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妖精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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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中原八义

    叶笙忽然闭上眼睛,实在不愿再看那“铁面无私”赵正义一眼。他已抱定主意,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说。

    如果真的是哪位地狱魔王在捣鬼,有什么手段,尽管用出来吧!

    只听脚步声响,果然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第一人脚步沉稳,下盘显然很有功夫。所谓“南拳北腿”,赵正义是北方豪杰,功夫大半都练在两条腿上。

    第二人的脚步很重,却很浮,走进来时,还在轻轻喘着气。这人身上就算有武功,也好不到哪里去。

    叶笙并没有听到第三个人的脚步声。

    来的难道只有两个人?难道第三个人走路时,居然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那瞎子阮小二似乎站了起来,传声道:“为了在下兄弟昔年的一点恩怨,无端劳动三位的大驾,已是不该,又害得三位在风雪中苦候多时,更是该死,但请三位恕罪。”

    他说话的声音永远不疾不徐,冷冷淡淡,谁也听不出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意存讥讽。

    只听得赵正义的声音道:“我辈为了江湖公道,两肋插刀也在所不辞,阮先生又何必客气。”

    这人只要一开口,就是冠冕堂皇的话,但这种话叶笙早已听腻了,简直想作呕。

    又听见一个很苍老,却又很清朗的声音道:“老朽虽只不过是个说书的,但平日说的也是江湖侠土们风光霁月的行径,心里更是久已仰慕得很,今日承蒙各位看得起,能到这里来,更是三生有幸。”

    瞎子冷冷道:“只望阁下回去后,能将这件事的是非曲折,向天下人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我兄弟就得益匪浅了。”

    那说书的赔笑道:“这一点,老朽更是义不容辞,必定会将今日所见,一点不漏地说出来。公孙三爷找老朽来参与此事,也就是这意思。”

    叶笙这才知道公孙胜找这人来的用意,也不禁在暗中佩服公孙胜办事之周密,什么事都想到了。

    突听独眼妇人孙二娘道:“不知这位朋友贵姓大名?能否见告?”这句话,显然是对第三个人说的。

    但第三个人并没有开腔,公孙胜却道:“这位朋友,素来不愿别人知道他的姓名……”

    瞎子冷冷道:“他的姓名和这件事并没有关系,他不愿说,我们也不必问。可是我们这些人的姓名,他却不能不知道。”

    公孙胜立刻就道:“我们本有八兄弟,昔年承江湖抬爱,把我们叫做‘中原八义’,其实这也不过是朋友的抬爱……”

    瞎子忽又截口道:“这并不是朋友们的抬爱,我们的武功虽不出众,相貌更不惊人,但平生做的事,莫不以义气为先,绝没有见不得人的。”

    赵正义大声道:“中原八义,义薄云天,江湖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那说书的也拍手道:“中原八义,好响亮的名字,这位老先生想必就是大义士了。”

    瞎子道:“我是老二,叫阮小二,昔日人称‘立地太岁’,又叫做‘神目如电’,可是现在……”

    他惨笑了几声,嗄声道:“现在我的名字叫‘有眼无珠’,你记住了吧。”

    说书的赔笑道:“在下怎会忘记?”

    卖野药的郎中道:“我三哥‘宝马神枪’公孙胜,你已见过了,我行四,叫安道全。”

    说书的道:“听阁下的口音,好像是南阳府的人。”

    安道全道:“正是。”

    说书的道:“南阳府‘一帖堂’安家药铺,是几十年的老字号,老朽小时也曾吃过‘一帖堂’的驱虫散,不知阁下……”

    安道全惨笑道:“连‘万牲园’的少东都已在卖鸭脚,还提什么一帖堂呢?”

    说书的失声道:“万牲园?莫非阮老善人的公子也在这里?”

    安道全道:“嗯。”

    说书的道:“是哪一位?”

