸带惊疑的紫湘提剑出门,望向屋檐上那名老者紧张道。



    “我有感知,是狼妖来袭,不过我很惊讶。”韩长老目光如炬,直视前方,平静地开口。



    “长老,您在惊讶什么?”龙飞赶至,恭敬地向老者叩手询问,脸上写满诧异之色。



    “它们径直朝我们过来了。”萧长老沉声道,而后闭上双目,立身在那里,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此话一出,八名弟子皆震,虽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却生出了一股不妙的感觉。



    怦然一声巨响,客栈大门被撞飞到几丈之外,四分五裂,散落一地。一头头庞然大物冲出,体若蛮牛,形似巨狼,灰黑色长毛遍布全身,它们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尺许长的巨大獠牙。它们的双眼泛着血色红光,在暗夜中显得格外诡异,不时发出阵阵低吼声,道道黑气弥漫,场面森然而恐怖。



    灵霞洞天的七名弟子早已拔出身后配剑,紧张地握在手中,做好了血战的准备。唯有林天辰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此地早已被我布下法阵,虽然是残缺的,但却也可隔绝部分气机。纵然如此,还可准确无误地寻出我们的方位,真是有些意外。或许,有一头堪比真气境修士的狼王在主导着这一切。”萧长老睁开双眼,射出两道神光直贯远方,他略带凝重之色,似乎洞悉到了什么。



    “既然遇见我萧某,妖孽你定然无法逃脱。我来斩你,为民除害。”萧长老大喝,声彻整片山林。远处传来一声嘶吼,比之前听到的所有狼吼声都要响亮,如同是在发出挑战。



    “这里暂时交由你们应付,自己小心!”萧长老仓促提醒,而后腾空而起,展动道衣,脚踏虚空,几步便冲出了这个大型客栈。



    林天辰心中微颤,十六年来他都是在灵霞洞天中安宁度过,其间他时常听闻妖魔的恐怖,而今终于要亲眼面对。群妖显现,身临其境,林天辰心中竟有些紧张与几分惧意,他手握着的剑都在轻轻抖动。



    突然,一头妖狼发起了进攻,它一声吼啸,纵身跃起,迅猛有力,挟带一股暴戾的妖风,撕裂空气,径直扑杀向灵霞洞天众人。



    紫湘等人见状飞退,跃向四方,躲避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一击。



    林天辰在原地愣了半刻,才反应过来。此时那只利爪距离不过数尺,慌忙间他扑倒在地,连续翻身好几圈,才险而又险地避过。狼妖扑落在地,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林天辰方才立身之处陷进去一个大爪印,裂缝蔓延向周围。



    一击未成,那头妖狼怒吼,转过庞大强劲的身躯,对着还未起身的林天辰一爪拍下。其余弟子大感不妙,脸上浮现出焦急的神色,那妖爪的力量之大他们有目共睹,林天辰若被拍中,下场可想而知,但情况危急,想解救也来不及了。



    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林天辰想都未想,本能地抬起双臂,用一双秀气的手迎了上去。一股巨力传来,震得他的手臂都有些麻软。林天辰咬牙,虽有些力不从心,但他还是在死死支撑着。紫湘看到这一幕,有些惊讶地张开小嘴,她自知迈入脱凡八重天的自己绝对做不到,而林天辰不过脱凡五重天而已。



    一道剑气冲出,将那头狼妖背部斩开一道深长的伤口,妖血溅起数尺之高。那个凶残的庞大妖怪受伤不轻,嗷嗷叫喊,弃开林天辰就逃了回去。



    出手之人是龙飞,他略显怒意,单手扶起林天辰,皱眉说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一点不像平时的你。”



    林天辰心有愧疚,他刚才的确是被那头妖怪的吼啸声干扰了心智,内心竟有一丝惧意,以至于行动都受到影响。想到这里,他暗叹自己没用。面对着龙飞,林天辰咬了咬嘴唇,没有说什么。



    “振作起来。”龙飞拍了拍林天辰的肩膀,郑重地说道。



    “小心!”韩宇一声惊呼。前方,十余头狼妖一齐动身,嘶声长嚎,四散奔腾,妖气席卷整个大院,沙石纷乱,尘土冲天,几根梁木承受不住,竟崩开一条条裂缝。



    一头妖狼扑至近前,若猛虎扑牙,张开血盆大口,直指持剑而立的龙飞。后者见状,面不改色,飞跃到空中,避过这一扑咬,而后翻身旋转,踏落在巨狼的背部,挥动灵剑,深深刺入后者的颈中。



    另一头妖狼冲了过来,直指林天辰。慌忙之中,林天辰挥剑挡住那扑来的大爪,在巨力之下被震退几步,才稳定身形。左侧,又一头妖怪扑面而至,林天辰心头一紧,暗叹不好,匆忙间他侧身飞跃,避开这一击。



    旁边,紫湘等人神情凝重,她们持剑迎了上去,与十几头妖狼翻身周旋。



    韩宇挥剑如龙,剑气缭绕,他手中灵剑泛起红光,一斩而过,劈断了一头妖狼的前臂。“还好有真气境修士炼祭的宝剑在手,不然今日恐怕凶多吉少了”。说完,他提剑冲向下一个目标。



