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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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八章 生而有幸君如此

世事多变,最怕有一天那些所珍视和想保护的东西一点一点的脱离原本,变成另一种样子。

洛文汌站在爷爷的牌位前,手里还拿着三炷香,香火燃烧的烟着慢慢上升。那香已经燃烧了大半,但是他就是不往神陇里放,只是一直看着爷爷的牌位,不说话。

他身后的副官也已经站了很久了。但是就是不敢开口打扰他,只好陪他一起站着。

洛文汌眨了眨眼,长时间的睁着让他一眨眼就酸涩不堪。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弄得他眉头一皱,他揉了揉眉心,走上前去把手里的香火插在了神陇里,领着副官走了出去。

“这件事不能让文河知道。”

他回头对他的副官说道。

“是。我已经告诉过那些人了,敢说出去就军法处置。”

副官的回答今洛文汌眉头放开了一些,但是还是不放心,他又回头说道。

“也别让李牧之查到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信息,尤其是跟文河的关系。”

“是。我马上就去。”

副官朝他敬了一个礼,立马就绕过他往门外走。

洛文汌看着副官走了出去,才慢慢的往后院走去,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刚才副官报告的事。

“师座,昨天跟您分开后少爷是去了半山明,不过没多久就出来了,去了一个民宅。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住的,但是听后面的人说看见李团长进去了,最后还送了少爷出来。”

“还有其他的人吗?”

“没有了,就只看到他们俩。是不是要叫李团长来问问?师座。”

“不用了,以后盯着点少爷就行了,但是别叫他发现了。”

事到如今,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好好的保护自己吧。文河。

洛文汌在后院那个海棠树坐下,用军帽盖住了自己的脸,睡了过去。

光线从海棠树上落了下来,在洛文汌的军装上画了一个又一个绿色的光圈,绚丽又安稳。还有树叶脱离了树干落到了他的手上,但是他睡得太熟了,似乎没有发现。

洛文河站着看了他好久,但是就是舍不得叫醒他。于是蹲下身子去拿他手上的树叶,他动作放得很轻很轻,生怕会打扰到洛文汌,打扰到这难得的静好时光。

他慢慢的把树叶拿了下来,放在手里反复的看。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洛文汌让他骑在他脖子上去摘树叶的样子,他也是这样把树叶反复的看着。

这一翻手覆手的时间,就过了这么多年,他早就不用骑在大哥脖子上摘树叶了。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得到,但也正是如此,他从未抬手去摘过一片叶子。来来去去,最

后还是觉得记忆里的海棠叶最好。

直到现在,最好的依旧是你。

洛文河那方想的出神,这方的洛文汌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要不说他们俩是亲兄弟呢,洛文汌也定定的看着洛文河,不同的是,他不是在想过去,而是在想以后。

以后你该怎么办?傻子。

这么想着,手就搭到了洛文河的肩上。惊得那出神的人一个激灵。

“吓了我一跳。”

洛文河笑骂道。

洛文汌也不恼,只是一直看着他,嘴边也难得一抹淡笑,温柔又溺爱。

“文河,你想不想娶妻?”

他问。如果你想娶,我一定把最好的人给你找来。除了最好的人没有人可以配得上你。

论文河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为何。他不记得在何时透露过这样的想法。

他张了张嘴,想拒绝,却发现自己没有发出声音。洛文汌还是在看他。

洛文河用力眨了眨眼,定了定神。

“还没有这样的想法。”

说罢,低下头去,不敢看洛文汌。我没有这样的想法,而且……可能以后也不会有。

他不敢看洛文汌,却也没有听到洛文汌出声。只是感觉到他的手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不知道是安慰,还是其他……

“你知道不可能的,早点出来不好么?”

洛文汌叹了一口气,问他。他不是不懂洛文河的执念,也不是不懂他的坚持,但是他就是不理解,为什么愿意画地为牢的困住自己。

听到问,洛文河才笑了出来,抬起了头看着他。

“大哥你也说过了,我出不来了。”

他眉眼都笑得弯了起来,像是在说着什么开心的事。

“那李牧之你打算怎么办?”

洛文汌突然问。

李牧之?李牧之!洛文河在呆愣了一会之后,在脑子里重复这个名字,开始还不能把这两件事链接起来,念了两次以后才明白过来。这还真是……

“噗” 他呲笑出声。“你在想些什么?我不过是去看小六子而已。”

洛文河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洛文汌,决定还是不要去计较他找人跟踪自己的事了吧。不管怎么说,出发点是对于自己的关心。

没有人忍心去责怪对自己好的人。

“哥”洛文河握住洛文汌放在他肩上的手。“有些事我还是分得清的。”比如……故人不在,再比如,心已成灰。

洛文汌在他说完之后突然笑了起来,抽出手放在洛文河的手背上,用力的握住。

“那就好。”

嗯,那就好。这样就好了。

洛文河也笑了起来,在这个安静的午后,两个人坦诚相待,说出了那些不敢轻易言说的故事。

好事坏事,与君共勉之。

………………

洛文汌站了起来,抖了抖衣服上的尘土,一把拉起了洛文河,往前庁走去。

“走吧,我约了个人下午在家里见面,估计快到了。”

洛文河有些惊讶,都没听家里人提起,于是探头去问他是谁。洛文汌也不答,只是高深的笑着,说着待会你就知道了,这么神秘。

“该不会是我未来的嫂子吧?”

洛文河笑嘻嘻的问,也没多少的真话。却不想洛文汌却突然停了下来,有些僵硬的回头看他。嘴角的笑意也些不自然。洛文河一看就知道是被自己说中了,脸上的笑意也消了下去,一派的严肃。

“真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走上前去,与洛文汌平视。

洛文汌咳嗽了一声,别过头不看他。

“还……还没影的事呢,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是难得的抱赫。

“你跟她说过了没?”洛文河问他。

“没呢,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他似乎有些懊恼。他行军打仗,对于男女之情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只等着他笨拙的心意被那人发现。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洛文河又问。

“从你离家以后,我在找你的时候与她认识的,她家是从商的。”从来都善解人意。

“哦……那是挺久的了。”真的挺久的了,他离家竟然那么久了。

“走吧,去见见我以后的嫂子了,不能让她等久了,这样不好。”

说罢,拉着还处于呆愣状态的洛文汌又往前走。

边走他边回想他出门着一年,他离家千里,不知道家人的任何情况。回来以后也只顾着去怀念故人,忽略家人,甚至连最亲近的大哥有了心上人他都不知道,明明他们是最亲近的人啊。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这样的差劲。

他甚至有着鼻酸落泪的冲动,想抱着洛文汌哭一场。

“文河,你不必有任何的负担。”感觉到他的低落,洛文汌开口道。

你不必有任何负担。洛文河听到这句话心头一暖,有暖意涌上心头。满满的水雾都弥漫上眼眶。最后还是被用力的打压下去,回头已经是笑意弥漫。

“我知道的。”

我知道的,从始至终我都知道,最能纵容我放纵的人就是你了。

我生之幸,得兄如你。除比之外,再无其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