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我开着卡车去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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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漫长的悲剧

    冯友老婆吸了一下鼻子,又道出另一个让我们震惊的真相。

    “当年,冯友和那个大师把郁含梅儿子抓走的时候,还有一群孩子,他们都是一个村子的,出来一起捡柴火烧饭的。被那些孩子发现后,冯友想放弃的,但大师给了那些孩子一些封口费,还说了一些恐吓的话,事情好像就瞒过去了。但是后来几个孩子里面有个孩子告密了,郁含梅找上家门,将家里面搜的底朝天,都没找到,但我们都找不到,她怎么可能找到。

    后来冯友找了村里面的人帮忙,花了不少钱才压下这件事情,所以他很生气,找到那几个孩子,把封口费都收走了,拿回来80块钱,也就是一人十块,一共八个小孩。

    之后又出了一个事情,郁含梅刚盖的房子着火,两个女儿都死在里面,总共七人。而那七个人都是收封口费的孩子,而唯一没参与放火的孩子还是那个告密的。冯友和我说,他们是故意报复放火的,因为郁含梅让他们白白丢失了那十块钱。”

    “冯友怎么知道他们是故意?”

    “因为那群孩子又跑过来问冯友要钱,说是他们帮冯友报复了郁含梅,还要讨点赏钱。”

    我听完整个人恶寒,“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谁知道?孩子也许根本不懂什么是非善恶。”

    原来人性的恶,与年龄没有关,甚至更加歹毒,因为无知。

    “这些年,我和冯友的孩子一直夭折,我知道是报应。”

    她告诉我们这二十几年她一直都在做着赎罪的事情,而且算命的告诉她,要减轻身上的罪恶,人不能享乐,要活像苦行僧,不能出门,不能洗澡,每天最多睡三个小时,还必须睡在畜生棚里,这些报应才会减弱,所以五十多岁人变得像个七十多的老妪。

    她归结这辈子没有后代的原因,都是天道轮回,整个人充满了忏悔。我们并没有把郁含梅诅咒了她和冯友无后的事情说出口。

    之后冯友老婆带我们去了当年埋葬孩子的地方,挖了半个小时,才挖出了棺材,棺材外皮已经腐烂了,我们打开棺材,里面真是一堆破破烂烂的衣服。

    把孩子给放在棺材里,毛十三做了法事,要把棺材盖上封钉子的时候,他招呼冯友老婆过来,“孩子二十年没见妈妈了,你再拉拉他的手,和他最后说点话,埋下了,孩子就先去另一个世界了,那时候你母子俩再见面都不知道要多久了。”

    冯友老婆跪在地上,双手攥着孩子的一只手,头也埋着,许久她才哭着说着,“你先去,妈收拾完这些事情,就去和你重逢。”

    我在旁边忍不住抹眼泪,最后和何遇把棺材封死后,埋上土,一起参加了这场晚到二十年的丧事,每个人都磕了三个头,

    “漫漫长路终有尽头之时,现在没谁欠谁了。”

    毛十三说着一句话,好像这一场二十年年的悲剧从此结束了。孩子被送回来了,也安全埋下了,邪术应该是解除了。但是冯友却没熬到这一刻,应该说郁含梅天生就是个复仇命,她熬到了冯友死。老冯家最后一个后代都没有留下,而冯友的老婆也早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

    一个人最大的复仇,就是把那个人所在意的东西都夺走。

    冯友老婆还跪在地上,面如死灰。毛十三招手,叫了一声毛丫头,一直站在远处看着的女孩跑过来,毛十三拉着她的手,走到冯友老婆面前。

    “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这孩子是郁含梅收养的女儿,现在郁含梅不在人世了,她孤苦伶仃,你来收养她。”

    毛十三用的不是商量的语气,还是一种要求。冯友老婆有点麻木,看着毛十三将孩子的手,交到她的手里。

    “你记得要善待她,心善福长,剩下的日子就会明了。”

    毛十三对着孩子说,“抱抱她,叫她别哭了。”

    那孩子不动,毛十三拿起孩子的手搂住了冯友老婆的脖子,我看着冯友老婆突然哭出声,也回抱住孩子。

    有时候现实太绝望,但有时候这现实又不是那么让人无法接受。空旷的坟地上就我们几个人,我站在那里,伸手接住落下的纸灰,发现确实冰凉的,仰头看着天上,竟然开始下雪了。

    我们要离开冯友家的时候,毛十三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时候手,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给她,“人生太苦的时候,糖还是甜的。”

    毛十三转身上车前,我看着他明明背过身,擦了眼泪。上车后,我仔细看着他,没有红眼哭过的样子,又一脸气定神闲。

    “你这个傻帽,老看我做什么?”

    “毛大师,你有徒弟吗?收我一个。”

    我见着这毛十三做法事,真话假话随便说,不懂也没人知道。更关键挺挣钱的,职业性质受人尊敬,要走大家都鸡蛋鸭鸡鹅的给送,不像何遇这工作见不得人。

    他撇我一眼,手摆着,“鄙人从不收徒弟。”

    “为什么?”

    “教熟徒弟打师父。”

    “你这就不对啊,自己揣着手艺,得师不得传,学会也枉然。”

    “我又不是什么高尚人,无家无后,到处游历,自由才是吾辈所追求。”他问我,“你和何遇两个人一个把舵的,一个出力的,神仙眷侣都比不过,你和我瞎凑什么热闹。”

    我瞥一眼何遇,他开着车,也凑近了听我俩说话,我嗯嗯唧唧,“这不是我胆子小吗?看不了尸体吗?”

    “做道士也少不了啊。”

    “至少你们不用碰啊,你不知道那气味难闻,还要上手整。”

    “可你也干不了我这个,佛教讲的是慧根,我们道教讲的是天资,我天资好,从小被师父挑中了,做了他第三十六代单传弟子,经过指点,再自我消化,才能大彻大悟,知晓天地真理。”

    我其实真没觉得毛十三厉害,只是羡慕他信口开河能力,挣钱的本事,所以刚才吹捧了他一些,他倒好,这牛皮吹得马上上天,“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天资呢?我上学的时候还是班干部呢。”

    “单从你面相看,目前你不适合这一行。”

    “面相怎么能定一个人,这都是爹妈给的,娘胎出来的。”

    “面相三分靠父母,七分靠自己,不是单指长相,而是要加上神态才是面相。你的性格你的习惯都会从这张皮里面出来,而这面相会变,可现在我来看你是不适合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