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小李飞刀（四）
秦牧发现李寻欢面上虽还带着微笑，目中却露出痛苦之色，仿佛是别人只要一提及他的往事，就令他心碎。李寻欢这样完美无缺的男人，如果说有什么可以击败他，那就只有情了，友情、亲情、爱情……
突听虞二拐子沉着脸道：“你们对李探花的故事实在知道不少，但你们可听过，小李神刀，冠绝天下，出手一刀，例不虚发！”
那黄衣童子吃吃笑道：“出手一刀，例不虚发……原来你是怕我被他手上那把小刀弄死，回去无法向我师傅交代，所以才拉住我手的。”
李寻欢微笑着道：“但各位只管放心，在下的第二刀就不怎么样高明了，而一刀是万万杀不死六个人的！”
他忽也沉下脸，瞪着查猛道：“所以各位若是想来为你们镖局的诸葛雷复仇，尽管动手，我李寻欢接着便是！”
‘金狮’查猛干笑了两声，道：“诸葛雷自己该死，怎么能怪李兄。”
李寻欢道：“各位既非为了复仇而来，难道真的是找我来喝酒的么？”
查猛沉吟着，似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虞二拐子已冷冷道：“我们只要你将那包袱拿出来！”
李寻欢皱了皱眉，道：“包袱？”
查猛道：“不错，那包袱乃是别人重托给‘金狮镖局’的，若有失闪，敝镖局数十年的声名就从此毁于一旦。”
李寻欢瞧了“赵疯子”的尸身一眼，道：“金丝甲难道不在他身上？”
查猛道：“李兄你说什么笑话，有李兄在场，区区的赵疯子怎么能将那金丝甲拿得走。”
李寻欢皱了皱眉，叹息着喃喃道：“我平生最怕麻烦，麻烦为什么总要找上我？”
查猛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接着又道：“只要李兄肯将那包袱发还，在下非但立刻就走，而且多少总有点心意，给李兄饮酒压惊。”
李寻欢轻轻抚摸着手里的刀，忽然笑道：“不错，那金丝甲的确在我这里，但我却还未决定是否将它还给你们，你们最好让我考虑考虑。”
查猛面上已变了颜色，虞二拐子却抢着道：“却不知阁下要考虑多久？”
李寻欢道：“有一个时辰就已足够了，一个时辰后，还在此地相见。”
虞二拐子想也不想，立刻道：“好，一言为定！”
他再也不说一句话，挥手就走。
黄衣童子忽然格格一笑，道：“有半个时辰，就可以逃得很远了，何必要一个时辰。”
虞二拐子沉着脸道：“小李探花自出道以后，退隐之前，七年中身经大小三百余战，从来也未曾逃过一次。”
他们来得虽快，退得更快，霎眼间已全都失去踪影，再听那清悦的手镯声，已远在十余丈外。
秦牧忽然道：“金丝甲并不在你手上。”
李寻欢道：“嗯。”
秦牧叹息道：“你想揪出那背后捅刀子的人？”
李寻欢笑了笑，道：“我纵然说没有拿，他们也绝不会相信的，迟早还是难免出手一战，所以我倒不如索性承认了，也免得跟他们噜嗦麻烦。”
李寻欢道：“这一个时辰，我李寻欢要找一个人，足矣。”
秦牧道：“他们想要金丝甲，自己找就是了，怎么就赖着你不放。”
李寻欢拍了拍他肩头，笑道：“这便是江湖，以后我们若是还有机会见面，希望还是朋友。”
他大笑着接道：“因为我实在不愿意有你这样的仇敌。”
秦牧静静地望着他，道：“你现在要我走？”
李寻欢道：“这是我的事，和你并没有关系，别人也没有找你……你为何还不走？”
秦牧道：“你是怕连累了我，还是已不愿和我同行？”
李寻欢目中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却还是微笑着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反正迟早总是要分手的，早几天迟几天，又有什么分别？”
秦牧沉默着，忽然自车厢中倒了两碗酒，道：“我再敬你一杯……”
