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当晚紫莺胃痛痛醒了,在**忍着疼痛不敢有任何的声音,如果让床下的宣靖涛发现,不但扰他清梦,天亮后又是一阵叨念了。
这些年来她常常半夜被疼痛折磨,不是胃痛就是偏头痛,都是属于神经质性的疼痛,只要压力稍大,或者一忙碌就会发作,那么多年都是一个人默默地忍着,这些日子以来,却多了个人陪。
宣靖涛总很快地发现她的异状,每次都会把备好的药给她,在药效没发挥前,替她按摩减轻一时的剧痛,他真的是个好医生,她常觉得他不当医生可惜,少有医生有他的耐心和温柔,绝不会在她不舒服的时候给她任何的压力和负担,其实宣靖涛的关怀和用心她不是全无感觉,但她选择了忽视。
她困难地呼吸着,因为太痛了所以无法注意到宣靖涛已起身,直到灯亮后,宣靖涛拿了药递了开水给她。
见她吃完药后,宣靖涛把灯熄掉,静静地搂着她,轻而规律地按摩着她的胃。
她在忍受疼痛的时候身体不会那么**,人我之间区隔的心也不那么强,有时候很脆弱,会依在他怀中沉默地想心事,想什么从来不肯说,等药效发挥了,才又睡着。
宣靖涛喜欢她依在怀中睡得毫无戒备的感觉。总要抱她好久才舍得放她睡下。
这一次她没有睡着,当疼痛消失,力不从心的感觉不再时,她拿开他的手,自动地离开他的怀抱。
“抱歉!又麻烦你了。”她过意不去地说。
他心疼而难过地问:“为什么要折磨自己?明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却总是任性而为。”
紫莺低着头沉默着。
“紫莺,别总把我关在你心房外好吗?我对你怎样难道你不明白?”
“你自以为是我的医生,志愿当我的看护,不顾我的意愿安排我所有的作息,你拿儿子压我让我拒绝不了。你犯了我的大忌,但我努力配合,因为理智上我知你是对的,但是不要要求和你交心,因为感觉上我讨厌你干涉我,我理性也任性,这点你也知道,我得努力让两者平衡,才可以和你相处,别和我谈‘心’。”
说完她卷起被子背着他又睡下了,再一次地把自己裹成一个蛹,自缚的世界里面容不下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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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宣靖涛一睁开眼就不见紫莺,他看了一下钟。六点五分,不禁摇头,她一定起来念书了,昨天那么累昨晚又不舒服要她多睡一会,却怎么也不肯,而他也累过头了,才会她起身都不知道,不过她是有心不吵他的。**的被没有折,床下的拖鞋也没有穿,他心里有一丝温暖,心想这是对他的温柔体贴。
不过这个想法在他没在书房看见人时就打消了,他四处找不到人,到儿子房间看,在床头上看见了一张纸条写着:“我带帆帆到海边,八点回来。p。s。第一餐带着了。”
纸条是五点留的。“过分!”宣靖涛不高兴极了,要去哪告诉他一声,他就会带她去的,为什么要这样把他排除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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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莺和映帆来到三芝一条小溪的入海口附近的沙滩上,因地势隐蔽,难得小溪清澈而沙滩也干净,那是舒语兰生前最喜欢和紫莺在此看海、捡贝壳的地方。所以每年映帆生日紫莺总会带他来海边,让映帆把一捧黄色的玫瑰和满天星解开,将花瓣洒在海水上,告诉他亲妈妈的一些事。
在映帆专心地洒着花瓣时,她遥目眺望海面。
语兰,你是否也来了?今天是帆帆的生日,这一年他将与他的父亲过第一个生日,是否你盼望他也来看你呢?到目前为止他表现的很称职,对孩子很用心,不过我还要再观察他一阵子,因为他居然不清楚怎么有孩子的,也不敢理直气壮地说和我没有关系过,这样的人我无法轻信,他有些怀疑,却也不问,这也是个疑点。
语兰你爱他吧?是爱他的风度翩翩还是俊朗风采?爱他的浪漫多情或是温柔体贴?也许你也爱他隽逸挺拔的贵族气质,他的剑眉浓密而不拙重,气度清雅飘逸,不是土做的浊气男人,语兰你爱上的人真的有致命的吸引力。可以把牛仔裤穿得像西装裤那样优雅,随便套件汗衫也潇洒迷人,如同李后主的词般,严妆佳,淡妆亦佳,粗服乱头不掩国色。所以才能让骄傲自负的你如此牺牲吧!
