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新世界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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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他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包饼干,看到包装袋上的少女组合正摆着婀娜的姿态,天真无邪的笑着。

    “你们还记得神哥么?”麦昆凝视了一会,抬起头问其他人,但没有人回答。

    “那个四大天王之一的神哥么?”过了半晌,帆哥开口了。

    “对啊,他总干一些奇葩的事情,比如上课脱袜子,把鼻屎粘满了整个床头,一边吃东西一边上大号。”麦昆拆开包装袋,把一块饼干放进了嘴里,然后有些含含糊糊的接着说道,“最搞笑的是,他有一次在寝室里打飞机被人撞到了。”

    “你不也经常在寝室打飞机么?” k8心情平复了一些,抬起了头,他的眼圈和鼻子已经变得通红。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打飞机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包饼干。”麦昆说着指了指包装上的少女组合,“看着她们。”

    几个人虽然心情都十分沉重,但还是抽动鼻子嗤嗤的笑了几声,虽然很轻微,很短暂。

    “名不虚传...”米勒的嘴角明显的向上扬了一下,脱口而出。

    麦昆把手里的饼干分发了出去,几个人接过饼干之后,放进嘴里咬了起来。

    “咱学校有意思的事还多着呢。”麦昆咽下饼干,接着说。

    “对啊,我还记得另一个天王,长得挺帅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帆哥好像从沉重之中走出了一些,他和麦昆聊了起来。

    “妖哥。”米勒简单的说了一句。

    “嗯,妖哥。妖哥那次给咱实习老师写情书,据说写的很露骨,后来就被强制回家反省了。”麦昆说完咯咯的笑了两声,显得有些勉强。

    “牛逼的是他最后还真把那实习老师钓到了。” k8也加入了对话,虽然口气显得有些冷。

    “是挺牛逼的,不过那实习老师长得很丑,也就他能亲的下去。”麦昆揶揄的说。

    “还有仙哥,那个能模仿各种动物叫声的。”帆哥又说道。

    “他学马叫学的最像。” k8说。

    “学大象学的也挺带劲的,一般人不怎么叫他仙哥,叫仙兽。”麦昆补充道。

    “还差一个。”帆哥瞥了一下眼,想回忆起什么来。

    “魔哥,**的魔。”米勒也加入了对话。

    “魔哥怎么牛逼了?”帆哥问他。

    “他还有另外一个绰号:性学教授。逮着人,不管熟不熟,直接给人传授性知识。”米勒回复帆哥。

    “我记得他学习成绩很屌啊。”帆哥好像想起来了。

    “屌炸了,上次期中考级部第三,也是个传奇。”米勒对着帆哥说道。

    “我操!”帆哥很是惊讶。

    四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刚才压抑的气氛逐渐缓和了一些,麦昆看了一眼雷欧和迪伦,两个人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迪伦保持这个状态很久了,但雷欧的情绪明显还处在濒临崩溃之中,他虽然停止了啜泣,但脸上展现的痛苦不减反增,浑浊的双眼失去焦点的停滞在某处。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整个学校的人都变了,你说他们能幸免么...”

    麦昆的话锋急转,几个人脸上本来稍显轻松了一些,顿时又布满了阴云。

    “都变得人不人鬼不鬼,那一张张脸拧巴的连亲妈都不会认出来,有些还直接被掏干了肚子,内脏被啃个一干二净。”麦昆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其他人对话,他的眼神暗淡了很多。

    “没有比这还惨的了...”他说完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停顿了一下,用舌头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然后皱起眉头,试图把暗淡的双眼重新提振起来,“所以我们不能变成那样,也不能死成那样。”

    之前沉寂的雷欧突然爆发,他猛然站起身,布满血丝的双眼瞪的浑圆,整张脸胀的通红,然后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

    “我们能怎么办!!怎么办!!生活全他妈没了!!一切都他妈没了!!这个世界全他妈的完蛋了!!知道吗!!全他妈完蛋了!!那些发狂的疯子要杀我们!!那些拿枪的疯子也要杀我们!!你说我们能怎么办!!能怎么办!!我们能活下去吗!!能吗!!”