李寻欢接过来一饮而尽，慢声道：“劝君更尽一杯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他想笑一笑，却又弯下腰去，不停地咳嗽起来。
秦牧又静静地望了他很久，忽然转过身，大步而去。
这时天边又霏霏地落下了雪来，天地间静得甚至可以听到雪花飘落在地上的声音。
李寻欢望着这少年坚挺的身子在风雪中渐渐消失，望着雪地上那漫长的，孤独的脚印……
他立刻又倒了碗酒，高举着酒杯，喃喃道：“来，少年人，我再敬你一杯，你可知道我并不是真的要你走，只不过你前程远大，跟着我走，永远没好处的。我这人好像已和倒霉，麻烦，危险，不幸的事交成了好朋友，我已不能再交别的朋友了！”
秦牧自然已听不到他的话了。他要去杀人！
那虬髯大汉始终就象石像般站在一边，既没有说话，满身虽已积满了冰雪，他也绝不动一动。
李寻欢又饮尽了杯中的酒，才转身望着他，道：“你在这里等着，最好将这条蛇的尸体也埋起来，我……我一个时辰，就会回来的。”
虬髯大汉垂下了头，忽然道：“我知道金狮查猛虽以掌力雄浑成名，但却只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少爷你在四十招内就可取他首级。”
李寻欢淡淡笑道：“也许还用不着十招！”
虬髯大汉道：“虞二拐子呢？”
李寻欢道：“他轻功不错，据说暗器也很毒辣，但我还是足可对付他的。”
虬髯大汉道：“据说‘极乐峒’门下每人都有几手很邪气的外门功夫，方才看他们的出手，果然和中原的武功路数不同……”
李寻欢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道：“你放心，就凭这些人，我还未放在心上。”
虬髯大汉的面色却很沉重，缓缓道：“少爷也用不着瞒我，我知道此行若非极凶险，少爷就绝不会让那位……那位飞少爷走的。”
李寻欢板起了脸，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多嘴起来了。”
虬髯大汉果然不敢再说什么，头垂得更低，等他抬起头来时，李寻欢已走入树林，似乎又在咳嗽着。
这断续的咳嗽声在风雪中听来，实在令人心碎。
但风雪终于连他的咳嗽声也一齐吞没。
虬髯大汉目中已泛起泪光，黯然道：“少爷，咱们在关外过得好好的，你为什么又要入关来受苦呢？十年之后，你难道还忘不了她？还想见她一面？可是你见着她之后，还是不会和她说话的，少爷你……你这又何苦呢？……”
身手敏捷乃是秦牧原本的技能，在多个任务世界里，这个技能屡屡发挥奇效，现在终于得到了强化，技能效果是原来的两倍！一旦全力施展，敌人连影子也捕捉不到，还怎么防？
这便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一进了树林，秦牧那种青涩，不谙世事的神情就完全改变了，他忽然变得就象条猎犬那么轻捷，矫健。
他的耳朵，鼻子，眼睛，他全身的每一根肌肉，都已有效地运用，雪地上，枯枝间甚至空气里，只要有一丝敌人留下的痕迹，一丝异样的气息，他都绝不会错过。
他行动虽快如脱兔，但看来并不急躁匆忙，就象是个绝顶的舞蹈者，无论在多么急骤的节奏下，都还是能保持他优美柔和的动作。
“按照剧情介绍，那金丝甲和那帮人就在前面山顶的酒家。我必须赶在李寻欢前面，将一切麻烦处理妥当……”
那是建筑在山脚下的几间敞轩，屋外四面都有宽阔的走廊，朱红的栏杆，配上碧绿的纱窗。
春日里这里四面都开遍了一种不知名的山花，缤纷馥郁，倚着朱红的栏杆赏花饮酒，淡酒也变成了佳酿。
如今栏杆上的红漆已剥落，红花也被白雪代替，白雪上车辙马蹄纵横，还可以听到屋后有马嘶声随风传出。
秦牧眼睛一亮，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查猛、五毒童子他们一伙人果然落脚在这里！因为在这种天气，这种地方绝不会有其他游客的。
