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秋风
沧海桑田，楼起楼落，年复一年的草长莺飞间，二十载漫长的岁月悄然流逝。
偏僻的荒山野岭传来几声乌啼，风吹过林间，卷起地面上的枯叶漫空飞舞。黄昏时分，天际边被烧红的云霞荡着红光映在陈枫身上，他披件满是补丁的老旧式道袍，嘴边咬根不知从哪里捡起来的野草，望着远处如血般的残阳发呆。
自从十年前被一个骗吃骗喝的道士带走，便跟着他一路飘泊，过着风吹日晒，吃完上顿没下顿，居无定所的流浪生活，说好听点叫闯荡江湖，难听点也就是大小神棍历险记。想起那个又懒又能吃，还经常压榨自己人身权益的邋遢师傅，陈枫脸上露出满满的幽怨。
有朝一日权在手，必定要他跪下来唱征服.......陈枫得意的想。
落日的余晖尚未完全褪去，云霞不断变化着形状，栖息在高高树冠的几只山鸟本在悠闲的梳理羽毛，一阵浩荡粗嘈的尖叫声很快打破这宁静的美好。
“陈二傻子！回来给为师做饭咯.......”声音如浪，惊得树上的飞鸟从枝头急掠而去，在天边留下一排黑影。
站立着的身影一怔，脸上的得意神色逐渐消失，陈枫握紧了双拳，冷静思考一下之后，清楚认识到敌我实力悬殊，就往上方曲折的山路跑去。
“知道了，马上来...”陈枫恨恨道。
先耻而后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继续想....
太阳散尽今天的余光后
黑暗接踵而来，深山一间破庙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躺在平铺的干稻草堆上懒洋洋打着哈欠，多年的风霜在他脸上雕刻一道又一道的皱纹，鬓角也隐隐约约有白发。看着对面那个拿着调勺在铜锅里搅拌稀粥的年轻身影，顾子元不由摸了摸脸，说道：“为师老了，想当初我年轻时候也和你一样，青春年华，道法通天，有一大群道姑抢着...”
坐在地上煮粥的陈枫抬起头来，仔细打量自家师傅，片刻开口道：“呵呵...”
呵呵，网络用语，常用于嘲讽耻笑
......
躺着的顾子元很不服气，直起身来说：“一点都不懂礼数，看看上次和你一块去抓五行尸的黄老邪的弟子，个个站在师傅后面端茶倒水...你就不能学习人家尊师重道。”
“黄老邪那些弟子都是草包，中看不中用，到头来还不是我搞定了那具五行尸...”停顿一会，陈枫继续说：“再说了，人家的师傅是怎么对徒弟的，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怎么？为师对你不好吗？”
“我十二岁那年生日，你跑到山下嫖....额...大保健，被警察扫黄逮到，还是我个小孩抱着人家警察大腿边哭边求情......”
“十五岁时，你半夜喝醉回来，尿了我一身...还好我醒的这么早，差点让你脱裤子开大...”
“十七岁，说过什么西方愚人节，捉了只百年尸煞，追我一晚上，翻了两个山头......”
陈枫掰着手指，认真列数他的罪证。
“还有上周.....”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顾子元很失望，自己这个徒弟不仅叛逆，而且还喜欢斤斤计较，什么时候的陈年往事也拿出来......
陈枫撇了撇嘴，不再言语，侧手从干粮袋里抓出把肉干洒进锅里，缕缕扑鼻的气味蒸腾出来，化成诱人的肉香......
“我告诉你，我就是饿死，从山顶跳下去，也不吃你这个逆徒做的一点东西！”铁骨铮铮的顾子元不忿，指天赌咒说道。
.........
新月初上，深秋的天气有点冰凉，被黑夜包围的世界上显得安静宁和，一间破庙散发出斑驳陆离的火光。
“咕噜噜，嗝～～”喝下第五碗肉粥，顾子元摸着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在柴火旁搭着脚，优哉游哉的拿根稻草枝剔牙。
“啧啧，二傻子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别叫我二傻子！”
“好的，二傻子......”
......
往燃烧的火堆里添了把木柴，原本明灭不定的光又变得明亮起来。吃饱喝足的顾子元舒展手脚，?意地躺在稻草堆上，透过庙宇上面破了的几块瓦片，望着满天繁星，回想一些事情，板算手指头，他嘴里念叨：“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也该是时候了……”
说罢，他缓缓说道：“...额...陈枫你过来。”
蹲在地上拨弄火堆的陈枫有点惊讶，平日里，师傅无论人前人后叫他，都是一口一个二傻子，很少能正经的喊他名字，莫非明天的太阳要打西边出来……
不过自己师傅的性格，陈枫是清楚的，赖皮耍泼时是一个人，认真起来后又是另一个人。能让自我堕落的师傅认真对待的事不多，当下陈枫也不废话，从地上起来，拍拍灰尘，往稻草堆上一睡。师徒俩就这么躺在草堆上，看着上面星星出神……
顾子元半眯眼睛，开口道：“枫啊，你跟着我有九年了吧...”
陈枫点了点头，说：“嗯，今年过了就差不多十年了...”
