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玩败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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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回 无所谓得失

    mon mar 16 23:57:04 cst 2015

    每个人生命中出现的一切,都无法拥有,只能经历。深知这一点的人,就会懂得:无所谓失去,只是经过而已;亦无所谓失败,只是经验而已。用一颗浏览的心,去看待人生,一切得与失、隐与显,都是风景与风情。

    ——扎西拉姆·多多《喃喃》

    直到现在一把子的年纪了,成明才渐渐明白,原来大部分我认为好的不好的人,在我短暂而又漫长的人生里,他们都不过是匆匆的过路客而已。就算是当时印象多么深,交情多么铁,付出多么多,感情深似水,哪怕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曾经近到了负十多厘米,到最后,或许也只是匆匆一瞥,分开了就很难再有交集,仅此而已。

    成明和范范再度重逢的机会来得有点儿突然,根本就没想到感天动地可歌可泣的抗日战争能这么快就胜利结束了,终战了!停战啦!日本人没有血战到底撤退啦!

    更没想到她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会无条件地投降,他是计划了要长期抗战,也做好了思想准备要让她痛宰再踏上一只脚永世不得翻身的。从峨眉山上下来就摘到了抗战胜利的桃子,基本上和老蒋一样属于不战而胜,幸福总是来得有点突然。

    不过这次没有任何正式受降仪式的投降与他那奴颜婢膝又是送电脑、又是送冷风扇的无耻下贱卖身求荣的求和行径完全无关。这么轻量极的糖衣炮弹,又不是广岛长崎的那两粒原子弹,没那么容易感动搞得定她的,她姑奶奶架子调子都端那么高,哪里会轻易被一点点的小恩小惠就打动、心软、就范。

    不可能滴。她的心胸还是蛮大的,没那么廉价,有那么念情懂得感恩就不会是她了。

    这回是她换工作了,饭碗有了着落,找到了新东家。

    上班的地点和她们家不在一个区,一南一北要贯穿一整个城区,离得还不是一点点的远。想平时成老师开车从城区送她们回去,单程都要一个多小时的,这要是日后坐公交车上下班,来回路上不是得用上半天的时间。

    又不比北京上海这种大城市,路途遥远都习以为常,青春都挥洒在路上,她挣那几个大毛,都不够路费油钱快餐费的,根本不符合成本利润比的经济性原则。

    成老师不以为然就笑她,敢跟她打赌她绝对做不过两个月就会跑路的,其它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为了她能够痛痛快快炒老板的鱿鱼又创造了一次新的机会。

    她当然愿意跟他打这个赌,欣然应战:“赌什么吧?不然这样吧,我们去上班那附近租一处房子,谁赌输了房钱由谁来出。”

    幸福从天而降,来得就是这么突然。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房钱的问题,赌输赌赢房钱都得他出,这是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

    这个破事的伟大意义就在于美人帝国主义的性封锁、性勒索被彻底打破,而今迈步从头越,原来那种怎么叫都叫她不出来、也不让他去她们家、更不去开房的禁闭森严不攻自破。老子们都同房了,也就那十几平方的面积,你娘的看你如何威武不能屈唬鬼不能淫躲哪里去。远交近攻变成近交远攻了,城池不守,老夫倒要领教一下你丫还怎么持续抗日。

    最后看的房子在一栋多层公寓的六层顶楼,是一套一百多平方米的套房改装成五个单间的出租房,每间房都配了个小小的洗手间。他们看的这间是朝南房,面积大一些,阳台的一半隔成了厕所,另一半是搭了个石头简易厨枱兼晒衣服的地方。

    因为房间面积比较大,价钱当然要贵点,不然不会空下没人租。范大小姐跟着房屋中介爬上爬下才三回就要累断气了,直喊受不了,见了这一间说什么都不再去看别的了,说一句“就这么定了”,催着成明去付了佣金签了合同,她坐在那里顾自抽烟喘粗气就再不起身了。

    成老师交钱的人未赌先输,莫不成她将来要是爽了约真还要找她去讨回赌资来?较这个劲,认这个真,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反正他愿打愿挨,愿赌先服输,大不了皮费肉偿当成磨损费,打入运营成本抵折旧呗,要不列入工会福利费支出。

    为了爱不存在,这个机会成本折算,他想得通。

    房租要押一付三,再加上中介一个月的佣金,等于一次性就付完了五个月的房租。后来果然不出所料,她只住了一个半月,没卷铺盖就跑了,等于让成老师白瞎了三个半月的房租。这没什么,只是气得成先生跳脚而已,他冒充有钱,她凭什么不任性。

    他没把她当外人,她没把他当内人,关系拎得很清。只是与后来产生的后果与代价相比,这点钱真是微不足道不足惜,根本不值得一提。破财不免灾,花钱找气受,凯子一定被削,当然这是后话了,容后面得空再来讲。

    这房间和她那个奇葩闺蜜当时逃难时租的房子差不多的,所谓成套家具就是一桌一椅一张摇得会嘎嘎乱响的光板床,所谓成套电器就是只能供一个人够洗澡的电热水器和一台五颜六色只能看八个台的老式电视机,连遥控器都没有,机子的年头辈分应该和范范差不多高。房间的中档装修就是墙上居然有镜子,有副写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格言的画,显示有文化还特励志。

    成明成老师就是为了这个“人上人”的企图才荣获了这个苦中苦付冤枉房租的命,还两次掉一个坑里,一点都不吸取教训。男人小头决定大头,教授也是人,也是一男人,境界也没见得差到哪里去,通病嘛,通通一个鸟样。

    他看着这家徒四壁六面光溜溜的样子,晓得他这个日用品又要去买成套的日用品了。他不知趣的提说“上次你闺蜜那一车没动用过的东西再一车子载过来就是”,被范范骂了句“有病,那冬天的东西现在夏天能用吗。”

    想想也有道理,自己不是冬天不可以用,现在夏天终于可以用了吗,只好乖乖跑去重新买,哈腰交代“娘娘您那先在这儿坐着避避暑,小的颠了”,花掉了几千又装了满满的一车。一个人楼上楼下地拎了六七趟,上上下下等于半天就爬了八十层楼,短裤都汗湿透了,苦力的载了东西上来还要拆包安装,耗钱费力,累得汗水糊了眼睛都睁不开,下面还没吐白沫上面都快吐白沫了。

    你说这好色的代价和动力大不大,如果有这泡妞的劲头一半用于工作,四个现代化恐怕早八百年就实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