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殃及池鱼
“十里春风斜阳近，稍败百花落尘香。”
少年楚天痕悠闲地斜倚着一块青石。任由沾有尘土的衣袂飘动，露出泛黄的粗葛布衣。断裂了一角的残破玉佩轻叩青石，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双眼慵懒地盯着湖面泛出的月光，黑发稍有略长，随风四处飘扬。但他并不喜欢扎起来长髻，他非常喜欢这种随风而散，自由的感觉。
一双乌黑的眼瞳在月光的清然渲染下，丝丝淡金色在目里流转，如同一片漆黑的天空中的皓月一般明亮，却又好像一把利刃发散出幽邃的寒光。
“一个月没有回村子了，不知道老祭司又该怎么着急了。要入冬了，再留在山里也没意义了，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背起身边有半人高的药篓，楚天痕收起了慵懒的神色，翻身跃起，站在了河边的青石上。药篓里面的草药萦绕着楚天痕，发出阵阵药香，令人神清气爽。
向山下远方望去，重新寻找到云雾缭绕之下的山路，在参差的蜿蜒曲折下，通向不知何处的远方。
山路很长，但楚天痕早已经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了，广大的世界，只有这座山，是楚天痕的净土。
他宛若猿猴一般，一跃一攀，就到了数十丈开外。这种速度比踏入修行的那群人都要快上不少呢。
不等太阳升起，还在星光弥漫中，楚天痕就走完了常人数日的路程。村落的篝火已经伴随着鸡犬声出现在不远的前方。
走在步入村落的青石台阶上，楚天痕缓缓地从药篓里抓出一把新鲜的泥土糊在脸侧。如剑的双眼变得呆滞了起来，嘴角上抬，好像傻笑一般，脸庞因为泥巴的缘故也看上去奇丑不堪。
在村落里，人们正各行其是，楚天痕快速地穿过，明明速度很快却丝毫不能引人注目，就像黑暗中的影子一般。
他不得不这么做，当年他从云荒禁地而出，浑身染血，来到这个村落被人当做邪物，莫不是老祭司的仁慈，楚天痕早就成为天地间的尘埃了。
虽然如此，楚天痕依旧不能露面在人众间，这样很容易让老祭司再次为难。故此他一直以采药为名，长居深山，长时间不被人发觉，渐渐地，所有的人都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
“阿爹，我回来了！”
楚天痕终于绕过了人群，来到了老祭司的家中，因为是老祭司抚养了他，楚天痕总是喊老祭司阿爹，就连楚天痕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的习俗。
矮破的房屋却是寂静无声，只有院子里死气沉沉的老犬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无力放下了曾经骄傲的头。
一丝不好的预感从楚天痕的心中升腾，究竟发生了什么？
门被楚天痕用力地推开了，一步跨入房屋，却不见老祭司的那疲惫却坚毅的眼神。
“糟了，发生了什么？”
楚天痕如被雷击，神情凝固再也无法变化。随后猛然惊醒，快步地向屋内的土炕走去。
“回来了？”炕上的老祭司无力地睁开眼睛，虚脱得丝毫不能动弹。
红墨色的血液已经凝固在炕上，或是泼洒在地板上，巨大的血腥气息蔓延整个房间。
“这，这是，阿爹你怎么了，是谁干的！”楚天痕泪水化为两行愤怒与悲哀。混着地面的漆黑血迹斑斑驳驳，浑浊得映照出血丝密布的双眼。
“没…没事，老头子命硬的很，能有什么事？哈哈，咳…咳…”老祭司尽力地想从床上爬起来。
但老祭司只是轻轻颤动了几下便又倒下，大口地咳血。
楚天痕立刻上前扶老祭司躺下，眼里的泪光被暴戾的双眼和凝固了的血色映红。
“阿爹，你不要再说话了快躺下吧。都是我的错！不应该离开这么久的。”无边的悔意和悲恨，被楚天痕狠狠地攥在拳中，就连手心都被手指攥出血来。
他此刻只想知道，到底是谁伤了老祭司，竟然如此狠心，只等自己到来看到这一幕！
老祭司身上的伤仿佛是计算好的，能流多少血，还能活多少天，都是根据楚天痕能回来的时间计算好的。
“天痕，靠过来，我有话必须告诉你。”老祭司呆呆地看着楚天痕。他带着无法忍受的伤痛，只等楚天痕回来，让他离开这是非之地。