“其实吧...我有很多事都瞒着你，不让你知道，不准你去了解...”顾子元的食指与大拇指摩挲，“最近几年时局不定，我一直找不到好的机会告诉你...有关你的身世……”
…………
一阵穿堂风吹过熊熊燃烧的火堆，火光摇曳着映在陈枫脸上，他心中一颤，跟着师傅这么久，也曾吵闹着问自己的来历，出身，父母...如果顾子元能随便编个理由，比如说：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在某地碰巧捡到了个小孩...这样说不定自己就死心了。但他没有，对于陈枫的问题，顾子元常常选择闭口不谈，就这样更加增多陈枫的猜疑。
“嗯...说下去...”陈枫的声音沙哑。
躺着的中年人翻身过了一侧，沉默着没有说话，“喂！”陈枫瞄准他的屁股，一脚踹过去。顾子元显得很不耐烦，挥了挥手，扔出个纸球，又继续睡下。
陈枫从地上捡起那纸球，将它展开，上面用圆珠笔写了一连串的文字和数字……
“如果他们没搬走的话...按照写的住址，你应该能找到……”顾子元缩着身体，声音模模糊糊。
年轻的身影盘坐着不出声，尚显稚气的脸皱起眉头，苦苦思绪……
外面奏起了点点虫鸣，配合着呼呼的风声，在破庙周围旋绕。陈枫深吸一口气，翻身下了稻草堆，他下了决定。
“额...师傅啊，我...想走了呢...”陈枫支支吾吾的说道。
“想走？那就走呗！”顾子元的语气满不在乎。
少年愣了一下，躬着身子，拱手做了个请师礼。
“师傅，您保重！”
说完这句话，陈枫往火堆里又加了些木柴，确保天亮之前不会熄灭后，打开破庙的门，头也不回地融入外面一片黑暗之中，步伐向前迈去。
…………
他也知道这个住址，到时候会来找我也说不定...
早就叫他买个手机，这样好联系点不是吗...
没了我这个徒弟，以后遇到事情，他就要亲力亲为了，哼，老胳膊老腿……...
陈枫纵身跳下一处土坡，回头望着山顶方向失神，深秋带来一阵冷冽的寒意，他裏紧破烂的道袍，往手上哈出口热气，义无反顾的朝下山的羊肠小道走去……
夜已经深了，疲倦的顾子元却没有一丝睡意，人影通过火光，映在土墙上，内心深处依晰听见他的呢喃：
“没良心的小鬼，说跑就跑，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喽...”
明月高照，这个世界昏沉沉睡去，留下一片混沌，静谧的午夜......
…………
(本章完)
偏僻的荒山野岭传来几声乌啼，风吹过林间，卷起地面上的枯叶漫空飞舞。黄昏时分，天际边被烧红的云霞荡着红光映在陈枫身上，他披件满是补丁的老旧式道袍，嘴边咬根不知从哪里捡起来的野草，望着远处如血般的残阳发呆。
自从十年前被一个骗吃骗喝的道士带走，便跟着他一路飘泊，过着风吹日晒，吃完上顿没下顿，居无定所的流浪生活，说好听点叫闯荡江湖，难听点也就是大小神棍历险记。想起那个又懒又能吃，还经常压榨自己人身权益的邋遢师傅，陈枫脸上露出满满的幽怨。
有朝一日权在手，必定要他跪下来唱征服.......陈枫得意的想。
落日的余晖尚未完全褪去，云霞不断变化着形状，栖息在高高树冠的几只山鸟本在悠闲的梳理羽毛，一阵浩荡粗嘈的尖叫声很快打破这宁静的美好。
“陈二傻子！回来给为师做饭咯.......”声音如浪，惊得树上的飞鸟从枝头急掠而去，在天边留下一排黑影。
站立着的身影一怔，脸上的得意神色逐渐消失，陈枫握紧了双拳，冷静思考一下之后，清楚认识到敌我实力悬殊，就往上方曲折的山路跑去。
“知道了，马上来...”陈枫恨恨道。
先耻而后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继续想....
太阳散尽今天的余光后
黑暗接踵而来，深山一间破庙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躺在平铺的干稻草堆上懒洋洋打着哈欠，多年的风霜在他脸上雕刻一道又一道的皱纹，鬓角也隐隐约约有白发。看着对面那个拿着调勺在铜锅里搅拌稀粥的年轻身影，顾子元不由摸了摸脸，说道：“为师老了，想当初我年轻时候也和你一样，青春年华，道法通天，有一大群道姑抢着...”
坐在地上煮粥的陈枫抬起头来，仔细打量自家师傅，片刻开口道：“呵呵...”
呵呵，网络用语，常用于嘲讽耻笑
......
躺着的顾子元很不服气，直起身来说：“一点都不懂礼数，看看上次和你一块去抓五行尸的黄老邪的弟子，个个站在师傅后面端茶倒水...你就不能学习人家尊师重道。”
“黄老邪那些弟子都是草包，中看不中用，到头来还不是我搞定了那具五行尸...”停顿一会，陈枫继续说：“再说了，人家的师傅是怎么对徒弟的，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怎么？为师对你不好吗？”
“我十二岁那年生日，你跑到山下嫖....额...大保健，被警察扫黄逮到，还是我个小孩抱着人家警察大腿边哭边求情......”
