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界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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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天剑山之殇

    天剑山,万丈绝壁直入高天,云霞蒸腾,缭绕其间,在群山之中最为雄伟。宛如一把巨剑从九天之上坠落下而成,万载岁月以来与世长存,相传为上古神邸兵器所化。



    九神殿,坐落在天剑山之巅,疑似神之府邸,浩大如上古天宫,楼阁宫殿林立其间,高大而庄严,圣洁的光辉在神殿上方流转,不似人间之物。



    绝壁之前,一位男子英伟非凡,若神王临世,黑发披散,随风轻舞。他气质超然,眸中有唯我独尊的自信。他立身在那里,望向这片天地。



    碧空如洗,祥云飘动,不时有白鹤飞过,啼鸣划过长空。天剑山前,林木成海,一直延伸至远山。男子睁开神目,向前望去。清泉汩汩,灵泉繁盛,古藤老木苍劲有力,祥禽瑞兽出没其中,天地间一派祥和之景。



    似乎很满意,他扬起笑容。良久,却发出一声叹息。



    “不知这世间的安宁还能持续多久。”



    “天战,别担心了,快来看看我们的孩子。”男子身后,一道悦耳铃声传来。



    熟悉的声音令男子心情稍微缓和,他转身轻笑,温柔地唤着来人的名字:“雨溪。”



    一位女子轻步走来。她一席青衣出尘,约莫二十岁的年纪,如明珠吐霞,容颜绝色,神秀内蕴,一笑间风华绝代。此刻一个男婴正在她怀中熟睡。



    男子伸出手,轻抚着孩子的脸颊,慈爱的目光蕴含着些许期待。



    “孩儿天生伴异象,想来天赋不凡,今后必可超过我这个当父亲的。”



    女子轻笑,道:“辰儿如此,你应该高兴才对。”



    男子背过身去,面露郑重之色,望向远方那片天地,道:“或许是人间平静太久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天战,千年来你守护着人界,实在难为你了,你身为战圣,斩杀无数妖魔,自当无需担忧。”青衣女子安慰道。



    男子释然点头,轻叹了一声道:“但愿是我多虑了吧。”



    话落,男子伸出手臂将青衣女子挽在肩畔,一同观望这天剑山前的山川草木。



    毫无征兆的,蓦然之间,远方的天地昏暗下来,一团黑云出现在天际尽头,而后快速放大,遮蔽了大片苍穹,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那,那里妖魔异象纷呈,有巨大鬼脸,有血色天妖;亦有神秘妖纹,或无头魔王,狰狞可怖,隐而又现,幻灭不定。



    “那是?”青衣女子美眸生疑,天剑山扬名千载,乃是妖魔禁地,何曾有过此番景象。



    男子双目凝重,望向那片若可吞噬天地的如墨暗云,那里有一股令他都忌惮的气息。



    九神殿震动,众多天剑山的强者有所感应,数千道人影一同飞至,聚在男子身后,警惕地望向那片妖魔之云。



    “殿主,发生何事?”一位老者双手相叩,不解地看向那个英伟的男子。



    后者未语,负手而立,他凝望前方,似乎感受到了难言的压力。



    黑云不断迫近,狂风席卷大地,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灵药凋零,祥禽瑞兽生命消逝,转瞬之间竟化枯骨,天剑山前,生机勃发的大地顷刻间化为生命绝地。“哈哈哈,楚天战,遥忆八百年前你将我镇压于赤炎山下,令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今我冲破封印,道成而归,必将你天剑山化为绝地,从此除名!”



