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浮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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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欲离去

    卫昭讷讷道:“师……师父……好好在世,为何要说去世了?”



    



    苍生笑叹道:“当年我们相约时,我曾说过我若死了,便有人前来代我赴约,你若说我没有去世,便明明告诉他们我无能赴约!”



    



    卫昭道:“这……这有什么关系,师父功力散失,徒儿为师赴约,有何不可?”



    



    苍生笑摇头道:“不能!不能!我若在世便应赴约,纵然全无功力亦要赴约,我要你代赴约,事非得已,切记见他们时,就说我去世了。”



    



    卫昭应道:“是…是……”



    



    苍生笑霍然露出凄凉的笑容,缓缓道:”昭儿,我先走了!”



    



    卫昭想到师父的性子,他将一切交给自己去办,便要离去,莫非去了却残生,这样代他赴约便名正言顺!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大变,急急道:“师父!师父!你要到那里去!”



    



    他上前抓住苍生笑的衣袖,不由流下眼泪道:”师父……师父……你莫非要去……莫非要去……”



    



    他再也说不出莫非去自尽这句话,苍生笑察言观色便知其意,笑道:“傻孩子!傻孩子!你以为师父会去自尽吗?不会的!不会的!为师要到一个好地方去静养……”



    



    卫昭急道:去哪静养?”



    



    苍生笑叹道:”你不要问我的去处,我要走了,墓中尚有很多余粮,你若想在这里多住几天,不妨多住几天,好好研究功夫,还有这两把木剑我用玄铁木做成,坚逾金刚,不怕宝刀利刃,你可留着!”



    



    他说完就向林边走去,卫昭随跟在后,亦步亦趋,走到林口,苍生笑回身道:“你不要送我!”



    



    卫昭不敢违背,站在林口、满面露出依恋的神色,见苍生笑向森林内走进,当他走开十余步,又回过身来道:"昭儿,你要小心护天府大公子沈召舞,那年将你打成重伤的黑衣蒙面人便是他!”



    



    卫昭大吃一惊,诧异道:”是……是……他?恩公为什么要杀我?”



    



    苍生笑没有理他的问话,叹道:“当年他将你打成重伤,便死有余辜,若不是二哥死去,我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如今他是沈家一脉真传,尔后你遇着他只要小心预防,却不可伤害到他,知道吗?”



    



    卫昭心道恩公修为高超,只要他不杀害自己.自己怎会伤害他,别说修为不如他,就是胜过他,鉴于他曾救过自己一命,也不会下毒手。他却不知以后就因苍生笑这句话,他应该杀沈召舞而没有杀他达数次之多!当然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苍生笑终于走远了,卫昭哀伤地走回墓前,无聊地坐在墓石上,想起师父实是个神奇人物,在浮生界中他既被称为七情残叟之一,为何看不出他残废在那里?



    



    再者,为何六残叟皆会一招浮生剑法?而师父又怎么独会两招呢?奇怪的是他们都神魂不全,难道会浮生剑法必定要如此,其中会有什么关连?自己学会浮生剑法会不会也那样呢?…”



    



    他越想越多,越想越乱,理不出—点头绪,想到后来,跳身拿起玄铁木剑,舞了一趟剑法才使脑筋冷静下来。



    



    时日逐飞,瞬间半个月过去,卫昭天天研究苍生笑龙留下的秘笈,其中尽载沈言君一生的绝学,卫昭看完后,觉得沈言君的招数与苍生笑所教练法大者雷同,比较起来,沈言君的武功,阴狠胜过苍生笑所教,尤其暗器功夫载之甚多。



    



    那本秘笈看完,墓中的存粮也剩无几,卫昭带着两柄玄铁木剑,按照图上所示,走出法阵重重的人工森林,来到云山居前。



    



    他此时的衣饰仍是那年沈召舞与他换穿的玄色长衫,这长衫的质料不凡,穿了年余毫不褪色亦无损坏。



    



    护天府的地势,他了然于胸,当下轻车熟路缓缓走去,走过云山居,碰到云山居中使用的丫环,她们见着卫昭,齐都福礼道:“大公子好!”



    



    卫昭暗暗好笑,心想她们还是看不出自己是个假公子,这样倒也方便,就装着假公子,堂堂正正走出护天府。



    



    他猜测沈召舞—定在府中,否则丫环见着自己—定要惊讶了!不知这一年多来沈召舞和他的后母如何相处?



