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域
字体: 16 + -

正文_第十九章 弑痕

你在为谁守候?

孤雁低鸣,风雪相送,

不见他一次回眸。

你在为谁哭泣?

长虹贯日,风雨凄迷,

不见你乌丝白首。

抹杀疼痛,拭去伤痕,

再回头,早已不如旧。

收起幻史,翎尘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眼睛里闪烁着看不懂的光芒,脸上的情绪痛苦的变化着,宸愔站在他对面,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翎尘呢喃着,声音也颤抖起来。宸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他说。“老师杀了整座城里的人,我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母亲告诉我父亲死了,我却还是在笑着,那么多人死在我面前,我却无动于衷······”翎尘越往下说,呼吸变得越困难,眼眶红的厉害,却依然流不出一滴眼泪。

“我······”翎尘出声,好像所有的话都哽咽在喉咙里,声音瞬间沙哑了不少。

“别想了,别想了······”宸愔蹲在他身前,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不停的说着别想了,可是翎尘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怎么样都无法让他回过神来。

“他是对的,他说过不让我知道的······”翎尘不停的自言自语,手不由得握紧。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宸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却依然没有放开他的手。

“他是对的,他是对的······”

“别这样,翎尘!”宸愔用力回握住他的手,声音放大了一些。

“呃······”翎尘哽咽着,依然说不出话来,用力的睁着通红的眼睛,眼泪蓄积在眼底,怎么都流不下来。

“翎尘!”宸愔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下来,声音哽咽的不行,“别这样,别忍着,哭出来就好了,翎尘!”

“宸···愔······”翎尘转过头看着她,眼泪终于滑下来一滴。

“嗯,我在。”宸愔站起来,把他揽进自己怀里,他紧紧搂住宸愔,终于不停的啜泣起来。

“十年的冰雪,冰冻了你的记忆,却无法冻结你的心。”

冥川的话回荡在脑海里,翎尘瞬间感受到了寒冷,可不可以再给他十年的冰雪,这一次,他会心甘情愿的冻结住自己的心。

翎尘一边哭着,一边抱着宸愔的一只手用力的握着手里的剑,感觉到手松了些,剑下滑了一点,翎尘在它还没有完全掉下去的时候又握住了它,手里攥着剑尖,用力的握紧,剑锋刺进手掌里,翎尘也没有感觉。只是这个时候,剑身忽然颤抖起来,脱离了翎尘的手,开始在花间里四处乱飞。

翎尘放开宸愔,看着迅速窜动的长剑,眉头不解的皱到一起。

“怎么回事?”翎尘问完,宸愔摇了摇头。

“现在,我们要怎么做?”翎尘又问。

长剑不受控制的飞到了一面墙前面,然后重重的落地一声。

宸愔和翎尘走过来,看着墙面上一处凹陷的地方。

“这个印痕,好像很眼熟······”

“这把剑······”宸愔看着翎尘手中的剑,惊讶的说。

翎尘把手中的剑慢慢的放在了印痕上,竟然重合的毫无缝隙,接下来,发生了一个更为惊奇的事。那把剑在与印痕重合后慢慢的融进了新颜石中,整个石壁不再有缺口,就在翎尘和宸愔惊讶的时候,新颜石竟开始移动了,它慢慢的像一扇石门一样打开,露出另外一个空间。翎尘慢慢走进去,石门又立刻关上了。

“宸愔,听得到我说话吗?”翎尘在里面敲击着石壁。

“嗯,里面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没事,只是有点暗,你在外面等我。”

“嗯。”

翎尘发动幻术,在他左手上制造出一些光亮,这种幻术叫含芳,通过光亮,翎尘看到这个洞中正对着石门的墙壁上还有一把剑,剑身周围银色的光芒若隐若现.

翎尘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可一靠近它就能感受到巨大的力量不断的冲击着他的身体,他的神经,她的每一寸经脉、每一寸血肉,一靠近它,就能感受到一种无法言说的痛,在心里翻涌,在身体里游走,在血液里流淌,翎尘使用妖眸把自己包围住,快速靠近,瞬间妖眸被震碎,从翎尘口中涌出一大口鲜血,翎尘扶着墙壁,不断发动幻术,但每一次都没有意外的被反射回来,翎尘挣扎了一会儿,脸色苍白。

他开始放弃防御,一步一步走近它,痛觉还是和之前一样,他强忍着疼痛,继续前进,开始的时候疼痛感还是很强,翎尘甚至能够听到自己胸腔里血肉碎裂的声音,不过之后越是走近这种疼痛感就变得越弱,走到剑跟前,已经没有疼痛感了。

翎尘把剑取下来,剑却突然从手中脱离,飞快的在他身边环绕,翎尘使用纵夜追着它,却仍追不上它,翎尘突然停下来,闭上了眼。

那剑又环绕了一会儿,似乎是累了,他慢慢停下来,停到翎尘身边,翎尘睁开眼,晶亮的眸子仿佛黑夜里的星光,他伸出手握住它,这一次它却没有逃脱,就像一把普通的剑。

翎尘拿着它走出了石门,宸愔急忙关切的上前去。

“翎尘,你没事吧?怎么受伤了?”

