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九章 误食中毒
洛帝当然知道为何她入宫三年还没有子嗣了。丹嫔虽然年轻貌美,又擅长打扮,但是她跟太后走得太近了,个性又太过刁蛮。所以这三年,洛帝去沐风阁过夜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丹嫔这样说,没有怨怼,像是真的很渴望有个孩子一样。但是洛帝心知肚明,这不过是眼前这两个女人暗暗较量的方式而已。
冷笑一声,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要让玮妃与丹嫔势均力敌,这样她们鹬蚌相争,自己这个渔翁才会得利。
“那么,三皇子就交给丹嫔和芝嫔共同抚养吧。你们要尽到做母亲的责任,知道了吗?”
“嫔妾谢陛下恩典。”丹嫔兴高采烈地谢恩,倒是真心为此事高兴。三皇子本来就是湘妃下蛊借走芝嫔贵气才会怀上的,如今她们姐妹二人能够得到三皇子在膝下,也算是芝嫔的圆满了。
玮妃沉默了一轮,看着丹嫔把戏都演完了,自己才微笑着道:“陛下,臣妾想了几天,这段时间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必定是事出有因的。咱们……是不是该去灵雀山祈福了?”
灵雀山一带是蒙氏一族历代皇帝的陵墓所在,皇陵自然有守墓人守着,不得靠近。可是灵雀山北面的那座灵雀山庄却是有名的皇家避暑行宫。里面除了有堪比皇宫的宫殿红墙,还有一座著名的庙宇泰安寺。天长日久,泰安寺逐渐成为了皇家祭祀与祈福的主要场所。
洛帝将视线投出门外,一番思量后默默点头:“嗯……是该去祈福一番了。正好婉贵人有孕,这次就让部分嫔妃一起去吧。最近入秋,天气转凉,行宫那边有天然的滋补食材,也适合太后食用。”
玮妃与丹嫔都静静侯在一边等着旨意,既然是要出行,那么她们掌有分权的二人必定要领旨准备一番的。
“这便正好了。传朕口谕,二十日后从皇宫出发到灵雀山为国祈福。令玮妃、丹嫔,你们二人执掌后宫事务,全权负责出宫祈福一事。”洛帝最终拍板,丹嫔接替湘妃的权力与教养三皇子已经板上钉钉了。
二人齐齐跪下,恭敬温顺地回答道:“是,臣妾遵旨。”
这一夜,绣实宫内迎来了特别的客人。
季清环一身绿衣,由绿蓉一直在前面带路,走至玮妃面前恭敬不怠地行礼:“臣妾给玮妃娘娘请安。”
对于这个意外的来客,玮妃还是有些好奇的。自己与景锐侯没有交情,这景锐侯妃也一向与自己并无交集,缘何大晚上地造访绣实宫呢?
心中疑虑,但是玮妃面上仍然是挂着温淑的笑容,善意半分不减,示意她免礼。“景锐侯妃深夜到访绣实宫,不知是所为何事?”
望着一脸温润的玮妃,季清环心情很是复杂。这个玮妃娘娘的手段她有所耳闻,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冒险找上她。但是这一步,季清环却不知道是对是错。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走进了绣实宫里。
深吸一口气后,季清环的眉头却一直没有松开,她眼里的不安在玮妃面前暴露无遗。只听季清环低声说道,“臣妾不善于拐弯抹角,便直截了当跟娘娘明说了吧。臣妾知道娘娘每日事务繁多,从不做浪费时间之事。此番前来,臣妾想跟娘娘做个交易。”
玮妃秀眉一挑,饶有趣味地问道:“交易?是何内容?你且说说。”
怀揣着满腹心事,季清环抬眸盯了玮妃好一段时间,又焦躁地垂眸,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将心中的话说出口:“臣妾知道,娘娘一直有意成为新皇后,却苦于没有足够的支持者。若是娘娘能够帮臣妾除去心头大患,臣妾以性命保证,会为娘娘寻得支持者。”
玮妃的眼神中有了几分警告,“季妃可要谨言慎行,本宫从来没有像季妃说得那样想过。”
季清环一愣,立刻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请娘娘原谅……臣妾是说……可以帮助娘娘得到想要的东西……”
面对这莫名的话,玮妃不怒反笑,语气中有些许轻慢:“这便是本宫与你交易能够得到的好处?获得支持者?”这季清环是不是太过天真了?
季清环坚定地点头:“没错。”
玮妃摇了摇头,对于对方提出的条件完全不在乎,只是感触她的天真单纯。玮妃望着季清环,默默吐出轻飘飘的几个字:“季妃,你满怀希望地来到这儿,但是你认为,你能给到本宫什么呢?”
季清环看着玮妃睿智的双眼,满脸不解地看着她。
“你是季家的女儿,又是景锐侯妃。这些都是令你十分有优势的身份,可是不论是季家还是景锐侯,都是完全忠于陛下的,他们根本不会为了你改变立场。就凭你,根本不配跟本宫谈条件。”玮妃继续说道,不留任何情面,冷漠地指出季清环的痴心妄想。
季清环哑然,没想到玮妃已经把局势看得如此透彻,自己却如此莽撞地就来
见玮妃,真是愚钝至极!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季清环带着愁怨而来,玮妃一看便知。她对季清环说出的所谓交易不感兴趣,倒是她提到的心头大患,似乎有点意思。
“抛开交易而言,本宫倒是对你的心头大患有些兴趣。不知季妃可愿意告诉本宫?”
