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四百年道行
转眼，正午时分。
艳阳高照，这场大雪来的快，去的也快。融化的冰雪从青瓦屋檐落在青石板街面上，滴滴答答。随时晴天，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这彻骨的寒着实是让人感觉冷刀子往身上扎。
长安城的百姓日子过的还算富庶，人人身穿棉衣抵御严寒。更有一些家世殷厚的人裹着动物皮毛，那在大街小巷中穿梭，无不引起一群人的艳羡。
此时，那位长安百姓口口相传的道士，此时正走在那条石板街上，他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模样，长相普通并不出众。一席青衣宽松更显得有几分清风道骨，脚上穿的那双布鞋早已被融化的冰水打湿。他往前走着，时不时的撩开长衫下摆，低头看一眼湿透了的布鞋，不由得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无奈的再往前行。
他总觉的有些异样眼光看向自己，长安百姓不经意的指指点点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莫非是因为自己身穿的这身道袍过于寒酸？
他苦笑了一下，心说这身衣衫只能勉强算得上体面，至于寒不寒酸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的很冷。
“道爷。”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回头一看，离他两丈远有个孩童，七八岁的模样。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他对着孩子点头一笑，算是答应了那孩童的呼喊，并没有说话。转身又开始走了两步。
身后又响起了那个孩童的声音“道爷。”
他现在确定这孩童叫自己是有话说，于是郑重的转过身来，对着那孩童道“无量天尊，小道友叫贫道何事？”
那孩童认真的想了想，可能是没搞清楚这句“小道友”是什么意思，然后才开口问道“道爷，他们都说长安城闹妖怪，真的嘛？”
道士也没有料到这小小孩童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一时间有点不知道如何作答。他当然不能说出真相，那样会吓到这个天真孩童。可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他也不打算起欺骗一个娃娃。他也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走到孩童面前蹲下，平视着说“这世间万物皆有灵，这灵气啊就是日月精华。就像你在这里晒着太阳就是在吸取金乌精华。那一草一木，飞禽走兽同理。当灵气汇集成实物，那花草便有了心智。这便是人们口中的妖。”
孩童大眼睛对着道士眨了眨，然后说道“道爷，长安城真的闹妖怪了嘛？”
道士无奈一笑，当年自己师傅对付自己的这一套，果然对付不了俗世中孩子啊，他只要换了一个说法“有的时候，这妖不在尘世，而在心里。你不去想，那妖自然就不存在了啊。”
孩童依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脸上明显有些不高兴。道士见状，赶忙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符纸，熟练的折叠成一个三角，交给孩童，说道“今天日落之后，不要上街。这个啊，晚上睡觉放在枕下，可保证你一觉睡到大天亮。”
孩童接过三角符纸反复瞧了瞧，看不出来有什么名堂。努了努嘴说道“我娘说不能白拿别人东西。”然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把自己手中的糖葫芦塞到道士手里，转身跑开了。跑开的同时，还不忘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冰糖葫芦。在孩子的心里，一串只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可比一张破黄纸珍贵太多了。
道士手里拿着冰糖葫芦，哭笑不得。笑着站起身来，同时咬着一颗冰糖葫芦从竹签上扯下来，大口咀嚼起来。“嘿，还真好吃。”
....................................