    另一边,紫湘展动娇躯,闪躲于一头头妖狼之中。她身轻如燕,一剑刺中了一头妖狼的后背,而后拔下长剑,飞身而下。



    其余弟子各展其技,施展剑术,与一群凶残而充满野性的庞大妖物殊死搏斗。半刻钟过去,已有五头妖狼被斩杀,妖血染红了一地。



    林天辰此刻心神不宁,他发现自己对妖魔有一种天生的恐惧,似乎曾经因为它们而失去了什么,但这种恍惚的感觉却毫无来由,心中满是错愣。此刻,他被数头妖狼围攻,因为那几分惧意,导致他无法施展开,只得匆忙躲避。



    稍一不慎,林天辰被拍中了前胸,飞了出去,撞到客栈的房门上,那里瞬间倒塌,木门崩坏,四分五裂。他冲进房间一丈远,而后跌落在地。



    “天辰!”肌肤呈现古铜色的男子距离最近,发现了这一突发状况,惊呼道。他快速奔来,立劈那头正冲向林天辰的妖族,而后挡在他身前。



    “多谢方师哥。”林天辰轻咳,他胸前一阵疼痛,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努力站起身,显而是受了伤。



    “你的体质果然特殊,换作他人恐怕已经死了。”方师哥平静地说道,“你今天真的和从前差远了,虽然你是初次历练,但这不重要。”



    方师哥二十二岁便已有脱凡九重天的修为,距离那炼体境不过一步之遥。他挥剑自如,步履迅疾有力。剑光一闪,斩中了一只妖狼的左臂,血溅落满地。



    后方,更多的狼妖冲了过来,与灵霞洞天的弟子混战在一起。



    一刻钟过去,妖族损失惨重,它们吼啸连连,纷纷逃窜,留下满地尸体,足有二十具,妖血猩红,晚风凄凉。



    紫湘等人苦战之后,身上也带了伤,衣衫都有些破烂。她们一齐后撤,聚到林天辰的身前。“你也太不小心了,没事吧?”紫湘弯下曲线柔美的身躯,担忧地问题。其余弟子皆看向林天辰,眼中满是关切。



    林天辰心中一股暖流生出,这些都是朝夕相处的同伴,平日间就像哥哥姐姐们一样爱护他,而今危急时刻,又是他们出手相助。



    “韩长老怎么还不回来?”有人出言,在场之人一阵沉默。



    嗷呜一一



    突然,退回客栈入口的十几头妖狼对月长吼,其声凄厉骇人,它们的双眼在闪动着血红光芒,在黑夜下显得狰狞可怖。



    附近的大山之中,一声又一声狼嚎响起,此起彼伏,难以数清到底有多少。狼嚎响彻山间,似乎是在回应。



    “不好,他们是在召唤同伴!”方师哥大感不妙,脸上的神情紧张了几分。



    “那我们赶快跑吧,这里不宜久留。”有弟子说。



    “周围都是狼妖,而且我们速度比不上它们,怕是走不了。”龙飞面色凝重,沉声道。



    四面,隆隆之声不绝于耳,嘶吼声震天,像是有千军万马杀至。一头头巨狼冲出,踏破了客栈的石墙,咆哮而来。灵霞洞天弟子皆惊,足有六七十之数的狼妖聚在前方,引劲长啸,妖气冲天而上。



    群妖乱舞,飞奔而来,扑向林天辰等人。“保护天辰,血战到底,等萧长老回来!”方师哥大吼,第一个冲了上去,而后紫湘等人提剑跟随,眼眸中充满坚毅。



    林天辰心中一痛,他有着几许感动,又有几分愧疚。方师哥他们都受了伤,却依然无畏地保护他。这一幕仿佛曾经发生过,是那么熟悉,那种似曾相识的奇怪感觉又浮上心头。林天辰不再畏惧,或许曾经他无力保护什么,但是眼前的人他必须珍惜。



    林天辰此刻心静如水,他在细心寻察妖狼的破绽,领悟碧落剑法来寻求对敌之法。一股生命精气在流转,片刻后,他的伤好转了一些。他拔起一柄金色长剑,虽然只是脱凡境修士的兵器,但他十余年来一直在用,最为顺手。此刻,林天辰全身金色精气涌起,他战意昂扬,眸中恢复了自信。



    “啊!一声惨叫,一名弟子飞了出去,撞到了假山上,浑身浸满了血水,摔落在地。”



    “云凡师兄!”林天辰大吼,怒火冲天,他飞奔上前,一剑劈斩而下,砍断一头妖狼的头颅。八九头妖狼围攻上来,大爪拍落,张开大口嘶吼,扑向那个清秀的少年。



    林天辰施展碧落剑法,他伫足而立,脚步转移,蓄力待发,而后蕴含一身劲力,一剑斜斩过去。迎面而来的一头妖怪被拦腰斩断,立即毙命。接着,他翻身旋转,避过一头扑来的妖狼,而后劈断另一头妖狼的双足。此刻,林天辰心无杂念,他战意狂升,剑气如龙,嘶嘶破风。他时而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身如燕,点剑而起。他迅疾如电,又沉稳如山,力量惊人。十几个呼吸间,八头妖狼全部被斩杀,残肢满地,了无生机。