杀戮时间，到了！
(本章完)
突听虞二拐子沉着脸道：“你们对李探花的故事实在知道不少，但你们可听过，小李神刀，冠绝天下，出手一刀，例不虚发！”
那黄衣童子吃吃笑道：“出手一刀，例不虚发……原来你是怕我被他手上那把小刀弄死，回去无法向我师傅交代，所以才拉住我手的。”
李寻欢微笑着道：“但各位只管放心，在下的第二刀就不怎么样高明了，而一刀是万万杀不死六个人的！”
他忽也沉下脸，瞪着查猛道：“所以各位若是想来为你们镖局的诸葛雷复仇，尽管动手，我李寻欢接着便是！”
‘金狮’查猛干笑了两声，道：“诸葛雷自己该死，怎么能怪李兄。”
李寻欢道：“各位既非为了复仇而来，难道真的是找我来喝酒的么？”
查猛沉吟着，似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虞二拐子已冷冷道：“我们只要你将那包袱拿出来！”
李寻欢皱了皱眉，道：“包袱？”
查猛道：“不错，那包袱乃是别人重托给‘金狮镖局’的，若有失闪，敝镖局数十年的声名就从此毁于一旦。”
李寻欢瞧了“赵疯子”的尸身一眼，道：“金丝甲难道不在他身上？”
查猛道：“李兄你说什么笑话，有李兄在场，区区的赵疯子怎么能将那金丝甲拿得走。”
李寻欢皱了皱眉，叹息着喃喃道：“我平生最怕麻烦，麻烦为什么总要找上我？”
查猛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接着又道：“只要李兄肯将那包袱发还，在下非但立刻就走，而且多少总有点心意，给李兄饮酒压惊。”
李寻欢轻轻抚摸着手里的刀，忽然笑道：“不错，那金丝甲的确在我这里，但我却还未决定是否将它还给你们，你们最好让我考虑考虑。”
查猛面上已变了颜色，虞二拐子却抢着道：“却不知阁下要考虑多久？”
李寻欢道：“有一个时辰就已足够了，一个时辰后，还在此地相见。”
虞二拐子想也不想，立刻道：“好，一言为定！”
他再也不说一句话，挥手就走。
黄衣童子忽然格格一笑，道：“有半个时辰，就可以逃得很远了，何必要一个时辰。”
虞二拐子沉着脸道：“小李探花自出道以后，退隐之前，七年中身经大小三百余战，从来也未曾逃过一次。”
他们来得虽快，退得更快，霎眼间已全都失去踪影，再听那清悦的手镯声，已远在十余丈外。
秦牧忽然道：“金丝甲并不在你手上。”
李寻欢道：“嗯。”
秦牧叹息道：“你想揪出那背后捅刀子的人？”
李寻欢笑了笑，道：“我纵然说没有拿，他们也绝不会相信的，迟早还是难免出手一战，所以我倒不如索性承认了，也免得跟他们噜嗦麻烦。”
李寻欢道：“这一个时辰，我李寻欢要找一个人，足矣。”
秦牧道：“他们想要金丝甲，自己找就是了，怎么就赖着你不放。”
李寻欢拍了拍他肩头，笑道：“这便是江湖，以后我们若是还有机会见面，希望还是朋友。”
他大笑着接道：“因为我实在不愿意有你这样的仇敌。”
秦牧静静地望着他，道：“你现在要我走？”
李寻欢道：“这是我的事，和你并没有关系，别人也没有找你……你为何还不走？”
秦牧道：“你是怕连累了我，还是已不愿和我同行？”
李寻欢目中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却还是微笑着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反正迟早总是要分手的，早几天迟几天，又有什么分别？”
秦牧沉默着，忽然自车厢中倒了两碗酒，道：“我再敬你一杯……”
李寻欢接过来一饮而尽，慢声道：“劝君更尽一杯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他想笑一笑，却又弯下腰去，不停地咳嗽起来。