单说那个拿着黄符纸跑开的孩童，顺着那条青石板街左转右转轻车熟路，虽然手里的冰糖葫芦没有了，可是也没有看出来有什么悲伤神色。蹦蹦跳跳的躲闪着地面上的水洼，不一会的工夫，就跑到了一个水果摊前。
长安城，自建城以来便有东市与西市，东城居住的多是达官贵人，所以东市向来比不上西市热闹。这个水果摊就位于西市中略显偏僻的道路一旁。店面不大，门口摆着的长凳上架起来几块横着的木板，自然而然的成了摆放水果的台面。
水果，种类并不多。三个大筐分别是桃子，李子，和一些苹果。也许是因为天气转凉之后人们对于瓜果的需求并不多，因此不大的水果摊也基本无人光顾，略显得凄凉了一些。
那孩童就站在水果摊前，发现并没有人看摊，于是喊道“玉瑶姐姐，玉瑶姐姐。”
店内，一位二十岁模样的女子听闻，先是从门框里探出一个脑袋，看见那孩童之后，宛然一笑，说道“小团子啊，等一下啊。”说着，她站起身来，湿漉漉的双手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一下，快步走了过来。
只见那位女子，略有些消瘦，一身灰色素衣，围着的洁白围裙上沾着刚刚擦拭的水渍。那洁白纤细的手指煞是好看，再往上瞧，是那二十岁女子该有的青春脸庞。未扑脂粉，自有一份雅致。虽然算得上是有几分姿色，但远远没有到那种所谓的倾国倾城。
她来到摊前，笑着问道“小团子今天又没去学堂？”
这个小名叫小团子的孩童不假思索回答道“先生身体有恙，这两日学堂都在放假。”
玉瑶嘴角微微一笑，心说这孩子又在说谎，今天早上还看见崇贤坊的云丫头去了学堂。可是她并没有要去拆穿的意思，而是婉转的回答道“哦，那你出来玩，可别叫你娘亲看见哦。”说话间，玉瑶那双白皙的手漫不经心的摆放着摊子上的苹果。
别看小团子七八岁的模样，心思却极其伶俐，听出了玉瑶话里有话，他当然知道玉瑶姐姐不会跟娘亲告密，不过赶紧还是扯开了话题。说道“玉瑶姐姐，你听说了嘛，长安城闹妖怪啦。”
那双摆放苹果的手，不自觉的一怔，仅仅是停顿了瞬息，然后又恢复了正常，“听谁说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来的妖怪。净瞎说。”
“真的真的，这回你真别不信，今天早上长安城死了三个人，内脏都被妖怪给吃了。金吾卫的大将军今天都来了。这事整座长安城都知道啦，就你不知道，我这不赶紧跑过来告诉你嘛。”
玉瑶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我还是不信。”
“玉瑶姐姐，我这次没骗你，真的，是真的。听说还来了一个高人道爷，来抓妖怪的。”说着，孩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衣服兜里掏出那张三角符纸，展示在玉瑶面前，接着说道“喏，我今天跑了好几条街才找到那个道爷，这是我用冰糖葫芦换来的，还说日落之后千万不要上街，这不就明摆的说有妖怪嘛。”
玉瑶接过小团子递来的三角符纸，普普通通，那些天书般的鬼画符怕是写这符纸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玉瑶心说哪里来的高人，竟然用这么一张破纸哄骗一个孩子的冰糖葫芦，也真是厚颜无耻。他把符纸还给小团子，说道“恩，既然道爷都说了日落之后不能上街，那你下午要早些回家。否则你娘亲找不到你，又该打你了。”
小团子并没有拿回那张符纸，突然变得有些扭捏，眼神有点躲闪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长安城闹妖怪....玉瑶姐姐....才是要注意安全。毕竟我还有爹娘，玉瑶姐姐只是一个人....我有点不放心。那个...道爷说那张纸晚上睡觉放在枕下，保平安的。”
玉瑶没有想到，这小团子竟然这么关心自己，被这么一个小屁孩挂念着，心里虽然算不上感动，却也感觉暖暖的。于是她大方的收起那张符纸，另外从那筐中挑出一个又大又红的桃子，用手托着摆在小团子面前。“那，谢谢你咯。”
闪躲的眼神突然看到了这么大的桃子，先是心里一喜，紧接着就连忙摇头，“我不是来要桃子吃的，我....我是真的担心玉瑶姐姐....不想姐姐出事情....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姐姐的。”
这是被小屁孩表白了嘛。玉瑶微笑着说“你不经常说不能白拿别人东西嘛，我也不能白白收了你的符纸啊。你是要让姐姐不仁不义咯。”
小团子眼神滴溜溜转了转，好像觉得玉瑶说的话也在理。于是双手接过桃子，抱在胸前，小声说道“谢谢玉瑶姐姐。”然后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玉瑶目送着小团子离开。她是没看见小团子那已经涨红了的小脸。缓缓的坐在身后的竹椅上，竹椅已经有些年岁，发出两声吱呀声响。把那张符纸放在台子上的一角，背靠着竹椅，双手合拢放在腿上，眼神有些迷惘。
屋顶的积雪，成了青瓦之间的珠帘，滴滴答答地声音带来的是心底的那份清凉。艳阳虽是高照，可是隔壁那栋米店却是两层小楼，她的这小小木屋完全笼罩在了阴影之中。
正前方那棵年迈柳树，此时像是秃了的老者，一根根柳条无精打采的垂着，无风自摇。
玉瑶想起了夏日的光景，柳树繁茂成了避暑乘凉的好去处，门前人来人往，自己的生意也会好些。每天闭市时收入钱袋里的那一枚枚铜钱，是给人心里最大的安慰。
可这寒冬一来，清冷的是生意，寒冷的却是自己。她想起了前些日子在布坊看到的那件红色棉衣。虽然红色太过妖艳她不是很喜欢，可想来穿在身上，一定会暖和一些吧。可张口问过价格后都不好意思还价，店家还捧着棉衣追到门口说可以便宜。着实有些尴尬。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再次瞄到了那张符纸。想起了刚刚小团子的话，心里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长安城啊，也不太平了。看样子自己在这里也不会逗留太久。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本该习惯了的。可偏偏是来了这长安之后，心里莫名多了一些不舍。
