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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萧天泪

    2136年6月30日,华联邦安省宁州,市郊的高架桥下。

    桥洞中寄宿着数不清的流浪汉和野狗。流浪汉拖家带口的,为了家人,妻儿,为了饱暖而费尽心思,甚至从野狗的口中夺食。

    随着经济科技的发展,贫富差距越发大了,乌托邦式的人人富足的理想社会仍是理想。

    ……

    桥洞下有稚嫩的童音回响:“嘿嘿,打他,踢他的肚子,踢他的头,嘻嘻,好玩。喂,我爸爸说了,他一个傻子,打死他都不用负责!”桥洞旁的河流哗哗流过,岸边的水草招摇不休。岸边五六个孩子将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压在地上,拳打脚踢,说的话直让人不寒而栗,实在不能让人相信这样的话是从八九岁的小孩口中说出的。

    流浪汉中也分三六九等,没有依靠的妇孺孤老无疑是受人欺辱的,而被打的小男孩孤单一人,神智又有些毛病,他被人厌弃,遭人鄙夷,这样被殴打是家常便饭。

    打得累了,五六个孩子一哄而散,留下鼻青脸肿的小男孩躺在地上。

    “他们走了吗……走了,嘻嘻,那我起来。”小男孩傻笑着,竹竿一样的手臂撑起身子,坐在地上。擦去流到下巴的鼻涕,抬头望着天空,眼中是类似野兽双眼的灰蒙蒙光芒,对于刚才的围殴不以为意。

    天空是瓦蓝色,蓝得纯粹,不像二十一世纪初的天空。其实在2025年后,地球生态几乎已不适宜人类生存,在人类十年的不懈努力下,环境才得到改善。

    一个小时后,小男孩仍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一动不动,像被困的鸟儿一样渴望着天空。据说被困的猛禽可以抬头望天,一动不动一整天。平时小男孩的头也会保持微仰,由于童稚时总是高扬着头,脊柱微微变形,若不是尚且年幼,骨骼可塑力强,只怕颈椎早已病变。但畸形的颈椎却让人认为他很骄傲,蔑视他的旁边的流浪汉们。流浪汉本就自卑,见此自然心理失衡:“你一个智障,有什么值得骄傲的,难道你天生骄傲,你骄傲着你是你?”

    “咦,一个灯泡从天上飞下来,飞呀飞,哦,掉下来了。”小男孩僵直的头颅终于动了,眼睛追逐着从天而降的一道光,眼睁睁看着光落在自己不远处。

    小男孩手脚并用,爬到光芒落下的地方。那是一条精致完美的项链,紫黑色的链子,异兽模样的坠子吊在链子上。异兽全身鳞甲附体,龙头、独角、虎身、鹿蹄、狮尾,铜铃大眼中满是嗜血暴戾,蔑视世间一切生灵!

    坠子颜色是浓到极致的血色,发出刺眼的光芒,在一里外都能清楚看到。项链美得好似天地的美丽都集中于此,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小男孩立即被吸引住了,捧起项链,像捧着新生儿般虔诚。他开心地笑了,眯起眼睛,露出两个浅浅酒窝,高兴得吹出大大的鼻涕泡。

    小男孩不由自主的含住坠子,小男孩更开心了,笑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嘻嘻,是甜的,天上掉下糖果啰!”一浸上男孩的唾液,项链发出的光芒顿时收敛。

    小男孩陡然捂住嘴巴,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见没有人注意到,这才放下心。将项链缠在手臂上,甩了两下,项链掉了下来。捡起来琢磨了几分钟,把项链挂着脖子上,刚刚好,小男孩自豪地笑了起来,仿佛刚才解决了千古难题。

    “我叫萧天泪,那……我就叫你小天泪,嘿嘿。”

