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香樟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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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sat jun 27 00:21:53 cst 2015

    星期五周末下午是高一(十八)班物理课,范中老师提前十多分钟到了教室,左手夹半支正在冒烟的前门牌香烟,右手拿着教课书和一筒试卷,他两鬓头发稍白,短肥的鼻头微红,上身麻花灰色的中山,下身黑色裤,脚穿一双大头皮鞋,时不时“嗯吭嗯吭”咳出一两声,或许感冒半愈的原因。

    杜香班长喊声“起立”,范中老师招手示意坐下,并说:“同学们,下午物理课进行小测验,班长和学习委员负责把试卷分发下去,大家要认真的做试卷,可以开卷做,但不能抄袭,同班长和学习委员监督。嗯吭......向同学们请个假,我要去医疗室打吊针。”范中说完离开教室。

    杜香、杜娟两姐妹在讲台桌上拿了试卷分发。

    杜娟发到黄的课桌旁边,她见黄的不在就问跟黄的同桌的查飞奕,说:“黄的呢?他请假了?”

    查飞奕爱理不理杜娟,说:“你班干部不知道,我怎么知道,真是的!”

    杜娟本来就反感查飞奕,查飞奕如此的态度,杜娟心火就冒上头来,大声说:“问问不行吗?班干部又怎么啦,又没拿你分钱拿你斤米,何必满怀妒忌,真是的!”

    查飞奕把试卷往空中一抛,“呯”一声拍响课桌,手指着杜娟吼道:“我就是不许你问我,怎么啦?黄的不来上课,你们班干部不知道,反来问我,什么道理,真是的!”

    杜娟、查飞奕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闹的不可开交,高一(十八)班教室乱成团,有几个同学原本对物理课就讨厌,他们趁机起哄,说不考了,考什么鸟,物理(无理)本来就是无理。

    坐后一排的座位的钟睛外劳动委员实在看不下,他发话说:“大家安静点好不好,有什么话下课后再闹。这是课堂,不是大操场,谁不想考试可以离开教室,乱哄哄的,怎么这样呢。”

    钟睛外喜沉默寡言,忠厚老实,绰号“厚哥”,学习成绩平平,一米七零个头,身体硕壮,国字脸,短平头。

    那几位闹着不想考试测验一看钟睛外发了言,顿时坐在座位不再吱声,他们或多或少有些惧畏钟睛外。

    考试测验时间过半,黄的才大咧咧走进教室,身上有股香烟味,他兴许躲哪棵大樟树背抽烟去了。

    别看黄的平日里上课吊儿郎当,但他的理化学习成绩相当好,尤其物理成绩更不是一般的好。

    黄的从讲台上拿了测验试卷,二话不说,二下三下把测验题做完,距下课时间还剩七八分钟。

    同桌的查飞奕后一道题做不出,她用脚在桌下勾勾黄的的脚,意思是叫黄的给抄袭一下答案。

    黄的把自己的试卷挪到课桌中间,查飞奕飞快抄了答案。

    就在查飞奕抄袭黄的试卷的时候,碰巧被杜娟看到。

    杜娟趁去学校医疗室给范中送试卷当儿,她把查飞奕抄袭黄的试卷的情况作了汇报。

    范中听了杜娟的汇报,开始有些愤怒,当得知是查飞奕和黄的考试测验作弊,他沉默了。

    杜娟问范中是不是在全班通报此作弊的事,范中用眼睛瞄了瞄杜娟,说了句杜娟似懂非懂的话:“将仲子兮,无踰我里,无折我树(qi)。这事日后再说吧,凡事总有个尺度。”

    范中不敢怒的原因,他知道黄的、查飞奕这两人身后的背景,大树底下好乘凉,蚁蜉撼树谈何意,校园亦非世外桃园。

    杜娟听不明白范中老师的话语,她回到家中在饭桌上问其父亲杜心寒,杜心寒一听把竹筷拍在饭桌,说:“这个范中阴阳怪气,搞点《诗经》故弄玄虚,什么《将仲子》无踰我里,无折我树(qi),他分明是知道黄的是县教育局黄亚洲局长的儿子,查飞奕是查人杰的远房侄女,才不敢明说明了。我说娟娟哪,日后做人为事得多个心眼,不然会跌交吃亏的。”

    杜心寒夫人郁文从厨房端来一大碗蛋花汤,插话说:“老杜呀,娟娟有多大,你跟她说这些合适吗?”

    杜心寒说:“小孩子从小就应该懂得社会生活的阴阳两面,懂得自己判断世间是非,这样才逆境中经得起风浪。”

    郁文说:“就你经得起风浪,五七年(fanyou)的时候,你经得起风浪了?还不是......”