哎，可是这世间，又什么时候太平过啊。
玉瑶思绪万千的胡乱想着，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摊前，玉瑶赶忙站起身来招呼道“客官，要来些水果吗？”
说话间，玉瑶打量了一下这位客人，只见那是一个身材高大，三十来岁的道士，头梳发髻，身后背着一把黑色的桃木剑。
是个道士，玉瑶心中一紧，脸上却毫无波澜。心说莫非这就是刚才小团子说的那位高人？可转念一想，长安城如此之大，怎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如果说不是他，那长安一夜之间到底出现了几个道士。
那位道士，先是在那筐桃子里看了看，然后伸手从筐中捏起其中一个最小的桃子，那桃子通体发青，是还没有完全熟透的那种。若是平常客人，这种桃子一定是要弃在一边的。
只见道士右手竖起三指。托起那颗青桃，旋转着手仔细观瞧。眼神，却瞄到了摆在台面一角的那张三角符纸。
道士一笑，道“原是有缘人。”
玉瑶听不懂这话从何来，陪笑着说“道长若是想买桃子，我屋里还有一筐，不妨拿来给您看看。”
说着，玉瑶就要转身进屋，却听到那道士高声说道“贫道用四百年的道行，换你这颗仙桃可否。”
艳阳高照，这场大雪来的快，去的也快。融化的冰雪从青瓦屋檐落在青石板街面上，滴滴答答。随时晴天，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这彻骨的寒着实是让人感觉冷刀子往身上扎。
长安城的百姓日子过的还算富庶，人人身穿棉衣抵御严寒。更有一些家世殷厚的人裹着动物皮毛，那在大街小巷中穿梭，无不引起一群人的艳羡。
此时，那位长安百姓口口相传的道士，此时正走在那条石板街上，他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模样，长相普通并不出众。一席青衣宽松更显得有几分清风道骨，脚上穿的那双布鞋早已被融化的冰水打湿。他往前走着，时不时的撩开长衫下摆，低头看一眼湿透了的布鞋，不由得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无奈的再往前行。
他总觉的有些异样眼光看向自己，长安百姓不经意的指指点点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莫非是因为自己身穿的这身道袍过于寒酸？
他苦笑了一下，心说这身衣衫只能勉强算得上体面，至于寒不寒酸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的很冷。
“道爷。”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回头一看，离他两丈远有个孩童，七八岁的模样。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他对着孩子点头一笑，算是答应了那孩童的呼喊，并没有说话。转身又开始走了两步。
身后又响起了那个孩童的声音“道爷。”
他现在确定这孩童叫自己是有话说，于是郑重的转过身来，对着那孩童道“无量天尊，小道友叫贫道何事？”
那孩童认真的想了想，可能是没搞清楚这句“小道友”是什么意思，然后才开口问道“道爷，他们都说长安城闹妖怪，真的嘛？”
道士也没有料到这小小孩童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一时间有点不知道如何作答。他当然不能说出真相，那样会吓到这个天真孩童。可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他也不打算起欺骗一个娃娃。他也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走到孩童面前蹲下，平视着说“这世间万物皆有灵，这灵气啊就是日月精华。就像你在这里晒着太阳就是在吸取金乌精华。那一草一木，飞禽走兽同理。当灵气汇集成实物，那花草便有了心智。这便是人们口中的妖。”
孩童大眼睛对着道士眨了眨，然后说道“道爷，长安城真的闹妖怪了嘛？”
道士无奈一笑，当年自己师傅对付自己的这一套，果然对付不了俗世中孩子啊，他只要换了一个说法“有的时候，这妖不在尘世，而在心里。你不去想，那妖自然就不存在了啊。”
孩童依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脸上明显有些不高兴。道士见状，赶忙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符纸，熟练的折叠成一个三角，交给孩童，说道“今天日落之后，不要上街。这个啊，晚上睡觉放在枕下，可保证你一觉睡到大天亮。”
孩童接过三角符纸反复瞧了瞧，看不出来有什么名堂。努了努嘴说道“我娘说不能白拿别人东西。”然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把自己手中的糖葫芦塞到道士手里，转身跑开了。跑开的同时，还不忘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冰糖葫芦。在孩子的心里，一串只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可比一张破黄纸珍贵太多了。
道士手里拿着冰糖葫芦，哭笑不得。笑着站起身来，同时咬着一颗冰糖葫芦从竹签上扯下来，大口咀嚼起来。“嘿，还真好吃。”
....................................
