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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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真他妈丢死人了

    wed sep 03 11:29:44 cst 2014

    第二天中午,广场清香树下卖凉粉的又来了。龚凡兰买了两碗,叫上龚凡梅一起到冷峰家门口。拴在院子里的长毛狗:“汪!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冷祖云急忙出来:“哦,是你们呀。进来,进来,快进来。”

    龚凡兰进到堂屋里,看到冷峰躺在厚厚的草垫上,身上盖着花被子,全身只有受伤的左腿和头部露出来。受伤的大腿上裹着厚厚的象牛粪一样的草药,红肿得油光发亮。

    龚凡兰弯下腰小声地问:“疼吗?”

    冷峰应了声:“嗯,胀疼。”

    冷峰的母亲站在床边上:“昨晚上,他一宿没睡好,哼了一宿。”

    龚凡兰难过地:“唉,都是为了我。真不好意思,害得冷峰受罪了。”

    “不要这么说,谁愿意出这种事,都是命,你可不要多想呀。”冷峰母亲反而安慰起她。

    冷祖云站在堂屋门口把全部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都怪我,都怪我,我以为他长大了,没想到,唉!。。。”后悔得都不知说什么好。

    “人家还不到十二岁,就当大人使唤,不怪你怪谁呀?”母亲心疼儿子,说话声音都变了,眼泪就淌了出来。

    龚凡兰心里更加难受:“你看,你看,光顾说话了,刚买的凉粉,趁热快给他吃了吧。”把装凉粉的合子递到冷峰母亲面前。

    “看你,看你,来就来了嘛,买什么凉粉呀。”冷峰母亲推是推不掉了,接过合子。

    龚凡兰看到接过凉粉心里踏实了许多,心里想:“别人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小气,并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为了不让冷峰母亲难过,转移了话题寒暄了起来。

    过了半个小时,龚凡兰不想久留:“哦,我差点忘了,两个小孩还在家里,可能又要哭了。”

    冷峰母亲亲切地:“是嘛?那好,我也不留你了,快回去吧。”

    冷峰母亲拉着龚凡梅的手,把龚凡兰送出了院门口。

    龚凡兰一边走一边说:“你忙,我改天再来看你们。”

    冷峰母亲客气地:“忙你的吧,够操心的。真是儿多母苦。”说完笑了。

    龚凡兰走几步回过头来打招呼:“回去吧,回去吧。”一下看到龚凡梅还站在门口不动,就大声叫了起来:“凡梅快点!快点啊!”

    龚凡梅被冷峰母亲拉着手走不了。

    冷峰母亲微笑着说:“你先回去吧,凡梅一会再去。”

    这句话到提醒龚凡兰了:“嘿,你看,你看,我把这事到给忘了。”

    她把昨天晚上商量好的事给忘得一干二挣,不好意思地又拐回来:“以后凡梅就跟你们带孩子了。”

    冷峰的母亲又把龚凡梅的小手松开:“你瞧,你瞧,我不是哪个意思。冷峰能吃完那么多凉粉吗?我是想让她也尝一尝。”还装出一付不高兴的样子:“你说到哪里去了,帮我带,你怎么办?”说完俩人拉着手哈哈哈的笑。

    说归说笑归笑,龚凡梅还是按大姐的按排每天一大早就到了冷峰家。

    她来的次数多了,长毛狗也把她当成家里人,不但不叫还很亲热。

    冷峰家小孩多,二三岁一个个往下排。冷峰下面就有九岁,六岁,三岁,一岁四个弟弟。龚凡梅主要带三岁的小孩照顾冷峰。

    冷峰母亲每天天刚亮就会背着一岁的孩子出去做农活。

    冷祖云起得也很早,天不亮就出去干自留地里的活。七点半钟回来吃两口饭,又匆匆忙忙赶到学校上课去了。大点的小孩也带到学校里,家里就冷峰和龚凡梅。

    龚凡梅把放在堂屋桌子上的稀饭,端到了冷峰床前很客气地说:“快起来,吃早饭了。”

    她又把咸菜放在床边上交待着:“咸菜放在这里呀。”又去招呼三岁的小孩吃饭了。

    这是冷峰伤后的第七天,前几天都是母亲照顾的。

    他从来没有这样躺在床上让别人照顾过,感到有些别扭,特别是一个女孩了来照顾,更觉得不自在。

    龚凡梅到不觉得,冷峰的腿是帮大姐拉煤压到的,当然要照顾了。她每次端饭菜到冷峰床前,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还带着微笑。

    冷峰从来不笑,说话很生硬,就像别人欠了他似的:“放着,放着!桌子上还有一碗,你吃呀!”

    “我吃过了。”龚凡梅小声地回话。

    冷峰板着脸,知道她来的早,根本没吃饭,气鼓鼓地:“那是我妈交待过的,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我妈让我跟你说,以后就在这里吃饭。”

    冷峰真不想让她来照顾自己,心里想:“什么事嘛,以后小伴们说起来,脸往那里放。真是的,自己不能动,没办法,烦死了。”

    吃完早饭,龚凡梅到冷峰床前收碗,看到床边有一个小盆,上面还盖着半张报纸。拿开报纸一看,黄黄的象茶水,一股难闻的气味冲鼻而来:“臭死了,臭死了。”知道是什么了,害羞得跑开了。

    冷峰看到龚凡梅被自己的尿熏跑了,又好气又好笑:“乱动什么嘛?哈哈哈!”