季清环自知自己在玮妃身上讨不到好处,于是便想实话实说。正想开口,脑子就闪过一道白光,让她不禁转念再次思考。结果一出,掌心微微冒着冷汗。
倘若自己方才真的将祺萱与侯爷的事情和盘托出,受连累的,只会是侯爷啊!
玮妃觊觎后座已久,可是后援力量一直不够。如果自己告诉了玮妃,侯爷与祺萱的来往,岂不是让玮妃手上掌控了侯爷的把柄,并以此来威胁侯爷?不,这绝对不能够发生!
只是,若她现在选择退缩,逃避玮妃的问题。以玮妃的性格,难保不会私下追查。假如玮妃发现了侯爷的事情,那她就害了侯爷了!
“婉贵人的婢女,祺萱,臣妾想让她万劫不复!”玮妃问的话肯定是要回的,事实也可以扭曲,只要玮妃不会起疑心就万事大吉。
玮妃微微蹙眉:“祺萱?为何?是你们二人有什么恩怨吗?”
从季清环进门开始,玮妃就察觉到季清环的眉宇间带着浓浓的愁绪。季家受到陛下重用,她的愁绪应该与家人无关。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她的丈夫,景锐侯了。
“祺萱,若不是她当初在储秀宫从中作梗,此刻成为婉贵人的是臣妾才对。”季清环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为了保护敷宗槿,她竟把自己抹黑成了一个妒妇。心虽揪痛,但总比拖了侯爷的后腿好。
玮妃直起了身子,显然是对季清环的话很上心:“你说是因为祺萱,所以如今的婉贵人才取代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以为是祺萱插足他们夫妇二人,这样她就可以用祺萱来逼景锐侯就范。可如今季清环给出这样一个说法,又是情真意切,痛不欲生的。玮妃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直觉来,难道事实真是这样?
季清环暗暗低下头,看来玮妃必定查明此事,她不能够坐以待毙。必要时,要收买几个当初在储秀宫的奴才了。若不是自己一时的心急,怎会弄得如斯田地。
假如季清环能够预知到未来发生的事情,今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踏入绣实宫半分的。当然,这是后话。
“此事臣妾不想再提了。既然娘娘不愿帮我,臣妾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愿娘娘安康,臣妾告退。”
季清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倒让玮妃信了几分。但是季清环的话是真是假,她倒要找到当初储秀宫的嬷嬷来问话了。
看着季清环起身告退,玮妃没有挽留,心思已经飘到了另一个空间。
阮祺萱从外面回来穗禾斋之时,在寝殿转了一圈,都没有看见应珙。一问净雨才知道,原来应珙和翠禾出门散步去了。
正暗道应珙的没交代,却听到背后传来笑声,竟是翠禾小心翼翼地扶着应珙回来了。
阮祺萱走上前,用手给应珙挡去头上毒辣的阳光,语气带着几分责怪:“贵人这是去了哪里?这么热的天气,翠禾你怎么不劝着贵人啊。”
翠禾一听,神色明显就慌乱了起来。她心急地望了望应珙,只感觉到应珙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镇定,便低下头不做解释。
应珙带着甜笑回答道:“我约了皇贵妃一起去赏荷,不知不觉走得久了,身子也乏了,就去了附近的春羽殿去找舒贵人接个地方歇歇脚。这才回来。”
阮祺萱的脸上泛起了浓浓的担忧:“你怎么找到舒贵人了啊?你忘记了上次在绣实宫外面她对你说的话了吗?”
应珙用指腹轻轻拂过阮祺萱的眉间,想要抚平她皱得深深的眉头,随即莞尔一笑:“我是跟皇贵妃一起过去的,她即便讨厌我,也不能够在皇贵妃面前拒我于门外吧。”
阮祺萱还是没有减轻疑虑:“那她真的就因为皇贵妃对你和颜悦色了?”
“那倒没有,”应珙对于舒贵人的鄙夷态度却显得满不在乎,“对着皇贵妃她就有好脸色,对着我啊,就只有黑着脸送上茶点。舒贵人跟皇贵妃问候了几句,见皇贵妃对她冷淡,她好像有些生气,然后就走了。直到我们动身回宫,才见她出来送了一下。”
阮祺萱觉得好笑,看来舒贵人不但没能在皇贵妃面前争取到好印象,还生了闷气。见到应珙不以为意的样子,阮祺萱也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你虽不在意,但是还是得谨慎一些好。防人之心不可无,舒贵人可恨着你呢!”
应珙“呵呵”地笑了,心中想着自己的姐姐皱起眉头来像个老气横秋的嬷嬷。她嗔怪一声道:“你这样子,像个老大人
似的,我差点就以为你是顾嬷嬷了。”
阮祺萱被她逗笑:“我担心你,你还取笑我呢!”