单说那个拿着黄符纸跑开的孩童，顺着那条青石板街左转右转轻车熟路，虽然手里的冰糖葫芦没有了，可是也没有看出来有什么悲伤神色。蹦蹦跳跳的躲闪着地面上的水洼，不一会的工夫，就跑到了一个水果摊前。
长安城，自建城以来便有东市与西市，东城居住的多是达官贵人，所以东市向来比不上西市热闹。这个水果摊就位于西市中略显偏僻的道路一旁。店面不大，门口摆着的长凳上架起来几块横着的木板，自然而然的成了摆放水果的台面。
水果，种类并不多。三个大筐分别是桃子，李子，和一些苹果。也许是因为天气转凉之后人们对于瓜果的需求并不多，因此不大的水果摊也基本无人光顾，略显得凄凉了一些。
那孩童就站在水果摊前，发现并没有人看摊，于是喊道“玉瑶姐姐，玉瑶姐姐。”
店内，一位二十岁模样的女子听闻，先是从门框里探出一个脑袋，看见那孩童之后，宛然一笑，说道“小团子啊，等一下啊。”说着，她站起身来，湿漉漉的双手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一下，快步走了过来。
只见那位女子，略有些消瘦，一身灰色素衣，围着的洁白围裙上沾着刚刚擦拭的水渍。那洁白纤细的手指煞是好看，再往上瞧，是那二十岁女子该有的青春脸庞。未扑脂粉，自有一份雅致。虽然算得上是有几分姿色，但远远没有到那种所谓的倾国倾城。
她来到摊前，笑着问道“小团子今天又没去学堂？”
这个小名叫小团子的孩童不假思索回答道“先生身体有恙，这两日学堂都在放假。”
玉瑶嘴角微微一笑，心说这孩子又在说谎，今天早上还看见崇贤坊的云丫头去了学堂。可是她并没有要去拆穿的意思，而是婉转的回答道“哦，那你出来玩，可别叫你娘亲看见哦。”说话间，玉瑶那双白皙的手漫不经心的摆放着摊子上的苹果。
别看小团子七八岁的模样，心思却极其伶俐，听出了玉瑶话里有话，他当然知道玉瑶姐姐不会跟娘亲告密，不过赶紧还是扯开了话题。说道“玉瑶姐姐，你听说了嘛，长安城闹妖怪啦。”
那双摆放苹果的手，不自觉的一怔，仅仅是停顿了瞬息，然后又恢复了正常，“听谁说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来的妖怪。净瞎说。”
“真的真的，这回你真别不信，今天早上长安城死了三个人，内脏都被妖怪给吃了。金吾卫的大将军今天都来了。这事整座长安城都知道啦，就你不知道，我这不赶紧跑过来告诉你嘛。”
玉瑶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我还是不信。”
“玉瑶姐姐，我这次没骗你，真的，是真的。听说还来了一个高人道爷，来抓妖怪的。”说着，孩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衣服兜里掏出那张三角符纸，展示在玉瑶面前，接着说道“喏，我今天跑了好几条街才找到那个道爷，这是我用冰糖葫芦换来的，还说日落之后千万不要上街，这不就明摆的说有妖怪嘛。”
玉瑶接过小团子递来的三角符纸，普普通通，那些天书般的鬼画符怕是写这符纸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玉瑶心说哪里来的高人，竟然用这么一张破纸哄骗一个孩子的冰糖葫芦，也真是厚颜无耻。他把符纸还给小团子，说道“恩，既然道爷都说了日落之后不能上街，那你下午要早些回家。否则你娘亲找不到你，又该打你了。”
小团子并没有拿回那张符纸，突然变得有些扭捏，眼神有点躲闪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长安城闹妖怪....玉瑶姐姐....才是要注意安全。毕竟我还有爹娘，玉瑶姐姐只是一个人....我有点不放心。那个...道爷说那张纸晚上睡觉放在枕下，保平安的。”