你最爱王国维的词话,王国维最爱尼采以血书成的文学,而你真的以血书写就你一生一回的爱情吗?语兰!你好痴狂、好傻气、好勇敢,但是他误了你的深情,他不懂你无悔的爱,他辜负了你一生一回的爱。
注重精神境界、强调心灵、追寻惟美的紫莺,对于感情的要求更是高标准,对于宣靖涛不知舒语兰为他生下儿子的事,深以为意,也因舒话兰为他生下了孩子,所以她对宣靖涛的用心用情视而不见,她不能接受自己喜欢好友的爱人。也不能接受好友孩子的爸爸对她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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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莺载着儿子由海边回到宣家,差两分八点,不过宣靖涛早就冷着俊脸倚在大门外等着。
“爸爸!”映帆一见他即开心地叫着,一早就到海边捡了许多小贝壳让他兴奋不已,那心满意足的模样像得到宝贝似的。
“你们去哪里?”宣靖涛对他微笑,但口气不甚好,像在审犯人。
“海边。”紫莺淡然地说,对于他的态度极为不悦,简直存心扫儿子的兴。
“我知道,但我找遍淡海附近没看见你们。”他抱下儿子,挡在门口。
“我们今天不是去淡海,今天去的是妈妈和我的海边,别人找不到,但是也不能带爸爸去。”映帆详尽地解释道。
宣靖涛看儿子一眼,心里更不是味道了,连儿子也把他排除在外。
“下次不可以骑机车载孩子去,太危险了!”他让开了路。
“说话客气点,你儿子从满月起就是这部车载来载去的,没少过一根头发。”
紫莺狠狠地瞪他一眼。油一催就冲向车库。
“小心点!”宣靖涛见她这么衡法,担心地在后头喊着。
“妈妈生气了!”映帆好心地通报爸爸一声,“志新爸爸说妈妈生气的时候很难缠,比平常龟毛一千倍。”
“我太让着她。把她宠坏了。”宣靖涛无可奈何地说,抱着儿子往里面走着,“志新爸爸说女人天生要被体的,宠女人是男人的天命。”映帆背出了他志新爸爸的人生守则第一条。
宣靖涛无力地摇摇头,这个程志新都教他宝贝儿子些什么呢?
“那么早起来,回去再睡一觉,待会爸爸带你和妈妈去玩。”他把儿子抱上楼,看来紫莺是准备和他吵一架了,得先把儿子安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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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宣家的后院花架下,紫莺不高兴地坐在秋千上荡着,本就怨怪宣靖涛负了语兰的她,现在加上一笔──居然嫌她的机车!为了帆帆她忍痛换掉骑五年的中古车迪奥,奢侈地改买新的兜风,这陪着他们母子在无数个深夜里找医院急诊室的爱车被嫌弃,比嫌到她本人更严重。兜风现在都还比她当时买的迪奥新!哪里危险了?
