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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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人家是部长的儿子当然了

    tue nov 18 20:24:37 cst 2014

    冷峰上大学后,龚凡梅自从听到村民们议论,她配不上冷峰之时起,就会时常想起:“冷峰会不会变心,会不会变成陈世美。”心里压力很大。

    她把冷峰的像片寄出后,难过了几天,就恢复正常了,再不用担惊受怕了,轻松了许多。

    这些年来变化太快,一个事接一个事的,她自己都想不到会从一个农村人变成了城市人,现在就差一步转正的事了,这个事办成了,就会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只是想到冷峰,心里很不好受,很内疚,毕竟是多年的感情呀,自己真舍不得他,但事出有因,是自己左右不了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几天她见到庄部长也不像以前难为情了,还觉得很亲切就像见到家里人。

    别人帮自己,喜欢自己,是别人看得起自己,有的人想高攀还高攀不上呢,自己没高攀到成了。自己的命还是好的,自己也会对他们好的。

    有一天,龚凡梅吃过晚饭在县委大院里散步,无意中走到了县委门口,看到乡农挑着新鲜桃子在门口叫卖,她想到了庄叔和子强哥,就买了三两斤,往庄家大院走去。

    龚凡梅到了庄家门口,推开齐腰高的镂空木门进到了院子里,面带微笑发出了甜甜清脆的叫声:“子强哥!子强哥!”

    庄子强急忙迎了出去:“哎,你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看到龚凡梅手中拎着桃子笑着说:“呵呵,还买了桃子呀?”

    龚凡梅将桃子递给庄子强接着说:“在门口卖的,碰到了,新鲜的,快给庄叔拿去。”

    庄海文在书房里听到龚凡梅给他买桃子高兴地说:“哎,是凡梅啊,来的正好,我差点忘了,明天你们俩回老家一趟。”

    “什么事?”庄子强疑问地:

    “没什么,你妈想凡梅了,说了好多次了,我一直没空,明天我正好到省城办点事,你们跟我一起走,我把你们送到路口。”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钟,他们一家三口坐上了小汽车,庄海文坐在前排司机右边,庄子强和龚凡梅坐在后排。

    这种小汽车叫吉普车,车顶车身是军绿色的帆布罩子,发动机前后起动,动力足,好走山路,是部队退下来的,县里配了五辆。

    龚凡梅第一次坐小汽车,心里特别的兴奋,一路上眼睛不停的往窗外看,外面的风景就是看不够,村寨一个个从身边划过,她不停地问:“那个寨子,叫什么名啊?”

    庄子强的父亲没一个寨子不认识的,过了一个村寨就说半天,讲起了曾经到寨子里遇到的新鲜事,今天总算有人问,有人听了,讲得是滔滔不绝的。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就到了乡里的中学边,庄海文说:“我就不进去了,中午我要赶到省里去,你们在这里下车吧。”

    乡中学建在一个高高的土坡上,西面正对着大水坝,东面对着平坝,往平坝看去,视野开阔,好多村寨,好多农田尽收眼底。

    龚凡梅家就住在坝区的中部,从高高的学校看去,能看到寨子背后的龙山,村里的房子被龙山挡住看不到。

    从学校顺着堤坝往南走,走到头就是庄子强家,叫山脚寨,紧靠山脚居住而得名。

    他俩悠闲自得地走在水坝堤岸上,享受着西面水坝里刮来的凉风,庄子强兴致勃勃地面对龚凡梅说:“凡梅 ,你知道那个山叫什么山吗?”

    龚凡梅顺着庄子强手指的左前方望去:“我知道啊!叫歪头山,山脚下的寨子也叫歪头山,我跟大姐到村里做过客。”

    他们说的歪头山是一个独山,在他们行走的东南方向,山形底部像一坐金字塔,顶部像一个人头形,靠西面有深深的凹陷,就像人的一张脸,整座山石头较多,被树林和植被包裹着,像穿上了一身绿绿的节日盛装。

    庄子强微笑着说:“你知道它的头是怎么歪的吗?”