玉瑶没有想到，这小团子竟然这么关心自己，被这么一个小屁孩挂念着，心里虽然算不上感动，却也感觉暖暖的。于是她大方的收起那张符纸，另外从那筐中挑出一个又大又红的桃子，用手托着摆在小团子面前。“那，谢谢你咯。”
闪躲的眼神突然看到了这么大的桃子，先是心里一喜，紧接着就连忙摇头，“我不是来要桃子吃的，我....我是真的担心玉瑶姐姐....不想姐姐出事情....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姐姐的。”
这是被小屁孩表白了嘛。玉瑶微笑着说“你不经常说不能白拿别人东西嘛，我也不能白白收了你的符纸啊。你是要让姐姐不仁不义咯。”
小团子眼神滴溜溜转了转，好像觉得玉瑶说的话也在理。于是双手接过桃子，抱在胸前，小声说道“谢谢玉瑶姐姐。”然后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玉瑶目送着小团子离开。她是没看见小团子那已经涨红了的小脸。缓缓的坐在身后的竹椅上，竹椅已经有些年岁，发出两声吱呀声响。把那张符纸放在台子上的一角，背靠着竹椅，双手合拢放在腿上，眼神有些迷惘。
屋顶的积雪，成了青瓦之间的珠帘，滴滴答答地声音带来的是心底的那份清凉。艳阳虽是高照，可是隔壁那栋米店却是两层小楼，她的这小小木屋完全笼罩在了阴影之中。
正前方那棵年迈柳树，此时像是秃了的老者，一根根柳条无精打采的垂着，无风自摇。
玉瑶想起了夏日的光景，柳树繁茂成了避暑乘凉的好去处，门前人来人往，自己的生意也会好些。每天闭市时收入钱袋里的那一枚枚铜钱，是给人心里最大的安慰。
可这寒冬一来，清冷的是生意，寒冷的却是自己。她想起了前些日子在布坊看到的那件红色棉衣。虽然红色太过妖艳她不是很喜欢，可想来穿在身上，一定会暖和一些吧。可张口问过价格后都不好意思还价，店家还捧着棉衣追到门口说可以便宜。着实有些尴尬。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再次瞄到了那张符纸。想起了刚刚小团子的话，心里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长安城啊，也不太平了。看样子自己在这里也不会逗留太久。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本该习惯了的。可偏偏是来了这长安之后，心里莫名多了一些不舍。
哎，可是这世间，又什么时候太平过啊。
玉瑶思绪万千的胡乱想着，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摊前，玉瑶赶忙站起身来招呼道“客官，要来些水果吗？”
说话间，玉瑶打量了一下这位客人，只见那是一个身材高大，三十来岁的道士，头梳发髻，身后背着一把黑色的桃木剑。
是个道士，玉瑶心中一紧，脸上却毫无波澜。心说莫非这就是刚才小团子说的那位高人？可转念一想，长安城如此之大，怎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如果说不是他，那长安一夜之间到底出现了几个道士。
那位道士，先是在那筐桃子里看了看，然后伸手从筐中捏起其中一个最小的桃子，那桃子通体发青，是还没有完全熟透的那种。若是平常客人，这种桃子一定是要弃在一边的。
只见道士右手竖起三指。托起那颗青桃，旋转着手仔细观瞧。眼神，却瞄到了摆在台面一角的那张三角符纸。
道士一笑，道“原是有缘人。”
玉瑶听不懂这话从何来，陪笑着说“道长若是想买桃子，我屋里还有一筐，不妨拿来给您看看。”
说着，玉瑶就要转身进屋，却听到那道士高声说道“贫道用四百年的道行，换你这颗仙桃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