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图报!她愈想愈气就愈荡愈高,全不顾头晕的感觉。
“快停下来,你脸色发白了。”宣靖涛在儿子房间的窗内,望见她荡着秋千就飞快地跑了过来。
“要你管?少在那边假慈悲了,我死了不正称你的心!”她仍是荡个不停。
宣靖涛镇定地试了几次,终于抓住秋千板,让秋千缓下来,而紫莺也没有余力再荡,她已晕得不行了。
“你真是自讨苦吃,一不高兴就折磨自己,怎么这么任性?”宣靖涛心疼地抓抓她的后颈,按摩她的太阳穴。
“放开我!”她不高兴地吼着,声音却非常虚弱。
“讲点道理好不好?我担心你的安危,怕你又晕了,才会去找你们的,找不到你们当然会着急,人一急口气就不好,怎么这样就往心上记?我道歉好不好?”他大概也知道她气什么,气他去找他们,不尊重她的自由。气他质问她时口气不佳。
“放开!不需要你担心,你亏欠的不是我;跟我道歉也没有用,你得罪的也不是我。”她扭动着脖子企图挣脱他的手,却全然无法动弹。
“那我欠了谁?又得罪谁了?”宣靖涛不解地问,看见她脸色回复了,才放开手,靠着花架等着她的回答。
“语……我的机车!”紫莺差点把语兰说出了口,连忙吞了回去。
他错愕地问着:“我怎么得罪你的机车了?你的机车叫语吗?”而后脸上现出了一抹疼宠的笑,居然为她的机车出头,同时想到要她说出原委的机会来了。
“你嫌它不安全,你忘恩负义、喜新厌旧、嫌贫爱富!”她义正辞严地指责。
忘恩负义?喜新厌旧?嫌贫爱富?若不是她说得字正腔圆,真会以为自己听错了。“机车安不安全和这些成语为什么扯得上?”他蹙了俊眉眯了美目困惑不已。
“每次帆帆发烧,都是它载我们去急诊的,寒夜奔波不辞劳苦,你居然嫌它不是忘恩负义?它旧了不如你的宾士新,你不让儿子坐不是喜新厌旧?它只是小绵羊不如你的高级轿车身价非凡你就说它不安全,难道不是嫌贫爱富?你严重地得罪了我的机车!”紫莺不平地说着。
在前头花丛下的夏洁安,连忙拿出手记,飞快地抄录这些对话。紫莺的语言风格实在是很另类,但又贴切得不得丁。
惊异、傻眼、佩服!宣靖涛听完她的诛伐之词,很快地经历三个转折,有人龟毛到连机车都说不得的让他讶异。然她认真地为车子严重抗议的行为令他傻眼,而她说文解字的能力教他佩服,原来这些词是这么解的。
“好!我得罪了你的机车,语。但怎说我亏欠的不是你?你生了我的儿子,我毫不知情让你们吃尽苦头,累得你把身体拖垮,害得你几年进不了家门。我不欠你欠谁?”他看着紫莺无尽怜爱地说着。
“我做这些都不是为了你,与你无关,我们两不相欠。”她断然地说着。
“怎会与我无关?如果与我无关怎会有帆帆?为了生下这孩子你还差点送命,我欠你的还不多吗?我怎能如此无情地认同两不相欠?我有心、有感情的,接受我好吗?”他迂回地绕着话题却真心表达他的爱意。
“感情?你有感情吗?你知道帆帆怎么来的吗?”她不以为然地反问。
“帆帆怎么来的?别告诉我是从**银行来的,因可能造成后代子孙近亲婚配而不知情,我反对这种作法,所以从不捐赠**;也别说和晴晴一样是你想要个孩子,算准了排卵期,找个看起来聪明的男人,春风一度来的,你不是这么放得开的人,而我也没有志新捡女人回饭店的善举。”他故作轻松地提醒着。
紫莺顿时沉默了,暗怪一时失言,现在还不是说实情的时候,她还不确信他会一切以帆帆的幸福作考量,万一到时候他强行夺回监护权。对帆帆会是一大伤害。
“不管帆帆怎么来的,你对我多少有感情吧,不然以你的个性。不可能有孩子。”见她不说话,宣靖涛再做最后一次的尝试。如果她还不肯说那就算了。
“你对我没有印象对吧!同样的我对你也没有印象。不然我不会笨到让你们有机会瞒着我做检验的,帆帆是在易中不小心有的,和感情无关。”她面无表情地说着。
宣靖涛雏以置信地看着她,有着一套人格美学又那么精神洁癖要求完美的她,居然把自己说成这么不堪?她保护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秘密?他心痛也嫉妒,什么样的交情可以让她牺牲得这样彻底?