“天痕，老头子我快不行了…你赶快走，往云荒里走，咳…咳…别，别被人发现了！”老祭司的话和着嘴里流出的血，进入楚天痕的耳朵，盘旋。
“不行，不行，还有救，还有救，阿爹人善一生，肯定能长命！”楚天痕不甘心，不停地唤出老祭司的精神和求生欲。
“没用的，能最后看到你能会来，我已经很高兴了，你快走吧，快走！”
可惜老祭司已经身怀死志，一个没有生欲的人，再好的医师也救不回来了。
“巫山根，药篓里有巫山根！阿爹你一定要坚持住，你曾经说过巫山根能治百病，能改天篡寿的！”
楚天痕突然想到曾经在山中釆到的一株奇花，就像血色的小人盘坐在漆黑的巫石上一般。
这血色小人石座下的根，据说能治百病，更能延寿数十年，就连大多修士都不曾见过的传说中的宝药。
药篓放在屋外，足足有半人高，里面塞满了各种山中的老药，绝对都是大补之物，浓厚的药香都能让人神清气爽。
可楚天痕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直接把药篓打翻在地，不停地将芽绿色的叶茎或是金黄的，棕红色的老根翻出。
眼中的泪都沾满了药香，滴滴晶莹剔透，颤抖的双手把一颗又一棵的宝药抓成两段，却丝毫不可惜。
现在可绝对不是可惜药草价值的时候！
“快，阿爹，快服下！”豆大的汗珠滴在了巫山根上，楚天痕直接将其碾碎，化成药汁抹在手上，往老祭司嘴变送。”
“阿爹！阿爹！坚持住，快醒醒！”面前的人却丝毫没有反应。
老祭司安详地躺着，嘴边挂着微笑，他能坚持到楚天痕回来已经是极限中的奇迹了。
老祭司走了，安然地走了，仁善一生也劳累了一生。老祭司从来不会加害他人，此时却因为无妄之灾惨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楚天痕扑入老祭司的怀中，泪水不止，沾湿了老祭司的衣领。
却不见眼前人的一举一动，只有那慈爱的微笑依旧。
“从此这个对我世上再无善恶，只有我判别的敌我！你们都要死！”
楚天痕将眼中的泪水抹净，一双如剑的眼瞳红的通透，杀意凝固，给人窒息般的压迫感！
自从四年前从云荒出来，楚天痕就没杀过人了，但四年前所杀之人不论是数量，还是天赋实力都绝对令人难以想象！
此时，他又回到了当年的状态，释放收敛了四年的杀气，气质突变，完全就是炼狱中弑杀的修罗！
他恨啊，想撕裂一切的怒恨啊！在他眼里的老祭司是多么的慈爱，从来与世无争，却连和自己好好地告别都做不到，便去了。
他恨那些人，这绝对是那些人做的！一群自不量力，妄图窥伺云荒禁地秘密的蝼蚁一样的人物。
只是这渺小的一片荒凉中，依仗自身拥有修为，还有背后宗门的实力。在寻常普通人间作威作福的孽畜罢了！
在曾经的几年里，楚天痕刚刚来到村中那会儿，坻崿宗那些人听说云荒来人，曾经来过，却没有见到楚天痕。
后来的日子里，这些人过几天便来一次，对楚天痕实在是在意的很，他们对云荒禁地深处有大计划！
渐渐的，坻崿宗因为一直见不到楚天痕，深入云荒的计划也一直搁浅，实在是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直接将平日里招待他们，给楚天痕打掩护的老祭司重伤，只留下一口气给楚天痕看！
坻崿宗的人算的时间也恰是刚刚好，能让楚天痕亲眼见到老祭司的死，让楚天痕明白自己的分量，这就是逃避他们的下场！
区区一介凡人，妄图于修行门派作对，痴人说梦！他们欲要激怒楚天痕，杀死于楚天痕有关的所有人。
最后如果不成，放火烧山，泯灭方圆三千里，纵然放弃机缘，也要涨宗门的气势威望！
坻崿宗成功地激怒了楚天痕，他一身黑衣，默默地将老祭司埋葬，在某个最高的山峰上的一处阴地！
“阿爹，您放心的去吧，路上向北遥望，那漫天的血光将是坻崿宗对你的忏悔！”
楚天痕一字一句地念叨着，双手将泥土全部挖开，将老祭司连同着自己最后的泪水葬下。
终于，做完了这一切，楚天痕回首一望去，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缥缈的银霞又弥漫在了山林间。
低矮的小土包上面，楚天痕的视线在凝固，呆滞。
忽然之间，楚天痕抬起了头，眼神中的杀气腾腾，凝聚出血色来，脚步慢慢向着坻崿宗的方向出发，脚步声吟诵着坚定与无情………
