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天奇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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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十二、逐渐明朗

后来我们又断断续续地聊了一会儿,他得知我因为太累出现幻觉的事情后,笑我不是太累,是太笨,否则也不会他一分析就这么轻松的得出结果了。

还调侃说真的天幻珠是可以使人产生幻觉的,问我是不是从哪里弄来了真的天幻珠偷偷藏起来了,反被其害。

我说笑着附和他是藏起来了,问道:“怎么你想要吗?”

“我才没兴趣呢,天幻珠有什么好的,”他看了看我的心口,一脸贪婪的模样,“不如你商行渊的心好。”

我突然回想起那时在云雾之地边界处,楚岚步履蹒跚地撞进我怀里,刺破了我的胸口,若非如此,我当时也不会怀疑他是散了商云七魄的凶手。

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问,“那会儿你就是在挖我的心了?”

楚岚明显愣了一下,而后像是在回忆一般,末了才说笑道:“是啊,只怪我终日浑浑噩噩,功力不及你万分之一,没法儿掏出来哈哈哈哈。”

他这个人总是嬉皮笑脸,浑浑噩噩,方才难得精明,已属不易,这番又恢复了往日不正经模样,我也分不清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有时我会想,自己竟然能与商云之外的人闲话家长,聊天打趣,这是我从前从未想过的。

但遇上楚岚之后,事情仿佛开始出现变化了。我想我对他的友情就是这样慢慢建立了起来,不知从何时萌生,不知从何地开始。

但我清楚的意识到,我对于友情这种情感,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样排斥。

后来我照他所说,前去找听阳使探讨这次事件的细节。

国府内一处幽闭的院落,灵竹环绕,常年翠绿。这里没有名字,也没有人过往,仿佛就像山林深处无人问津的小屋一般。

听阳使就住在这,这与他和容郁的关系不无联系,三使之中他是唯一一个住在国府内的。

一阵风吹过,竹叶纷纷扬扬飘落,将要及地时,忽得又一阵风,将那些叶子盘旋起来,几番飞舞,方才悠悠扬扬地飘落在了地上。

男子低低地闷哼声交错着从屋内传出,我了然,刚欲离去,却听见了容郁断断续续地喘息道:“商家不愿意找天幻珠,如今我换个说法,他们不还是要乖乖效力,呵。”

我当即停下脚步,附耳又听见听阳使回应,“可你对商行渊说的是商国仇家,若他找到那人不留情地直接杀了,岂不是一场空?”

“如此,稍后你去找他,随意找个借口让他留个活口就是。”

“稍后哪里还有力气,嗯?”

“辛苦你了,得了天幻珠,我大商国一统天下,到时候本君定当……”

我不等他二人情话绵绵,直接对着那屋子大声说道:“我商族早已说过不会寻找天幻珠,既然此番任务与天幻珠有关,恕见阳使不再参与。”

我说完便欲离开,料想容郁如今的模样怕也是不会追出来,但为等我走出竹林,他便已衣衫完整地站在了我面前,依旧往日那番儒雅模样,脸上却是与之不相称的诡笑。

“见阳使这么急着走是

有什么要紧事吗?”他向我走近,淡淡地开口道。

我瞧了他一眼,侧过身不在看他,同样冷冷地说道:“不走,难道还要进去坐坐不成?”

他与听阳使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可床笫之事被人撞见,怕也是极难为情的。

果然他被激怒了,不再如他的外表一样儒雅,嘴角抽搐,但仍极力忍耐着怒意,“我想知道商家为何如此不愿意寻找天幻珠,若然找到,商国一统天下,商族也是沾光不是吗?”

“我想家母和族中长辈已经向国君交代过了,商族有商族自己的规矩,不便寻找就是不便寻找,不需要再交代什么了。”

说罢我起步就要离去,不想再在此处多做逗留,但却又被他伸手拦住了去路,“本君乃一国之君,你们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两百年前发生了一些事情,使得商族不再掌有商国之权,可即便如此,商族始终是这个国家极为重要的族群,或者可以说是一个组织形式的存在。

所以我当然不会受他的威胁,“你别忘了,商国的‘商’,是因何而来的。”

我有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化作一团雾气飘走,想必此时的容郁定然是不好受的,可他没法儿对商族做什么,相对的,我们也无法从容氏一族手中夺回掌管商国的权利。

两百年来的尔虞我诈,到如今,已大抵是一个稳定的局面了。

虽然我因为天幻珠的关系终止了此次国君下达的任务,但这次事件的主人公却与商云遇害大有关联,他加害商云,这一点我不可能不管。

此前在别离城时,我一心只想着要商云平安,其他的事都可以留待日后再处理,后来远离了别离城,回到万里之外的家中,似乎一切都平息了下来,渐渐地竟也不将这件事放在重要的位置了。

这次凶手就在眼前,我没有理由再放过他,也不会再放过他,他要伤商云,我必然要回击的。

可有一点我却不是太明白,他动了商云,为何又要救他?