“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这么伤害自己、糟蹋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宣靖涛怜惜地把她从秋千上揽到自己怀中,知道说出这些谎言她不好过。
紫莺推开他的拥抱。“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我家境不好,我刚从苗栗到台北后,受不了大都会的声色**,爱慕虚荣、自甘堕落……”她说着说着眼中就泛着泪光,这些谎言还真的非常不堪。
握住了她的双臂,“够了!我不要再听你这么中伤自己,我长年在法国,而你最远只到过兰屿,你骗不了我的。”见紫莺眼中带泪。令宣靖涛心疼不已。
“你确定你没回过台湾吗?郁淇说你回来过,而且那时的你流连欢场。”她纤臂一张,格开他钳制的手,笃定地说着。
倏地,他一把抓住了她,抬起了她清瘦的脸庞,往她的清唇吻了下去,紫莺全然无措地任他吻着。
他只是浅尝即止,她却招架不住地瘫了。“连吻都不会的人,你要我相信什么?”他满意地揽着她的纤腰不让她滑下。
“我不让客人吻唇的。”她别开红着的脸,勉强挤出了一个理由。
宣靖涛可以对天发誓,不是他存心轻薄,而是她太固执,不过她吻起来真的很好,不是性感尤物,但很有反应,他低下头又往她的颈项、她的耳后一一掠取。
“不要告诉我这些地方别人都吻过,男女之事你全然不懂!”终于,他自制地放开她。
“除了你是没有别人吻过。我本来纯坐台,只接过一个客人,因为感觉不好,所以许久不敢再接,然后就发现怀孕了,因此我没有什么经验,这样够清楚了吗?宣总裁!”她拿运动衫的衣领擦着他碰过的地方,充满屈辱地说着。“但是有件事请你明白,我即便曾经下海,也是过去的事,你没资格对我这么毛手毛脚的。”接着一个响亮的耳记摔在他的俊脸上,红着脸忍着泪,痛恶至极地看他一眼就走了。
宣靖涛揉揉刺痛的脸颊。这回比上次的两个更痛了,从正面意义想她是健康些了,但是她明明是个儿童文学作家,怎么信口就可以编出言情小说的情节?编得虽然曲折却该死的合情合理。
“好可怜!好浪漫!靖涛!你为什么要逼地说出来?她一直不说是为了保护孩子啊,你把她逼成这样有什么好处?难道你要孩子知道他来这个世界是不小心而不是爱?”紫莺走后,夏洁安从花丛中冒出来,含着泪上前责问儿子。
“妈!也只有你这大编剧会相信这些话,我看你和她一起编个帆帆的身世谜算了。铁定比‘麻雀变凤凰’的情节离奇曲折。”宣靖涛无力地说着,然后又抱怨:“妈,你怎么不顾人家的权了,一早躲在花丛中做什么?”
