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天奇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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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七、洗血疑云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至今昏迷,一个身受重伤,但好在他们都没有生命危险,否则我真的不知道我会怎么样。

为母亲疗伤的过程并不是很顺利,我们修的是不同幻术,我的幻气很难推动母亲的血气,用了近六成灵力才勉强能够断断续续地治愈,但奇怪的是,无论我如何加注幻气,都无法驱除母亲血液里的毒素。

这毒并不致命,只是抑制住了体内幻气,一日不除,便一日也施展不得幻术,可母亲一向重视自己的修为,倘若没了幻术,一定是痛苦难当的,幸而有粉红郎君这个大夫在堡内,母亲和商云真是全靠了他。

“简单的很,嫡亲给洗下血就好了。”粉红郎君起身,由怀中取出一块方巾,十分用力地擦了擦手,而后似是很厌恶一般将那方巾扔进了纸篓。

他这模样有些不对劲,但此刻母亲的伤势才是我最为关心的,便也顾不得他的那些不对劲了,上前一步问道:“怎么洗?”

“五心互通,气死神凝,周而复始,至中而止。”许是见我和母亲不解的神色,他摇头叹息了一下,有些不耐地解释道:“用土话说就是两个人的血兑一兑,减轻中毒深度,完了后各自运功疗伤就行了。”

“可这么做不是让两个人都中毒了吗。”母亲挣扎着坐了起来,我赶忙上前将她扶起,她一向是商族的美人,即便青春不在却仍旧美丽,如今脸上却苍白异常,实在叫做儿子的心疼。

“道理很简单,就跟吃馊饭一样,你吃得少总归是比吃得多要舒服些,”他笑了笑,续道:“这方法笨是笨了些,但胜在管用,要不要用全听你们,我只是提供方法罢了。”

洗血这方法以往我也听人提起过,只是从未见人用过,也不知到底可不可行,心下正疑虑,母亲便开口道:“可这十几年来,商族一直都是渊儿守护,有不少人暗地里都想要除掉他,这几日他为我损耗太多幻气,若是如此的话,只怕渊儿尚未伤愈便有人趁虚而入,那真是不堪设想啊。”

母亲此刻自顾不暇,仍然在考虑我的安危,我心里一向存着的暖意又迸发了出来,至少,她一直以来都是关心我的,即便不能给予我更多,但这关心,已经太过足够了。

粉红郎君的眼里仿佛流露出了一丝苦痛的神情,一闪而过,短暂到我甚至怀疑是我看错了,他只是笑着说:“伯母可真是个好母亲,不过尽管放心好了,以商行渊的修为,洗血过后不消一日便可自愈,不碍事的。”

我也在一旁劝说着母亲,但母亲始终面露难色,低头思索良久后才说道:“那让小云为我洗吧。”

“娘,小云在外受重伤,怕是不妥。”我想起了商云至今未醒,心下担忧再添一笔。

“什么?他又做了什么!”母

亲原本怕是已忘了商云偷跑去找天幻珠的事,被我这一说,倒是想了起来,当下一阵斥责,“要不是这孩子一天到晚瞎折腾,我这次也不会受伤,生他下来究竟有什么用!”

未免母亲牵动伤口,我赶忙说了些安慰的话,也得知了这次原本是国君派我去刺杀别国使者,但因我不在堡内,便不得不由母亲亲自行动,这才受了重伤,说起来我也有责任,若是我留个心眼防着些商云,也不至于被他拐出了几万里。

“你们决定好了再通知我吧,第一次来商国,我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先出去转转了。”粉红郎君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又似嘲笑一般扬了扬唇,当即就要迈步离开。

母亲却出乎我意外地开口道:“等等,就用小云的,总之渊儿是万万不行的。”

“可是娘,小云他……”商云的确受了很重的伤,到现在也没有苏醒,我不明白母亲为何会这样至小云的安危于不顾。

她叹息一口,露出了极为无奈的神情,告诉我商族绝不能有一丝让人趁虚而入的机会,所以我绝对不能有一刻是危险的,又提醒我道粉红郎君也说了,此方不会有事,让我大可放心。

我仍想再试着劝服一下母亲,但未等我开口,便遭来了母亲似是斥责一般地口吻,“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明不明白,我说让小云洗就让小云洗!”

