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发（２）
书房里，墨磊打量着自己的孩子，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到眼前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仿佛就是一眨眼的时间。
他太忙了，感觉自己在苍茫山里进出几趟，孩子就长大了。他甚至都不了解这孩子平时干了什么，喜欢什么，擅长什么……但现在，他在她眼里看到了的都是倔强和势在必行的决心。
“晓夜，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墨磊劝阻的话怎么都无法说出口，他是希望她去的，去完成自己当年未尽的梦想。他想，只要有实力，谁又敢看不起人呢，自己当年受辱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而已。
墨晓夜松了口气，父亲这态度表明是同意她去的。就在几天前为了这独自远行的事情，家里还闹得鸡飞狗跳，她甚至不敢抱希望。
她高兴道：“明天就走，但妈妈很担心，我不知道怎么说。”
“其实你可以选择不去，没有人可以强迫你，也没有人说必须要去夜都。”
墨磊即希望女儿留下过安定的生活，又希望她能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人生。这种矛盾的心理憋得他难受，感觉怎么说都不对，这或许是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心思。
成人礼不到夜都，终身不能再入夜都，否则去了只能当奴隶被人吆喝，蝼蚁不如。但若是不去，也可像这个村的大部分人一样，偏居一耦，安度一生……就像吴大牛他们一样。
“可是……可，可我想去……这是勇士的征程，是祖宗定的规矩，更是我的梦想！”墨晓夜开口之后，后面的话反而顺畅起来。她一鼓作气把话说完，生怕父亲又改了主意，指着门口的方向道：“你看，我都能独自猎雪狐了，我可以的！”
“咱家里没有男女歧视，不管你如何选择，你都是墨家的好儿孙！”墨磊不像一个父亲，更像一个朋友，一个交流经验的战士。他认真道：“可是有些话我还是要再次提醒你。踏上这条路，生死自负！在这条路上家里能给你的支持，始终是有限得很。”
墨晓夜对夜都的执念已经入了魔，她从板凳上跳起来：“老爹，不用劝我了，我不想在这个小山村庸庸碌碌，就算不能有多大成就，我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不想每天就这样，面对同样的人，在同样的地方每天重复打猎的生活。”
“爹只希望你平安如意，这路途遥远，今年不巧又只你一人成年礼。其实往年能顺利到夜都的人，也不过十之七八。有一些人永远留在了路上，你娘和二叔并没有骗你，你可明白？”
墨晓夜并不相信这些传言，沿路是有官道的，能危险到哪里去？她抿嘴道：“那为什么还会定下这样的规定？”
“这是考验。”墨磊说，“只有通过考验的人才算是精英，是暗夜族的命脉。”
不就出个院门而已，算得上什么考验。说来说去，还是不希望她去罢了。墨晓夜气得脸憋得通红，道：“我要去！不管路途遥远，我是人，不是奴隶！”
“你这熊孩子，这脾气急躁可要好好改改！”墨磊摇了摇头，心里安慰自己说，脾气暴躁点好，免得太软了出去受欺负。他将沿路的情况都说了一遍，虽然他自己并没去过夜都，但更换玉牌和沿路加盖驿章通行等等的常识还是知道的。
墨晓夜听到最后，发觉墨磊越说眼神越亮，竟好像是他自己要出发去一样。她奇怪道：“父亲，为什么当年……”
像父亲这么优秀的人，在这小小的村庄做保卫队长，内心一定是不甘的。
她好奇，出了什么事能让雄心壮志的父亲没能参加一生中最重要的成人礼。为什么整个村只有二叔一个人？要是父亲的话，单凭这一身本事也一定能有所成就。不说光宗耀祖的大话，至少生活也能比现在好过不少……
