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抗日战场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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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超级情报网 (2)

除此之外,还有已部署至哈尔滨以东松花江沿岸的姬路师团(怕马占山再来渡江啊),重点在北满嫩江平原一带布防的宇都宫师团,在天空助战的关东军飞行队,人马可谓浩浩荡荡,差不多可以用人海战术来形容了。

人多了,耳目就多,马占山被发现的几率自然大大增加。但这还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是马占山部队中本身出现的漏洞。

虎口脱险

我们前面说过,马占山二次复出时,由于力量薄弱,不得不收编了相当数量的“胡匪”。

这些“胡匪”本身素质参差不齐,有的确实勇猛善战,来去如飞,就像宫傻子、老北风他们那样,逐步成为部队的生力军;但有的说到底就是一群混混,没有什么战斗力,属乌合之众,真打起来很容易溃散,偏偏军纪又很差。

比如李海青手下的一些部队,原先在吉林时“名声”就很大,什么掠人财物,强抢民女,反正胡匪能干的坏事一样也没少干过。来到黑龙江后,受马占山制约,为害乡里的事是不干或少干了,然而要求他们与正规部队一样做到整齐划一也不可能。

从马占山这方面来看,亦有其不得已的苦衷,他当然知道部队要精,可是如果数量都无法保证,怎么个精法?想进行整训吧,成天与日军“躲猫猫”,根本挤不出时间,况且,打仗不是坐在教室里上课,在那样紧张激烈、东游西走的形势下,倘若真把“胡匪”出身的官兵管得过严,反而可能过犹不及,生出乱子。

担心不是多余的,几天后,果然出事了。

由于南下与李杜会合事实上已不可能,马占山决定先北上,待从日军的包围圈突出后,再进行二次东进,到东兴安岭里面去与鬼子继续捉迷藏。

但马占山一支骑兵队的行踪,被在海伦地区警备的干贺旅团察觉,旅团长干贺贞藏少将来不及向松木汇报,便自己做出了判断和决定。

当时这支骑兵队只在一条河边徘徊了一下,马上就撤走了,并没有过河。

时间是中午。

干贺经过分析,判断该骑兵队一定会过河北上,而且后面还跟着大部队。

理由是:由于马占山的部队要避开白天飞机的跟踪和轰炸,一般都是晚间行动。白天出现的骑兵队只是侦察兵,任务是到河边来观察动静,搞侦察的。同时,他们还有诱敌作用,一旦发现对手有所行动,主力部队会马上改道前进。

好个马占山,真是狡猾狡猾的。

干贺随后作出部署,命令所部日军不得在马占山过河前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什么时候行动呢?

在他们渡过河后失去戒备的时候。

干贺的判断和决策无疑是正确的。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日军很多基层将官如果单指挥一个联队或一个师旅团的话,往往能体现出较高的能力和水平。

正如干贺所预料到的,见日军未有任何举动,马家军果然晚间涉渡,过河后向西北前进,慢慢进入了干贺旅团设伏区域。

不过这时候,马占山仍然有机会摆脱噩运。

因为按照马占山的活动规律,白天他不仅不渡河,一般也不随意行动。如果是晚上进入日军伏击区,伏兵的能见度比较差,攻击效率不高,己方又以骑兵为主,加上大部队集团式冲锋,即使会蒙受一点损失,短时间内迅速突出重围的可能性仍然非常大。

但如前所述,由于部队成分复杂,马占山此时已不可能使部队保持统一的战斗纪律。其中一支800人的骑兵队脱离主力,打马扬鞭,竟然大白天就穿行在青纱帐中向前奔去。

在他们看来,过了河后,就脱离了日军的包围圈,把后者远远地抛在了河对岸,即使被发现,日军也追不上来,至于天空的飞机,不是有青纱帐做掩护吗,没事的。

错觉,足以致命的错觉。

日军突然从正侧面开火,骑兵队猝不及防,损失惨重。

显然,干贺并不想予以全歼,他特意留下口子,让其残部向后撤退。

因为他在意的不是这支骑兵队,而是骑兵队后面的那条大鱼——马占山。

别的都不用做,只要顺着马蹄印一直追下去就可以了。我相信,这次一定能抓住马占山。

对于马占山来说,骑兵队遭袭,人员损失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暴露了主力部队所在位置以及情报资料。

干贺从战死的骑兵队将官身上意外地发现了马占山编订的那一本本册子,然后上报给松木。

面对那些熟悉的作战命令和通报总结,松木震惊了,他这才意识到,马占山不仅在跟他打一场追逐战,还在暗中进行情报战的较量,不仅比体力,更比智力。

太厉害了,本庄司令说得没错,这样的人物,一定是今后关东军和日本帝国在满洲的大敌,此患不除,永无宁日。

松木迅速对部队进行整顿,所有口令、次序以及部队作战规律都重新过滤了一遍,确保不被马占山再钻任何空子。

位置暴露,情报失灵,使马占山这次在日军围追堵截中再也无法顺利脱身。屋漏偏逢连夜雨,关键时候,指挥作战的电台又坏了,马占山难以进行协同指挥,只能带一部分人马且战且退,重回绥棱。

这里有一个地方,叫做罗圈甸子。

所谓甸子,是东北对湿草地的称谓,此处环境相当恶劣。在经历三昼夜的血战后,马占山始终突不出去,所部已不足百人。

此时,日军8个联队已把外面围得铁桶一般,插翅难飞。

种种迹象表明,马占山已山穷水尽,弹尽粮绝。罗圈甸子,它将成为马占山最后的葬身之地吗?

