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她蹲在那里好久，只是望着那鸢尾花发呆，他站在门边，也没有动静，望着蹲在那里的她，良久良久，她还是没起身，而他站得已经双脚发麻。
他想起刚才和司徒静雅的谈话，其实那是早就料到的结果，而他却仍然不放弃，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年妈妈所受的苦，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常看到她一个人躲在卫生间哭，她表面坚强，可是毕竟也只是个女人，外表有多么的冷傲强势，内心也有柔软的时候。
他曾有想过，如此的艰难，犯得着吗？还不如分了的好，可是哪怕再纠结痛苦，她也始终不放手。他觉得好笑，妈妈为何要如此执着，如果说是为了司徒和莫家，现在对于两家来说，并不会因来一个爆劲的新闻而让两家大企业跨掉，又何必如此勉强自己。
他流连花丛中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到过也会有这么一天，原来真到动了真情的时候，哪怕再纠结痛苦，也始终不想放手。
司徒静雅问他：“黎霆，到底在想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对她……”
“妈……我想结婚。”
寂静的夜里，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淡然中带着一丝坚定，仿佛像是下了重大的决心一样，声音清晰得回落在咖啡间内。
司徒静雅的手瞬间抖了下，手里的咖啡一下子洒了大半，滴在她的手背上，不是太烫，但她还是本能得缩回了手。
正文第一百九十二章空洞
莫黎霆抽出一边的纸巾递给她，她没有接过，只是用另一手覆着。随即又扯起一抹笑：“怎么突然间想要结婚？以前妈催你定下心来，你都不肯定，怎么现在想通了？是欣妍在催你吗？……”她拿过一边的咖啡壶往杯子里重新注入咖啡，手有些颤抖，笑容有些僵硬，却仍然在说着，“不过呀，欣妍这丫头确实不错，你是得早点把人家娶过门，要不然指不定哪一日，被人给抢走了也说不定……”
莫黎霆静静听着，没有言语，司徒静雅却像是打开了话咂子，仍然在絮絮叨叨说着：“那你想好了大致在什么时候吗？我得翻看下日期，你看，其实黎莹应该要比你先的，她还大了你两岁，可是她就是让我头疼……对了，那你们先得拍婚纱照啊？和欣妍爸妈商量了吗？唉不行，我得先打个电话……”她说着，拿过一边的包开始掏手机。
莫黎霆抚上面前的白色陶瓷杯，指腹慢慢摩挲着，他轻声开口：“您知道我说的是谁……”
他的话才落下，对面的司徒静雅一下子扫翻了桌子上的咖啡，眼瞪得大大的，可能是太过于生气了，她剧烈喘息着，却说不了话，过了良久，她才尽量克制着声音：“黎霆，你太让我失望了！”
撼“妈，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什么都听你的……这一次，你能听我吗？”
“你觉得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
调“别说我不同意，司徒家，莫家……没有一个人会同意！”
“为什么？因为她带着一个孩子吗？”
“你比我更清楚为什么……黎霆，你忘了吗？她是何素心的女儿，如果那事暴露了，那么，莫氏将会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嘴脸，而莫氏一半以上的股东，你应该很清楚他们的身份，他们又怎么会同意你娶她？除非……”司徒静雅顿住，抬眼望向莫黎霆，眼里露出一抹忧伤，“已经晚了，停不下来了，从她接手江南的地开始，就已经停不下来了……”
她漂亮的唇角渐渐绽开的抹笑，带着如冬日寒风冷冽般的绝美，她拿起一边的包：“黎霆，不要再说这种话，你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的……”她说完，转身出了门。
桌子上放着蜡烛，红红的火苗随风摆动，有一侧的烛油突然间冲破了缺口，呼地一下滑了下去，将白色的烛火拉出一条长长的沟壑，犹如暗夜中，某人晶莹的泪滴。
他的心没来由得一阵剧痛，像是那烛油滴在了他的心坎之上，滋滋的，烙成一个空洞，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痛到心胆俱裂。
他一直坐在那里，一直是那种姿势，他望着那桌子上的烛火，一点点，慢慢地燃尽，然后，才起身离开了咖啡间。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将自己推上了一条难以回头的路，而那路没有尽头，看不到一点点希望。