“没事。”翎尘擦了擦嘴角的血,宸愔看到他手中的剑,突然露出了惊恐的颜色。

“这是······”

“这也是幻器吗?”翎尘问他。

“这把剑,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宸愔问他,仍是一脸的惊恐。

“不知道。”

“这把剑叫弑痕。”

“弑痕?”

“你没有听说过吗?”

“没有。”翎尘摇了摇头,看着宸愔脸上迟迟没有消失的惊恐,有些不安。

“在这垩岛上,不知有多少人为了它倾尽一生,有多少人为了它丢掉了性命。”

“它······很重要吗?”

“弑痕在所有幻器中排名第一,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其他幻器都无法与弑痕相比,所以,它成了许多人追求的目标,但是,至今也没有人能够控制它。”

“它的典承呢?”

“它的典承叫寂辞,幻术的史书上有记载,大约在五十年前,寂辞制造出了弑痕,想把它献给神爵哑骑,不过制造出以后弑痕就失去了控制,寂辞、哑骑都无法控制它,而且,据说弑痕最喜欢血的味道,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弑痕就会自己跑出来杀人,寂辞曾尝试着用铁链拴住它,或者把它毁掉,但最后都失败了,再后来,弑痕就不见了,寂辞也消失了,有人说是寂辞和弑痕同归于尽了,可······”

可是弑痕又出现了,而且好像是有人特意安排的一样,偏偏让翎尘找到了弑痕,偏偏弑痕现在就安静的握在翎尘手中。

宸愔怔怔的望着翎尘手里的弑痕,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安从心底蔓延开来。

“失去控制?”翎尘的脸上也浮现出宸愔刚才脸上的恐惧。“那么,现在呢?”

“现在,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宸愔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感觉,现在,它好像没有那么可怕。”翎尘的呼吸随着话语在一点一点的压抑。

“以你现在的幻术等级,是一定控制不了它的,现在它没有失去控制可能是因为被‘囚禁’太久了,但是,你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弑痕在你手里,不然你一定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可是我的幻术等级只是承级,不能把它收进体内。”

“弑痕与你之前的那把普通的剑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剑柄。”宸愔说着,拿出一块手帕,缠在了弑痕的剑柄上,“先这样好了,等回到了陵洞,我们去问问田迹爷爷。”

“翎尘。”

翎尘抬起头看她,她脸上的不安又多了起来。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真的决定要带着它吗?”

翎尘看着弑痕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它对我有莫大的吸引力,而且不可抗拒。”

二人相视沉默了许久,还是决定带上弑痕,现在汀兰花间里面的密室已经被打开,他们也没有办法再将其封印,另外,打开密室石门的机关是翎尘之前用的那把剑,为了掩人耳目,只能带着弑痕。

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隐瞒弑痕已经出现的这个事实,对于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样,才能维持如今的平静。

翎尘这样想着,收起了弑痕。

可是,事情并不像翎尘想象的那么简单,即便没有人知道弑痕现在已经出现,因为弑痕引起的争斗依然没有消减的趋势。

彻魂坐在大殿上,晝影在殿下站着。

“宿岚说他不知道弑痕的下落?”彻魂握着茶杯,幽幽开口。

“是。”

“哼!每年都是这么说的,早就不稀奇了,只是,我就不相信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彻魂抿了口茶,笑的瘆人。

“宿岚还是一口咬定,除了寂辞,没有人知道弑痕的下落,看他最后求饶的样子,不像是说谎,或许,他可能真的不知道。”

彻魂不言,眸光冷了又冷,晝影抬头试探性的看了他一眼,浑身怒气不言而喻。

“有属下来报,我走后,墓耻楠落也到了冰幻。”

“楠落?”

“是墓耻现任神司的幻术级别最高的属下,他到沐水涵芷应该也是冲着弑痕去的,不过看样子,也没有得到什么结果。”

彻魂皱着眉头,仔细想着墓耻的做法,按照流矢与墓耻的关系,宿岚是绝对不会与他们合作的,这个道理,疾血不会不明白,况且这么多年,每当祭典之前,彻魂都会派人去流矢,打探弑痕的下落是一方面,另一个目的,也是为了给流矢一个警告,只要他们有什么动作,陵洞随时可以灭了流矢。

既然明知道宿岚不会告诉他们关于弑痕的事,那墓耻的人去冰幻是有什么用意呢?难道也是和自己一样,是为了给他们示威?