作者的话（此段不计入字数）
(本章完)
少年楚天痕悠闲地斜倚着一块青石。任由沾有尘土的衣袂飘动，露出泛黄的粗葛布衣。断裂了一角的残破玉佩轻叩青石，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双眼慵懒地盯着湖面泛出的月光，黑发稍有略长，随风四处飘扬。但他并不喜欢扎起来长髻，他非常喜欢这种随风而散，自由的感觉。
一双乌黑的眼瞳在月光的清然渲染下，丝丝淡金色在目里流转，如同一片漆黑的天空中的皓月一般明亮，却又好像一把利刃发散出幽邃的寒光。
“一个月没有回村子了，不知道老祭司又该怎么着急了。要入冬了，再留在山里也没意义了，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背起身边有半人高的药篓，楚天痕收起了慵懒的神色，翻身跃起，站在了河边的青石上。药篓里面的草药萦绕着楚天痕，发出阵阵药香，令人神清气爽。
向山下远方望去，重新寻找到云雾缭绕之下的山路，在参差的蜿蜒曲折下，通向不知何处的远方。
山路很长，但楚天痕早已经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了，广大的世界，只有这座山，是楚天痕的净土。
他宛若猿猴一般，一跃一攀，就到了数十丈开外。这种速度比踏入修行的那群人都要快上不少呢。
不等太阳升起，还在星光弥漫中，楚天痕就走完了常人数日的路程。村落的篝火已经伴随着鸡犬声出现在不远的前方。
走在步入村落的青石台阶上，楚天痕缓缓地从药篓里抓出一把新鲜的泥土糊在脸侧。如剑的双眼变得呆滞了起来，嘴角上抬，好像傻笑一般，脸庞因为泥巴的缘故也看上去奇丑不堪。
在村落里，人们正各行其是，楚天痕快速地穿过，明明速度很快却丝毫不能引人注目，就像黑暗中的影子一般。
他不得不这么做，当年他从云荒禁地而出，浑身染血，来到这个村落被人当做邪物，莫不是老祭司的仁慈，楚天痕早就成为天地间的尘埃了。
虽然如此，楚天痕依旧不能露面在人众间，这样很容易让老祭司再次为难。故此他一直以采药为名，长居深山，长时间不被人发觉，渐渐地，所有的人都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
“阿爹，我回来了！”
楚天痕终于绕过了人群，来到了老祭司的家中，因为是老祭司抚养了他，楚天痕总是喊老祭司阿爹，就连楚天痕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的习俗。
矮破的房屋却是寂静无声，只有院子里死气沉沉的老犬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无力放下了曾经骄傲的头。
一丝不好的预感从楚天痕的心中升腾，究竟发生了什么？
门被楚天痕用力地推开了，一步跨入房屋，却不见老祭司的那疲惫却坚毅的眼神。
“糟了，发生了什么？”
楚天痕如被雷击，神情凝固再也无法变化。随后猛然惊醒，快步地向屋内的土炕走去。
“回来了？”炕上的老祭司无力地睁开眼睛，虚脱得丝毫不能动弹。
红墨色的血液已经凝固在炕上，或是泼洒在地板上，巨大的血腥气息蔓延整个房间。
“这，这是，阿爹你怎么了，是谁干的！”楚天痕泪水化为两行愤怒与悲哀。混着地面的漆黑血迹斑斑驳驳，浑浊得映照出血丝密布的双眼。
“没…没事，老头子命硬的很，能有什么事？哈哈，咳…咳…”老祭司尽力地想从床上爬起来。
但老祭司只是轻轻颤动了几下便又倒下，大口地咳血。
楚天痕立刻上前扶老祭司躺下，眼里的泪光被暴戾的双眼和凝固了的血色映红。
“阿爹，你不要再说话了快躺下吧。都是我的错！不应该离开这么久的。”无边的悔意和悲恨，被楚天痕狠狠地攥在拳中，就连手心都被手指攥出血来。
他此刻只想知道，到底是谁伤了老祭司，竟然如此狠心，只等自己到来看到这一幕！
老祭司身上的伤仿佛是计算好的，能流多少血，还能活多少天，都是根据楚天痕能回来的时间计算好的。
“天痕，靠过来，我有话必须告诉你。”老祭司呆呆地看着楚天痕。他带着无法忍受的伤痛，只等楚天痕回来，让他离开这是非之地。
“天痕，老头子我快不行了…你赶快走，往云荒里走，咳…咳…别，别被人发现了！”老祭司的话和着嘴里流出的血，进入楚天痕的耳朵，盘旋。