    杜心寒在五七年(fanyou)期间被下放江东县香樟坪农场,感到前途无望,一时想不通跳了芦苇河,多亏前来香坪探亲的郁文救起,后二人结了伉俪成为佳话。

    郁文挖出陈年伤心事,杜心寒不高兴,说:“你又来了,当歌唱呀?救命之恩永世难忘,行了吧?”

    郁文抿嘴一笑,说:“就怕你忘了,给你提醒提醒,不然你上二楼去了!”

    郁文说的上二楼,意思是说杜心寒去老师宿舍二楼关英慧那里,杜心寒知道郁文的所指。

    杜心寒与关英慧原本蛮谈得来,后来因兼任高一(八)班班主任的事,已经很长时间见面如同陌生人,郁文一提关英慧,他气得“呯”摔了碗,花磁碗碎片散开一地。

    杜娟连忙跑去喊正在做数学作业的杜香来劝架。

    杜香见多了父母间的争吵,她自有她的妙办法,数学作业往饭桌上一搁,不吭不响,搞得杜心寒跟郁文无法吵下去。

    杜香的举动逗得气嘟嘟的杜心寒也禁不住发笑,他走进房间批改作业去了,剩下郁文只干瞪眼。

    杜心寒一走房间去,郁文就伸手扭了杜香的脸一把,说:“死丫头,都怪你,老娘还没吵够,出来那么早干吗!”

    杜香说:“你们这对前世冤家,饭吃饱了没地方消。这回碗摔碎了,消钱去灾?”

    郁文嘻嘻笑,说:“谁叫他时不时上二楼去,老妈就是提诫他,别让他被那假装正经的狐狸怪迷了魂,这叫防患......”

    杜香说:“防患于末然!”

    郁文说:“对对,防患于末然,防患于末然!香香,你平时也帮老妈盯住那狐狸怪!”

    杜香嘴巴一撇说:“神经......”说完拿数学作业离开了饭间。

    郁文打扫地上的碗碎片,查人杰悄悄走进屋,他顺手在郁文腰背掐了一把,郁文吓了一跳,她扬起高粱扫帚往查人杰身上一戳,轻声骂道:“想找死呀,他在里面批改作业!”

    查人杰搓搓双手轻手轻脚走至屋门喊道:“嫂子搞卫生了?”

    郁文也装着应声说:“刚吃完饭搞卫生,好几天不见你上门来串家了,去县城开会了?老杜在里面批改学生作业呢。”

    杜心寒在里屋听得查人杰来串门,就放下批改作业的手头事走出,说:“查校长,今晚那么得闲?来来,杀两盘(象棋)! ”

    查人杰摆摆手说:“哪是你的对手......只是有点事登门拜访而已。”

    杜心寒问说:“不会是喊郁文去校办农场那边做事吧?”

    查人杰说:“说你刘伯温再世,果然不假,未卦先知,是这个意思。小郁,乃农艺专家,闲在家里这可是浪费人材。”

    查人杰早几天就已暗下邀请过郁文去校办农场的事,郁文只是怕杜心寒不允,她才没有正式答应。

    这次查人杰登门邀请,也是试探杜心寒的肯首。

    杜心寒不知查人杰与郁文暗下的来往,他觉得给郁文去校办农场搞个事,谋些生活费,也是“蹲厕所掐虱子”一吃两得。再者,杜心寒亦撇不下查人杰这棵半大不小的大树,校场潜规则,总得有个照应。

    杜心寒另层的意思,巴不得郁文出去做事,赖得一天到晚盯住,他的心思已经向关英慧那边倾斜。

    杜心寒一点头许可,查人杰心里像灌冬蜜似的,甜度百分之九十九。

    郁文呢,看看杜心寒,瞅瞅查人杰,心里则像芦苇河边的水车七上八下那样的来回转动着。

    郁文知其查人杰的真正用意,查人杰日常里的动手动脚行为,她不是傻女。

    郁文这女人脸黑里通红,梳着一条乌黑的粗辫子,平胸细腰,(tunbu )肥硕,走路如行猫步。

    查人杰喜欢观赏郁文行如猫步的身姿,几次想借去串门机会将郁文拿下,怎奈郁文死活不肯。

    查人杰闻杜心寒突然和关英慧关系升级,郁文醋醰翻地,可谓天降契机,美味上桌。

    查人杰见郁文犹豫不定,他亮出诱人的刹手锏,说:“小郁,你是难得的农艺专家,月工资暂定30元,比其他员工高10元,宋校长那里也是这个意思。”

    查人杰所谓的宋校长也是这个意思,那是他杜撰的。不过,校办农场的事务,宋子夫说过一切由查人杰决定,查人杰敢在杜心寒面前许诺郁文的工资待遇,这不能说查人杰乱弹琴瑟。

    每月30元的工资,杜心寒满意,郁文动心,查人杰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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