坐镇大本营的松木虽未亲自到罗圈甸子,但他比谁都紧张和激动。两个多月的苦追,眼看马上就要有眉目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几天后,他终于等到了那个让他心花怒放的消息。前线部队报告,“马占山”已被击毙,并已摄影存照,同时从尸体上搜出了关防印信、随身烟具以及名章。

照片送上来,松木眯缝着眼睛看了半天。

看不出来。

原因是死者生前受多处枪伤,已面目全非。不过其人身形瘦小,与马占山倒是很像。

松木把照片一扔,还看什么看,向关东军司令部写请功报告。

兄弟们累死累活这么多天,不能白忙活。

收到报告,本庄繁比松木还乐,“九?一八”事变以来,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他赶紧向军部和天皇报捷——连裕仁都知道北满的马占山厉害厉害的。

日本国内报纸欣喜若狂,皆认为是关东军在满洲取得的一次大捷。为了增加视觉冲击力,他们还把“马占山”被“击毙”的照片要了过去,作为重点猛料登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红眼病的发作率总是同感冒一样频繁。

看你立了大功,有人就不乐意了,说这种相片算怎么回事,又看不清楚,谁知道究竟是不是马占山。

风言风语传到松木耳朵里,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东西又不可能进行dna检验,没法辩白啊。

把“马占山”的脑袋割了,让他们去认。

结果还是有人说不像。

不就是不想让我爽吗,松木再不管那么多了,一口咬定,这就是货真价实的马占山。

一个多月后,他被结结实实地扇了一记大耳刮子。

真的马占山现身了。

松木和本庄繁都从头凉到脚,感觉又被马占山给摆了一道。

其实这一次倒不是马占山又用了什么计谋,一切纯属巧合。罗圈甸子突围时,倒在日军枪下的是参议韩述彭少将。

韩少将身材跟马占山差不多,身上又携带着马大帅的随身物品,所以才会被日本人误认为是马占山本人。

值得一提的是,韩述彭是东北抗战中第一个战死疆场的将军,被日军包围后,宁死不降,以身殉国。

马占山本人则经历千难万险,令人难以想象地突破重围,在讷河再举义旗。

关东军大改组

本庄繁要准备下课了,不仅是因为谎报马占山已被打死的军情,在天皇面前犯了“欺君之罪”,更由于此时整个东北的形势已变得不可收拾。

到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夏季,东北已集中日军4个主力师团,2个旅团,对包括马占山在内的抗日武装、东北义勇军使尽各种办法,动足各种脑筋,却仍旧徒劳无功。这样一来,整个东北的铁路运输和经济运作都基本处于瘫痪状态,断电断水断交通,成了家常便饭。

好不容易从邻居那里抢了一只老母鸡过来,是要靠它下蛋的,现在适得其反,鸡蛋没拿着,还被吵得寝食不安,这不白干了嘛。

此外,李顿调查团当时还在东京和北平赶写报告书。他们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满洲这种局面不仅是对日本的一个莫大讽刺,还有可能被写到报告书里面去,这更让日本人感到心烦意乱。

既然关东军的成绩如此糟糕,那就只好来一个不换思想就换人。

这是一次名副其实的大换班。

本庄繁自然是第一个回家。不过由于一年前在“九?一八”中的表现,回国后待遇倒是不赖,还得到了一份很有面子的工作——伺从武官长。后来同样是因为“九?一八”事变有“特殊贡献”,又升大将又封男爵,很是风光了几年。

其他人员也撤换的撤换,调走的调走,但很多人还是趁此机会捡到了皮夹子。比如石原莞尔,先是调回国任仙台步兵第4联队联队长,两年后又升任参谋本部作战课长。

都是“九?一八”事变的“功臣”嘛,怎么能埋没。

关东军所辖部队也重新进行了调整。

第6师团(熊本师团)和第14混成旅团(服部旅团)、骑兵第4旅团(茂木骑兵旅团)调入满洲,而第2师团(仙台师团)和混成第38旅团(依田旅团)至年底,才一个奉调回国,一个返回朝鲜。

也就是说,关东军曾一度达到5个师团加4个旅团的数量,日俄战争以来,日本在国外还从未有过如此大规模的驻军行动。

军部这次下决心改组,其实质是对关东军在满洲的战绩不满意,但这是不便对外人言的。能对人言的,必须是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关东军最有名的“下克上”第一个被拎出来数落:目无尊长,无法无天,我行我素,想搞独立王国。

其实从“九?一八”到江桥、到锦州,关东军一路都是这么“克”过来的,军部视而不见,只知道捏着着鼻子不吱声,甚至连原来的金谷参谋总长都被“克”掉了。

那时候怎么不处理?

无它,只因为最后关东军都达到了作战目的。

不是不计较,而是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