应珙笑个不停,连带着一旁的翠禾也觉得阮祺萱的样子十分滑稽,忍不住笑了起来。阮祺萱则一直板着脸望着她们。
“好了,不笑了。出去两个时辰,我都走累了,现在回去睡一觉。祺萱,晚膳的时候记得叫醒我。还有,陛下来了的话也要叫醒。”应珙打趣完,就认真地吩咐着阮祺萱。当然,她的认真只是想要阮祺萱牢记她最后一句话而已。
阮祺萱在小厨房里监督着厨娘们做菜,感觉时辰差不多了,她便走到外面,看了看天色。交代了净雨几句之后,她便走向寝殿,是时候将应珙叫醒用膳了。
应珙似乎睡得很沉,阮祺萱走到她的床边她都没有睁开眼。阮祺萱用手轻轻地推她,又喊了她名字几声,应珙还是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不禁有些诧异,应珙再累,也不至于睡得这样沉。
揉了揉应珙的手好一段时间,应珙才紧皱着眉,艰难地睁开双眼。
“姐姐……我头好晕啊……身子软绵绵的……动不了……”
阮祺萱一听,感觉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了。她探了探应珙的额头,温度并没有异常,便急忙让人请来了太医。想了想,如今应珙有着身孕,身体出现任何不适都应当禀报洛帝,便又着人去了清明殿。
不一会,洛帝面带焦急,脚步匆匆地过来,身后的卢太医低着头背着药箱。洛帝刚踏入寝殿,就吩咐了卢太医即刻诊断。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卢太医神情渐渐变得肃穆起来。他眉头紧拧成结,郑重其事地朝应珙问道:“敢问婉贵人,是否感觉心悸、晕眩、四肢麻木?”
应珙虚弱无力,一张精致的小脸竟慢慢冒出冷汗:“是……”
卢太医脸色彻底地变了,他马上跪倒在洛帝面前道:“陛下,婉贵人这是中了夹竹桃毒的迹象啊!”
此话一出,满室安静。婉贵人在怀孕期间竟然中了毒,这是他们作为奴才的疏忽啊!
“什么?!”洛帝眸光森冷地吐出数字:“可有解毒之法?”
“臣会开药方给婉贵人服下,以稀释贵人体内的毒性。中毒的症状来得迅猛,那么应该是今日之内中的毒。但是因为夹竹桃品类不同,处理的方法也应不同。臣还需要先弄清楚婉贵人误食了何种夹竹桃,以推断出毒性的多少。”卢太医语速极快,牵动着在场人的心。
洛帝阴沉着脸,转头看向应珙,换上了一副柔和的语气:“婉贵人,你今日吃过些什么?都一一告诉太医吧!”
但是应珙十分地难受,口干舌燥,四肢泛软无力,根本无法说那么多话。翠禾心急如焚,也不曾想会不会越矩就跳了出来:“陛下,今日一天奴婢都跟在贵人身边,让奴婢说吧!”
阮祺萱紧紧握住应珙冰凉的手,视线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她,好怕自己一松手应珙便消失了。应珙竟然中毒了,性命堪舆,备受折磨,看着她受苦,阮祺萱只希望自己能帮她分担一些痛楚。
洛帝看了看婉贵人的苍白的脸色,示意翠禾说下去。于是翠禾大胆地道:“因为贵人有孕,口味变了,所以这段时间贵人喝的茶都是不放任何茶叶的白水。今日贵人就吃了一些清粥和糕点,午膳是与陛下一同吃的。接着贵人便出去赏荷,中途在舒贵人那儿歇脚吃了些茶点。回来之后就再没有吃过什么了。”
洛帝听了,点了点头,午膳时分,自己确实过来跟婉贵人一起用膳了。若是午膳出了问题,那么自己也会中毒。如此说来,范围就缩小了。
“为了保险起见,翠禾,你把贵人今天下肚的所有食物都拿过来让卢太医检验吧,还有装着食物的器皿,都一并拿来。”阮祺萱想了想,问题不一定出在食物上面,也可能是有人不小心接触了夹竹桃,直接就碰上了器皿,于是夹竹桃就粘在了器皿之上。
翠禾一愣,望了望洛帝,得到他的批准之后才敢退后吩咐其他人将东西带上来。心里却感到奇怪,祺萱姐姐竟然在陛下面前指使自己做事,这不是逾越了吗,但是陛下好像毫不在意,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几个宫人捧着食物与器皿走进寝殿,卢太医不敢怠慢,即刻就上前去检验托盘上的物件。可是他细细检查了好几遍,最后禀告洛帝道:“陛下,这些东西全都没有异常。”
洛帝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语气之中也有藏不住的不悦:“会不会是还有一些已经丢弃了或者清理了?”
翠禾扑通一声跪下,诚惶诚恐地道:“陛下,绝对没有遗漏了。贵人有孕以来,穗禾斋上下都是小心谨慎的。每天贵人吃过的食物,过后我们都不会去动,就是为了若真出了什么事情以便追查……既然穗禾斋的食物没有问题,莫非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