“哎，当年……”墨磊抚着嘴角到耳根处长长的疤痕回忆道，“遇上兽潮，你爹我运气不好，那一日……”他再不甘，也无法改变老祖宗定下的规定。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第二天，墨磊一大早便出门进山了，墨晓夜仔细整理了行囊，把老爹给的地图贴身藏好，身份木牌反复用绳子系牢收在皮裙里，又磨叽了好一会儿才出门。
罗兰轻轻跃下，稳稳的就站在了晓夜面前，替她整理着衣领。“哎，你从小都没离开过家这么远，现在居然要独自离家去那么远。”说着说着，竟抹起泪来。
墨晓夜就知道，她又要说遇到贪鼠时，遇到虫子时，如此云云，又能耽搁一整天。她赶紧后退一步，拿了桌上白米草做的厚实饼子叼在嘴里，从罗兰身边闪了出去。
声音从远处飘来：“老妈，放心放心，等你家姑娘我载誉归来，哇哈哈哈……”
这是祖宗的规定，但一般人都会多提前半年出发，以防意外。
当年墨磊的成人礼，恰遇苍茫山兽潮暴动，同去的保卫队员在祖父的掩护下也仅仅逃回来两人，其中一人就是二叔。
正要出发的墨磊听说父亲在苍茫山中生死未卜，毅然放弃了去夜都的机会，在苍茫山中风餐露宿半年，只找到一截断了的铁剑和一片刻着“安”字的带血树皮。而崔二叔就凭着从晓夜爷爷那里学到的本事和逃命的经验，在成人礼时去到夜都，进入学院平安归来。
父亲的本事可惜了啊！
墨晓夜暗自在心里定下目标，一定要帮父亲完成当年的心愿，成为村里第二个能平安归来的英雄。
她借着光打量着腰间的身份牌，父亲告诉她，她必须凭这小牌子去城里定点报到并沿途留下各驿站官印。不过据说在盛丽城更换的那种高级身份牌，甚至能监查沿路是否有成年人帮忙，堪称神迹。
神，这个世界存在的基础，其真实性从未惹人深思。暗夜族的族谱上，第一页便以大字写着：“愿暗夜神赐予我们光明，无畏永生！”
族人们每餐前都要求读这一句，以示对神的尊敬，甚至临睡前也要朗诵一次。这是族规，是真理，是暗夜族人行为的准则，被世世传唱。
如果没有神，哪来那些飞虫走兽，甚至连人也是不存在的吧。墨晓夜想，也许等她与一天有了大成就，也是可以见到神的。但什么是大成就，什么又叫英雄，她却是朦胧得很。在她心里，父亲那样能保卫村庄的就叫英雄了，如果能保卫更大的地方，便是大英雄。
(本章完)
他太忙了，感觉自己在苍茫山里进出几趟，孩子就长大了。他甚至都不了解这孩子平时干了什么，喜欢什么，擅长什么……但现在，他在她眼里看到了的都是倔强和势在必行的决心。
“晓夜，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墨磊劝阻的话怎么都无法说出口，他是希望她去的，去完成自己当年未尽的梦想。他想，只要有实力，谁又敢看不起人呢，自己当年受辱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而已。
墨晓夜松了口气，父亲这态度表明是同意她去的。就在几天前为了这独自远行的事情，家里还闹得鸡飞狗跳，她甚至不敢抱希望。
她高兴道：“明天就走，但妈妈很担心，我不知道怎么说。”
“其实你可以选择不去，没有人可以强迫你，也没有人说必须要去夜都。”
墨磊即希望女儿留下过安定的生活，又希望她能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人生。这种矛盾的心理憋得他难受，感觉怎么说都不对，这或许是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的心思。
成人礼不到夜都，终身不能再入夜都，否则去了只能当奴隶被人吆喝，蝼蚁不如。但若是不去，也可像这个村的大部分人一样，偏居一耦，安度一生……就像吴大牛他们一样。
“可是……可，可我想去……这是勇士的征程，是祖宗定的规矩，更是我的梦想！”墨晓夜开口之后，后面的话反而顺畅起来。她一鼓作气把话说完，生怕父亲又改了主意，指着门口的方向道：“你看，我都能独自猎雪狐了，我可以的！”
“咱家里没有男女歧视，不管你如何选择，你都是墨家的好儿孙！”墨磊不像一个父亲，更像一个朋友，一个交流经验的战士。他认真道：“可是有些话我还是要再次提醒你。踏上这条路，生死自负！在这条路上家里能给你的支持，始终是有限得很。”