    “怎么歪的?不知道。”

    庄子强也不卖关子了:“听老人讲,从前有一路仙人夜行军从这里经过,由于人多走的慢,前面带头的仙人急了,转过头来看,没想到公鸡叫了,天亮了,就定在原地不动了。它来不急把头转回去,头就永远歪在那里。你看它边上还有两座尖尖的小石山,老人说是它的卫士。”

    庄子强又指着对面西边方向的山:“你看,我们村边上的那两座山叫尖山,就是它的两个旗手,后面大队人马,前高后低排成行,到最后只有房子高,说明仙人很多很远。”

    龚凡梅按照庄子强手指的方向看去:“咦,真是哎,只有那两座山头是尖的,排在后面的头都是圆的。”

    庄子强又说,就是这片群山,前面才修起了水坝,下雨天,那些山就像海绵,把水吸到山土里,成年都有泉水流出。

    你再好好看看,四周的山都是土山,长的是松树,只有西边那一排是石山,长的是杂树,一看就是外来的。它们又高又陡峭,没人能上得去。

    树木成林就是砍不到,怪兽很多,只听到叫声,抓不着。

    老人说以前山上还有野人,传说以前晚上有人见到过。

    解放初期还有狼,晚上每家都要把门关得紧紧的,现在到处有机器声,吓跑了,没人看到了。

    黄鼠狼现在还很多,晚上深更半夜会经常到院子里偷鸡吃,我家被吃过好几次,早上出来只看到满地鸡毛。鸡知道黄鼠狼来,都吓得不敢出声。黄鼠狼很狡猾,找准目标,一口就咬住鸡脖子,鸡叫不出来,人睡的又死,听不到的。

    龚凡梅被庄子强说得全身寒毛竖起,吓得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心里想:“还好,晚上不在这里过夜。他父亲交代过的,早去早回。”

    没结婚不能住别人家的,传出去会说作风不好,名声不好听。

    到了山脚寨的村北头,赶集的村民陆陆续续出来了,凡梅知道是庄子强村里的,自己不认识,就躲在庄子强右边靠马路边。庄子强跟他们打招呼的时候,她低着头微笑着不敢看。

    农村人很封建很敏感,一男一女俩个人走在一起就是相好,不是对象不会走在一起的,一看就知道他俩搞对象。庄子强又找了一个。

    他俩走在村里被一群妇女看到了,人家就议论开了:“那个姑娘长得真好看,是个汉人,穿得很洋气,是城里人。”

    “哎,农村姑娘是比不过人家,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男人能不喜欢吗?他退掉还不到半年吧?又找了一个,有一个当官的爹是不一样。”

    人群中就有冷峰大伯家的表姐,前几年嫁到这个村的,一眼就认出是村里的龚凡梅,是冷峰的对象,感到很惊讶:“我的妈呀!怎么会这样?”

    她急忙右跨一步躲在人群中,怕龚凡梅看到尴尬。

    当龚凡梅走过后,表姐还不敢相信实事,不停地往身后看了又看,心里嘀咕着:“没错,就是她!没听说冷峰跟她不好呀,怎么回事?不行,得赶紧回去问问婶婶。”

    龚凡梅到了庄子强家的院子里,好多亲戚在院子里,有杀鸡的有磨豆腐的有洗菜的忙碌着。

    她看到有那么多人心里想:“又不是过年过节的,难道是专为我吗?不会吧,人没到家他们怎么知道呢?可能是庄叔昨晚打电话到乡里,有人回去说了吧?”

    龚凡梅在院子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去帮忙插不上手,几次去帮忙都被她们让出来了,坐着看别人忙,又不好意思,坐立不安的。

    庄子强母亲看到未来的儿媳妇,高兴得嘴都合不笼,看她穿那么干净,怕弄脏了衣服:“子强呀!子强!你带她到外面看看。”

    庄子强求之不得,就带着龚凡梅出门了。

    他俩走到村东头山脚下,龚凡梅听到很大的流水声,他俩说话的声音都压过了,原来山洞里冒出牛身子粗的一股水,砸到了石头上,她才知道水坝里的水总是放不完,原来是这里有个出水洞,惊奇地大声喊着:“哇,山洞流出这么多水!”庄子强也大声地解释:“这个山洞,一年四季都出水的!”

    他俩又往回走,庄子强把龚凡梅带到进深山的一条道上,龚凡梅看到路边的草地上石头很奇特,高出地面有一尺左右,有的像乌龟,有的像骆驼,又惊奇地叫了起来:“哇!子强哥,这里的石头怎么会这样?”

    庄子强离她很远不想过去,在前面笑着说:“哈哈,这边还有更奇怪的呢,你快过来,到这里来看。”

    龚凡梅跑到庄子强跟前惊呆了:“怎么会这样?”

