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毒妻:翡翠凰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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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125章 知情

    事关海关总长,马经理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一出了五爷的办公室,就下楼交代了几句,穿好大衣匆匆离开了。他出了唐家兄弟的地界,赶紧找个了公用电话,拨了个号码,把电话打了过去。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好。”口气淡淡的,听着却十分舒爽,仿佛一杯极有韵味的茶,带着泌人心脾的味道。

    马经理一听这个声音,就急急忙忙把刚才的事情如实说了,那头沉吟了片刻,轻声嘱咐道,“这件事你就按照老五的意思做就行了,稳住了手脚,越是这种时候,越忌自乱阵脚。至于苏总长那里……”对方想了想,又说,“我最近会去上海一次,到时候想办法见他一面也就是了。我想,这件事苏总长未必知道,极有可能是苏公子自己的主意。”

    马经理知道他见多识广,见解独到,也不敢多说,只唯唯诺诺地应了两声。对方笑了笑,忽然又道,“老马,你最近有些心不在焉,这样下去,可不是常事儿啊!你也知道,当初安排你去在水一方,也是看你忠心,办事也是个有主见的。但你现在的表现,着实令我有些失望啊。”

    马经理硬生生打了个寒颤,“是是是,我最近也是被私事绊住了脚,以后绝不会这样了。”

    对方笑了笑,声音还是淡淡的,“老马,你跟随我也有些日子了,对我的做事的方式也该有些了解才是。你是知道的,我从不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让你盯着唐老五,自然也会安排人盯着你,你做的那些事,我也知道个七七八八。我不说破,是给彼此都留些脸面,大家都好看,但你可别做得太过分,不然……”他拖长了音阶,不再说下去了。

    马经理只觉得落入了冰窖一般,从头到脚,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跟他强烈的抗议着,冷得他直打哆嗦,牙齿都发出咯咯的声响。

    对方大概察觉出了他的恐惧,轻轻笑了一声,“我还是之前那句话,你好好为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但你若有二心,把我当猴子耍,那你可要承担耍猴子的下场与后果。毕竟……和我做对手,你也要掂掂自己的分量才行。”

    “跟着您做事,我怎么敢有二心呢?您就是我一个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马经理紧张得没了主意,声音也抖了起来。

    对方轻哼了一声,“哪还用借胆子给你?你现在就一个胆子,不也背着我做了许多事儿吗?如今连孩子都有了,以后也有人养老送终了。”

    马经理如遭雷击,整个人都不会思考了。

    他……他怎么会知道?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他到底是人还是魔鬼?他和彩燕之间的事情他自认为做得极其隐秘,知道事情内幕的人只有他与彩燕两人。如今彩燕又死了,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似乎料到了他心中的疑惑,对方笑着说道,“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那可是上海滩,若是过得太心安理得,我怕你连自己的命是怎么丢的都不知道了。别说是自己家里的事儿,就是有人问我苏总长家的碗架子里有几双筷子,几双红木的几双黄梨木的,我也一准儿能答出来,若是做不到这一点,还敢把手伸到那里去做生意?”

    马经理强迫自己咽了口唾沫,几次想要解释,“我……我……”

    对方似乎懒的理他,淡淡地说道,“你做的好事你自己收拾,别弄得太难看,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若是弄得人尽皆知,给我打草惊蛇,就别怪我绝你的后。好了,你先把老五交代给你的事情做好的,回头我到了上海,会再见你一面的。”不给马经理反应的时间,对方先一步把电话挂了。

    马经理木愣愣的扣上了电话机,好一会儿缓不过神儿来,魂不守舍地走出了几步,就靠在街角的墙壁上滑坐在了地上。刺骨的寒风从身边吹过,他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冷,因为内心的恐惧已经到了极致,让他没有心思也没有能力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和彩燕的事儿他自认为做的极其隐秘,在水一方应该都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可如果连这件事儿他都已经一清二楚的话,那之前背着他做的那些事儿……

    马经理顿时有些不寒而栗。看来他还是太嫩了一点儿,和高手过招,真是一点儿都不能走神。他大意了,也轻敌了。可如今木已成舟,事情做也做了,这会儿该怎么善后?

    他强找回了一些力气,死死地攀住墙壁撑起了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路口。早有车子等在那里,见他这副样子走过来,在车厢里等着的司机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地打开了车门冲出来,“马经理,您没事儿吧?”

    这人是五爷安排在他身边的,是个不能信得角色。

    马经理立马找回了思绪,淡淡地看着他,“怎么了?大半夜的你狼哭鬼嚎什么?让别人听到,还以为是怎么了。”他不满地瞪了司机一眼,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新烟,“不过是去买了包烟,遇到了个熟人说了几句话罢了。”

    那司机忙点了点头,赔罪道,“是小人的不是,刚看马经理脸色不大好,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您也知道,如今这兵荒马乱的,日子可不好过呢,大晚上您又穿得利落整齐,保不准有些不要命的就把主意打到了您的身上。更何况,咱们现在待得这块地,可不是五爷与九爷的地盘了。”

    马经理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是几岁的小孩子?你说的这话我难道不明白?赶紧开车吧,我也有些累了。”一脸不悦的上了车,再没搭理司机一句。司机弄了个没趣,也不敢多说,开着车奔着马经理的公寓开去。

    马经理叼着烟,却一直没有点着。

    听刚刚电话里那位的意思,他不但知道自己和彩燕的那些事儿,还知道他们有一个孩子。甚至……他连这个孩子的具体位置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他才会半是威胁半是警醒地告诉他说,极有可能会让他断了后。

    都是彩燕那个贱人,硬是把简简单单的事情弄得如此麻烦。甚至还自作主张的把孩子偷偷藏了起来……如今他不知道孩子在哪儿,别人可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

    在水一方后院此刻正是最忙的时候,阿秀刚把客人送到了姑娘的房间里,还没等走到房廊下,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电话声。她忙加快的脚步,飞快走进了屋,顺手把电话接了起来,“喂?”