    龙飞几人见状,一阵心喜,林天辰的强势加入使他们压力大减,开始进行了反杀。林天辰挥剑自如,他斩杀一头头妖族,不费多大力气。



    突然,一头庞然大物拍碎了一间客房,冲进了大院中。它高达一丈,长有两丈多,周身蓝色长毛,它双眼戾人,猩红如血海,四肢强大有力,分布黑色的鳞片,逆鳞如刀,闪闪发光。它口如深渊,传出阵阵低沉的吼声,稍一呼吸,便是山崩海啸之势。妖气乱舞,它若黑夜的主人。



    “怎么会,堪比炼体境修士的妖怪,竟出现在这里。”紫湘失声惊呼。



    那头巨大妖狼,迅猛如雷,划破空气朝林天辰扑来。后者一惊,腾空而起,挥剑挡住那只布满鳞片的巨大妖爪。然而,随着一声轻响,长剑崩断,那只巨爪拍中林天辰,使他当场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喷出,林天辰栽倒在地,用残剑支撑着身体。



    韩宇等人上前扶住林天辰,而后就要冲上前。



    “不,交给我。”林天辰站起身,鲜血浸透了他的上衣,却依然挺直身驱,眸中布满坚定。他夺过一把灵剑,一步步上前。



    那头高达一丈的巨大妖怪移动了几步,地面震响,而后它猛扑而来,张开如渊大口。林天辰贯注全身力量,跃到空中,他手中灵剑闪动红光,剑气绕体,他直冲而下,一剑刺入了狼妖的后颈中。那个庞然大物惨吼几声,而后轰然倒地,一动不动。



    剩下的妖狼见状,仓惶逃命,紫湘等人上前追赶,杀向那几头落在最后的妖狼。客栈的大院中,林天辰踏在巨狼的尸体上,一手握着那柄未拔出的剑。晚风吹散了他凌乱的长发,衬托着英绝的面庞。此刻,他双眸平静,心中却有了一种释然。



    ..........



    天际,一缕阳光划破天际,照亮了整个溪风镇。



    客栈之中,妖血猩红,染了满地。断臂残肢,静静地躺在血水中,晨风拂过,一股腥味扑面而至。叶飘零,半葬下这一场杀戮。



    林天辰几人伫立在一座坟前,久久未语。周边,小镇上的居民围成一圈,静默地看着。许久后,天边一位老者浑身染血,道衣猎猎,迎着朝霞而来。他展开双臂,缓缓落地。



    “萧长老。”韩宇和龙飞等人转身行礼,而林天辰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萧长老看了看墓碑,又看见那横尸地面,长达两丈的巨大妖狼。才明白发生了什么,眼中带着几许伤感,摇头轻叹了一声:“修道路便是如此,充满太多未知,半途凄凉落幕。”



    “是我太没用了,云凡师兄,你走好。”林天辰跪下,向那座简陋的墓碑磕了三响,却一直不愿起身。



    “此番是我疏忽,误中了那妖孽事先布下的埋伏,被追杀上百里,最后经一位墟古洞天的道友相助,才斩了那头狼王。可我也能未料到那群畜生里有堪比炼体境的妖孽在暗中蛰伏,怪我啊!”萧长老自责地长叹了一声,缓缓闭上略显疲惫的双眸。



    “走吧,是时候回去了。”



    说完,萧长老带着灵霞洞天一行弟子,向镇外走去。这时,镇长上前,满怀感慨:“灵霞洞天对溪风镇有大恩,可惜我们无以回报。”



    “斩妖除魔是我辈天职,无需回报什么。你们可以安心了,狼妖已除,此地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安宁的。”萧长老回应。



    镇长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您放心,我们全镇每天都会祭奠这位叫云凡的弟子。灵霞洞天于我溪风镇有恩,我们无法做什么,就以这种方式来报恩吧。”



    “如此,你倒是有心了,多谢。”说完,萧长老便领着几人,在全镇居民目送下,一步步走出溪风镇。



    “大哥哥,谢谢你。”林天辰走在最后,他转过身,一个男孩衣衫褴褛地跑来,对他挥手告别。“我也要成为你这样的人!”他正是昨日那个小男孩,此时脸上充满笑容。



    林天辰一阵错愕,而后回以一个鼓励的微笑。



    “长老,我想带这个孩子回去。”林天辰开口道,恳求萧长老满足他的心愿。



    “世上这样的孩子太多,你管不完的。你若真想帮他,三年后灵霞洞天收纳弟子之时,再让他过来吧。”



    林天辰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镇外,九只大白鹤展翅而飞,载着灵霞洞天一行人离尘而去。他们迎着朝霞,渐渐消失在了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