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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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像猫玩老鼠一样玩玩他

    wed apr 22 12:38:42 cst 2015

    阳光明媚,天空淡蓝,太阳刚升到冷峰家内院前耳房屋脊上,阳光跃过天井斜照在堂屋前的平台里。

    冷峰陪母亲坐在堂屋门左边沙发上静静地享受着暧暧的日光。

    常回家看看对冷峰来说,只是一句不现实的话,他当兵几年难得回一次家,在有限的几天时间里他那都不想去只想多陪陪母亲唠唠嗑说说话。

    龙山寨西面是龙山,每家每户房子坐西朝东大门大都朝东开,早上太阳升起阳光会照到正房前的地面上。

    妹妹起得早,把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栋房子只有天井是石板地其它都是土地。妹妹为了不让灰尘飞起,扫地前洒上了凉水,扫完地还能看到地面上水渍的印子,就好像地上画的一幅幅淡墨画。

    透过斜照的光钱能看到空气中不多的尘埃棵粒飞起,它们会慢慢消失在阴影里,当它们飞过有光的地方,会看到它们被太阳光照着反射发出点点的亮光,好似天空中移动的流星。

    春节屋里较冷,坐在阳光下晒太阳是一种享受,这是大自然给人们的馈赠,身上暧暧的就像多穿了件衣裳。

    整个大地无一丝丝风,宁静得就像万物停止了生长,就连心跳也是那样的平静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天井中间的四方桌上,嫂嫂早就摆上了凉卷粉,一丝丝一条条层层叠叠摞着,摆满了整个小簸箕,足有酱油瓶高。

    凉卷粉上面覆盖着刚洗过湿湿的白沙布,主要是想保湿和防止苍蝇往上落。

    饭桌四周摆满了各种调料、菜肴。辣椒油、花椒油、打碎炒香的花生粉装在一个个瓶子里。煮熟切好的韭菜芹菜摆了两大盘,切成段的香菜,放在小箩筐里,散发出阵阵清香。

    母亲做的酸汤放在高高的凳子上,灰白色的汤面上,漂浮着腌制时包菜芹菜的叶子,飘来飘去就好像大海里小木船在杨帆。

    母亲做的酸汤很特别,只要走到跟前就会闻到一股芹菜清香的味道,口水会不停的往嘴里流。喝到嘴里淡酸味正,爽口清凉很好喝,这是冷峰的最爱,要几年才能吃到一次。

    弟弟妹妹早早吃过凉卷粉,跑到村南看打秋千、放鞭炮、找小伴玩耍了,家里只有嫂嫂在灶头边忙碌着,准备中午和晚上的饭菜。

    饭桌边凉卷粉白沙布上有几只苍蝇飞飞落落,没人去打扰它,它们显得是那样的自在,与人们生活得是那样的和谐。

    也有不和谐的时候,只是春天刚到没几个,也没人顾得上管它。

    这就是农村过年的早餐,吃的人是随到随吃,弟弟妹妹出去玩累了又会跑回来吃。隔壁邻居串门也会来尝尝,早上吃不完晌午吃,一天中想吃就吃,就当零食吃。

    过年家家都舍得吃,一年到头就这几天闲着,他们会做出好吃的,跟隔壁邻居亲朋好友家交换着吃,展示自己的手艺。

    糯米巴巴香米巴巴每家都做了许多走亲戚时带上。主要的亲戚还要带上猪肉,去的时候用稻草把长条形的猪肉捆得粗粗的,肉在里面看不到,让村民看到很体面。

    小燕子修理着平台顶屋面木梁边的旧舍,一会飞进一会飞出,夫妻俩你来我往,是那样的融洽,不停的忙碌着。

    冷峰看着看着微笑着说:“妈,你看,过年燕子最忙,不停的忙着做窝。”

    母亲微笑着抬头看了看,“它得赶紧做,做高点才行,不做好,小燕子会掉下来的。”

    “它们来了多少年了。”

    “好多年了吧,我记得,我嫁过来就有了。冬天飞走,春天飞来,也不知道飞到那里去,它们每年都能记住回来的路。听老人说,房子里有燕子来做窝好,说明房子好。”

    “它们怎么每年都要做窝,不是一来就做好的吗”

    “它们的房子不像人的房子,人的房子盖好住几十年,就拿我们住的这栋老房子来说吧,奶奶说,是她嫁过来前就盖好的,现在都六七十年了。

    燕子就不同了,每年都要重先做,它们春天来就要把窝做得高高的,有了小燕子才不会掉到地上。

    等小燕子长大了,挤了,它们又把上面的土叼走,让小燕子有地方站。

    长大了站的地方都没有了,一个个又飞走了,远走高飞了。就像你一样长大了,家里呆不住了,走得远远的了。”

    母亲说完沉思着,思念之情挂在脸上,儿子当兵一去几年,回来几天又要走了,又得每天思念了,真舍不得。

    母亲又回想到昨天说过的事:“孩子,你快去吃点凉粉,吃了快出去问问同学,看有没有人知道凡梅到底跟谁好了。”

    刚说完停了一会,母亲又觉得,问也是白问,问了又怎么样呢,叹了叹气:“唉,她跟谁好都一样。。。看你吧,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呆在家里,随你。”

    冷峰不想让母亲为这些事难过,转移了话题:“妈,我给你拌一碗凉粉吃吧?”