“十五岁时，你半夜喝醉回来，尿了我一身...还好我醒的这么早，差点让你脱裤子开大...”
“十七岁，说过什么西方愚人节，捉了只百年尸煞，追我一晚上，翻了两个山头......”
陈枫掰着手指，认真列数他的罪证。
“还有上周.....”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顾子元很失望，自己这个徒弟不仅叛逆，而且还喜欢斤斤计较，什么时候的陈年往事也拿出来......
陈枫撇了撇嘴，不再言语，侧手从干粮袋里抓出把肉干洒进锅里，缕缕扑鼻的气味蒸腾出来，化成诱人的肉香......
“我告诉你，我就是饿死，从山顶跳下去，也不吃你这个逆徒做的一点东西！”铁骨铮铮的顾子元不忿，指天赌咒说道。
.........
新月初上，深秋的天气有点冰凉，被黑夜包围的世界上显得安静宁和，一间破庙散发出斑驳陆离的火光。
“咕噜噜，嗝～～”喝下第五碗肉粥，顾子元摸着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在柴火旁搭着脚，优哉游哉的拿根稻草枝剔牙。
“啧啧，二傻子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别叫我二傻子！”
“好的，二傻子......”
......
往燃烧的火堆里添了把木柴，原本明灭不定的光又变得明亮起来。吃饱喝足的顾子元舒展手脚，?意地躺在稻草堆上，透过庙宇上面破了的几块瓦片，望着满天繁星，回想一些事情，板算手指头，他嘴里念叨：“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也该是时候了……”
说罢，他缓缓说道：“...额...陈枫你过来。”
蹲在地上拨弄火堆的陈枫有点惊讶，平日里，师傅无论人前人后叫他，都是一口一个二傻子，很少能正经的喊他名字，莫非明天的太阳要打西边出来……
不过自己师傅的性格，陈枫是清楚的，赖皮耍泼时是一个人，认真起来后又是另一个人。能让自我堕落的师傅认真对待的事不多，当下陈枫也不废话，从地上起来，拍拍灰尘，往稻草堆上一睡。师徒俩就这么躺在草堆上，看着上面星星出神……
顾子元半眯眼睛，开口道：“枫啊，你跟着我有九年了吧...”
陈枫点了点头，说：“嗯，今年过了就差不多十年了...”
“其实吧...我有很多事都瞒着你，不让你知道，不准你去了解...”顾子元的食指与大拇指摩挲，“最近几年时局不定，我一直找不到好的机会告诉你...有关你的身世……”
…………
一阵穿堂风吹过熊熊燃烧的火堆，火光摇曳着映在陈枫脸上，他心中一颤，跟着师傅这么久，也曾吵闹着问自己的来历，出身，父母...如果顾子元能随便编个理由，比如说：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在某地碰巧捡到了个小孩...这样说不定自己就死心了。但他没有，对于陈枫的问题，顾子元常常选择闭口不谈，就这样更加增多陈枫的猜疑。
“嗯...说下去...”陈枫的声音沙哑。
躺着的中年人翻身过了一侧，沉默着没有说话，“喂！”陈枫瞄准他的屁股，一脚踹过去。顾子元显得很不耐烦，挥了挥手，扔出个纸球，又继续睡下。
陈枫从地上捡起那纸球，将它展开，上面用圆珠笔写了一连串的文字和数字……
“如果他们没搬走的话...按照写的住址，你应该能找到……”顾子元缩着身体，声音模模糊糊。
年轻的身影盘坐着不出声，尚显稚气的脸皱起眉头，苦苦思绪……
外面奏起了点点虫鸣，配合着呼呼的风声，在破庙周围旋绕。陈枫深吸一口气，翻身下了稻草堆，他下了决定。
“额...师傅啊，我...想走了呢...”陈枫支支吾吾的说道。
“想走？那就走呗！”顾子元的语气满不在乎。
少年愣了一下，躬着身子，拱手做了个请师礼。
“师傅，您保重！”
说完这句话，陈枫往火堆里又加了些木柴，确保天亮之前不会熄灭后，打开破庙的门，头也不回地融入外面一片黑暗之中，步伐向前迈去。
…………
他也知道这个住址，到时候会来找我也说不定...
早就叫他买个手机，这样好联系点不是吗...
没了我这个徒弟，以后遇到事情，他就要亲力亲为了，哼，老胳膊老腿……...
陈枫纵身跳下一处土坡，回头望着山顶方向失神，深秋带来一阵冷冽的寒意，他裏紧破烂的道袍，往手上哈出口热气，义无反顾的朝下山的羊肠小道走去……
夜已经深了，疲倦的顾子元却没有一丝睡意，人影通过火光，映在土墙上，内心深处依晰听见他的呢喃：
“没良心的小鬼，说跑就跑，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喽...”
明月高照，这个世界昏沉沉睡去，留下一片混沌，静谧的午夜......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