的确,母亲有母亲的顾虑,商族这些年无论是攻或是守,大部分时候都是由我出面,甚至是商国国君——容氏一族。

他们一向不用商、谷两姓的人作为朝中重臣,却偏偏封了我这个姓商的为见阳使者,都是因为看中了我商族第一幻术师的身份。

想来我的确是商族和商国都不容有失的人,心中万般思虑之下,我终是同意了母亲的说法,决定让商云替她洗血。

“不愧是商族掌权人,行事干净利落,当机立断到亲儿的安危也能置之不顾,妙极了。”粉红郎君原本一直倚靠在门沿处悠闲地看着门外,这时却突然又笑了,他似乎不太喜欢母亲,一直有些冷言相向。

“这是我们商族的事,个中厉害你不清楚,”母亲有些恼了,皱眉续道:“我感谢你为我们母子疗伤,但请不要妄言!”

粉红郎君也不让步,脸上写满了要一较口舌的意味,我当即以什么时候治疗为话题打断了他,他这才悻悻地说再怎么也要等商云苏醒之后才能动手,要不然发生个什么万一他可担不起责任,母亲也点头同意,表示等上一阵不要紧,只要不伤及我便好。

未免他二人再起争执,商量妥当后我便拉粉红郎君离去,顺便陪他去街上买几味药材,也好了解一下他到底因何对母亲有不满。

冬至刚过,外面的风不是很大,纷纷扬扬的小雪落在地上转瞬

便化成了一点水迹,我与他并肩同行,他有点心不在焉,目光懒散,左右飘移。

我不便直接开口,绕了个圈兜到了话题上,他摇了摇头,抱歉地说只是因为想到了自己的娘,所以对做母亲的都有些抵触,希望我不要介意他方才的莽撞。

他的解释使我有些始料未及,不知是怎样的母亲,竟让孩子对所有的母亲都有了抵触,他的过去,想必也是不幸的吧。

我不能去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安慰他过去的事不要多想了,你如今很幸福的生活就足够了不是吗。

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反过来安慰我,说母亲的伤虽然看似严重,却不会留有后患,商云则只要静待醒来即可,劝我不要过于担忧,以免一家三口都倒下了。

“谢谢你,阿葎。”

我想就是这一刻我对他放下了原本就不是很多的防备,总觉得和他在某些事情上有相似之处,自自然就走近了。

从药材铺出来的时候我被对面一间正在装修的小铺吸引了,可以看出那原本是一间服饰店,一些衣架尚未丢弃,新的老板已经开始铺就各种首饰,看来是要改成首饰店了。

那老板年近为惑,却不显沧桑,一身白衣飘逸将原本就俊朗的模子显得更年轻了几分,他的首饰多以木质为主,少数银饰与翡翠,却不见金饰。

“怎么了,想给心上人买件饰物?”阿葎打趣地说道。

我摇了摇头,让他不要胡言,便收了目光往回堡的路上走去,路上又想起方才那老板,虽然确定并不曾认识,但总是有种淡淡的熟悉感萦绕。

正想着,脚下一个釀跄,让阿葎扶了一下才不至摔倒,回头望去,一身污迹斑斑的白衣,手中无力地握着一个空瓶,散乱的长发遮住了眼鼻,看不清长相,但腰间那一串标志性的小铃铛让我知道,眼前这人,一定就是楚岚。

他被我这一绊,倒也醒了,扭曲着五官拼命想要睁开眼,却依旧被阳光刺得只能眯起一条缝,而后懒洋洋地叫唤了一声,“商行渊?”

我这才发现他身上那污迹斑斑的白衣正是那时在别离城中所穿的里衣,如今连同亵裤一起变成了“土色”。

“你这是多久没换衣服了?”阿葎显然也看出来了,一脸嫌弃地缩了缩脖子,“打上次分别后得有三个多月了吧,你这样还有姑娘愿意靠近吗?”

楚岚站起来打了个醉嗝,说不碍事,又从怀中取出一条蓝色绣花丝巾,扭过脖子猛力嗅了嗅,笑说这帕子在怀就如美人在怀一样,同样能让人醉死在那温柔乡里永世欢愉。

这人生就一副软骨头,懦弱怕事,又好色贪杯,除了不贪财这点外,怕是没什么好处了。看来先前怀疑是他对商云做了什么,实在是高估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