    对面传来五爷的声音,“阿秀,是我。”

    阿秀微微一愣,“哟,真是稀客呀,您这个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原本只是玩笑着随口揶揄一句,但说到这里,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不详的念头,忙问道,“是老九又惹了麻烦吗?”

    “不是。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哪会天天惹麻烦呢?更何况还有我盯着他,总不能让他这么大的年纪,做事还不知轻重,由我替他收拾烂摊子吧?”五爷说到这里,轻声笑了起来。

    阿秀不买账地呸了一声,“你少给自己的脸上贴金,自打四爷没了之后,老九跟着你就没过过一天的安稳日子,你倒给我拍着良心说说,他身上的伤,不都是四爷没了才有的?从前四爷在的时候,可从没让老九见过红。你只知道忙着自己那些破事,什么时候真关心过老九了?这会儿又在我面前端什么兄长的身份?你配吗?”

    五爷给她堵得说不出话,偏她又对唐家的事情所知甚多,自己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借口搪塞她,只能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道,“这几天后院的生意如何?”

    “您管得可真宽,什么时候把手都伸到后院来了?要我说,还是管好前院的生意吧,我听说,虽来了新舞女,但在水一方的生意仍旧不大好。如今红玫瑰那头又抱上了北洋军团的大腿,回头怕你的日子更不好过。”阿秀不屑地说道。

    五爷脸色微微一变,口气也严峻了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红玫瑰和北洋军团的事情的?”

    阿秀不在意地回道,“天底下哪有什么秘密啊?一传十,十传百,都这么些日子了,怎么也传到我耳朵里来了。”

    五爷忙问道,“是不是大老板和你说了些什么?”

    “你少套我的话。”阿秀的口气一变,有些不高兴起来,“我就知道你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明白告诉你吧,大老板的事儿,你休想从我这儿套出一点儿来。”

    五爷愣了愣,知道她性格刚烈,是个不能硬来的主儿,只好转温了语气,轻声道,“瞧你这个急脾气,我只说了一句,你就疯了。我怎么就那么的好奇,非要什么事儿都弄个一清二楚呢?你我都是上海滩的老人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个道理还不懂吗?你放心好了,我不是要套你的话。”他微微一顿,继续道,“之前你不是打电话来和我说后院少人手的事儿吗?我这有个舞女,一时半会不能在这儿做了,送到你那里,你给磨练磨练?”

    阿秀哼了一声,“磨练不敢当,端茶送水倒是用的上。对了,模样怎么样?”

    “你别见了姑娘眼睛就先红了,你后院如今不缺人,就别见一个要一个了。回头吵起来闹起来,我怕你应付不来。”

    阿秀听了五爷的话,一想到之前梦洁、优璇几人吵闹起来的样子,顿时觉得头大,只好尴尬地笑道,“我这也是条件反射了,一听有人要过来,先关心的就是模样长相。行,回头你抽个空就把人送过来吧,我这边人手实在有些紧张。也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回头有什么事儿,我会还你这个情的。”

    “这是哪里的话,之前你送去给老九的人参是十分珍贵的,若是这么算来算去,又怎么能补偿得够?”五爷客套地说道。

    阿秀切了一声,“又不是送给你吃的,你补偿什么?要补偿也该是九城来补偿我。若是受伤的是你,我只怕要躲在一旁拍手称快呢,又怎么会拿好东西送你?”

    五爷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又来了,你真是上了年纪,这些话怎么说都说不够。”

    “怎么?你这是嫌我老了?”阿秀不依不饶地问道。

    五爷连忙求饶,“是我说错了的话,您大人有大量,可别跟我一般见识。对了,我还有事情要问你。这几日,海关总长的苏公子可去过后院?”

    阿秀想了想,“月前来过,最近可有日子没来过了。他那样的人物,走到哪里后头不跟着无数的人?相中了哪家的姑娘,钩钩手指不就来一个军队?还用总来后院找乐子吗?更何况……”阿秀压低了声音,疲惫地说道,“金枝的年纪也大了,这欢场上的女人一旦上了年纪,凭你再能耐,也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跶头了。”

    五爷一听,忙接道,“你也该物色个接班人了。”

    “这哪里是我能决定的?这可是大老板拿主意的事儿……”阿秀一说到这里,忙住了嘴,转了个话题道,“我有些日子没见过九城了,什么时候他有空,你让他来看看我。”

    “好。”五爷也不多问,又说了句,“这会儿正是后院最忙的时候,我不打扰你,回头再打电话给你。”

    阿秀嗯了一声,挂上了电话。

    四周又恢复成以往的样子,客人与姑娘的欢笑声,宁静夜色下的琵琶与歌声,连带着刺骨的夜风都带着一股罪人的香气。阿秀看着电话机出了会儿神,这才急忙出门叫来了薛妈,低声嘱咐道,“你去给我查查,看看海关总长家的苏公子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在金枝的屋子里待了多久。”

    薛妈不解地问道,“姑娘,您问这个做什么?”

    “叫你去查你就去,哪那么多为什么?”阿秀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唐老五刚给我打了电话过来,虽是无意提到的他,但我总觉得不简单。”

    薛妈一听,急的转身就要走,阿秀一把抓住她,“对了,这会儿金枝屋子里的客人是谁?”

    薛妈小声回道,“头前儿市长就过来,也没声张,悄悄去了金枝的院子。”

    阿秀这才点了点头,微微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