    他的声音因为用力过猛变得尖锐嘶哑,在整个站台和隧道间回荡,整个身体剧烈的颤抖,两条僵硬的胳膊在空中用力的挥舞,脖子上爆出几根蚯蚓一样的青筋,随着他的吼声不停的抽动。米勒赶紧上前一步,用手捂住他的嘴,可雷欧如触电一般反应强烈,用出全身的力气,猛地把米勒推到在地。

    米勒向后重重的摔在地上,他从未见过如此歇斯底里的雷欧,米勒入学第一天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他,虽然没有被分在一个寝室,但都分在了一个班里。雷欧是一个脾气很温和的人,他从不跟人争执,每天都是同一种状态。乍一看他这个人没有任何明显的特点,但接触久了就会发现他还是很有趣的。他是帆哥和k8玩游戏时忠实的观众,总是在他俩秀出一波风骚操作之后激昂的评论一番,即生动又贴切。他是迪伦看综艺节目时必须要拉上的同好,两个人的笑点总是能莫名其妙的同步在一起,慎人的笑声双倍叠加,经常惹得隔壁寝室跑来投诉。他是麦昆长篇大论时忠实的听众,麦昆平时爱看漫画和小说,又总爱推荐给别人,然后讲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剧情,所有人都在翻白眼的时候,只有雷欧还聚精会神的听。他是米勒的同桌,米勒在去军校报道的那天,是雷欧亲自去送的,他从银川飞到淄博,然后又和米勒一起坐了一天一夜的大巴,才到达那所位于山里的军校。临别的时候,雷欧只是摆了摆手,用他一贯的笑脸掩饰着疲倦,目送着米勒迈过锈迹斑斑的大门,然后转身在村庄的小路上留下一个背影。

    雷欧经常跟米勒说,如果自己有他们几个人那么有特点就好了。他曾经在还小的时候喜欢上了踢足球,结果他爸却说踢足球没用,中国队又进不了世界杯,让他顿时兴趣全无。之后他又喜欢上了唱歌,还是因为他爸的话放弃了,后来他发现他很难再喜欢上什么东西了。直到他进了四班,进了103寝室,遇到了他们几个人。他发现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有特点。帆哥会打篮球,游戏水平更是碾压全校;k8拍的短片拿了一等奖,每个人都觉得他才华横溢;迪伦的头脑是他见过所有人里面最好的,理科更是门门高分;麦昆每天都踢着他早就放弃的足球,画的画也是天马行空。不过雷欧还是最欣赏米勒,虽然那股顽劣和不羁让别人很是头疼,但如果当时雷欧有米勒如此一半的话,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那么的不自信。

    后来,雷欧喜欢上了钢琴,这一次他横下了心来,这次他不会再让别人的话影响到了,他爸不能,别人更不能。他开始像其他人那样专注,只要音乐教室还开着,他都会在一天当中挤出时间练习。慢慢的,他发现自己的手指变得越来越灵活,耳朵变得越来越敏感。他弹得越来越好。学校文艺晚会上,所有人都站起来为他喝彩,他终于可以为自己骄傲了,他也终于可以让别人为他骄傲了。就在这周,他还跟他妹妹通了电话,答应月底放假回去,就教她弹钢琴,一贯的笑脸上终于有了自信。

    可一切都戛然而止了,现在的雷欧让米勒完全认不出来了。

    “伙计...”麦昆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发生了,改变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很多时候这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你觉得这样的事情不该发生在你头上,你觉得愤怒,你觉得不公,你觉得委屈,你觉得心中千刀万剐,但你就是没有办法改变这个结果。我们只能接受,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没有任何办法。你想要放弃吗?放弃了,要么变成行尸走肉,要么悲惨的死去,如果不想这样,我们就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在承受着这些,整个世界都在承受着这些,我们的痛苦对自身来说如同天崩地裂,但对这个世界来说真的是微不足道。”麦昆一直看着雷欧,压抑着眼里的悲伤,“伙计,振作一点,庆幸自己此时此刻还活着吧...”

    雷欧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双眼变得越来越浑浊,他双手捂住脸,蹲在地上痛哭了起来。米勒站起身,走过去蹲在他的旁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