    浩大的魔音响彻天穹,深深传入每个人的心中,森然恐怖,竟使人心生颤栗。



    妖云已至近前,那里黑云翻腾,有红眸绿瞳浮现,有牛头,虎首,或熊身,鳄尾藏于其间,有三头六壁的怪物,亦有与人一般无二的邪魔,阵阵低吼声传来,诡异凶残。



    “紫羽鹏王,竟会是你!昔年被我镇压于赤炎山下,如今竟被你冲破了封印。想不到,你居然到了那个境界!”男子脸色更加凝重,他抬手化生出一把神戟,此物通体黄金神铁铸成,一条神龙盘旋其上,吞吐龙珠。神戟轻颤间,奥妙神纹流转,空间崩裂,那杆神戟若战神之兵,霸绝天地。



    “可笑,楚天战,你自以为天下第一?凭你还妄想守护人界?今日,本王将令这传承数千载的天剑山从此除名!”



    一声长啸贯破天宇,墨色浓云中一只紫色天鹏振翼而出,妖气滔天,妖鹏化形成一个雄健男子。他身披银甲,长发飘舞,令人心悸的是,他左眼蕴生一轮天日,右眼含有一汪血月,抬眸之间,天地失色,山河无光。他英气迫人,却充斥傲蔑,高大的身躯立身在天穹之上,睥睨人间,若一尊天地主宰临世。



    楚天战挥动战戟,迎天而上,身后万道金芒冲出,汇于神戟之尖,直刺向那尊紫发妖王。



    一只巨大而妖异的鹏爪幻化而出,遮天蔽日,压向那如同神王般冲天直上的身影。惊天巨响传来,天地皆震,那里发出一道道神魔之光,空间崩溃,无尽雷电轰鸣,纵横交错,仿若天地初开。



    楚天战倒飞而回,从天坠落,身形一阵摇晃,将神戟倒插入地方才勉强立起,他轻咳两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殿主!”见此情景,天剑山众人不禁惊呼。



    “天战!”青衣女子满脸担忧,急切喊道。她想上前,却被男子挥手止住。



    “呵,楚天战,你以为还是八百年前么,今非昔比,你再不可能是我的对手,绝对的实力面前,号称战圣王的你又能怎样?今日本王复仇归来,必将你踏在脚下!”轻狂的笑音响彻云霄,传到每一位天剑山强者心中,若山岳一般沉重压抑。



    楚天战起身,拭去嘴边鲜血,此刻,他眼中竟毫无畏惧,反而更加坚毅。他仰天大笑,拔起战戟,直指高天。



    “就算你踏足那个境界又如何,今日,我便逆天而行!”



    他倒挥战戟,贯破虚空,混沌光在其身畔浮现,道道空间裂缝在弥漫,一道神光斩向天穹,这一击攻伐之力惊天。



    紫羽妖王身前,一柄乌黑金枪化形而成,其上妖气缭绕,血光翻腾,有诡异妖纹在运转,繁杂而神秘。妖枪之畔,数不尽的黑在飞舞,似是一群怨灵,传出低沉的怨吼声。



    一声巨响,穹顶之下裂开一个大孔,漆黑如星空,无尽雷电闪现,而后归于平静。乌黑色金枪静静悬在那里,承受下了那道斩来的神光。



    “血祭万千生灵,方铸吾妖圣之兵。”



    浩大魔音自那尊妖王传来,在场众人闻言,心中皆胆寒。



    “你,为了铸成妖兵,竟屠戮上万生灵,不怕天神降罪吗?”楚天战怒目而视,真火绕体,双眸中神炎腾腾,显而是动了真怒。



    “这杆枪饮尽上万强大生灵鲜血才得以祭炼而成,实在为万古难得的杰作。传说中的天神么,呵呵,不知当世是否还有神存在,就算有,我也一样斩了。”云海之下,那尊妖王紫发飞舞,俯视下方,他若一个上位者,傲视天下,睥睨众生。