“什么躲在花丛?我在拔草,是你们吵架不选地方的,快去道歉,待会她不肯吃饭就麻烦了。”夏洁安担心地推着儿子去赔罪。
“那倒不会,她向来说一不二,吵架是现在的事,吃饭是她以前答应过的,不会混在一起,她只是不会让我有好脸色看就是了。”他已有觉悟了。
“是啊!你这一两天是别想有‘好脸色’了。”夏洁安心疼地看着他脸上的红掌印道,幸好他出不出门很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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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早上九点多,宣家大门的门铃响了起来,蒂娜放假,郁淇很快地去应门,门外程志新一身潇洒的休闲服,轻松自在地拿了束花,提着蛋糕,斜倚着门墙,一派的风流倜傥。
郁淇不料会是他,猛然一见心中怦然一跳。“早!程先生。”
“叫我志新就好,郁淇你穿着睡衣还是艳光四射。真是粗服乱头不掩国色。”
他由衷地赞美道,这句话还是从无缘的老婆紫莺那里学来的,今天倒是第一次遇上适合的场合用。
郁淇顿时红了脸,她才睡醒,听见门铃以为是懒散的妈妈又去吃早点不带钥匙,也没顾虑太多就出来开门了。没想到来的人是他。
“抱歉,不知会是客人!”郁淇困窘地说。
“别见外。帮我一下。”程志新把蛋糕递给她。
郁淇接了过来,程志新则在花束中,抽出一朵鲜红的玫瑰。
“送给刚醒的睡美人。”他递出玫瑰待郁淇接过后,丢给她一个迷死人的微笑。又把蛋糕接回来。“我老婆在吧!”不待主人敦请就自己大方地走进宣家大门。
郁淇把门关上。跟在后头答道:“哥正陪她吃早餐。”她心中有股轻愁。
“看来靖涛有心和我抢老婆了,我得加油才行了。”他从容地说着。
他一进客厅的门,正好两个小孩由楼上下来。“帆帆!晴晴!志新爸爸来看你们了。”他愉快地招呼着。
两个孩子见了他,都高兴地扑向他,他连忙把花和蛋糕放下,将两个小可爱拢在怀中左右香一个。
“帆帆生日快乐!志新爸爸今天带你和妈妈去溪谷捉鱼纪念屈原,高兴吗?”
“好棒哦!”映帆的生日正好是端午节,每年他生日妈妈都会带他去海边怀念他的亲妈妈舒语兰,顺便去溪谷抓鱼纪念屈原。
“志新爸爸我们老师说我们没有龙舟,所以抓鱼也一样,把鱼抓起来她们就不能去吃屈原了。”映帆解释道。他三岁时硬吵着要划龙舟。紫莺以带他去抓鱼代替。
“那我也要去。”夏晴仰着头对程志新说。
“好!不过要问你妈妈。”程志新摸着她的头道,并往厨房走,自从紫莺被接来宣家,他进宣家就像进自家厨房一样,每天一定报到。
一见紫莺面前的那些食物,他同情地看紫莺一眼,这些都不合她的胃口的。
“靖涛你就不能网开一面吗?我的紫莺最怕吃这些高蛋白质的海产,一早就要她吃这些,你看她都快不行了。”程志新一屁股就坐在紫莺的另一边。
宣靖涛暗自怪道:一大早就来搅和不打紧,还在那边说风凉话,就只会讨好人。紫莺何时是你的了?明明是我的。
“这些食物都是对胃壁有保护功用的,紫莺自己知道轻重。”他和气地说。
紫莺勉为其难地吃着,事实上她也认为程哥这时来坏事,她正打算狠狠刁难这个自以为超级营养师的过去医生兼无耻色狼,程哥一来她就不好下手了。
“程哥,我想喝豆浆,你带我去外面吃好吗?”她改变气他的方法了。
“好呀!吃完直接去溪谷。靖涛,今天紫莺就放你一天假好了。”程志新不客气地对宣靖涛说。
“我也想出去走走,郁淇!你也准备准备,待会儿带晴晴一起去溪边,在溪边和帆帆一起过生日。”宣靖涛对着换好衣服正走进来的妹妹说。
“紫莺要喝豆浆可以,但是这要先吃,我帮你吃一半,帆帆先进来吃早餐。”
说完见儿子进来了,他舀一匙海专羹送到她嘴边。
紫莺理都不想理。但映帆坐上位子后,担心地看她一眼。“妈妈不舒服吗?为什么不吃呢?”
