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斗将军:少年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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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鸭假虎威

受通缉的,正是冷血。

榜文是追命写的。

榜示当然是“图文并茂”的通缉“要犯”,内文大意是:“逃犯冷血,原名冷凌弃,假借办案名义,窃用御赐‘平乱玦’行虐,图威胁诬陷凌落石大将军就范,并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某月某日向民女猫猫逼奸不遂,因而残杀差拨老何等一家八口,后恐案发,更妄要向大将军行弑,负伤后不知所踪,现通令各衙火速捉拿凶犯正法”云云。

这海捕公文由追命执笔,也由追命提的建议──当然,其实这都是承惊怖大将军的意旨,只不过,总要有一个人来提议、总要有一个人来起稿而已。

于是追命就精乖的做了这“一个人”,充当了这种“角色”。

追命现在的处境很微妙、很尴尬,也很危险。

他现在易名为“崔各田”,成为惊怖大将军身旁二名推心置腹的“好友”之一。

说穿了,他现在当的就是“卧底”。

他表面上,是大将军的人,但实际上,他是诸葛先生自京城派来两名查明惊怖大将军的暴行的“暗探”之一,同时也是暗里支援冷血的师兄。

可是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自从冷血能够在屠晚飞椎负伤后能奇迹般的逃去无踪后,大将军似乎对当晚参与格杀的人都有些怀疑;大将军身边手下“一门五盟二副三友”还有“四杀手”、“九将军”,莫不因他备受大将军垂用而生敌意;与大将军为敌的剑客书生侠士民众,对俯从于大将军身侧当走狗的人,也早就恨之入骨。

追命觉得自己正是三面受敌。

在危城里,当真是危机四伏,恶人全当成了官,手握大权;民众仇恨已深,伺机而动,一样视自己为眼中钉。

──如果自己仍能接近大将军,身虽已入虎穴,但未必就能得虎子,加上大将军对他信重有加,早已为“同僚”所忌而且江湖道上的侠义之士,亦早欲剪除他这种“为虎作怅”的“走狗”。要是自己身份一旦泄露,则全城都是杀手幢幢,将军麾下,哪一个会放过自己!

其实,他取得大将军信重已然多时,凌落石所作所为,他早已可凭“平乱玦”先杀而后上奏,但大将军位高权重,若轻率处决,惹人诟病,一个不好,必然连累诸葛先生。凌大将军恶事固然作尽,但好人也一样当尽,如此斩杀此人,侥幸得手,人皆以为是官宦相斗,民心难服;万一失手,则反而让此狐狸更狡诈、比狮子更凶暴的大将军可以反噬一口,使朝中中流砥柱,力抗奸佞的诸葛先生更雪上加霜!

是的,不可轻举妄动!

可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就一动也不能动了。

──不过,再怎么说,此际还是不可打草惊蛇的:至少,得要先为冷血所涉“久必见亭”的血案查个水落石出;要不然,就算杀了大将军,让群奸伏法,冷凌弃仍是个人人憎弃的“逃犯”!

其实,冷血匿伏在什么地方,也只有追命知道。

只是冷血现今已成了“黑人”,不能现身。

──大将军是必杀冷血的,与其让别人下手“欲加之罪”,不如由他自己来干,以搏取大将军的信任。

所以他第一个建议要公告天下,对冷血赶尽杀绝,使之永不翻身!

他这样建议的时候,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嘿,名捕反而要被捕,抓犯人的却成了犯人了。

难得这时候,他还笑得出来,且以微笑送酒,自行浮上一大白。

不笑又如何?难道哭吗!在这样强大的压力、满城杀手环视下,若不轻松对应,早就崩断了、紧张死了!趁笑得出来时,还是多笑笑吧,人生在世,就算是面对强权、面对拳头、面对大敌、面对伤悲,多笑一笑,也许纵不能兵不刃血的化解了汹汹来势,至少也能纾解一下内心的张力和郁结!

走长路的人要懂得歇息。

跑得远的人晓得回气。

一醉可以解千愁。

──千醉却徒生不解愁!

所以可以偶然一醉,但不可以昏醉终日。酒是良伴,因为借酒行“空”,嘻笑怒骂,自在自得,不再需要假装的心情;但如果成了酗酒烂醉,借酒行“凶”,那就是为酒所御,成了酒徒、酒鬼,做人做事,也无甚看头了。

很多人都不明白:追命何以有时千杯不醉,有时却一杯便醉;其实他是想醉就醉,要醉便醉;想睡就睡,要醒即醒。

──面对那么一群“狐假虎威”的人,有时候,真得要用醉眼来看,才比较可以不那么反胃。

但在这些“狐狸”之中,有一只委实不能用“狐”来作形容,而是用“鸭”字。

因为她太像一只鸭子了。

她就是“大笑姑婆”。

“大笑姑婆”不美。

说句良心话:大笑姑婆简直甚丑。

“大笑姑婆”却有一个甚美的名字,她就叫做谢朝花。

想到大笑姑婆,追命的头就一个有五十个般大。

大笑姑婆对他甚为体贴关怀,夏天给他捧西瓜,冬天为他送衾被,有次居然还神神秘秘甜笑着告诉他:“喂,你昨天盖着被子,是不是睡得特别香甜?”