墨晓夜对夜都的执念已经入了魔，她从板凳上跳起来：“老爹，不用劝我了，我不想在这个小山村庸庸碌碌，就算不能有多大成就，我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不想每天就这样，面对同样的人，在同样的地方每天重复打猎的生活。”
“爹只希望你平安如意，这路途遥远，今年不巧又只你一人成年礼。其实往年能顺利到夜都的人，也不过十之七八。有一些人永远留在了路上，你娘和二叔并没有骗你，你可明白？”
墨晓夜并不相信这些传言，沿路是有官道的，能危险到哪里去？她抿嘴道：“那为什么还会定下这样的规定？”
“这是考验。”墨磊说，“只有通过考验的人才算是精英，是暗夜族的命脉。”
不就出个院门而已，算得上什么考验。说来说去，还是不希望她去罢了。墨晓夜气得脸憋得通红，道：“我要去！不管路途遥远，我是人，不是奴隶！”
“你这熊孩子，这脾气急躁可要好好改改！”墨磊摇了摇头，心里安慰自己说，脾气暴躁点好，免得太软了出去受欺负。他将沿路的情况都说了一遍，虽然他自己并没去过夜都，但更换玉牌和沿路加盖驿章通行等等的常识还是知道的。
墨晓夜听到最后，发觉墨磊越说眼神越亮，竟好像是他自己要出发去一样。她奇怪道：“父亲，为什么当年……”
像父亲这么优秀的人，在这小小的村庄做保卫队长，内心一定是不甘的。
她好奇，出了什么事能让雄心壮志的父亲没能参加一生中最重要的成人礼。为什么整个村只有二叔一个人？要是父亲的话，单凭这一身本事也一定能有所成就。不说光宗耀祖的大话，至少生活也能比现在好过不少……
“哎，当年……”墨磊抚着嘴角到耳根处长长的疤痕回忆道，“遇上兽潮，你爹我运气不好，那一日……”他再不甘，也无法改变老祖宗定下的规定。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第二天，墨磊一大早便出门进山了，墨晓夜仔细整理了行囊，把老爹给的地图贴身藏好，身份木牌反复用绳子系牢收在皮裙里，又磨叽了好一会儿才出门。
罗兰轻轻跃下，稳稳的就站在了晓夜面前，替她整理着衣领。“哎，你从小都没离开过家这么远，现在居然要独自离家去那么远。”说着说着，竟抹起泪来。
墨晓夜就知道，她又要说遇到贪鼠时，遇到虫子时，如此云云，又能耽搁一整天。她赶紧后退一步，拿了桌上白米草做的厚实饼子叼在嘴里，从罗兰身边闪了出去。
声音从远处飘来：“老妈，放心放心，等你家姑娘我载誉归来，哇哈哈哈……”
这是祖宗的规定，但一般人都会多提前半年出发，以防意外。
当年墨磊的成人礼，恰遇苍茫山兽潮暴动，同去的保卫队员在祖父的掩护下也仅仅逃回来两人，其中一人就是二叔。
正要出发的墨磊听说父亲在苍茫山中生死未卜，毅然放弃了去夜都的机会，在苍茫山中风餐露宿半年，只找到一截断了的铁剑和一片刻着“安”字的带血树皮。而崔二叔就凭着从晓夜爷爷那里学到的本事和逃命的经验，在成人礼时去到夜都，进入学院平安归来。
父亲的本事可惜了啊！
墨晓夜暗自在心里定下目标，一定要帮父亲完成当年的心愿，成为村里第二个能平安归来的英雄。
她借着光打量着腰间的身份牌，父亲告诉她，她必须凭这小牌子去城里定点报到并沿途留下各驿站官印。不过据说在盛丽城更换的那种高级身份牌，甚至能监查沿路是否有成年人帮忙，堪称神迹。
神，这个世界存在的基础，其真实性从未惹人深思。暗夜族的族谱上，第一页便以大字写着：“愿暗夜神赐予我们光明，无畏永生！”
族人们每餐前都要求读这一句，以示对神的尊敬，甚至临睡前也要朗诵一次。这是族规，是真理，是暗夜族人行为的准则，被世世传唱。
如果没有神，哪来那些飞虫走兽，甚至连人也是不存在的吧。墨晓夜想，也许等她与一天有了大成就，也是可以见到神的。但什么是大成就，什么又叫英雄，她却是朦胧得很。在她心里，父亲那样能保卫村庄的就叫英雄了，如果能保卫更大的地方，便是大英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