紫莺连忙吃了下去,倾身在宣靖涛耳边骂:“卑鄙小人!走着瞧。”
“志新爸爸!我爸爸和妈妈愈来愈相亲相爱了,常常吃饭的时候说悄悄话哦!”映帆开心地说,低头喝了一口牛奶。
他哪知道这些悄悄话,向来都是宣靖涛以儿子为挡箭牌逼紫莺吃些她不爱吃的食物,紫莺回报他的警告语。
程志新看了宣靖涛一眼,那脸上的淤青真是明显,昨晚还好好的,看样子是早上才有的,他妹妹才睡醒,想必是紫莺的杰作了,那就不妙了,对她不在乎的人,连理都不想理是不会气的。让她气到动手打人,这非常危险。
“靖涛,你这看护也太敬业了,总是跟着紫莺,这样妨碍我和她培养感情,我追不回老婆可是要你赔我!”程志新开玩笑地表达他的意见。
“我现在就可以赔你,郁淇同样也有可爱的小孩。”宣靖涛自在地答着。
郁淇着实让哥哥的话给吓坏了,口中的鲜奶吞进了气管,呛得难过极了。
程志新很自然地伸出手,隔着夏晴拍拍她的背,“嫁我有这么可怕吗?瞧你吓成这样,放心吧!我的新娘人选几年前就定了,就等紫莺点头。”他仍是玩笑地说。
“妈妈,爸爸说已经答应你的求婚了,志新爸爸说你是他的新娘人选,你自己选好了。看你要当谁的新娘。”映帆对着紫莺说,当别人抢着要决定他的事时,妈妈都会要他自己决定。
“我不想选耶。他们都不够好,一个兼爱天下,一个独善其身。我们等别人出现好吗?”紫莺微笑地对儿子说,心中纵使不愉快,但她绝不会让儿子受波及。
“爸爸你们要加油,妈妈眼光很高,不是最好的人她宁缺毋滥,她要帆帆有最好的生活,会帮帆帆找最好的爸爸。”他把以前妈妈说过的话告诉两人。
儿子到底知不知道爸爸就一个呢?宣靖涛纳闷地想,怎么他说话的口气好像谁当他爸爸都没关系,有就好似的!宣靖涛暗自伤心。
“舅舅要加油,志新爸爸不可以加油。”夏晴终于忍不住地开口了。
“为什么?”程志新好奇地看着小女孩问。
“因为舅舅是帆帆的爸爸,如果舅妈选上志新爸爸,帆帆就有两个爸爸,我一个都没有,所以志新爸爸不能加油让舅妈选上,这样志新爸爸就可以剩下来当我爸爸,我和帆帆一人一个爸爸才公平。”夏晴非常认真地对程志新说。
程志新疼惜地摸摸她的头,可怜的小宝贝,但她还真是用词不当,什么叫剩下来当她爸爸?他程志新从来就不是剩下来的,不过五岁的小女孩实在不能苛求她能用多少词汇。
郁淇!你该还给孩子她的爸爸了。宣靖涛朝妹妹看一眼,仿佛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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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莺坚持和映帆坐程志新的车,宣靖涛只好载着夏洁安、郁淇和夏晴,他们往大屯山里走,寻到一处清幽的溪谷,在浅溪上抓鱼虾并野餐。几个钟头玩下来,紫莺都刻意避开宣靖涛,不和他交谈,也不理会他,不是带着孩子玩,就是和夏洁安闲聊。
“妈妈!爸爸抓到一只虾子了,你快过来看。”映帆在不远处开心地叫她。
“妈妈累了,休息一下,你先放着好吗?”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说。
程志新在不远处,直起身子担心地朝她看一眼,她真的生气了,不然不会这么拒绝孩子的,为了什么事生这么大的气呢?他朝她走过去。
“紫莺,不高兴吗?”程志新涉水而来,大方地坐在她身边。
“还好。”她望着水面说。
“想语兰?”程志新知道紫莺对舒语兰非常的看重,那份友谊生死相契。