    大嫂说:“妈要吃热的,我在做,马上就好。你吃热的还是凉的,我多做点?”

    “我吃凉的,我自己会来。我哥呢?一大早起来没看到他?”

    “他呀!去山脚寨我妈家拜年了,说是一会就回来。”

    “哪,你没去呀?”

    “我不去了,他就去送点东西就回,平时家里有事我经常回的。”

    冷峰才想起大嫂要做饭的,她走了,又要劳累母亲了。

    母亲平时在他们下地干活时天天做饭,过年这几天嫂嫂想让母亲休息休息。

    母亲风湿病手变形弯曲了,摸到凉水会疼,平时做饭要烧热水洗菜的。

    冷峰亲切地小声问:“妈,你还要到地里做活吗?”

    “不做了,手都使不上劲,锄头把都拿不稳,怎么做?成天还腰酸腿疼的,有时手都抬不起来,像针扎一样疼,晚上睡觉放在那里都不是。”

    “他们不让我下地了,有时就去转转看看。每天给他们带孩子,中午晚上做好饭等他们回来吃。每天天不亮叫他们起床下地干活。”

    “你三弟老实,叫都不要叫,一大早就跟着你哥出去了。你四弟每天叫都叫不起来。你妹最勤快,早早就起来给俩个双胞弟弟做早饭吃,吃了他们好上学。你嫂嫂孩子小,小孩哭了闹了的,早上起来你妹都把饭做好了,吃了又背着一岁多的孩子下地干活了。家里就只剩下我和老七。老七今年都五岁了,你去的那年可能有一岁?你看时间过得真快。“

    ”我每天就到菜园子里摘摘菜,回来做做饭,煮煮猪食,喂喂猪鸡,剁剁猪食,一天也不知道忙什么,天就晚了。”

    “唉,就是我的这个病拖累的,不疼的时候还能帮他们点忙,疼起来啥都不能做。上次躺在堂屋里一个多星期,村里人说可能我活不成了,你看这又好了。”

    “死还死不掉,我说,死了算了,活着也是给你们添麻烦,你猜你哥是怎么说的,他说的,你死了我也去死了算了,哭得很伤心。这么多孩子要吃要喝要穿的,谁看到谁都怕,不要说以后娶媳妇盖房子了,就连吃穿都够操心的。”

    冷峰热泪盈眶:“妈,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们怎么办?”

    他不想谈伤心事就问:“我弟他们不读书了。”

    “就俩个上小学的读,上初中的几个都不读了,叫他们去他们不去。。。。孩子,现在包产到户了,庄稼种不出来,别人会笑话的。”

    “看看一个个读不成书,也没办法,是他们不读的,说是学不进去,不像你学习好。他们是干活的命。唉,你爹不在了,他们看到哥哥嫂嫂忙,哪有心思读书哦。你三弟要去当兵,都验上了,没让他去,哭了好几天。”

    冷峰吃完凉粉,母亲又催他:“孩子,我想,你还是快点去问问吧,不问好像觉得心里不是个事。”

    冷峰母亲心里很矛盾,问也是人家的媳妇,不问也是人家的媳妇,是问好还是不问好,没主意,刚才跟冷峰说,随他,现在又要叫他快去。

    冷峰也在想这个问题,昨天表姐说不要死得不明不白的,去打听打听龚凡梅究竟是跟谁好了。

    他昨晚一宿没睡好,也反问自己,她跟谁好,跟自己关系大吗?明白是死,不明白也是死,反正成不了自己的老婆了。所以今天早上起来,不紧不慢的陪母亲说话。

    现在母亲又摧他了,他只得顺从母亲的意思:“好的,我这就去。”

    嫂嫂说:“中午快点回来吃饭啊。”

    “吃饭就不要等我了,说不准到朋友家又要喝酒了,你们吃你们的。”

    冷峰出了门往平乡镇方向走,村里在外面玩的人很多,一边走一边不停的打招呼,不停的回答村民问同样的话:“你在外面怎么样,好吧。”冷峰只能说:“好,还行。你们都好吗?”