追命忙着茫然摇首,只来得及想到:被是用来盖的,又不是吃到肚子里去的,怎么会有香甜?

“那就对了,”大笑姑婆喜欢得两扇胖脸一起泛起猪血色的红霞,“那被子我盖着睡,睡了六年了,昨儿给你盖时,先把香粉儿刮了老半天,把粉味儿都剔除了,只剩下我的味儿,你就不会不习惯了。”

哗!

追命晕了一阵,几乎要惨叫一声。

有次大笑姑婆难得在晾晒衣服,阳光下,那些衣物在晾绳上还抖落着水,大笑姑婆扭动的身躯仿佛也正拧出水来。胸脯两墩胖肉像不胜负荷的金瓜,又像衣服里有两只鹅,或有两只饱食的胃正下垂不已。

追命看了一眼,因为引为奇景,又再看一眼,只觉头昏,便没再看,但忽觉有什么事物令他眼熟,便又再看一眼:

这一看,才晓得大笑姑婆洗晾的,全是自己的衣物!

他此惊非同小可,因为一些贴身事物,给大笑姑婆如此泡制,很容易便让人识破。

他气得呻吟了一声,还未发话,大笑姑婆已柔情万种,嗲着声音说:

“小崔,你看,我为你洗得干不干净?”

大笑姑婆一向杀人如麻、杀气腾腾,一张脸像老虎头印在芝麻烧饼上,一样的凶,一般的大,但她这柔得像拧得出蜜汁、嗲得像挤得出奶水的几句话,使也在院子里的“斑门五虎”中的斑花,终于忍不住、憋不住笑,“格格”的笑了出来。

笑了一声。

只笑了一声。

从此斑花就在胖脸有点肿歪,并少了两只门牙。

──以大笑姑婆的手劲,这己算“手下留情”了;以大笑姑婆的声威,对这种“仇”,一向必报的“斑门五虎”,别说报复了,甚至连想都不敢再想、记都不敢再记。

大笑姑婆的丑,真是空前,而且绝后,甚至绝了代!

她胖,胖得准叫十二个壮汉也“吃不了兜着走”。可是她吃得甚少,甚至仅仅吃素,不吃荤。不知她是因胖而不肯进食,还是胖得不必/不能/不可以再吃?总之,她是个只喝水都胖的女人。

她的头发是天生卷曲的,像铁丝拗在一起,并发出一种天然的幽臭,但一张砧板似的大脸,却厚施脂粉,香味“獠”人;两种异味各自为政、互相攻坚,造成别人鼻端极大冲击,她自己却不以为异、习以为常。

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她的嘴:笑时血盆大口,还闪烁着几只耀眼生花的金牙,准有八两金!但笑容一敛,却只剩下樱桃小嘴,朱唇一点,收放自如,天衣无缝。

她的身材不折不扣:就像只鸭子。

一只发胀的鸭。

追命就是最不明白这一点。

以前,他有一个心仪思慕的女子,也是像一只小小的鸭子。

──那是只多么漂亮的鸭子!

令人念及就欢欣莫名、疼惜不已的鸭子。

鸭子的乖巧、鸭子的伶俐、鸭子的美!

可是,眼前的却也是只鸭子:

一只大肥鸭!

──她的**真可当两间房子来使用,头突、腰粗、屁股翘,走路的时候,全身颤颤颠颠,还有点瘸,活像鸭的模样!

更难以忍受的是这鸭子还涂着厚厚的脂粉、浓浓的胭脂。

更可怕的是她的出手。

──她的出手狠辣,江湖上从不把她当“辣手人物”,而是“辣手女魔”。

她也引以为荣。

她像是一只雄霸天下的鸭──不过沾了点惊怖大将军的虎威,所以越发大摇大摆,显示她的鸭在江湖、威震八方。

追命向来只好戏谑,并不缺德。

──容貌美丑,并不可羡可讥,但矫揉造作、暴虐**威,追命则十分看不入眼。

但他知道大将军很信任大笑姑婆。

──要不然,惊怖大将军也不会选大笑姑婆来当自己的“副手”了。

他也知道大笑姑婆对自己十分好感。

──所以,他既不想接近她,但也不敢开罪这女人。

故此,能避则避,避之则吉。

但这次却不能避。

还要主动去接近。

因为大将军交给大笑姑婆一个“任务”;

──杀一个人。

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