“不行，不行，还有救，还有救，阿爹人善一生，肯定能长命！”楚天痕不甘心，不停地唤出老祭司的精神和求生欲。
“没用的，能最后看到你能会来，我已经很高兴了，你快走吧，快走！”
可惜老祭司已经身怀死志，一个没有生欲的人，再好的医师也救不回来了。
“巫山根，药篓里有巫山根！阿爹你一定要坚持住，你曾经说过巫山根能治百病，能改天篡寿的！”
楚天痕突然想到曾经在山中釆到的一株奇花，就像血色的小人盘坐在漆黑的巫石上一般。
这血色小人石座下的根，据说能治百病，更能延寿数十年，就连大多修士都不曾见过的传说中的宝药。
药篓放在屋外，足足有半人高，里面塞满了各种山中的老药，绝对都是大补之物，浓厚的药香都能让人神清气爽。
可楚天痕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直接把药篓打翻在地，不停地将芽绿色的叶茎或是金黄的，棕红色的老根翻出。
眼中的泪都沾满了药香，滴滴晶莹剔透，颤抖的双手把一颗又一棵的宝药抓成两段，却丝毫不可惜。
现在可绝对不是可惜药草价值的时候！
“快，阿爹，快服下！”豆大的汗珠滴在了巫山根上，楚天痕直接将其碾碎，化成药汁抹在手上，往老祭司嘴变送。”
“阿爹！阿爹！坚持住，快醒醒！”面前的人却丝毫没有反应。
老祭司安详地躺着，嘴边挂着微笑，他能坚持到楚天痕回来已经是极限中的奇迹了。
老祭司走了，安然地走了，仁善一生也劳累了一生。老祭司从来不会加害他人，此时却因为无妄之灾惨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楚天痕扑入老祭司的怀中，泪水不止，沾湿了老祭司的衣领。
却不见眼前人的一举一动，只有那慈爱的微笑依旧。
“从此这个对我世上再无善恶，只有我判别的敌我！你们都要死！”
楚天痕将眼中的泪水抹净，一双如剑的眼瞳红的通透，杀意凝固，给人窒息般的压迫感！
自从四年前从云荒出来，楚天痕就没杀过人了，但四年前所杀之人不论是数量，还是天赋实力都绝对令人难以想象！
此时，他又回到了当年的状态，释放收敛了四年的杀气，气质突变，完全就是炼狱中弑杀的修罗！
他恨啊，想撕裂一切的怒恨啊！在他眼里的老祭司是多么的慈爱，从来与世无争，却连和自己好好地告别都做不到，便去了。
他恨那些人，这绝对是那些人做的！一群自不量力，妄图窥伺云荒禁地秘密的蝼蚁一样的人物。
只是这渺小的一片荒凉中，依仗自身拥有修为，还有背后宗门的实力。在寻常普通人间作威作福的孽畜罢了！
在曾经的几年里，楚天痕刚刚来到村中那会儿，坻崿宗那些人听说云荒来人，曾经来过，却没有见到楚天痕。
后来的日子里，这些人过几天便来一次，对楚天痕实在是在意的很，他们对云荒禁地深处有大计划！
渐渐的，坻崿宗因为一直见不到楚天痕，深入云荒的计划也一直搁浅，实在是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直接将平日里招待他们，给楚天痕打掩护的老祭司重伤，只留下一口气给楚天痕看！
坻崿宗的人算的时间也恰是刚刚好，能让楚天痕亲眼见到老祭司的死，让楚天痕明白自己的分量，这就是逃避他们的下场！
区区一介凡人，妄图于修行门派作对，痴人说梦！他们欲要激怒楚天痕，杀死于楚天痕有关的所有人。
最后如果不成，放火烧山，泯灭方圆三千里，纵然放弃机缘，也要涨宗门的气势威望！
坻崿宗成功地激怒了楚天痕，他一身黑衣，默默地将老祭司埋葬，在某个最高的山峰上的一处阴地！
“阿爹，您放心的去吧，路上向北遥望，那漫天的血光将是坻崿宗对你的忏悔！”
楚天痕一字一句地念叨着，双手将泥土全部挖开，将老祭司连同着自己最后的泪水葬下。
终于，做完了这一切，楚天痕回首一望去，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缥缈的银霞又弥漫在了山林间。
低矮的小土包上面，楚天痕的视线在凝固，呆滞。
忽然之间，楚天痕抬起了头，眼神中的杀气腾腾，凝聚出血色来，脚步慢慢向着坻崿宗的方向出发，脚步声吟诵着坚定与无情………
作者的话（此段不计入字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