    



    一面想一面走,顷刻走到慕容月的地方,突然一缕箫音飘出,卫昭听到这熟悉的乐声,呆住了!



    



    这时日见西沉,与当年卫昭初来完全—样,记得若兰曾说:“慕容小姐无一日不在此时独自弄箫……”



    



    他呆站着静听,越听越凄凉,思起慕容月对自己的好处,不由泪落满衫,暗道:”沈大公子在家,她为何还要吹出这样哀伤的调子呢?难道沈召舞还是不愿见她,她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不见她?为什么让她独在闺房伤心呢?…”



    



    卫昭越想越气,自语道:“我非要问问他是什么道理?”



    



    只见他加快步子向沈召舞的书房走去,当他匆匆走进书房,房中空无一人,卫昭望望四壁仍是当年的装饰,没有一点变更。



    



    他感慨万千地走到书架前,抽出个灵简,原是“闽北五虎断门刀”。



    



    这曾看过,随手翻了翻便插进去,正要抽出另外一册来看,突听身后女子声道:”公子散步回来啦?”



    



    卫昭不用回头便知是若兰的声音,心中暗喜那天她帮自己出外拒敌,想来并未受到大夫人的责罚。



    



    他高兴地回过身来,只见若兰容貌未变,笑吟吟的望着自己,见到她不由含笑道:“我回来了!”



    



    蓦然若兰脸色突变,这个笑容!这个沙哑的声音,她已有四年多没有看到亦没有听到了!



    



    卫昭见她呆住了,也不觉得异样,笑道:“你好吗?”



    



    他这句问话完全是出于内心的情意,并未想到目前环境,更末想到这一句问话便拆穿了他假公子的身份。



    



    若兰那曾听到这么关切自己的问话,心中一紧张,慌忙道:”我……我……给公子……打洗脸水……”



    



    她转身—瘸—拐走了几步,也许心中太紧张的关系,腿一歪身体就要向右边倒下。



    



    卫昭见状大惊,一掠上前扶起她的香肩,十分激动道:“你……你……你的右脚怎么啦?”



    



    若兰陡然被他扶在肩上,浑身如触电般,羞得满面泛起红霞,只听她低着头细声道:”那年我帮公子拒敌,结果大夫人知道,毁了我右脚生机,如今走起路来总是一瘸拐,十分不便……”



    



    卫昭听得怒火高张,大声道:“就为了你帮我,竟……竟毁了你的…腿…”



    



    卫昭话声太过激动,双手不觉扶紧了若兰的双肩,若兰是个黄花闺女,怎好意思老让男人握在肩上,于是她轻轻一挣,挣脱开,羞赧笑道:”我去打水!”



    



    若兰一把抓住她的玉手,无限柔情地道:“你不用打水了,记得那年我曾说过只要不死,再也不叫你做卑贱之事,今后你跟我走,走出这个护天府!”



    



    若兰心中欣喜得身体微微颤抖道:”公子……要……要带我到那里去?”



    



    卫昭想既要她走,要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当下坦诚道:“你不要叫我公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若兰抬起头道:我早已知道你不是大公子!”



    



    卫昭反问道:“谁说我不是大公子呢?”



    



    若兰道:“你和大公子的性情完全不一样,那年我眼见你被黑衣蒙面人打倒,被一个修为高超的老人救去。”



    



    卫昭紧问道:“后来怎样?”



    



    若兰静静道:“那天鬼阴殿来犯者败退后,不多久公子回来,他长得虽和你一模一样,但几天后,没看到他的笑容,声音也没有那么好听,于是我便知道这才是真的大公子,而你是个假公子,只不知你被老人救到那里去了?”



    



    卫昭叹道:”你可知那打伤我的黑衣蒙面人便是大公子?”



    



    若兰惊道:公子为什么要打伤你呀?”



    



    若兰道:“我也不知什么原因,正如大夫人打断你的腿一样的莫名其妙,这地方不是好所在,你快去收拾,我带你离开。”



    



    若兰连连点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即刻就回……”



    



    卫昭见她一瘸一拐的离去,想到大夫人的残酷,不由怒火填膺,恨不得马上大闹护天府一番,但想到沈召舞救命之恩,虽然他曾有意杀死自己,仍是把怒气按捺下去,静静地站在书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