    急忙不顾疼痛起身伸手去拿报纸盖上:“丢死人了。”脸通红。

    冷峰晚上没睡好,吃了饭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看到报纸没盖在小盆上,尿也倒了,盆也洗干净了。

    龚凡梅带着弟弟跑到院子外玩,冷峰看后叹了口气:“唉,真他妈丢死人了。”

    就这样冷峰躺了一个月时间,可以处着拐杖慢慢走路了,龚凡梅就不用来了。

    冷峰的哥哥冷轩从学校回来,他在乡里上初中,住校。十月放假几天。看到弟弟受伤了心里不好受,在妈妈面前说:“拉煤等我回来拉嘛!”转过头看着弟弟:“拉一次煤搞成这样,真笨!”

    冷轩在太阳落山前,割了一大捆青草扛着回家,准备晚上喂牛。说是明天约好小伙伴要去拉煤。

    冷峰一听“拉煤”全身发抖,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

    冷轩去的很早,冷峰不知道,太阳还没落山煤就拉回来了。只看到哥哥满脸黑黑的,说是自己进去挖的,一块钱一车划算。煤拉到龚凡梅家去了,说是明天还要去拉自家的。

    冷峰佩服哥哥能到煤洞里挖煤,也很好奇。想知道里面的情况,等哥哥洗完澡就粘着不放,要哥哥讲讲挖煤拉煤的事。

    冷轩得意起来了:“我要去打谷场挑稻草喂牛,没时间!”

    冷峰一拐一跛的跟着哥哥:“那我也去打谷场。”

    冷轩一边走一边给冷峰讲拉煤的事:“我们到了煤厂,村里在那里挖煤的小胡就过来了,他说煤洞里如何如何吓人,说得我们不去都不行。难到他有两个胆不成?正好有人带路,我们也想进去看个究竟。”

    “小胡在前面走,我们四个在后面跟着。进去就是一个陡坡道,有五六层房子深,下面是平路,拐来拐去的走了十多分种到头了。”

    “洞顶不高,伸手就能摸到上面支撑的横梁。洞不宽,两手伸开就能模到两边支撑的柱子。对面有人过来就得侧身贴在柱边,轻让重,这是常识。”

    “支撑的梁柱都是带皮的松木,比大碗口还粗,一根挨着一根排着支撑着,用铁抓钉抓住。顶上有木结弯曲的木头缝隙大,会有煤掉到头上。”

    “两边柱子上五六米处挂着小煤油灯,刚进去看不到路,我们都不敢走。小胡在前面等不急了:“快走!快走呀!” 他当然走的快了,天天走,知道路了,闭着眼睛都能走。”

    “洞里味道很难闻,有一股发霉刺鼻的味道,嗓子里痒痒的只想咳。进到洞里一会眼睛才慢慢看到东西,前面还是象下大雾,灰蒙蒙的,只能看清煤油灯前面五六米远的距离。”

    顶上横梁有好多水珠:“滴答,滴答,”不停地掉下来,掉到脸上身上开始画画了,身上不穿衣服裤子随便画。地下的道路很潮湿,有的地方有水,只能光着脚,穿鞋煤掉进去不好走路。

    我们看到别村一个人来的,可能是害怕不敢往里进,就在边上立柱有弯木的缝隙处用手去掏煤。不让掏的,掏空了会塌方的。

    我们到了最深处,里面宽敞得就像一个房间。往上看,黑洞洞的看不到顶,多高就不知道了。往下看,地上一大堆煤,一块一块的黑得发亮。这个地方四周都是煤,边上顶上都没有木头支撑,就让煤掉下来,塌下来,他们说放煤。

    小胡急得招呼着:“不要到中间去!不要到中间去啊!靠边!靠边!顶上煤会掉下来,会砸着头的。”

    中间有高高的一大堆煤,煤真好,一个个忙碌着用手去装。一块一块很好抬,手要轻,动就会碎。还没装半箩筐就听到小胡大声叫:“快跑!快跑!快跑!,往外跑!”把我们吓得箩筐扁担都不要拔腿就跑,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站住!站住!站住!跑那么远干屁呀!”小胡又把大家叫了回来。还责备大家:“跑过去一点不就行了嘛!有木头撑着怕个毛呀!”

    只听到最深处轰隆隆煤塌下来的声音,一股烟雾冲了过来,把几盏煤油灯给灭了,伸手不见五指,吓得我们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出。

    小胡腰里带着手电筒,有火柴,他是老油条了。唉,想想他一个月挣二十块钱真不容易。

    他开始牛起来了:“你们不要只低着头装煤呀,眼睛要盯着煤油灯的火苗,看到动了就快跑开,煤下来有气的,火苗会动的,不带你们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家伙,在里面说死,犯忌的。他刚说出口知道错了,急忙:“哌!哌!哌!”后悔了。

    我们就这样来回跑来跑去,挑了十多挑煤。一车省两块钱是不错,就是太吓人了,以后再也不进去了。

    回来的路上他们一个比一个牛,下坡上坡都放开让牛自己走。翻车再说翻车的事,人多好抬,大不了一车煤变成半车煤。

    冷轩说着说着停住了。冷峰听得入迷:“完了?”

    “嗯。”

    “路上你们都不管牛啊?”

    冷轩笑着说:“它压到你的腿,懒得管它,让它去死吧!”

    其实冷轩也管的,只是说说罢了,宽宽冷峰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