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核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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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战

    “该你了,小子。”



    “是。”



    扒开杂物,少年从中拎出一把只剩一半的铁质钝器,向外走去。



    “等等,你的防具呢?小子。”



    像是意外于老人的多事,转过头,夜岚小声的回答,“护甲对我来说没有用处。”



    沉默一会,老人摸了摸胡子,重新垂下头去。



    在夜岚出房门前,他还能隐隐约约的听到老人嘟哝着“不怕死的混账小子”之类的句子。



    嘛,希望今天能够活下来吧。



    半个月前,酒馆的马车将夜岚丢到了这里,一个城市。



    是的,这是夜岚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看见可以被命名为的聚居点。



    不太高的白石城墙,厚重的铁柳城门,广阔而繁荣的街道,以及……一样的角斗场。



    说是一样,相比于村子,这里的规模不知道扩大了多少。



    参杂着血迹的铁锈锁链,堆积着血水残肢的下陷处使得场地里的空气质量低劣至极。蚊蝇蛆虫的滋生腐败了每一个低洼处。因此,这里的胜者往往会将败者浑身割裂,掷入血坑,然后站在坑边欣赏着败者无力的挣扎以及哀嚎,和观众的欢呼。



    观众?他们可不会有任何反感,对于他们来说,那些没有将场面弄得血腥就取得胜利的角斗士才是值得取笑的。



    这部分人里就包括了夜岚。



    作为在这里为数不多的几名幼儿,夜岚被戏称为。过于干瘦的身体四肢并不重要,毫无新意的获胜方法才是真正原因。



    主持人介绍双方,对手嘶吼着冲上来,紧接着被一记凶狠的直拳击懵,倒下,夜岚走上前去,踩住胸口,用利器划开脖子。



    角斗士们并不被允许旁观,因此他的杀戮是千篇一律的。



    这或许是不再有锐器的原因吧。夜岚抚摸着经过处理而显得干枯黝黑的脸部,露出苦涩的表情。



    没有任何可以当作的武器的话,体力能否支撑着自己击倒对方呢?他不知道。



    ——下面的血是——对上!——



    锲着无数锈迹铁钉的暗色闸门缓缓抬高,守门的人走过来,取下牢牢禁锢在夜岚脖子上的铁环,随手丢在一旁,不难烦的挥挥手,示意他赶紧上台。



    摸着布满擦伤以及凹痕的脖子,夜岚倒提着铁管,走了出去。



    天空中的五颗已然落下,场地中所点上的火把也足以带来足够的视野。



    这也意味着,今天有贵人观看比赛。



    看向高处拉上黑色帷幕的小房间,夜岚无所谓的晃晃脑袋。



    被那些大人看上并带走根本无法改变什么,想来也是最好也不过是训练成炮灰罢了。



    但是这样……会不会多了逃走的机会呢?



    “呼哈!”



    风声临近,夜岚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要召唤进行抵挡,抬手之时方才想起身处何地。



    葬了。



    风声静止,带有破甲锥的钝器猛击在夜岚的右侧肋骨,巨大的力量将他击飞出去。



    在空中他勉强看向主持人的地方,不出所料,示意比赛开始的蓝色小旗根本没有移动过。



    落地,脊柱与墙壁边缘的木质限制器发生碰撞,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顿时淹没夜岚的耳膜。



    ——比赛开始!——



    骨制乐器再度演奏,就在耳边,巨大的声浪使得充斥着摩擦声的耳膜陷入了失聪状态。



    努力想要站立起来,至少离这噪音源远一些,双腿却没有一处回应他。



    靠着限制器,他努力坐直了身体,然后无力的耷拉下头。



    大意了呢。



    声浪稍歇,由远至近的脚步声与欢呼声就充斥着他的耳朵。现在这些声音正逐步变小,最后完全消失。



    哪怕亡灵的身体不会让他体验痛苦,骨骼断开也终结了他的移动方式。



    该怎么办?



    无数咒术咒文瞬间充满夜岚的脑海,却没有一个适合现在的状况。



    先不说他没有办法控制过去的力量,对一头亡灵使用圣光已经是愚蠢至极。



    那么……



    火把下的阴影接近,他勉强抬起眼帘。



    那是一个足足有半个多高的男人,而不是一名儿童。



    粗壮的胳膊足足有夜岚两条大腿的粗细,随意的扛着硕大的铁锤,锤头上,钝锥处尚在缓缓流下黏稠的暗色血液。



    面孔藏在铁制面具后,没有五官的器具只露出眼眶以及鼻腔。他没有鼻子,鼻腔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沉默着走到夜岚身边,用脚尖将夜岚的脸部抬起,于是他可以从对手面具的眼眶处看到那种病态的眼神。



    他想要血腥。他想,同时观察到高举的钝锥锤。



    “吼!”



    锤子落下,直接命中无法躲避的夜岚右肩。饶是夜岚骨架远结实于同年人,也招架不住这一记锤击。



    稚嫩却布满伤痕的右肩膀整个下塌,露出雪白且不平整的骨刺,暗色的血液瞬间打开了阀门,汹涌流出,浸透了亚麻制的衬衫。



    观众席上,琳达从黑色房间里猛然冲出,自高台向下跳跃。



    她得阻止这场比赛。



    当然不是替夜岚感到不公,而是自己带出来的这一批奴隶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就死光了。



    还有,老大的命令。



    场地内,托举着夜岚,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次下陷地。



    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蛆虫自由进出这个男孩的身体了呢。想到那个画面,男人藏在面具下的嘴角拉出一个惊人的弧度,直裂到耳根下。



    他早就看到从观众席上冲下的琳达,后者在一片挥舞的手臂中如此格格不入。但他并不放在心上。



    要是角斗可以这样被随随便便的干预,这里也不会吸引那么多的观众了。



    侧过头,看着那个几乎因为失血以及剧痛接近昏迷的男孩,他不禁兴奋得颤抖起来。



    已经抵达下陷处边缘,他略微探出头去,又立即缩了回来。



    下面那一层正在扭动的花花绿绿,令他这个经历了不知多少次血的老角斗士也感到剧烈的恶心。



    对着已经被裁判拦下的琳达做出一个猥琐的挑衅手势,听着所传来的叫骂声,他满意的将夜岚举到正前方。



    你也尝尝,我当年所经历过的事情吧。



    他想着,全然没有注意面前的男孩抬起了暗紫色的眼眸。



    !



    手臂不受控制的松开,他惊疑不定的看着掉落在地面的男孩,然后一股怒火瞬间冲上了他的心头。



    你这死到临头的东西,还玩什么花样?



    他放弃了将他摔落的想法,把这个男孩砸成肉酱更符合他此时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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