秦牧又静静地望了他很久，忽然转过身，大步而去。
这时天边又霏霏地落下了雪来，天地间静得甚至可以听到雪花飘落在地上的声音。
李寻欢望着这少年坚挺的身子在风雪中渐渐消失，望着雪地上那漫长的，孤独的脚印……
他立刻又倒了碗酒，高举着酒杯，喃喃道：“来，少年人，我再敬你一杯，你可知道我并不是真的要你走，只不过你前程远大，跟着我走，永远没好处的。我这人好像已和倒霉，麻烦，危险，不幸的事交成了好朋友，我已不能再交别的朋友了！”
秦牧自然已听不到他的话了。他要去杀人！
那虬髯大汉始终就象石像般站在一边，既没有说话，满身虽已积满了冰雪，他也绝不动一动。
李寻欢又饮尽了杯中的酒，才转身望着他，道：“你在这里等着，最好将这条蛇的尸体也埋起来，我……我一个时辰，就会回来的。”
虬髯大汉垂下了头，忽然道：“我知道金狮查猛虽以掌力雄浑成名，但却只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少爷你在四十招内就可取他首级。”
李寻欢淡淡笑道：“也许还用不着十招！”
虬髯大汉道：“虞二拐子呢？”
李寻欢道：“他轻功不错，据说暗器也很毒辣，但我还是足可对付他的。”
虬髯大汉道：“据说‘极乐峒’门下每人都有几手很邪气的外门功夫，方才看他们的出手，果然和中原的武功路数不同……”
李寻欢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道：“你放心，就凭这些人，我还未放在心上。”
虬髯大汉的面色却很沉重，缓缓道：“少爷也用不着瞒我，我知道此行若非极凶险，少爷就绝不会让那位……那位飞少爷走的。”
李寻欢板起了脸，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多嘴起来了。”
虬髯大汉果然不敢再说什么，头垂得更低，等他抬起头来时，李寻欢已走入树林，似乎又在咳嗽着。
这断续的咳嗽声在风雪中听来，实在令人心碎。
但风雪终于连他的咳嗽声也一齐吞没。
虬髯大汉目中已泛起泪光，黯然道：“少爷，咱们在关外过得好好的，你为什么又要入关来受苦呢？十年之后，你难道还忘不了她？还想见她一面？可是你见着她之后，还是不会和她说话的，少爷你……你这又何苦呢？……”
身手敏捷乃是秦牧原本的技能，在多个任务世界里，这个技能屡屡发挥奇效，现在终于得到了强化，技能效果是原来的两倍！一旦全力施展，敌人连影子也捕捉不到，还怎么防？
这便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一进了树林，秦牧那种青涩，不谙世事的神情就完全改变了，他忽然变得就象条猎犬那么轻捷，矫健。
他的耳朵，鼻子，眼睛，他全身的每一根肌肉，都已有效地运用，雪地上，枯枝间甚至空气里，只要有一丝敌人留下的痕迹，一丝异样的气息，他都绝不会错过。
他行动虽快如脱兔，但看来并不急躁匆忙，就象是个绝顶的舞蹈者，无论在多么急骤的节奏下，都还是能保持他优美柔和的动作。
“按照剧情介绍，那金丝甲和那帮人就在前面山顶的酒家。我必须赶在李寻欢前面，将一切麻烦处理妥当……”
那是建筑在山脚下的几间敞轩，屋外四面都有宽阔的走廊，朱红的栏杆，配上碧绿的纱窗。
春日里这里四面都开遍了一种不知名的山花，缤纷馥郁，倚着朱红的栏杆赏花饮酒，淡酒也变成了佳酿。
如今栏杆上的红漆已剥落，红花也被白雪代替，白雪上车辙马蹄纵横，还可以听到屋后有马嘶声随风传出。
秦牧眼睛一亮，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查猛、五毒童子他们一伙人果然落脚在这里！因为在这种天气，这种地方绝不会有其他游客的。
杀戮时间，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