    把项链塞到衣服里,拍拍胸口,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走向市中心。

    流浪汉的食物来源从来都是剩菜剩饭,周围的人都不见了,想来应该都到市里去了。

    小男孩好奇地看着十六车道上奔驰行驶的太阳能汽车,还有少量的悬浮车。当看到悬浮车时,他欢呼着跳了起来。桥洞中的小孩也是看到悬浮车时便会这样,他是在模仿他们。

    来到市中心,小男孩看到卖糖果的商店,顿时不屑地撇嘴,含着异兽型的坠子,心满意足地笑了。

    回到桥洞时经过一片乱葬岗,一股烟雾飘进玉坠中,烟雾大部分是惨白色的,黑色和灰色的烟雾在夜晚看不甚清,几缕稀薄地驳杂在烟雾中。

    ……

    2143年,宁州一中,闷热的高三教室内,热浪一波波袭来,一名目光清澈的少年含着一个血红色的异兽吊坠,吸吮得津津有味,盯着桌上的数学试卷,漆黑的双瞳快速转动,进行着复杂的心算。少年面容如玉如釉,丰神俊朗;目若朗星,洞虚烛晦;卧蚕眉斜入鬓角,丹凤眼,悬胆鼻梁,真算得上三百年之上,风流魁首,五百年之下,绝代天骄。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和磨得起毛的上身衣袖表明他的经济条件并不算好。

    “呼……写完了!”少年将笔轻轻放在桌面上,从抽屉中拿出一沓试卷答案。少年是这个班的班长,拿着测试答案也不为怪了。

    等对完答案后,少年右手握拳,右手竖在胸前笑道:“yeah!又满分,毫无错误,可以确定高考能拿满分。”

    少年意气风发,拿起胸前的吊坠塞进嘴里。这是他的一个改不了的习惯。吊坠陪了他七年,他也含着吊坠七年。

    吊坠有着淡淡的甜味,而且含着时,疲惫立刻消失,感觉有一股从森林中卷出的清风直灌入囟门,念头一下通达了。少年猜测,自己恢复神智也是项链的作用。十一岁前,他是未开化的野兽,神智蒙昧,十一岁后,凭着项链,他坚信他会走出一条大道。

    少年放好试卷,拿出一本厚厚的钢琴书,里面收录了至今的钢琴大师的作品。视线从书上掠过,闭上眼睛,嘴角挂着迷醉的笑。睁开眼,翻到下一页。刚才的那一眼,钢琴谱他已经背下了,他的记忆力非常好,很变态,近乎过目不忘。

    “贝多芬的曲子《月光曲》”少年一看,喃喃自语道,双手在桌面上模拟着敲击钢琴的动作。

    “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少年脑海闪过贝多芬的话语,想起尘封的记忆,脸上溢满自信。

    在他十一岁后,“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人类三大终极问题便会时不时在他脑海中出现。那时,他便出现了独立人格,不再是独立在人类之外的物种了。他的答案是:我是萧天泪,我无父无母,天生地养,我的未来从现在起,不再灰暗,路途通坦。

    “叮铃铃……”下课钟声响起,萧天泪后面的一个身穿红裙,面容娇艳,头发染成酒红色的女孩跳到他面前,说道:“嗨,天泪班长,放学了,和我一起走吧!”随即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萧天泪淡淡摇头,盖好手中的小说《星际真录》,抬头道:“你先走吧,我再看一会,今晚我有兼职。”

    女孩叹息一声,不甘地娇哼一声,失望地走了。

    见女孩终于走了,萧天泪翻开看了一半的小说,看了几分钟,抱起《星际真录一》走出教室,和负责打扫卫生的同学打了招呼,带着温和的笑踏着夕阳,迈出校园。

    出了学校,萧天泪开始奔跑,暗道:“一会儿,有一个家教的兼职,一百块一个小时呢!这个星期,《星际真录一》应该看完了,做完这个星期,就有钱买第二部了!”想到《星际真录》系列中描写的诡谲奇异的宇宙星空,萧天泪热血翻腾,恨不得亲历迷人的太空,哪怕太空中充斥着致命的宇宙射线与极致的低温,他也在所不惜。

    2125年之后,人类面临生存危机,已无心发展文化,因此文学方面几乎停滞不前,科幻小说却杀出了一条血路,星际科技方面的发展,为科幻小说凝聚了灵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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