    “你罪不可恕,今日,我要替天行道!”楚天战怒吼,挥动大戟,一条百丈黄金真龙显化,威武而神圣,体泛金色圣光,挟天地伟力冲向那尊妖王。



    紫羽鹏王狂纵一笑,左目中那轮天日冲出,璀璨夺目,天地刹那间黯然失色。它迅速放大,向那真龙压来。黄金真龙转瞬消亡,而那天日仅仅暗了些,却依旧冲向楚天战。



    后者周身环绕一道光幕,被撞飞去上百丈远,方才化解这一击。他战意不减,挥戟上前,力劈而下。



    妖王握起长枪,挟带漫天妖气迎向那杆战戟。



    两人大战在一起,黄金神光与紫色妖光交汇相击,这片天穹彻底崩裂,巨大的撞击声动天憾地,两道身影从天际一端战到了另一端,所过之处,虚空塌陷,那片战场充斥着神魔之光。



    最后一声惊天巨响传来,两道身影交错分开,对峙而立。天剑山众人皆惊,只见楚天战一身鲜血浸透了长袍,几缕血水顺着他的嘴角缓缓划下。



    “此战,已毫无悬念,你还要挣扎么。”紫羽鹏王冷笑,望向那个英伟的男子。他紫发轻舞,眼中尽是不屑,似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他轻抬了抬乌金妖枪,只要一个念头,便可将那受伤不轻之人斩落下虚空。然而下一刻,他的瞳孔陡然一收,变得极为严肃起来。



    楚天战立身空中,浑身燃起黄金圣光,炽烈炫目远胜天上的太阳,若一尊永恒的神明,他的周身,一条条秩序神链蔓延向四面八方,一个个神轮在旋转。数不清的神则从体内冲出,他如一尊神王转世。此刻,他的双眸无比坚毅而从容,他带着无尽的战意,欲与妖王生死一战。



    “竟以消耗生命本源为代价,强行提升战力,无限接近到了我这一境界。是,那失传了万年的神术,竟被你寻到了。”紫鹏妖王再难平静,正视起对手来,他双目射出两道神光,望穿虚空,直视其本源。滔天妖气自他体内冲出,席卷天地。“不过可惜,神术有缺,终究是未能迈出那一步。”



    “有缺又如何,纵使我耗尽本源,身死道消,也要与你同归于尽!”楚天战大吼,声碎山河。



    “天剑山众人听令,此刻开始不必再追随于我,立即远离这里!”



    “我等愿随殿主战死沙场!”天剑山诸多强者齐吼,道道血气冲天而上,所有人都无惧生死,做好了与敌同灭的准备。



    “好,陪伴我多年的兄弟们,我楚天战今日最后与你们征战一场,也算无愧于天下苍生!”悲怆的声音响彻天地间,楚天战大吼,就要向前冲去。



    “天战,不要啊!”一声悲呼传来,楚天战英武的身躯为之一振,他转过头,向下望来。



    那个青衣女子如月般美丽的眼中噙满泪水,怀中紧抱着一个婴孩,脸上布满忧伤和不舍。



    “雨溪,带上孩儿快走,要活下去!”楚天战一声大吼,而后坚定地转身,化为一道金光刺破了墨色苍穹。



    “杀!”



    紫羽鹏王一声令下,那团妖云中,一头头巨大而狰狞的妖魔狂涌而出,有高数丈而人牛首虎尾的妖兽,有大如山岳般的人形巨魔,亦有与人一般无二却邪气绕体的魔君。它们气势骇人,如洪潮般涌向天剑山的众多强者。



    青衣女子忍痛离去,别无选择,若不是怀中的骨肉,她此时一定会义无反顾地与她心爱之人生死与共。她的泪水淌过脸颊,无奈又不舍。而她怀中的婴儿,此时竟也哇哇大哭,似乎是与他的父亲难以割舍。



    她飞离了那座天岳,蓦然停了下来,转身向后望去,那里沦为了一片神魔战场,到处都是喊杀声与怒吼声,神光与妖魔气交汇,冲上高天。云天之巅,金色神光与紫色妖光相互冲撞,惊天动地,那片苍穹已经崩塌,混沌之光照耀了整片天际。



    最后看了一眼,青衣女子忍痛转身,而后再不回头,冲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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