    冷峰走了半个多少时才出了村头,一边走一边想,这到那里去打听呢,龚凡梅只在村里上过两年小学,外面的同学一个都不认识她。到同学家打听也是白去,大过年的到那家都得喝酒,这几天真喝怕了。

    他只得往平乡镇一起当兵的战友家去,一是去看看今年有没有回来过年,如果没回,也得去看看他的父母,好回到部队跟战友说。

    冷峰去的这个战友叫夏浜,新兵下连队分在一个排。

    夏浜识字不多,每次往家里写信都找冷峰代写。

    冷峰上大学后联系不多了,也不知道今年是否回家过年。冷峰想,反正也没地方去,只能往那里去。

    冷峰进到小胡同,拐了几个弯到了他家门口。看到大门变化很大,前面盖了新房子。上次是父亲去世时来过的,现在拿不准了,不敢进门,想叫,一时不知怎么叫好,犹豫起来。

    看看边上没人,只得进去问问了,进到院子里,看到一位姑娘就问:“这是夏浜家吗?”

    “不是,他家在旁边,你是跟他一起当兵的?”

    冷峰穿一身军装,手上拎着一袋水果,一看就是当兵回家过年出来看人的。

    “是啊,他今年回来过年没有。”

    “没有,去年回来的,你是那里的。”

    “我是龙山寨的。”

    “你们村那批兵去了几个?”

    “就我一个。”

    “嘻嘻,嘻嘻,你叫冷峰吧?”

    冷峰奇怪了,微笑着问:“你怎么知道?”

    “来来来,到家里坐。”

    冷峰有点不好意思,怎么随随便便到人家家里坐,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放慢了脚步。

    “夏浜是我表弟,是我叔家的孩子,他家没人,到我那边大伯家吃饭了,来来来,快进来坐。”

    既然是亲戚,人家又这么客气,进去坐坐问问也行,回去好像夏浜交待,冷峰就进到堂屋里坐在沙发上。

    夏浜表姐忙着倒茶,一边倒水一边问:“你毕业了?”

    冷峰想,她怎么知道上学的事,夏浜跟她说的吧,“是的,毕业了。我跟夏浜关系很好,以前我帮他写过信。”

    “写信的事我到不知道。。嘻嘻,我到知道一个叫龚凡梅的。”

    冷峰心里想,她说话时嘻嘻哈哈的笑,八成是知道自己跟龚凡梅的事。歪打正着,既然这样正好了解一下龚凡梅的情况。

    刚想问话只听到院门外有人叫:“大姐,大姐,快来呀,就等你了。”

    冷峰起身说:“你有事,那我走吧。”

    “没事没事我去交待一下。你坐。”话声刚落跑出去了。

    “你们吃吧,家里有客人。”

    “叫着一起去吃呗。”

    “不用不用,你们先吃,我一会就过去,不要来叫了。”

    夏浜表姐又回来坐在冷峰侧面的凳子上:“吃啊,吃啊,吃糖,不要客气。”

    冷峰微笑着问:“你在那里工作,你认识龚凡梅?”

    “我在县委工作,我以前和她在一起的,她现在调军供站了。”

    “哦,你贵姓?”

    “免贵。。。姓什么你还不知道啊?夏浜是我表弟,我不就姓夏吗。。。我叫夏丽丽,叫我夏姐也行。”

    夏丽丽长期帮龚凡梅写信知道冷峰,信来信往很熟只是没见过面。

    冷峰在给龚凡梅的信中说:“不要交不三不四的朋友,有些事坏就坏在朋友身上。”夏丽丽知道说谁,所以她刚才说话中带着气话,没给冷峰好脸看。也可以理解为开玩笑,只是第一次见面就开玩笑不太合适,会让别人觉得自己太轻浮,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说出去了。

    “哦,我听说过,夏浜说,他有个表姐在县里当团委书记,不会是你吧?”

    “什么书记不书记的,就混碗饭吃,嘻嘻嘻。”

    “不简单不简单真不简单,这么年青就到县委了。”

    夏丽丽听到表扬高兴了,满脸春光,眼睛发亮,半起身拿茶几上的瓜子吃,全身还晃动着,显得很有活力,发出爽朗的笑声:“呵呵呵,有什么简单不简单的,没人干的差事,去跑跑腿呗!你喝水,你喝水,看看这茶,有没有你们那边的好喝?”

    冷峰心里想,自己没有喝茶的习惯,也喝不出好坏,也不敢随便说,那边好,那边不好,慢慢品尝着普洱茶。

    夏丽丽也在想,准备下午带着龚凡梅去找他算账的,他不把涂得乱七八糟的信说明白,就没完!太欺负人了,管它三七二十一,四七二十八,成不成拉几巴倒,就想出出这口恶气。

    没想到山不转路转,路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他既然转到我家来了,送上门来了,今天得好好逗逗他,像猫玩老鼠一样的玩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