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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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将生意进行到牢里 (1)

老罗一连去了车站路好几天,每天都是在晚九点下班以后,生怕有人看到。可想不到的是,每天一针五天过去以后,他细看下面那儿,不仅没有缩小,更没消失,反而扩大了,变得有蚕豆一样大了。老罗问年轻的老医生是怎么回事,那年轻人说老罗所染上的病毒比较特殊,得换一种针。得,老罗只好又将剩下的五百元私房钱交给了年轻人。

又打了三针,仍不见好,下面不仅在扩大而且红得更厉害了,老罗开始坐立不安了,烧锅炉的心思也没有了。更要命的这天晚上他打完针回到家,老婆小红从小房间里出来(晚上她从来都是一头扎进小房间上网,很少出来与老罗说一句话),她似乎从网上看到了什么,脸上红红的,主动说:“晚上有点冷,今晚和你一起睡吧。”

正是仲春,往热天过,怎么会冷呢?老罗明白小红的意思,应该是今晚要和他过一把久违的夫妻之事。

小红说话的声音很低,低到甚至显得有点羞涩。要在先前,老罗听了这话说不定先过去抱着小红亲亲再说。可今晚听了这话,他却像在私人诊所听那年轻人说他得了那病一样让他惊心动魄。

“冷,这天怎么会冷?”老罗嘀咕道。

“怎么,不让我跟你睡啦?”小红疑惑地看着老罗。

“不是不是。”老罗连忙遮掩道,在他的记忆中,小红主动说要和老罗“睡”的话,似乎从来就没有过,新婚蜜月时好像就没有过,每次都是老罗涎着脸去拉扯小红上床,硬行去解小红的衣裤。

“那就早点睡吧。”还没到十一点,小红就催着早点上床,并且主动将被子抱到大房间老罗的**,一人先脱了衣服钻进被窝。

一直捱到晚上十一点半,老罗还没上床。小红觉得非常意外,老罗老是进进出出,一会儿喝口水,一会儿坐在外面小凳上看电视,但就是不上床。

其实老罗是怕上了床熬不住,一下子控制不住就和小红做了那事,一旦做了那事,那他就犯了这辈子最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可能会把那病传染给小红,然后小红会到医院去,她会以为不过是得了普通的妇女病,然后医生就会告诉她得了什么病,她就会联想到只有老罗才会从外面把那病带回来。小红下岗在家里,除了上网打牌之外,什么人都不接触。然后……老罗不敢往下想,然后可能小红会闹到老罗老父老母和小红家那一大家子那里去,然后所有亲戚朋友们都会异口同声地说:真看不出来,老实了一辈子,过去甚至还多次得过“先进职工”的老罗,居然会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害人害己,还害了小红。甚至在外上大三、已谈了一个女朋友的儿子也会知道,他会为已年过五十的父亲而觉得无地自容,女朋友知道了说不定也会和儿子……

老罗捱到十二点,想等老婆睡着了再上床,好歹把今天捱过去,估计明天老婆也不会想起再来大房间了。可是没想到,老罗十二点十分过一点悄悄溜到大房间,掀开被子一角拗着劲慢慢在小红旁边刚躺下,小红的一只手就伸了过来。老罗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一个鷂子翻身骑在小红胖嘟嘟的身上。正当老罗铆足了劲打算做那事,小红忽然抓住老罗的两只手,竟然非要仔细检查老罗不可,这一检查不要紧,果然就让小红看到了已经有豆瓣大小的红斑。红斑呈丘状隆起,边缘极不规则。

“这是什么呀?!”小红大惊小怪地叫道。

“洗澡堂头池开水烫的。”老罗只好这么说,每天下班后他都要洗一把澡。

“骗鬼去!”小红甩开老罗,扭过身去。

老罗再去碰小红,想用什么话来向小红进一步解释,小红却忽然抽起身,抱起被子就到小房间去睡去了,任老罗怎么解释也不理。

次日下晚的时候,老罗乘着没人,他又溜到二楼楼梯拐角等小吴。整整一天他都处于惶恐不安之中。他想再问问小吴,她到底有没有那病,如果没那病,那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他可以坚持向小红解释,反正他是被头池的烫水烫了一下,至于是不是因为烫了而产生了一块豆瓣大的红斑他就不知道了,也许就跟大腿上平白无故出现一块红癣,长了一个平常的疮疱是一样的。并非因为他老了什么荒唐事。

他掩在拐角后面,看到小吴又拿了一张单子在二楼神秘的甬道深处出现了。于是他不失时机地三步并作两步,上去冲到小吴面前。小吴被他吓了一大跳,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你……什么事?”

“你为什么不来温饭了?”老罗也不清楚他为何会这样问,“你们为什么都不来温饭了。”

也许老罗觉得,小吴她们集体不来温饭,送饭的也不把饭送到锅炉间来,这本身就有问题。

小吴听了老罗的话之后,稍稍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说:“老板给买了微波炉了,不麻烦你了。”

老罗并不放过,逼近小吴说:“老板为什么给你们买微波炉?”

小吴喉咙里“哈”了一声,觉得老罗的问话有点不可思议,她没好气地说:“老板为什么买微波炉我哪儿知道?”

说着小吴转身就要离开,她觉得锅炉间的这个老罗又追到楼上来问这些话十分可笑,她怀疑老罗的脑子是不是多多少少有点问题。

老罗见小吴要离开,出手一把抓住了小吴半裸的胳膊,小吴被抓疼了,不由得“哎哟”一声叫了出来:“你干什么呀!”