先前容郁说此人与商国有仇,那么还能解释他另有目的,如今他只是与天幻珠有关,又为何会牵扯到商云?

此番种种,疑点重重。换做任何人,都是要查个明白的,换做任何人,也必然是要追究到底的。

但倘若有重头来过的机会,我绝不会在这件事上死咬不放。

我宁愿我一无所知,宁愿永远都不去为商云讨回这个公道,或许不该说什么讨回公道。

毕竟……根本没有谁欠了商云什么,根本也没有谁害了他。

所有的事,与我无关。

我这个局外人,费尽心神地去调查,满怀担忧地顾虑着一切,到最后一刻才发现所有人,所有事都与我无关,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我从不曾想过,这样一次小小的意外,竟会将我的生命颠覆,瓦解了我的全部。

自商云醒后,我时常能看见他与阿葎一同,或者玩乐,或者谈心,他脸上的欢乐,他们之间的温馨,处处能看见。

我仿佛越来越无法参与他们之间。

其实我心里清楚这多数只是错觉而已,我与商云之间又怎么会有隔阂,他这么多年来,都将我当做大哥,在别离城时他那一句——

“他本来就是我哥啊,同父同母的。”

往日的话犹在耳畔,世事却突然就变了。

或许我也可以假装不知道,或许只要他们不提,一切都不会变,就像一直以来的一样。

我仰头饮尽了坛中最后一口酒,无力地任由它摔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止不住地去想着过往种种。

虽然我常常认为自己是个没有情感的人,但当真正在意的事情发生了变化时,我仍旧免不了地挣扎,为这些事、这些人、这些情感而哀伤,翻来覆去地思虑,即便是无力改变。

说到底,生性冷漠,不过是不在乎的借口罢了。

回到商家堡时,天色已晚,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只知道一向不易醉的自己,此刻的步子却是有些飘忽的。

从正门到绮霞苑并不算长的路程,我似乎走了很久。

“大哥!”

刚一进绮霞苑,便见商云急匆匆地跑过来,我心下一暖,连日来的苦闷似乎就要随着他一声焦急的呼唤而不复存在,但跟在他身后一同前来的,是那个粉色的身影。

一阵寒风吹过,使我清醒不少,收回了放在阿葎身上的目光,转而又看向商云,问道:“这么晚了要出去吗?”

商云似乎是有些不高兴,微斥道:“你也知道这么晚了吗!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在担心你啊,满身的酒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酒了!”

他一向没大没小,谁也敢斥,有时候连母亲的话也会怒气冲冲地反驳,我却向来由着他。

虽然知道他这是在关心我,可见到他身后的阿葎,见到他在关心我时任然不忘带上阿葎,心中便无名火起。

我微微使了点力,推开了他放在我臂膀上的手,“我去哪用得着向你交代吗?”

“你发什么神经啊?”商云显然有些不悦了,如果我再刺激他一下,他是一定会跟我吵起来的。

我不知何时会这样无理,但我的确这么做了,压着怒气,带着不屑,对他说:“你知道什么是长幼有序吗,你现在是什么语气,没有一点教养!”

我看见阿葎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因此有些愉悦,仿佛只是因为这是我与商云之间的争吵,他无法插足。

我惊讶于自己的幼稚。

“这是怎么了,兄弟俩怎么好好的见面就吵起来了,商行渊你这是怎么了,商云也是在关心你啊。”阿葎上前劝说道。

“我们兄弟俩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足。”我冷冷地看着他,如初次见面那样带着敌意。

“你有毛病没,这么凶干什么!”商云冲我大吼道,他为了阿葎冲我发起了脾气。

事情的结果当然是我与商云大吵了一架,两个人都怒气冲冲,一直到双方都涨红了脸无话可说,最终我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今晚这绮霞苑,怕是容不下我这个外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