“嗯。”她只应了一声。
“男人常自豪他们的友情多么坚固,但我相信我的朋友不会有人像你对语兰这么对我,我也没有可以这么对待的朋友,你们很幸运,语兰有你这么个朋友,一定很欣慰的。”程志新羡慕地安慰着她。
紫莺只是沉默不语。
“靖涛冒犯了语兰吗?”程志新把脚放在水中,来回地轻荡着。
“他忘得彻底,说什么有心有情,根本都不知语兰的存在,真不明白语兰为什么这么傻。”紫莺望着水底埋怨地说。
“其实你也不知道语兰和他之间的事不是吗?语兰不跟你说。就表示有隐情,你不该片面怪他,你若想知道,看看她留给帆帆,要你将来交给帆帆看的日记不就知道了?她一定会和孩子提的。”程志新转头看着她说。
“程哥,我答应过语兰不再问孩子父亲的事。也答应不看那些日记的。”她的承诺是不愧死生的。
“但你却出气到另一个人身上了,你希望靖涛给你答案,却又不能说出语兰,他又不是未卜先知,怎会知道你要什么答案呢?”程志新客观地说。
“程哥居然帮他说话,男人毕竟是帮男人的,最差了!”紫莺不高兴地说。
“连我也怪了?你在使小性子,怎么?那小子得罪你了?”程志新关心地看着她。
她垂着眼,泪水在眼中打转,心中不是味道,他轻薄地夺去了她重如泰山的初吻,坏了她一生只爱一回、一世只待一人的恋爱美学。
“怎么哭了?”程志新连忙轻拥着她,认识这么久,不曾见紫莺在谁面前掉泪。
“他欺负我,他坏了我的千年等待。”紫莺拿开程志新的手幽怨地说。
程志新一听千年等待这句话就明白了,处女座的紫莺理智,。型的紫莺有责任感,早熟的紫莺不信赖异性,所以大部分的时候她坚强独立、成熟稳健,排斥异性,抱着独身主义。但念文学的紫莺多情,才情超逸的紫莺浪漫,想拥有童年的紫莺天真,她右脑想论文左脑写童话。偶尔却是活在梦幻世界把自己关在象牙塔的女孩。
千年等待是她的爱情观──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为了一颗相契的心灵,即使必须等待千年才能相逢,也无怨无悔。
“小女孩的梦碎了,这个宣靖涛是该揍,回头我替你教训,难道不知道紫莺庄重矜持地等着前世有约的人共谱一段天真无邪的纯纯恋曲吗?被他这么欺负,这个梦就不完美了,看他怎么赔?”他故意骂给宣靖涛听,并朝宣靖涛意味深长地看一眼。
程志新对紫莺欣赏怜爱,但他有自知之明,他们是不可能的,他给不了紫莺完美的事,也不是紫莺等待千年的人,所以多年来他护着她、等着她长大。如果等到她梦醒了,而他们都老了,不再有那么多女人会求助于他的时候,他会陪她终老。
但他不愿惊醒她的事。没有梦的紫莺,生命中只剩现实的压力和无尽的责任等着她,他不忍。现在既然有个冒失鬼闯进了紫莺的象牙塔,虽然不是她的梦中王子,至少是个好男人,就交给对方吧。
“程哥!”紫莺不料他会这么大声地说出来。连忙阻止地唤他一声。
宣靖涛当然听得清清楚楚,他感激地回视程志新一眼,并给程志新一个承诺的微笑,他会加倍理赔的。
夏洁安在另一块大石头上,再度地拿起手记振笔疾书,这个志新也常常是妙语如珠的,瞧他对外孙女的疼爱,倒是可以选来当女婿。只是耶张嘴一见女人就哄,亲疏不分、老少咸宜,女儿忍受得了吗?智慧不够的女人不知他的宝,器量不大的女人也不识他的好,可悲的是爱情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谈情说爱谁讲智慧?谁管器量了?但是婚姻可得有智慧有器量,希望女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