他想要给她的，原来是如此的难……
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向晚才轻轻动了下脚，转动下头时，却看到站在门口的人。
她怔了下，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蹲在此处时间很久，望着那些鸢尾花时间也很久，可是她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看一下而已。
她忙站起身，可能因为站立得过快，脑子一下子缺血，又因为双脚麻木，人一下子倒了下去。
莫黎霆看到她倒下去的身影，慌忙奔了过去一把揽住，总算还好，没有让她扎得满身刺。
“看见我这么激动？”他对她笑，难得的开起玩笑，他想让她开心，真的开心。
“谁激动？”向晚瞪他眼，站直身子，却又因为脚底刺麻的感觉而轻呼。
“你这性子可真长啊……这少说也蹲了有半个小时了吧？”他望着她，口气凉凉的。
向晚伸手看了下时间，其实说真的，她什么时候上来的她自己也不清楚，却仍然说道：“谁说的？才几分钟而已……”她说着推开他朝前走去，脚才一踏地，嘴里也抽气起来，这种感觉真是难受。
“好了好了，我背你吧……”他拉过她，站在她面前弯下背。
而向晚却望着前面宽阔的背发呆，已然没了任何动静。
“怎么了？怕我背不起啊？”他转头望向她，她有丝尴尬，杵在那里没有动静。
他直起身子转过望着她，她却突然间开口：“你去干什么了？是不是你妈叫你去？是不是问起什么了？是不是子浩妈妈有什么不好？”她一下子一连串问题，大大的眼里带着担忧。
他望着她，伸手替她撂开额边的长发，动作轻柔，深邃的眸子里全是满满的……爱？
向晚不敢望向他，也不敢相像他此刻眼里的神情，她只觉得自己被他盯视得越来越慌乱起来。
“说了叫你不要胡思乱想……”他弹了下她的脑门，向晚顿时疼得拿手捂住，抬眼怒瞪着他，他却嘴角噙着抹笑。
“干什么这副神情？你早让我背不就没事了？”
“你背不动的……”向晚没好气得推过他，朝暖房门口而去，脚底下的刺麻已经好了很多，心底却突然刺刺麻麻起来。
正文第一百九十三章美好的清晨
才走到暖房门口，感觉到身后没有人跟上来，她转过身去望着他，他站在那里，没有动静，只是望着她。
暖房暖暖的灯光之下，他脸上已然没有了笑容，向晚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她好像看到了他眼里那抹无奈与哀痛，却在她转身之时收回视线。
她转身走了出去，他亦跟着下楼。
向晚直接进了诺诺的房间，关门的时候，听到他的手机铃声响起，而门一关，他的声音便彻底听不见了。
撼莫黎霆掏出电话，望了眼屏幕上跳动的字眼，又望了眼闪身进入诺诺房间的人，他按下接听键。
“莫三？你在哪儿？”手机上是纪冷翔的号，而声音却是东方的，他知道，他们又在一起。
“怎么了？”他淡淡应声，走入客厅坐入沙发，拿起一边的遥控器打开了led，随手一扔，扯着颈中的领带，修长的腿也搁上了茶几，一副懒散的样子。
调“你小子，你现在是修身养性呢，还是改邪归正了？你说你都多久没出来了？打算抛弃我们了是不是？”
他轻哼声：“我忙……”
“谁不忙啊？你看人家迟二三天两头飞，这不到家了还是记得出来……唉你说你还真没良心，我都快以为你失踪了……”
“唉莫三，你快过来吧，老地方……”他还未开口，那端又传来纪冷翔的声音。
“喂我说，这么早，你不会在温柔乡了吧？”迟二的声音也远远传过来。
他嗤笑，眼不由自主望向那扇门，那端没有听到他说话，仍然不放弃。
“莫三，你快过来吧，我们都等着你……唉唉莫三，带上你上次那个……很清纯的……”东方暧昧得笑出声。
“什么？”他淡淡开口，心里忽然烦燥起来。
“什么什么？就你上次带的那个……那个不是大学生吗？”
“哪个哪个啊？莫三真是好福气，还有大学生啊？”
那端随即传来笑声，他却只觉得无聊，对着电话那端的人甩了两个字：“再见！”随即挂了电话，然后关机。
他坐在那里，眼盯着电视上的足球赛，却不知道在看什么，好多事，都没有意义。
起身下楼，走入吧台间，拿了瓶红酒一个人独自饮着，其实很想进那间房看看，他的儿子，他的……女人。但最终只是坐在这里啜饮着。
时间静静流淌着，夜越来越深，一瓶红酒也快见底，他没有一丝醉意，也没有一丝倦意，他想让自己清醒的脑袋糊涂点，可是却发现，有些事真的只能事与愿违。
上楼的时候，脚步有些轻，走到客房时，手握在门把上，有些犹豫，却又有些内心涌起的冲动，顿了下，还是打开进去了。
没敢开灯，只能让自己慢慢适应黑暗，然后看到她蜷缩在诺诺身边睡着了，他在黑暗中望着他们，他觉得，只是这样看着，就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