彻魂越想越不对劲,如果是想达到示威的目的,那这几年为什么都没有动作,偏偏今年,还是在陵洞的人走了没有多久之后。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的目的也不会达到。只

是这样一来,流矢岂不是会陷入十分尴尬的困境?

彻魂突然眼前一亮,神情立刻紧张起来,难道说,这才是墓耻的目的?他们就是要逼迫流矢陷入险境,一旦流矢被逼的过紧,他们很可能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不,是一定会。

如果流矢手中真的有弑痕的消息,他们一定会以此来作为筹码奋起反抗,到时候,他们要对抗的,就是陵洞或者墓耻。

看来,现在只有等流矢的选择了,流矢只要选择墓耻或者陵洞的任何一方,另一方都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既然给了流矢机会让他们选择,就要让他们看看陵洞的实力。

于是,彻魂再三考虑之后,派人给墓耻送去了一封信——战书。

疾血看到战书后,以他好战的个性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当然,流矢那边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这一场梦幻之战约定在三天后,老规矩,还是决雪之堤。

宸愔和翎尘离开墨冢就回了陵洞,在陵洞外面遇见了一个人。

白衣如雪,墨发轻扬,他远远的站在陵洞入口对面的石头上,双手放在背后,此时正看着望着他的翎尘和宸愔。

这个人,就是在祭典上宸愔和翎尘没有见过的浟漓。

看到宸愔和翎尘站在那里,他便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问他们是谁,为什么之前没有见过。宸愔一五一十的说了,翎尘却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见过我吗?”浟漓发问。

“没有。”翎尘摇头,又是沉默。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翎尘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是在自己被潜葬抹去的那段记忆里吗,应该不是,他想不起来,但又努力的去想,所以才一直盯着他看。

“我叫浟漓,你是晝影的属下对吧,我们曾经是一个老师,按理说,我和他的权位应该差不多,你就叫我名字就行!”

“为什么我们来陵洞这么久都没有见过你?”

宸愔看着他发问,很显然,这小姑娘是把他当成意图不轨趁机偷袭的奸细了。

“因为我不住在陵洞,我住在风阁,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的话,我每年最多回来一次,上次我出现是在祭典上,不过你们已经回来了,所以没有见到我,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我的事迹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浟漓勾起嘴角,慢慢俯下头靠近宸愔。

“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回去复命,告辞!”翎尘飞快的挡在宸愔面前,礼貌的点头,拉着宸愔的手就往里面走去了。

浟漓站在原地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到了大殿上,翎尘和宸愔进去之后,浟漓也随后进来了,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还得意的笑了笑。

看着大殿的椅子上昏昏入睡的彻魂动了动,翎尘准备说话,却被浟漓抢先。

玄魄则在一旁轻轻的拍了拍彻魂,彻魂随后揉了揉太阳穴,睁开朦胧的睡眼,就看到了殿下站着的三人。

“洞主。”

三人一同开口,彻魂的目光却忽略了站在一旁的翎尘和宸愔。

“浟漓,你回来了?”彻魂的目光比以往慈祥了不少。

“嗯,洞主这么急着找我回来有什么事么?”

“嗯,是有点事。”

彻魂说着看了一眼玄魄,玄魄立刻会意,朝着翎尘和宸愔挥了挥手,带着他们离开了。

大殿上,就剩下了浟漓和彻魂两个人。

“最近流矢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彻魂发问,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最近都待在风阁没离开过,不知道太多,只是来之前,派人去打听了,听说墓耻也到冰幻去了?”

“对,他们这么做可是要把流矢往绝路上逼!”彻魂的脸色僵硬起来。

“洞主是怕他们绝处逢生?”

“呵!聪明!”彻魂立刻眉开眼笑道:“你这聪明劲儿倒是和你的老师有的一比,这么容易就看透了我的心思,”彻魂说道这里,突然叹了口气,接着道:“只可惜,云斯他······”说道这里,彻魂又顿了顿,随后望向浟漓。

每次一提到云斯,浟漓的脸色就痛苦的很明显。

片刻,彻魂继续开口:“我知道你对云斯情深意重,所以才找你来说这件事。”

“我知道他背叛陵洞已是事实,可是,老师他,救过我的命。”

浟漓声音很轻,彻魂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丝得意,这么多年了,仿佛云斯就是他心上的一块疤,每次一提起,就好像揭开了这块疤,其中的苦楚不言而喻。

“我知道,所以,你肯定也不想流矢落在噬梦人的手里吧!毕竟是云斯苦心经营这么久的,虽然你我目的或许不同,但只要流矢依然维持原状,或者说使其归于陵洞,何尝不是保护了云斯的遗物呢?”

彻魂苦口婆心的劝说,浟漓依然表情复杂的听着,心里却扯出一声冷笑。

还不是想满足一己私欲,呵,真是可笑!

浟漓看着彻魂,缓缓问道:“洞主需要我做什么?”

“三天后的梦幻之战,决雪之堤,我希望你,出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