“干什么?”老罗气呼呼地已经按捺不住了,“我问你有没有那个病。”

“病?”小吴捂着胳膊,疼得直咧嘴,“什么病?你神经病啊?”

“别装了。”老罗说,“你下面有没有病?”

小吴瞪大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老罗话的意思,继而气急败坏地吼道:“你才有那病哪,日你妈的老逼!”

“你个小婊子骂人哪!”老罗一把又扯住小吴那只刚才已经被他抓疼的胳膊,小吴被抓得更疼了,发出猫一样的尖叫。

几个保安之类的男人从甬通深处冲出了出来(包括上次将老罗赶走的那个高大的小伙子),连忙将老罗拉开。

老罗一边被几个保安推搡着又赶下楼去,一边听到小吴在楼上气急败坏地叫喊道:“我他妈是有那病,艾滋病,传死你个老狗日的!”

老罗晚饭都没吃,他坐在通红的炉膛旁憋着,心想果然是“婊子无情”,他老罗好心好意给那个六号和楼上的女子们温了那么长时间的饭,最后那个六号居然来害人。在老罗看来六号小吴就是存心害他,不然他的下身不会有那个红斑。可老罗想,害谁也不能害他老罗啊,他老罗不仅是老实了一辈子,而且事到如今,普通浴室朝不保夕,哪天一改制,年过五十的老罗随时都会内退回家的啊!老罗当年顶替父亲到浴室来工作,一干就是三十多年,到了他老罗什么也没捞着,却捞着一个见不得人的病回家,他不敢想象这病将如何发展,他将如何和已经觉察到他老罗有问题的小红怎么过下去。老婆小红虽然发了胖,没有当年在烧饼店卖烧饼时长得那么甜了,可她毕竟是他的老伴啊,他还指着和小红白头到老哪!现在他搞成这样(他觉得他被人从楼上赶下来以后,下身火辣辣的,仿佛症状每时每刻都在扩大,都在加重),你让他还说什么哪!

浴室对面面店老板娘见老罗今晚没到面店去下面条,便主要给他下了一碗香干面送过来,老罗和老板娘客气了一下,便将面条搁在锅炉旁的破台子上,连头都没敢抬。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九点下班,他封上锅炉,将锅炉周围匆匆扫了一下,就推上自行车,直奔车站路(走之前往家打了两个电话,家中依然是没人接,白天他往家打了不下二十个电话,可小红就是不接)。他觉得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将自己治好,不使症状扩大,而后再做小红的工作,向她解释。必要时,他向小红下跪都可以,他可以承认一切,求得小红的谅解。没有关系的,二十多年的老夫妻了,小红想必也会原谅他老罗的一时糊涂。

不过当老罗顶着春夜的凉气,骑了六七站赶到那个“军华”私人诊所时,却发现原本日夜开门的诊所已经关了门,连诊所的牌子都不见了。他连忙向旁边烟店老板打听诊所为何关门了。

“这种诊所你也相信?”烟店的老板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老罗,“还不是捞一把就走人?”

老罗懵懂着:“走人?”

“昨天就搬走啦!”烟店老板一摆手说。

“搬哪儿去了?”老罗还问呢。

“搬哪去我怎么知道?嘁!”烟酒店老板眼睛一翻不理人了。

老罗愣怔着,他的裤袋里还放着一瓶打针用的药水:“可……”

本来老罗还想和小吴好好讲的,那时候已经是当天夜里十二点多了,人都走光了,小吴是最后一个下班从楼上下来经过后院锅炉房的。

老罗只想让小吴不要说气话,他不管小吴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只让小吴确切地跟他交个底,她本人有没有病她应该有数。只要她说了,老罗也不会怎么样她。即使她有病,那也是他老罗不正经,过了五十了还想贪腥,想占小便宜吃小姐的白食。是病是灾,烂了垮了,那是他老罗活该。

想不到的是小吴一点儿也不了解老罗是怎么想的,她从楼上下来后,发现老罗突然从锅炉间门口一只歪斜的废锅炉后面闪出来。她吓得愣在那儿,然后弯下身子,双手紧捂胸口,就好像老罗要**她似的。

“没……没有。”老罗也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他只是想竭力使自己显得心平气和一些,最好别把黑暗中的小吴吓跑了。

小吴弓着身子后退着:“你走开!老流氓!”

老罗却不仅没有走开,反而显得更加迫切了,他急趋向前,靠近小吴,甚至连小吴身上的香水味也闻得到:“你……只要说你到底有没有那病就行了。”

“走开,**啦!”小吴忽然大声喊道。

老罗一愣,停住脚。

“**啦!抓**犯啦!”宝泉休闲中心的六号小吴夸张地大声尖叫起来,叫喊声在夜空中回荡。

老罗脑子发蒙,他随手操起一把铲煤的铁铲,像拍死一只小鸡似的照小吴拍下去。小吴只轻轻“嗯”了一声就瘫软在地,再也发不出声来了。

老罗推开锅炉间,像拎一只瘟鸡似的将小吴拎了进来,他拉开铸铁锅炉的门,稍一使劲,便将已昏死过去的小吴塞进了炉膛。随后,他弯腰用铁钩捅开已封好的炉火,不一会儿,就听到炉火呼呼地燃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