    那卖酒的道:“就是我这卖鸭脚的。”

    说书的长长吸了口气,似乎不胜惊讶,又不胜感慨。

    卖酒的道:“我叫‘短命二郎’阮小五,砍柴的樵夫是我六弟,叫‘菜园子’张青。他这把斧头现在虽只劈劈柴,但以前却能‘力劈华山’……”

    麻子抢着道:“我是老七,叫‘活阎罗’阮小七,因为我的麻子比雨点还密,因此人家又叫我满天星,亮晶晶……”

    卖臭豆干的道:“我是老八,叫‘白日鼠’白胜,现在是一头挑油汤,一头挑烈火,卖的是臭豆腐干。”

    说书的道:“不知大义士在哪里?”

    阮小七道:“我大哥‘托塔天王’晁盖大哥,又叫‘义薄云天’,已被人害死……这位是张青的婆娘,叫……”

    独眼妇人道:“我的名字可不好听,叫‘母夜叉’孙二娘,但你还是好好记着。现在,我也是中原八义的一员,排行第四。”

    说书的赔笑道:“老朽虽已年老昏庸,但自信记性还不错。”

    孙二娘冷声道:“我们要你将名字记住,并不是为了要靠你来扬名立传,而是要借你的嘴,将我们的血海深仇说出来,让江湖中人,也好知道其中真相。”

    说书的道:“血海深仇?莫非晁大义士……”

    阮小七厉声道:“这人叫叶笙,害死我大哥的就是他!”

    安道全道:“我兄弟八人,情如手足,虽然每人都有自己的事,但每年中秋时,都要到大哥的庄子里去住上几个月。”

    阮小五道:“我兄弟八人,本来已经够热闹了,所以一向没有再找别的朋友,那一年三哥却带了个人回来,还说这人是个好朋友。”

    阮小七恨恨道:“这人就是忘恩负义,卖友求荣的叶笙!”

    安道全道:“我大哥本就是个要朋友不要命的人,见到这姓叶的,看来还像是条汉子,也就拿他当自己朋友一般看待,谁知……他却不是人,是个畜生!”

    阮小五道:“过完年后,我们都散了,大哥却硬要留他多住两个月。谁知他竟在暗中勾结了我大哥的一些对头,半夜里闯来行凶,杀了我大哥,烧了晁家庄!”

    孙二娘嘶声道:“当时我和张青刚好来找大哥,想不到……你们看见我脸上的这刀疤没有?这一刀,几乎将我的脑袋砍成两半!若不是他们以为我死了,我也难逃毒手!”

    阮小七吼道:“那时晁家庄的人都死尽死绝,就没有人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了……你来说说,这人的心黑不黑?手辣不辣?”

    安道全道:“我们知道了这件事后,立刻抛下了一切,发誓要找到这厮为大哥报仇,今日总算是皇天有眼……皇天有眼……”

    孙二娘厉声道:“现在,我们已将这件事的始末说了出来,三位看这姓叶的是该杀,还是不该杀?”

    赵正义沉声道:“此事若不假,纵然将叶笙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阮小七跳了起来,怒吼道:“此事当然是真的,一字不假,不信你们就问问他自己吧!”

    叶笙冷笑:“我根本就没见过晁盖,你们为什么要污蔑我?”

    阮小七大呼道:“到了这种时候,他竟然还不肯承认!”

    “我没做过,为什么要承认?”

    赵正义厉声道:“既然他自己不肯招认,那就用刑!我就不行他不认!”

    那说书的叹道:“老朽也讲过三国,说过岳传,但像他这种心黑手辣、不忠不义的人,只怕连曹操和秦桧还望尘莫及。”

    在说书人的心目中,秦桧和曹操之奸恶,本已是无人能及的了,虽然古往今来,世上比他们更奸恶的人,还不知有多少。

    孙二娘道:“既是如此,三位都认为,该动叶笙用刑?”

    说书的道:“该!”

    赵正义厉声道:“何止该用刑,简直该杀!将他乱刀分尸,以谢江湖!”

    突听一人道:“你口口声声不离‘江湖’,难道你一个人,就能代表江湖么?”这声音简短而有力,每个字都像刀一样,又冷,又快……

    在这屋子里,他至今才第一次说话,显然他就是那走路像野兽一般,可以不发出丝毫声音来的“第三个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