    龚凡梅看到四只很大很大的脚掌印,像一个人从石头上踩过去,踩出深深的凹槽,有三指左右深,凹槽里的雨水都被太阳晒干了,脚印比常人大四五倍,一看就是凡人所为。踩到平平的石头上,把石头都踩凹下去了,不是人所为。

    第一个是右脚,脚印能看出整个脚掌和五个指头印。第二个是左脚,能看出脚掌印,脚指头不很清楚。第三个脚印就模糊了。第四个脚印只能看到深深的一条缝,缝里长出草,草高到人的膝盖,前面是草地了。

    这块石头在草地中间有两张饭桌大,一看就是仙人踩的,好像当时的石头是像面团一样软的。

    冷峰大伯家的表姐看到表弟的未婚娶跟别人跑了,心急火燎的,赶集的心情都没有,直接从乡里赶往龙山寨。

    到家后就问自己的母亲:“冷峰跟凡梅是不是不好了?”

    大妈楞了一下:“没有呀!没听说过呀!不会吧?”

    冷峰表姐急急忙忙地把自己在村里见到的情况大至说了一下。

    大妈急了:“走,走,走,去问一下。”

    她俩马不停蹄的到了冷峰家,进门先打招呼:“老婶!老婶!我回来了。”

    冷峰的母亲从厨房急忙出来,高兴地:“啊么,你回来了,快进来坐,进来坐。”她说的是土家族的土话。

    冷峰的弟弟妹妹看到表姐回来,热情地搬凳子让坐:“大妈!大姐!来,坐到上面来。”

    她们就坐在宽敞明亮的堂屋门前的天井平台上。

    “老婶,你忙什么呀?”

    “没忙什么,今天他们去赶集,我没事,磨点豆腐吃。一会一起吃饭呀,怎么有空回来了,一年多没见你了,是吧?”

    “可不是嘛,家都不要了。”大妈说: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除了逢年过节回来,平时不敢回来的,怕别人说:“肯定是过不下去了,吵架了,跑回娘家了。”

    今天她回来,冷峰的母亲刚才都说漏嘴了,“怎么有空回来。”这样的话最好不要问,别人不好回答,再说了有空也不能回来的,肯定是闹矛盾了,要不,没过年过节的回来干嘛?

    大伯不在了,只有大妈带着孩子过,嫁表姐那年一次办了两件喜事,表姐嫁那家大哥,那家妹妹嫁表姐家大哥,亲上加亲。没想到好事变成了坏事,两边闹得不可开交,这边说媳妇回去说坏话了,那边说媳妇回来诉苦了,就没消停过。这不,刚好点,这次又回来了,不知道会有什么事了。

    冷峰母亲一句话都不敢多问,赶紧到卧室里拿出宝贝来招待她:“来,来,来,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是凡梅拿回来的月饼,你尝尝。”

    表姐一听是龚凡梅的就来气:“你真是的,八月十五都过去几个月了,还吃月拼,都不怕放坏,还舍不得吃?”

    “我看到它就会想着凡梅,她人好,会想着我。”

    表姐想:“凡梅都跟部长儿子好了,她还想着你?去做梦吧!”

    表姐这次到不客气了,拿来就吃,一下接过月拼,狠狠地撕开包装纸,分给了在坐的大人小孩们。

    要放在以前她说什么也不会动的,留着让大婶看个够,今天不行,非吃不可,吃完了,眼不见,心不烦。

    她又看到大婶病殃殃的样了:“真不想让她伤心难过,但这事不说不行的,不能蒙在鼓里,让别人欺负!”

    她看看阿妈,阿妈知道她的意思就问:“冷轩两口子不在呀。”

    “她两口子上街卖菜了,天刚亮就走了。”冷峰母亲回答:

    大妈想想正好:“要冷轩在不好办,他现在是一家之主,脾气很犟,谁欺负他弟妹,那没完。谁要说他弟妹这不是那不是的,他就会火冒三丈,大声骂人:“还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的。”一句话就能把别人嘴堵上。

    冷峰表姐得到母亲允许,就滔滔不绝地一口气说完。

    冷峰母亲听完后,人家是部长家,自叹不如,也无法抗衡,满脸惆怅地变成了灰白色。

    想想自己早世的丈夫,想想远在千里之外的儿子,伤感地泪流满面。

    被风湿折磨得变了形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

    低着头,结结巴巴地:“人家,是,部长的,儿子,当然了。”颤颤抖抖的才把话说完,伤心地用袖子不停地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